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郁说的很认真。

但到头来，虞时还是没有听从他的这个结论。

毕竟就算是那里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也确实是他曾经生活过、然后死在那里的地方。

虞时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至少知道他老公曾经存在过某个位置也行，算是一种偏执的念想，就连他自己在心里面劝了自己一晚上，也始终还是没有成功。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两个人就买了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下午抵达了地方，坐车过去后，他们看到的确实就像是司郁说的那样，是一片没有进行过任何改造的废墟。

跟之前去看过的那些地方差不太多。

因为附近的怨灵作祟，就算是开发商想要重建这片区域，也实在是没办法进行工作。

一来二去，这个地方的工程就被拖延了下去。

时间久了，也就变成了彻底的荒芜。

没有人会去再关注这里了。

“尸体没有埋在这里，是放在城郊的一个公墓里了。”司郁摸着下巴，认真的回忆着当初的那个情况，嘴里给虞时总结着说道：“因为当初这个大楼里面住的，很多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那种。所以跟我同样状况的人不少，大家死在这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亲人了。所以安葬之类的事情，最后都是政府出面进行的，倒也算是没有曝尸荒野，还是挺不错的。”

虞时点了点头。

然后回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他用几乎可以肯定的语气问道：“所以这一次的情况也和之前一样，在你的灵魂归位的时候，骸骨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哪怕是我去了你的墓地，里面也没什么骨灰存放了是吧？”

司郁点头。

曾经存在过的那些灵魂碎片，现在全都找到了应该属于他们的归宿。

他们没有再继续留下痕迹的必要了。

那当然所有的一切，都会很自然的消失不见。

这种情况虞时已经感受过一次了，之前也确实是听司郁给他解释过不止一次。

所以心里明白这个状况，他也没说要去司郁的墓地查看。

只是和之前的几次游戏一样，让司郁给周围徘徊的那些灵魂做了个引渡，然后虞时才又看了看那片废墟的区域，口中喃喃的说了一句：“如果这栋大楼没有出现意外的话，这个位置，还有这栋楼的建筑风格，应该都是一个不错的住所了。”

“对我个人来说，还是出意外比较好吧。”

司郁摇摇头，否定了虞时的这种说法，他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已经七十岁了。我见到你的时候，可以是七百岁，也可以是七千岁。但如果是七十岁的话，我想我绝对会发疯的。”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当年读到这首诗的时候，虞时还不止一次的庆幸，幸好他爱的那个人和他是同龄，他们永远不会因为年纪的问题，而产生什么太多的隔阂痛苦。

但现在听司郁这么一说，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象到了对方须发皆白的那个样子。虞时愣了愣，然后就是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他发现他对司郁的滤镜真的是太重了。

因为在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面思考的是，就算是有一天司郁真的变成了那种老大爷，也一定是身材特别好、看起来阳光健康的老头。

总而言之，年龄并不会改变他的魅力。

至少在虞时这里，他永远都会是最耀眼的那个存在。

两个人对视的时候，司郁就已经从虞时的眼睛里，读懂了他心里面在想什么。

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说：“老婆你别想了，你永远也看不到我年老体衰的样子了。”

虞时皱眉。

司郁说：“除非这个世界毁灭，或者是世界上的万物全部毁灭，否则邪神的力量不会消失，我会永远保持着最佳的状态，当然，被我同化的你，状态会跟我一样，永远年轻着不会变了。”

所以白头偕老之类的事情，虽然是当初他表白的时候，给虞时做出的承诺。

但到了现在，他也非常清楚，那是他永远也不可能达成的承诺了。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

虞时终究是重新笑了起来。

伸手过去拉了拉司郁，他说：“不过比起白头偕老，在那种永远也看不到尽头的时间里，还要永远保持着心意不变，这才是更加困难的吧？”

“对于人类来说，可能确实是有点困难。”

司郁点点头，然后又恢复到了往常那种嬉皮笑脸的状态。

把自家老婆搂进了自己的怀里。

低头在对方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他说：“幸好我不是人，也不会有人类那么善变的情绪。一旦喜欢上了，那就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事情，倒是要承担我这种永恒的感情，你得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行呢。”

两个人说着，最后是一同笑了。

永恒的承诺到底可以坚持多久，虞时其实不太确定。但至少现在让他来说，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要跟司郁走的再久一点。

久到天荒地老。

他也不愿意放开这个人的手。

＊

探索的过程结束之后，虞时就又一次的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面。

原本是想着趁热打铁，在他还有精力的时候，快一点继续进行下一轮诡异游戏。

但司郁说天凉了，马上就要到过年的时候了。

让虞时给自己也好歹放个假。

至少他们能快快乐乐的度过年关，就像是以前一样，两个人无忧无虑的抱在一起，看着窗外飘飞的大雪，再看看电视上面无聊的春晚，等年过去之后，再从这种平凡的幸福里面脱离出来，重新面对那个讨厌的游戏，也不是不行。

司郁说那些剩下的灵魂碎片都愿意等待。

因为他们祈祷的从来都不是相逢。

只是虞时的幸福而已。

所以虞时也难得听话。

等到新年的那几天假期结束，重新开始上班之后，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生活状态，他才就近选择了一个周末，再一次打开电脑，登录到了那个游戏的报名界面里面。

“我希望这一次的游戏……唔！”

虞时话都还没有说完，嘴巴就已经被人从后面给捂住了。

司郁朝着他笑着摇了摇头。

认真的提醒着，他说：“老婆注意一点，不要一语成谶。这破游戏对你的关注度实在是太高了，说什么来什么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虞时立刻闭嘴。

他觉得司郁的提醒相当有理！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就像是司郁说的，这游戏像是彻底读懂了他的心思似的，根本就不给人侥幸的机会。

一觉睡过去。

虞时是被人给轻轻摇晃醒的。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坐在一辆不算是太大的面包车上。

而让他有些惊奇的是，司郁就坐在他的身边。

声音中带着关切，他说：“咱们快到地方了，所以先把你叫醒，都睡了一路了，要不要喝点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