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时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认真的观察着司郁的表情。

然后他就发现，司郁的神色看起来有那么一瞬间的慌乱。

完全意识到了什么。

虞时叹了口气。

走到自己的病床边坐了下来，然后朝着一旁给司郁示意了一下，他说：“坐下说吧，你也知道我的脑袋经常不好用。我之前做过的那些事情，我有点好奇，但是除了你之外，其他的人好像也不想跟我多说。所以作为我的主治医生，还是得麻烦你了。”

从态度和情绪等方面来看，虞时似乎和正常人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这种样子让司郁稍微也放心了一些。

干脆听话的在他指示的方向坐了下来，然后看着虞时的眼睛，思索了片刻，他缓缓的叹了口气。

话题有点沉重。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比较合适。

只是看着虞时的脸，有那么一瞬间，司郁也在思考，那些过去的事情忘了就忘了，其实是真的没什么的。

至少作为受害者本人。

司郁不想去做任何怪罪虞时的事情。

看出来司郁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虞时是干脆的摇了摇头。反而又做出来了那种患者和医生情况对调的模样，他说：“司郁，我现在是在问你我过去的行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认为我有权利知道这些，你是我的医生，难道不是也应该积极帮我治疗，让我想起来那些我该记住的事吗？”

是这样没错。

而且虞时没说错的是，作为他的主治医生，不管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司郁也确实是有让他从梦里面清醒过来的责任。

所以半晌的沉默过后，司郁终究是叹息着给出了答案。他说：“那时候你是真的很喜欢我，喜欢到了一种……有点病态的程度。所以就算我不同意跟你在一起，你也幻想着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甚至……默认我就是你男朋友，不管是在跟别人说的时候，还是在去找我的时候，都拿出来了一种你跟我是恋人的态度。”

“可是这种态度并不会得到我的回应。”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单纯的尾随跟踪。不会对我造成什么伤害，但就是一直跟在我周围的区域里，不管我在做什么，哪怕是上班的时候，你也会跑到医院里来偷窥我。”

“后来偷窥和跟踪就没办法满足你了，你想过绑架囚禁。但是效果并不好，因为我找到机会逃走，没给你永远把我留下的机会。”

“可我没想到，这是激怒你的原因。”

“后来啊……”

司郁说到这里。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让他非常难受的事情。

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嘴角也下意识的抹平了起来，完全没有往日那种面具一般的笑容模式了。

剩下的内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不过虞时已经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判断出来了。

所以根本不需要司郁继续，他就已经笑着给出了答案。他说：“因为得不到，再加上我发疯，我就想办法要杀了你。可是谋杀计划失败，反而是把我自己给搞疯了。”

“所以你还活着。”

“但是在我眼里，我总觉得你已经死了，这是个游戏，我需要从这里逃出去，才能拯救你死亡的灵魂，是这个意思吧？”

一番话虞时说的从容不迫。

司郁反而是瞪着眼睛愣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点分不清，现在虞时跟他说的那个所谓的“失忆”，到底是真是假了。

不过也不等他考虑太多，虞时只是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开口说道：“首先我就不跟你说别的了，你自己好好的想想，你说出来的这些话，你都不觉得很奇怪吗？”

司郁满脸茫然。

那是他记忆里面印刻着的“事实”。

至少从他看到虞时的时候开始，他就默认了曾经有这种事情发生。既然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那有什么好觉得奇怪的吗？

不需要他开口回答。

看到他的样子，虞时就猜到他是在想什么了。

所以又叹了口气，用那种觉得司郁有些可悲的表情看着对方，他说：“说个最简单的，如果我真的是你的跟踪狂，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回家的时候我都追着，上班的时候也都陪着，你会觉得难受？你开心还来不及吧？”

“而且不只是这个，你说我还囚禁绑架过你。”

“那你不高兴吗？”

“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如果我真的做出来了这种事情，最上头的那个绝对不是我，反而应该是你才对吧？”

“司郁，不是我说，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在这种事情上面，对你自己有点自知之明不好吗？”

接连的几个问题。

问的司郁哑口无言。

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虞时。

因为跟着对方的言论，他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那个情况。然后他就发现，可能虞时真的没有说错，如果他被囚禁起来，关在了一个只有他和虞时的家里的话……

他可能……

真的不会觉得有多难受？

不对。

就是因为他没有为绑架和囚禁而不满发怒，所以虞时才会变本加厉的开启后面的那些行为。这样一看，好像又能跟他心里的“事实”对上号了。所以……

司郁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有理清楚，突然感觉眼前的光线有了那么一瞬间的遮挡。

他没来得及看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两片温热的唇瓣落在了自己的嘴上。

并不是什么深入接触式的吻。

只是那种蜻蜓点水的、充满了青涩滋味的接触。

在接触到的瞬间，司郁眨了眨眼。

然后就看到了虞时带着笑的双眸。

四目相对。

只是几秒的停留，虞时就主动起身，重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心跳的速度后知后觉的开始错乱。

司郁的脸颊也开始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而就在他慌乱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虞时反而伸出手指，在他的嘴唇上又轻轻的抹了一下。

然后用肯定的语气，他说：“司郁，你别挣扎了，你就是喜欢我，你承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