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的时候，司郁还有点忐忑。

可他没想到的是，听到他的这种言论，虞时反而是直接笑出了声。

干脆利落的摇了摇头。

虞时问他：“你以为我是现在才知道的吗？”

司郁惊讶：“可我自己也是刚刚才意识到的啊……”

一切就像是本能。

在他看到虞时快要受伤的时候，大脑没有来得及下达指令，身体就已经先一步的有所行动了。

而汹涌的血水蔓延出来的时候，又有很多之前被他自己选择性遗忘的记忆，再一次疯狂的涌现了出来。

他想起来了，他是恶鬼。

也想起来了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

从死亡之后，他就一直在下意识的仇视着一切。

所以刚刚遇到的那些血块肉沫，并不只是今天死亡的那些“玩家”留下来的东西。

甚至还有更早之前的玩家。

他们全部死在了这个宿舍里面。

至于死亡的理由？

没有理由。

就像是当初那些以欺负他为乐的人，把他逼入绝境的时候一样。

在他自己变成恶鬼之后，他就一直在仇视着周围的一切。

这整个学校里面，没有他在乎的东西，也没有他在意的人。

所有人都是旁观者。

都在漠视着一切。

既然是这样，他的仇恨摧毁淹没一切，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就像是故事书里写着的那种厉鬼一样。

在虞时之前，进入到这个世界的所有玩家，几乎全都被司郁干脆利落的处理掉了。

而在那个时候，司郁自己其实也不是很能确定自己的行为。

他只是在单纯的依靠本能行动。

而在那个时候，能够驱使他的本能，就只剩下无尽的仇恨和怨念了。

“游戏不是第一次进行，像你这样的玩家，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但是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是玩家。”

“我以为他们只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种讲解也不太对，所以补充了一句说：“倒也不是说身份有什么问题，就算我知道他们是玩家，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毕竟恶鬼的仇恨不分黑白。

只要是出现在他周围的活物，他都想杀。

司郁说着。

越说越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他甚至有点不敢去看虞时的眼睛。

然而就在他踌躇的时候，虞时再一次伸手抓住了司郁的手。朝着他摇了摇头，虞时说：“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好鬼，也知道你之前肯定做了很多恐怖的事情。但是那时候的你连正常的思考都做不到，只是厉鬼的本能，没人能评判好坏。”

如果一定要说对错的话，难道不是把他变成厉鬼的人的错吗？

虞时心里想着，也再一次拉着司郁转身。

房间里面的那些亡魂已经被刚刚的血海吞噬干净，所以阻挡他们开门的那个力道，自然也消失不见了。

这一次宿舍门很容易就打开了。

虞时带着司郁向前。

他是想用最快的速度回去属于他们的宿舍里。

他要好好的安慰一下他的小鱼。

至少要让司郁明白，哪怕全世界都在恐惧躲避着他，虞时也还会好好的站在他身边，绝对不会有任何背叛。

心里填充的情绪全都是这样。

所以虞时没有发现，被他拉着走的少年看了眼路过的另一间血红色的宿舍。

轻轻动了动手指，宿舍里的血肉就被更加浓郁的血雾所吞没。

他是不在乎那种东西。

但是他害怕那些东西会对他的虞时造成伤害。

所以在它们再一次发动攻击之前，把它们打碎，让所有的冤魂魂飞魄散，就是最好的那个选择了。

一路回到楼上属于他们的宿舍后，虞时就关上宿舍门，回头看向司郁的眼睛。

他眼睛亮亮的。

里面的情绪也特别直白。

司郁看的很清楚，那就是对他毫无保留的喜欢。

这种情绪的表露，让司郁的心情也变得更好了一点。看着虞时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司郁总算是放松了神色，他说：“你不会因为我之前做的那些，生我的气？”

虞时坚定摇头。

如果说司郁是这个游戏里的BOSS，那阻止玩家通关本来就是他的天职。他只是完成了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像是其他的怨灵一样，不能去用简单的对错对他做出评价。

因为他的行为，只是这个游戏的规则和难度划分而已。

硬说起来，反而是虞时本人的存在干扰了这个游戏的平衡。

出问题的是他。

不是作为厉鬼的司郁。

况且虞时本来也不是什么圣母。

他当然不会生气。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司郁脸上的神色变得更愉快了。

舔了舔自己的嘴角，他又朝着虞时继续提问：“那……你还喜欢我吗？”

虞时坚定点头。

司郁笑的更灿烂了。

伸手过去把虞时抱进了怀里，感受着对方传递过来的温度。司郁也发现，好像从他意识到自己是鬼、并且接受这个事实开始，他自己的体温相较于之前，也已经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不再是那种留存有温度的、仿佛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太大差别的躯体了。

反而变得冰冷一片。

就像是……

太平间里面停放的尸体。

原本还有些担心自己这样的体温，在靠近虞时的时候，会不会被对方嫌弃。

可没想到虞时的表现相当淡定。

就好像也同样习惯了他的这种温度一样，不管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虞时还是那样的温柔，就连眼底的眷恋，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气氛很好。

司郁是真的很想跟虞时再来做点什么。

尤其是现在。

当自己的体温完全下降到冰点的时候，他就开始下意识贪恋起了虞时的温度。

只是简单的拥抱实在是没办法缓解情绪。

他还想要更多。

但是热情的亲吻没有来得及送上，人就被虞时往后推了推。

摇了摇头，虞时红着脸提醒着他：“今天晚上的怪谈还没去检查，你忍忍。等我找到了全部的你，你做什么都好，我不会再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