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灵魂碎片的结局都不怎么好。

这件事从一开始虞时就知道的。

但是就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也实在是没有想到。

这个灵魂碎片的死亡方式，居然能痛苦到那种地步。

瞪大眼睛。

拿着筷子的手早就已经忘了动作。

至于早就没有了食物的嘴巴，现在则是不由自主的微微张大，在无声的诉说着主人的惊讶和恐惧。

司郁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虞时的脸颊。

然后安慰了一句，他说：“老婆别想那么多，就当成我是在跟你讲故事，好好的听着就行了，不用紧张和难过。”

他是这么说的。

但是虞时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共情。

只能纠结的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自欺欺人一般的点了点头。

他说：“你继续说，我听着。”

司郁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其实那个时候的感觉很奇怪，明明是被吃掉了，但是并没有觉得特别的痛苦。反而像是站在一种上帝视角，然后莫名其妙就觉得，明明被吃的连骨头都没剩下来的人是我，但我又总觉得，实际上被吞噬掉的，是那个所谓的‘神明’来着。”

这一次的言论有点奇怪了。

虞时一时间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有些茫然的瞪着眼睛看向司郁，后者也是好好的解释回答了起来，他说：“现在灵魂碎片全都融合在一起了，当初的那种感觉也就有了答案。”

“从表面上来看，确实是他把我给吞噬了。”

“但实际上是他把自己融成了邪神的养料。”

“如果不是因为吞掉了我，不管是那个神，还是那个村子，他们都不会出现在诡异游戏里。”

“所以我的感觉没有出错，失败的人是他，并不是我。”

司郁说着，字里行间还带了种愉快的滋味。

虞时听的哭笑不得。

不过该怎么说呢？

从神明之间食物链的角度来看，这个故事的结局最终走到这里，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

小鱼妄图朝着大鱼张开自己的嘴巴。

那只会让自己变成大鱼的养分。

自然百态皆是如此。

只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那个灵魂碎片遭受的痛苦，实在太过强烈就是了。

心里面那些激荡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虞时深呼吸了两下。

最后还是提问着说道：“那……你想去那个村子里面再看看吗？”

就跟之前一样。

这一次的游戏结束，手机上肯定还是会收到类似的短信。一个代表着灵魂碎片身体消亡的坐标，要不要再去调查一遍，完全就是看司郁的想法了。

虞时原本以为，对方在那边遭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和绝望，现在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拒绝才对。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司郁反而眼睛亮亮的干脆点头应了下来，他说：“当然要去看看呀，当年的那篇论文材料还没有找全，如果有时间专门过去看上一眼的话，说不定我还能把我的论文重新写完了呢。”

他说的特别认真。

言语之中甚至带出了一些兴致盎然的味道。

听的虞时是满脸茫然。

他果然是理解不了，这种搞学术的心里在想什么了。

不过想去的地方并不只是这样为止。

稍微纠结了一下，司郁就继续说道：“其实我想回曾经待过的那个学校里面看看，按照我的时间线来说，距离我死亡，其实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我不知道那位老师现在怎么样了，但是还是想过去看看，毕竟当初，他也确实是挺照顾我的。”

这是司郁的灵魂碎片，难得在这个世界上，还出现过什么其他的牵绊。

虞时当然很乐意陪他一起。

反正灵魂碎片本来就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他知道自己具体的学校地址，也不需要再去上网做什么更多的调查。

虞时直接掏出手机订了机票。

当天下午，两个人就乘坐最近的航班，飞到了灵魂碎片曾经生活的那个城市之中。

最近的十几年里，不管是科技还是文化都在飞速进展。

也正是因为这样，在走出机场的时候，司郁把眼前看到的一切，和他记忆之中的那些样子都对比了一下。

然后就是忍不住的摇头感叹。

说现在的一切变了太多。

他都有点要认不出来了。

虞时理解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轻轻的扯了扯司郁的衣角。他说：“你说这种话的时候，总让我觉得，咱们好像是两个时代的人一样，距离感特别明显。”

这是虞时在直白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司郁立刻有所警觉。

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他赶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婆，你……”

“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紧张。”虞时笑了笑，又伸手过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轻轻的叹了口气，他说：“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让你不要再那么紧张了。既然是要去见以前的恩师，就表现的坦然一点。反正你们本来就是研究那些古代神佛之类文化的人，或许就算是你告诉他你本来的身份，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太多惊奇的想法的。”

虞时话是这么说。

可两个人心里面其实都很清楚。

对待除了虞时之外的其他人的时候，司郁是永远也不可能直接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的。

因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会让他们现在平静安宁的生活受到影响。

虞时最喜欢现在的生活。

所以司郁绝对不允许它发生任何的改变。

原本他们只是想着，朝老先生现在的弟子问问，确认老先生的近况不错，还好好活着，司郁就算是能了却一番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