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只白虎的体型比寻常的要大上了一圈,自半空当中凭空出现的时候,梁秋白就发现这白虎身上缠绕着的一圈锁链。锁链之上冒着蓝色的冥火,幽蓝色的光衬的老虎张着血盆大口,凶相毕露。
【梦貘:操,这不是灵宠!】
【梁秋白:是灵物。】
梁秋白朝着窗外的秦妄看了一眼,单手扣着一侧的桌子从上面翻身而过。
他站在桌子另外一侧的视野死角处,低头看了一眼掌心当中一直握着的花。那花被他攥了一会儿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从他的指缝之中簌簌掉落。
在那白虎重新扑到跟前的同时,他伸手接住了一片雪白的花瓣,将其朝着前方丢了出去。
雪色的花瓣直直的没入到了白虎的身体当中,梁秋白的手指在身前快速的写下了一串符箓,推了出去。
当那金色的符箓碰触到白虎身体的那一刹那,眼前的庞然大物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从半空当中飘落到掌心的白纸。
梁秋白双指夹着那白纸放在眼前看了看,扬了扬眉:“原来是白纸化形。”
【梦貘:白纸化形?】
梁秋白解释出声:“这海地秦家作为现如今御灵一术的领导者,实力是各个世家当中最强的。”
梁秋白靠在身后的桌子上,懒洋洋地再次出声:“而这御灵术之中要论变幻最多,也是最难驾驭的就是这白纸化形之术。”
【梦貘:这不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
梁秋白:“你别小看这张纸。”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这白纸虽小却可变幻万物。”
【梦貘: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么像你之前使的障眼法?】
梁秋白:“差不多吧。”
梁秋白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只茶杯放在眼前:“就像是这两个物品,只不过这两者所借助的媒介不一样罢了。”
世人大多认为这御灵与拘鬼一道有着极大的不同。
可在梁秋白看来,这两家之间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所使用的办法不同。这就好比两个不同门派的武者,在作战时使用了两种不同的武器一般。
【梦貘:那你......刚刚是用什么破的?】
梁秋白摊手:“障眼法怎么破,就怎么破喽。”
【梦貘:......】
梁秋白:“不过这秦家的家主能力还算不错。”
梁秋白低头看着手上的白纸评价出声:“这白纸化形之术因为需要变幻的物品不同,对施术者本身的灵力掌控力的要求也有所不同。”
梁秋白:“寻常人大多可以变换死物但比如刚刚的那只白虎,个头大,又是个活物的,就对施术者的要求就较高,这秦家家主能化出来已经算是御灵术当中的佼佼者了。”
【梦貘:那这么说的话.......】
【梦貘:是不是有思想有灵智的东西最难?】
梁秋白:“是。”
梁秋白:“你看到刚刚那只白虎身上锁链了吗?锁链为缚,是对所召之物的一种约束,这东西一旦翻车,轻者施术者遭到反噬,重者很可能就会直接丧命。”
【梦貘:那比如我这种的?】
梁秋白:“你这种......”
梁秋白拖着下巴仔细的思索了一番:“你这种可能没什么难度,得大约是我这种的。”
【梦貘:......……】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梁秋白就感受到一股子陌生的气息正在靠近。
“有人来了。”
梁秋白朝着一侧的窗户看了一眼,抬手将手里的那张白纸重新丢了出去。
白纸化形,一只一模一样的白虎在半空当中浮现。
时间紧迫,梁秋白来不及找制作傀儡所需要的材料了,他索性拿着手中的茶杯在上面使了个障眼法。
茶杯做傀儡,幻化成了他的模样。
在秦家家主秦妄带着几个影子傀儡推门进屋的时候,白虎将傀儡扑倒在了地上。
梁秋白刚躲进一侧的阴影里,就听见那傀儡的胳膊发出了‘咔嚓’一声。
【梦貘:你可真脆。】
【梦貘:听这声音……大概是骨折了吧。】
【梁秋白:.......】
大意了。
他忘记杯子容易碎这件事了。
梁秋白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侧过身子朝着刚刚他所站的地方看了一眼。
屋内没有开灯,光线有些暗淡。
秦妄走到了那只白虎的身前,用着他那只带着碧玉扳指的手拍了拍那白虎的身子。
白虎的身形消散,重新化成了一张白纸,被秦妄捏在了手中。他将那纸抖了抖,捡了一侧的椅子坐下,垂眸看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青年。
这青年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有着一头漂亮的银发。那张拢在暗处的脸美的不像是一个人类,反倒像是一个精魅。
此时他半死不活都躺在那儿,面色苍白,看上去好像是断了一只胳膊。
这人……
倒是比他想象当中的要弱。
秦妄手里盘着两个核桃,神情慵懒的倚着一旁的桌子开口道:“我记得你,你是今天顾家请进来的客人,跟你一块来的还有个……医生。”
梁秋白挑眉。
秦妄手里的动作稍稍停驻,他抬起头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静静地坐在那儿像是在感受整个屋子里所存在的气息。
半晌,他将头低下,面色微微有些沉:“怎么回事,是我感觉错了吗?白天的时候你身上明明有灵力......”
【梦貘:我身上这么弱的灵力,他......他他今天白天就感受到我了?】
【梁秋白:我早就说过,这位秦家家主的实力不弱。】
【梁秋白:你赶紧把你身上那什么灵力收收,要不然被对方发现捉了去,我可不救你。】
【梦貘:你过河拆桥(?】
【梁秋白:准确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梦貘:?】
两个人就这么说了两句话,秦妄已经招呼着影子将人带到了他的面前。
他微微倾身向前,盯着人又仔仔细细的瞅了两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梁秋白操纵着傀儡开口道:“一个平平无奇,卖玉石的小老板?”
“平平无奇?”
秦妄朝着地上呸了一口,“你知道顾家是什么地方吗?平平无奇顾文德会请你来?”
傀儡:“这不是刀架在脖子上了吗?”
冷不丁的一句话,让秦妄拧紧了眉头:“为什么?”
傀儡:“他想以五折的价格收购我的铺子,我不肯,我想原价卖,他也不肯,这不,就谈崩了。”
傀儡:“这顾家大少亲自跑到我店子里威胁我,我胆小,就来了。”
半真半假的一句话,让秦妄的眉头蹙的更紧。
【梦貘:都说傀儡随主人,你这傀儡跟你简直一个德行。】
【梁秋白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墙壁上,挑了挑眉:你倒是说说,什么德行?】
梦貘刚想说上一句‘不要脸’。
它想了想自己现如今十分屈辱的卖/身生活,为了他的灵力,他还是将那几个字憋了回去,换了一句话。
【梦貘:扯谎不打草稿,坑死人不偿命。】
【梁秋白:过奖过奖。】
【梦貘:……】
傀儡的话说出去,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秦妄盘着手里的核桃冷哼了一声:“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傀儡摊手:“反正我该说的话都说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秦妄:“你知道我是谁吗?”
傀儡:“秦家家主。”
秦妄将人又仔细看了看:“你胆子倒是挺大,你就不怕我宰了你?”
傀儡:“你敢吗?”
见秦妄没说话傀儡再次开口:“现在可是法治社会,我死了不要紧秦家家主可是要坐牢的,和气生财嘛。”
秦妄:“我不杀你。”
秦妄:“不过……我缺个指路的。”
秦妄抬手指了指窗外:“你既然在这里做客,听说过顾家的杀阵吗?”
“这杀阵入夜即开,可杀鬼于无形,杀人碾作肉泥。”秦妄微微倾身,看向身前的人,压低了声音笑道:“你说,你如果死在了顾家那是不是就跟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了。”
【梁秋白:这老东西有疑心病。】
【梁秋白:有点不好骗啊。】
梁秋白思索了片刻,操作着傀儡再次开口:“顾家家主此言差矣,我虽然跟顾家有点矛盾,但是那也是我们生意上没谈拢罢了。”
傀儡:“我呢,再怎么说也算是顾家请的客人,可秦家家主那可不一样......”
傀儡:“如果我没记错的情况下这里可是顾宅。”
傀儡:“秦家家主白天气得要死的离开,现在却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别人家的院子里。说做客大约是不怎么现实,那这么看的话秦家主才算的上是那个不速之客。”
傀儡:“你说我今天要是死在这了,顾家最先怀疑的那个人是谁?”
秦妄:“你竟然敢威胁我。”
傀儡:“不过是想活命罢了。”
傀儡:“秦家主今天放过我,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您过您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何乐而不为呢?”
秦妄却是用白纸化形化出了一条绳子丢给了一旁的影子:“把他给我绑了。”
傀儡:“……”
秦妄看了看腕上的表,拍了拍手站起身:“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今晚既然被你看见了,与其让你在这瞎嚷嚷,不如跟我走一趟吧。”
【梦貘:欸?他把你傀儡带走了,你不打算管管吗?这要是万一你那个傀儡路上惹人不高兴被一刀宰了的话……】
梁秋白迈步从阴影当中走了出来,“反正宰的又不是我,随他高兴喽。”
【梦貘:…….】
梁秋白:“我倒是比较好奇能让这秦家家主迫不及待亲自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梁秋白的手指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
这海地秦家投诚了鬼界。
鬼界现如今迫切想要干得事情就是找到那封印之地,难不成……
秦妄来此是为了封印。
那阴绪……
梁秋白:“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