重新开始？

如果真的在这里选择放弃的话，人生才是彻底要在这里完全的画上终点了吧？

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虞时还很坚定的认为，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出错，那过去的十年历历在目，哪怕司郁不断的否认，可经历过的事情就是经历过的。

他不会混淆。

不过大脑已经开始有些晕眩。

安静了一会儿，虞时换了个话题。

将手中的那两个手机全部放回到了桌上，他重新抬头看向司郁的眼睛，然后问他：“你说我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那我在入院之前，我是什么身份？”

“是医生，”司郁微笑回答：“是和我们病院有合作的外科医生，因为跟你见过几次，你喜欢上我了，然后你就朝我表白。我……”

“我跟你表白，你把我给拒绝了？”

虞时打断了司郁的话。

说出了那个司郁并不是很想说出的台词。

然后盯着对方的眼睛，冷笑了一声，他说：“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你现在好好摸摸自己的心，跟自己问问清楚。你有拒绝我的可能性吗？”

如果是其他人，拒绝一个人的爱意还是很正常的。

可他现在面对的人是司郁啊。

那个口口声声说，灵魂都爱他爱到发疯的男人。

怎么可能会拒绝他的爱意呢？

果然，在这个问题说出口后，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然后就像是之前一样。

司郁再一次错开视线，没有去看虞时的眼睛。

他想了想说：“虞时，我跟你说过，这个问题对你自己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你不要再执着于这种事情了，我们……”

“你少跟我放屁！”

虞时再一次打断对方。

他瞪着眼睛，难得做出了那种愤怒的模样面对着司郁。咬着牙攥紧了拳头，他口中一字一顿的说：“回答我的问题，这是唯一对我病情有帮助的方法。”

明明他所扮演的角色是患者。

司郁才是那个应该掌控一切的医生。

而此时此刻，在患者的精神状态出现不稳定的冲动的时候，作为医生，最应该使用的解决方法，其实是赶紧通知护士和安保人员，给虞时来点儿镇定，让他回去自己的病房里待着才对。

但是此时此刻，迎着对方写满了愤怒的眼睛，司郁却说不出来什么拒绝对方的言论。

再一次细细的品味着虞时的问题。

这也是刚刚在虞时出门之后，他问了自己很久的问题。

到底为什么会拒绝虞时。

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啊……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的记忆出过什么错。

就像是安插在脑海之中的设定，在不断的提醒他一样。

他就是知道，自己拒绝过对方的爱意，而且是那种相当干脆的回绝。

至于理由……

司郁深吸一口气，抬手在自己的额头上用力的按了两下。然后慢慢的给出了回应，他说：“因为你知道的，咱们所处的这个社会就是这样，两个男人在一起，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也并不是什么正常的事情。爱情之类的事情确实是有可能出现，但是我从来也不认为，这种激素突然分泌过多产生的情绪，可以维持多久。”

教科书上写出来的一般标准的答案。

实在是太适合同性之间的拒绝说辞了。

虞时冷笑一声。

司郁似乎是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

所以在停顿了一下之后，他又继续缓缓的补充着说：“我承认我确实也挺喜欢你的，每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能感觉到心动。但是无所谓我自己的状况，你是医院里面大有前途的外科医生。可如果让其他人知道咱们两个人的关系，如果我真的答应了你，那……”

“你还是别说了，这根本就不是你自己的想法。”

虞时啐了一声。

冷冷的打断了司郁的答案。

司郁确实是会关心他，也确实是会在方方面面，把虞时的问题和可能遇到的那些困境放在首要问题上面来考虑。

但这并不是他在感情上面退却的理由。

就像是他们两个人当初在大学，司郁红着脸跟虞时说那些告白的内容的时候，同样的话题，虞时也确实是朝着司郁问过。

社会并不承认这种关系。

甚至在正常的工作环境中，如果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曝光出来，还会对他们两个人的未来和发展造成影响。

当时虞时问过司郁。

哪怕那时候的他们还没有踏入社会。

但既然决定要永远在一起了，就总要为未来考虑一下才行。

虞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说爱情这种东西，自己坚守的，是一辈子就一次的原则。

他选择了司郁就不会反悔。

可如果以后司郁会因为那些外界因素反悔的话，还不如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人就谁都不要去踏出这一步。

不要交往，就不会产生问题。

没有那些纷繁复杂的问题，就永远不用去考虑分手离别。

在听到他的这些言论的时候，司郁的回应，是直接伸手过去把他抱在了怀里。

然后他告诉虞时，只要可以跟虞时在一起，他就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不管会对他未来的人生造成多大的影响，他都无所谓。

因为一辈子本来就过得太难。

能爱上一个人，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

如果要因为一些外界因素，就放弃一辈子也难得一遇的爱人的话，那还不如让他放弃那些所谓的光辉人生。

至少在他眼里，和虞时在一起沉沦堕落，哪怕他们两个人一起因为爱情而变得不幸，那对他来说，也是他最期盼的幸福。

听了他的这些话，虞时才决定了跟他交往。

后来司郁先毕业开始创业，虞时则是从大学一路开启了本硕博的跳级连读。

最开始的时候，虞时只是以为，司郁不喜欢学校里面的那些气氛，单纯的想要早点步入社会，所以才没有跟着他一起读研。

可是后来他才知道，司郁是专门提前进入社会，他打算让自己先去尝试一下社会里的情况，然后赚到足够的钱，给虞时先行铺路，也帮他去感受一下，他们的关系，到底会给他们造成多少影响。

也正是因为这样，司郁在公司里面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爱情。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相恋了多年的爱人，是个男人。

而当虞时毕业的时候，司郁陪着他一起去参加毕业典礼。

那时候拉着他的手。

司郁跟他说。

自己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他铺好了。

如果愿意的话，他甚至能专门为了虞时，去开一个私人医院。

在他们的医院里面，他可以最大限度的帮虞时挡住那些讨人厌的流言蜚语。

虞时感动不已。

不过是给他拒绝了。

毕竟在一起的勇气，从头到尾，也并不只是司郁一个人拥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