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虞时呆滞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再一次问道：“不只是你，包括那些卫生所里面的同事，他们也全都……”
“全都死掉了，而且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年了。”司郁点头再一次肯定了虞时的话。
直接打破了虞时最后一点侥幸的妄想，他说：“其实这个小区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很久以前的一次七月半，死于一场大火。那到底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已经有点记不清了。毕竟人死了之后，其实对时间，也就没什么太多的概念了。”
提起以前的那些事情，司郁说的云淡风轻。
明明是关于他自己生死的问题，可他说的就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那种淡漠的语气不是掩饰和隐藏，是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看着他这个样子，虞时再一次出现了那种奇奇怪怪的恍惚。
他总觉得类似的样子，类似的话题，他们也不止经历过一次。
可上一次究竟是什么时候？
又是为什么要说这些言论？
任凭他怎么努力的绞尽脑汁，他也还是没办法想到。
努力了半天，虞时终究还是选择了放弃。把思绪重新放回到了眼前，看着司郁的方向，想了想刚刚对方的言论，他斟酌着说：“所以……你是被大火烧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连这个问题，他都觉得是相当的熟悉。
似乎司郁在火海中化作灰烬的那一幕……
也是他曾经亲眼见证过的样子。
被自己心中的想法吓了一跳，虞时只能不断的祈祷，这种乱七八糟的思绪，只是他过多的猜测罢了。
好在司郁确实是摇头否定了他的猜想。
但是给出来的那个答案，也同样还是让虞时心疼的无以复加。
“火灾发生的时候，大多数人都不是被烧死的。”
“过重的浓烟可以呛死人，缺氧也会导致窒息，再加上烟雾里面的毒气太多，困在里面的时间太久，就算是不被火烧着，也没有生存下去的可能了。”
司郁依旧是那个淡漠的语气。
说着，又停顿了一会儿，他才摇摇头，继续补充了一句说：“不过具体是怎么死的，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就是感觉到了极限，然后……”
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他已经被虞时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过去那些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是心疼的难受，他也没办法再去帮司郁抹除或者规避。
就连那些安慰的言语，在此时此刻，也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虞时不知道他现在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他还能说什么。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着他对司郁的心疼和叹惋。
没想到只是一瞬间的安静过后。
司郁反而是抖动着肩膀，发出了一阵不受控制的低笑。
“在说这么严肃的事情，你笑什么？”
虞时皱起眉头。
有些不太理解司郁现在的情绪表达。
司郁倒还是那个放松的模样，耸了耸肩，他说：“因为觉得挺有意思。其实在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曾经认真的想过，如果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能遇到你，就实在是太好了。”
“可是后来又想了想，幸好是在我死了之后才遇到的你。不然万一活着的时候你和我在一起了，结果你也跟着我一起遭殃，那我该多心疼啊。”
“虞时，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或许会表现的不怎么好。”
“可我现在才发现，我的表现，比我自己想象中的好太多了。”
“而且所谓爱情的意思，我好像也能理解了。”
并不是什么无脑的占有欲。
也不是那种疯狂的强迫。
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要好好的保护好对方，学会放手。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体现。
把这些话全都说出口的时候，司郁感觉自己的精神也放松了很多。干脆又拉着虞时，带着他朝着一旁走去。
反正已经快要到下午了，他们现在也在菜市场里。那还不如把今天的晚餐需要的食材都带回去，也省的再出来跑一趟买菜了。
在司郁买菜的时候，虞时就在他身后跟着。
司郁顺便继续给他解释着说：“今年的那些外来者里，有人在菜市场里工作。所以菜市场里的木偶，会暂时拥有一些人类该有的情绪。”
简单来说，就是现在买菜需要给钱。
但是当外来者不在这片区域的时候，菜市场里面的这些人，也会表现得仿佛学校里的那些老师一样。
哪怕你过来直接拿菜走人，他们也不会说出任何阻拦的话。
“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不过菜市场的这些食材，倒是每天都在刷新。”
“我以前认真的观察过这周围的所有人，可惜的就是，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与众不同。”
“其他的那些人，在没有外来者来的那段时间里，就连最基础的对话和交流都做不到。”
“真的是太无趣了。”
既然已经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了，司郁倒是也不介意给虞时更多的透露一下情况。
虞时觉得今天接收到的这些消息，已经足够的多了。
他的脑袋需要稍微冷静一下。
呆愣的点了点头，也没给司郁什么更多的回应。
等两个人走回到小区外面的时候，他们恰好看到了秦素在小区里站着。
似乎还没从之前的恐惧中走出来。
秦素颤抖着站在花园里，她像是在跟什么人说话。
可是面前空荡荡的。
至少从虞时的视角来看，她分明就是在跟空气进行沟通交流。
脑海中不自觉的出现了秦素之前给他说的那些。
那个运货员也是跟空气说话。
然后……
思绪还没有来得及结束，秦素的身体突然就朝着一旁歪了出去。
她倒在了一旁的花坛里面。
花瓣和枝叶变成了锋利的刀刃，就在虞时眼前，把女人切成了碎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