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酒吧卡座间,五光十色的灯光明亮而又晃眼。
梁秋白醉意朦胧的端着一杯威士忌,手里盘拨着一颗透明珠子对身前几个身材超棒的男模评头论足,反观顾清河,自打来了这儿,不喝酒,不点人,就黑着一张脸坐在位置上,浑身上下绷得笔直。
梁秋白笑了一声,端着手中的玻璃杯坐了过去:“好不容易出来一次,顾处不如看看喜欢哪个?”
顾清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梁秋白见对方起身,指尖摩挲着手里的酒杯垂眸一笑:“顾处如果现在走,到手的鱼可就跑了。”
顾清河抬眸朝着酒吧内扫了一眼,在看见那些隐没在人群当中的鬼影之后,将目光重新落在了身前的青年身上。今夜对方喝了不少酒,青年的脸上被熏染的有些红,拢在酒吧暗淡的光色间,迷离诱人。
梁秋白拍了拍身侧的位置:“来,坐。”
顾清河别开眼,扯了扯领口重新坐下身,顺手端起桌子上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凉饮一饮而尽。直到辛辣的酒液入嗓,顾清河才意识到这是酒,他掩唇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拧紧了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梁秋白:“我让他们特意调的酒。”
梁秋白起身看了一眼桌子上空掉的杯子,笑了一声:“顾处运气不怎么好,挑了最烈的一款。”
顾清河靠在沙发上,伸手扶额,酒液熏染的红从脖颈一直蔓延到了微散的领口深处。
掌心的珠子烫了一下,梁秋白笑着将视线移开:“你还好吗?”
顾清河:“没事。”
梁秋白:“看样子顾处平日里不经常喝酒。”
顾清河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沉沉的‘嗯’了一声。
梁秋白抬手招来店员,给人要了一杯温水,自己则是慢慢喝了一口杯中酒,余光在撇见那些隐藏在人群当中四散而去的鬼影之后,他敛去了眸中的笑,将手臂随意的搭在身后的沙发上:“出来吧。”
顾清河将手臂放下,就看见包裹严实的方锡从一旁鬼鬼祟祟的坐了过来。
方锡:“卧槽,憋死老子了。”
方锡:“总算是走了。”
梁秋白:“你们都下去。”
酒吧内的人都被清了出去,声音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了下来,方锡将包在身上的衣服脱掉,整个人瘫在沙发上:“冥河疯了吧,这两天盯你盯这么紧?”
梁秋白盘拨着手里的珠子笑道:“明天就是红月夜,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梁秋白:“他如果真正想做到万无一失,那么就得在成事之前排除掉任何的不确定因素。”
方锡:“那他还敢跟你合作?”
梁秋白:“把最危险的人放在身边未必不是一个规避风险的办法。”
方锡捡了盘中的瓜子磕了两下:“这世上玩计谋,谁能玩的过你?林怂怂都得甘拜下风。”
梁秋白冷哼了一声:“我看他这次算的挺好,打算以身祭阵是吧。”
手里的瓜子瞬间不香了,方锡咳嗽了两声,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赶忙同人解释出声:“欸,你别看我,他当初说这事的时候我压根没答应,40%的概率也就他敢冒这个险。”
梁秋白:“他说剩余的60%在我的身上,但既然我做庄......”
梁秋白向后靠在沙发上,垂眸看着手中晃动着的酒液。笑了一声:“那怎么赌就是我说了算。”
方锡:“你打算怎么办?”
梁秋白直起身,将那张被阴绪撕掉的手札残页推到方锡的面前:“这是驱魔大阵的详细用法。”
方锡接过那页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东西在我手里,驱魔大阵的事情就交给我。”
方锡:“不过现在最麻烦的不是驱魔大阵而是张家的封印。”
坐在一侧的顾清河接过店员递来的温水压了压烈酒,方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清河:“石山和清韵昨日已经抵达了指定位置,今晚我也会出发前去海地,只要张家的封印破损,新的大阵就会开启。”
方锡:“新的大阵?”
梁秋白嗯了一声:“不错。”
梁秋白:“现如今四海川舆大阵已经四去其三,与其在旧的封印之上缝缝补补,倒是不如连同张家的一同毁了,再在上面重新建立一个新的秩序。”
方锡沉思了片刻,恍然大悟:“所以那日你才会答应冥河,因为你早就想把张家的封印给毁了。”
梁秋白:“正所谓破而后立。”
梁秋白:“不破,又怎么立?”
梁秋白偏头看向顾清河:“不过这件事还得感谢顾处。”
梁秋白:“新的大阵的细节需要与各家敲定,还有各自的人员分配问题,如果不是那日大会顾处说动大家齐心协力,这件事我就算是有心,也无力。”
梁秋白的叹息让顾清河深深的望了人一眼,沉声道:“您留给他们的东西足够他们百代传世。”
顾清河:“一个大阵,对于他们而言百利而无一害,他们自是愿意帮的。”
梁秋白:“害,不过都是我之前瞎琢磨的玩意儿。”
梁秋白冲着顾清河提醒出声:“不过这次,别再让他们出去给我瞎传!什么宛城私会,什么小黑屋什么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做不得真啊。”
顾清河握拳清咳了一声:“......我回去就让阿爷少写点戏。”
方锡星星眼:“什么戏?”
梁秋白:“什么什么戏?”
梁秋白抬手轰人:“行了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都给我滚蛋。”
顾清河:“您不走?”
梁秋白端起桌子上的酒瓶,淡淡的‘嗯’了一声:“我再坐会儿。”
酒吧内的光很暗,顾清河看着青年那张拢在阴影当中看不清眸色的面容,伸手将打算留下的方锡捞起:“那我们就先走了。”
顾清河向前走了两步,将脚步停下:“明日。”
顾清河:“您多保重。”
梁秋白冲着人挥了挥手。
所有的人都走了,梁秋白握着酒杯,将手中的珠子举到眼前。
灯光下,透明的珠子之中流动着流光溢彩的色泽,莹润生辉,光彩夺目。
这世间,哪有什么百分百的谋算。
不过都是在赌。
阴绪赌他心狠。
而他却赌他心软。
梁秋白叹笑了一声:“你曾厌恶这个世间,我又何尝不是。”
梁秋白捻动着手里的珠子,自言自语的再次开口:“可阿绪,我现在却愿意因为你,重新热爱这个世界,所以,也请你,不要放弃自己,也不要......放弃我。”
梁秋白闭上双眼,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而下,他用力将珠子碾碎于掌心,掌心摊开,星光散落在半空之中,落于星海,像是无数的碎片一般的投射出两人所经历的全部过往。
几个小时之后,星光彻底的消散在半空中。
梁秋白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离去。
*
红月之夜,天比往日更加的黑。
南城温泉酒店的A区广场之上,梁秋白负手而立,冷风将他垂落在肩头的发吹起,衬得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沉冷如霜雪。
“天师大人,又见面了。”
“我听说你这几天过的很是滋润呐。”
四周无人,梁秋白朝着声音来处看去,便见四周涌动的阴气之下现出一人的身形,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同样的一身红衣,梁秋白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股子令人很不喜欢的暴虐与血腥。
这种感觉,同几百年前酆都的那一夜倒是很像.......
那年,他站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上,看到的就是那立于血海尸山之上的那抹红。
比天更沉,比血更艳,像是个杀红了眼的疯子。
梁秋白站在愈发冷的风里,目光从跟随着对方一同前来的黑白二鬼身上扫过,垂眸笑了一声:“人嘛,总该活得更自在一点才是,就像你,给我更大的筹码,我就断然不会去上别家的赌桌。”
冥河:“天师大人倒是自己想清楚了?”
梁秋白:“还得多谢您的提点。”
冥河笑了两声,将脚步停在梁秋白的面前:“你好像对他,也没那么喜欢。”
梁秋白:“男人嘛,死了可以再找。”
梁秋白望着眼前那双猩红的双瞳,再次开口:“我这几天去酒吧玩的那几个男模就不错,还有城南,昨天还有个人追到酒店给我送了花,嗯......顾清河最近好像也殷勤了不少......”
冥河:“够了!”
梁秋白望着对方眸色当中那一闪而过愠怒的光色,唇角微弯:“抱歉,最近太滋润了,一时间忘了正事。”
梁秋白毫不留恋的将视线从那双红瞳之上移开,朝着前方走了两步抬手冲着一处一指:“我已经验过了,张家的封印就在此处。”
冥河伸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宇,定了定神走上前:“你确定?”
梁秋白将手里的两块令牌掏出拼合在一起,冥河见状将他手握的那块令牌也拼了上去。
三块令牌拼合之后,令牌折射的光茫当即在头顶形成了一张地图。地图虽然不是很完整,但是地图之上所指示的红点位置的确就在梁秋白所指的广场中央。
冥河惴惴不安的心这下彻底的安定下来,他朝着头顶的红月看了一眼,吩咐出声:“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就把封印打开吧。”
梁秋白:“现在?”
梁秋白:“不要算个吉时什么的吗?”
冥河朝着四周看了一眼,一把握住对方的手臂警告出声:“我劝你还是别想着拖延时间,这附近现在都是我鬼界的人,你的人进不来,而且......”
冥河:“你拖的越久,他就死的越快,你想试试吗?”
“你多虑了。”梁秋白垂眸看了一眼对方的手指,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我来之前就已经将这里的人全部清了出去,你不用担心这附近有什么玄门的人,我孤身一人前来,要死,也是只有我陪你一起死。”
冥河向后退了一步,给人让出位置:“那开始吧。”
梁秋白微微侧目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双手于胸前结印,随后他将手掌打开,金色的符箓在面前成型的同时,广场中央起了一阵风,风螺旋而上,一道凝结着冰霜的铜门便出现在眼前。
最后一枚令牌就贴放在铜门的正中,梁秋白走上前将令牌拿下。
一瞬间,包裹着铜门的冰霜瞬间散去,门下藏匿着的锁孔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冥河:“此锁需要四枚令牌合一之后才能得到一把钥匙。”
冥河伸手:“把你手里的令牌拿来给我。”
对于对方的谨慎,梁秋白并没有多问,他只是轻挑了眉宇走了过去,将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在张家这几年,你倒是把什么都打听的一清二楚。”
冥河:“棋子也该有点棋子的作用。”
梁秋白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棋子啊,有用就留,没用就该丢。”
冥河现在没空去理会梁秋白的理论,他看着掌心当中逐渐成型的钥匙,面容之上涌现出了巨大的狂喜:“钥匙,我拿到了,我终于拿到了!”
梁秋白伸手:“给我吧,我去开。”
冥河:“不。”
冥河绕过梁秋白朝着那扇伫立在眼前的大门走了过去:“我等了这么多年,我要亲自去开。”
“随你。”梁秋白抱着手臂站在原地,丝毫不介意冥河此番做出的选择。
几百年的等待,成败仅在这一瞬。
只要鬼界的大门打开,再借助血月之力,他就能彻底的炼化掉这具身体,重塑自身。
那时......
他才算是真正的复生。
冥河思即此,握着钥匙的手都是抖得,以至于他将钥匙捅进去两三次才算成功,直到他将那扇门打开,看着弥漫而出的阴气冲天而起,内心的那股子兴奋才化成了实质。
酆都鬼城的幻象生浮现在广场上空的同时,梁秋白站在不远处的广场之上把玩着手机却没动。于此同时幸福小区,顾家,文溯河三地封印之处的人同样未接到梁秋白开启新封印的消息。
“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祖师爷那边什么情况?”
“处长,南城那边来信,说是张家的封印已经打开了,现在再不动手,酆都鬼城恐怕就要再度......”
顾清河望着南城的方向挂断了手里的电话,下了今夜的第一个命令:“等。”
梁秋白此时站在原地,也在等。
新的大阵的确要开,这个世界的秩序也的确要重新建立,但是在此之前,他还要做另外一件事情。
张家的封印之地,随着酆都鬼城的大阵的开启,被封印在其中的最后一只南法鬼将也破印而出。
“参拜我主。”
南法巨大的幻象冲着广场中央之人俯身行礼,抬眼时却是看见了自家王身后站着的梁秋白。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南法于梁秋白身前现出身形,牛头鬼杵,面容凶厉的冲着人低呵出声:“大胆贼子,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
梁秋白脚步未移,冲着对方弯唇一笑:“什么贼子?我可是你们的王后。”
南法怒目圆睁:“我呸!”
南法:“我家王又不是瞎了眼,又怎么会让你这贼子做王后?”
黑白二鬼捂住了脸,在心里默默给南法点了个蜡。
梁秋白轻笑了一声沉默未语,反倒是站在身前的冥河闭上眼,冲着南法咬牙切齿的吩咐出声:“给我杀了他!”
沉冷的话语回荡在广场四周,南法便领命朝着梁秋白攻了过来。
梁秋白向后掠出一步,视线却始终落在眼前的那抹红身上。自打刚刚开始,他就观察着对方身上出现的任何异样,在看着冥河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两厢争执不下的之时,他弯了弯唇,侧身避开了南法的攻击,冲着人笑道:“冥河,你这可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冥河冷哼了一声,将体内蠢蠢欲动的灵魂压制:“梁秋白,我说过,没用的棋子就该丢掉。”
冥河:“张家如此,你也是如此。”
梁秋白笑了一声:“是吗?”
梁秋白面上的笑意收拢,血月衬得他的那一双眼更加的沉:“可,这场博弈之中,到底谁才是棋子呢?”
冥河朝着梁秋白看了一眼。
南法听到梁秋白叫出声的名字,攻势陡然一停:“冥河?”
南法:“那不是王?”
一人一鬼皆是没有没理会南法,时间在此时成了最宝贵的东西。
梁秋白看着冥河站在广场中央将四周的阴气汇聚,看着那阴气将那具身体一点点的侵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冲着身后低呵出声:“老黑老白!”
黑白二鬼对视了一眼,当即上前将南法鬼将给带离了广场中央。
于此同时,方锡意识到不对从外面赶了进来,当他站在黑白二鬼身边之时却是看见一道金色的屏障自梁秋白的脚下所踏之地开始冲天而起,将阵中的一人一鬼彻底的包裹在其中。
“顺序错了。”
“这回完犊子了。”
在原本的计划当中,应是先驱魔大阵后开新阵的。
这样等梁秋白将阴绪从阵中带离,驱魔大阵之后四散的阴气才会被新阵一并抹除。
可一旦顺序错了,就会变成先抹除一切,再彻底的将其封杀。
虽然这样做是彻底断了冥河一切逃脱的生机,但也等于是断了阴绪的全部生机,梁秋白到底在想什么?!
方锡焦急的在屏障之外来回踱了两步,突然看见那被主人丢弃在地面之上的手机。手机亮着屏幕,方锡将手机捡起来看了一眼,就发现在梁秋白进入阵中之时就已经给远在其余三处的人发了消息。
早已经等候在远处的人同时开启了法阵,四处封印相合,以五行之力形成了一个屏障,屏障之内,辅以御灵一族特有的净化之力,恶灵尽消,仅剩下的,都是一些平生未做过坏事和早已经融入了整个社会的鬼。
此阵梁秋白取名叫安魂。
是以玄门一族的灵力为引,鬼界之主的安魂一法为辅,净化万鬼,重立新序。
大阵彻底成型的那一刻,各地正在与鬼鏖战之人皆是喜极而泣。
他们于硝烟战火中拥抱劫后重逢的欢喜。
然而,远在南城的温泉酒店广场之中,冥河看着自己逐渐湮灭的身体,将目光落在了梁秋白身上:“梁秋白,你疯了吗?!你这么做,他也会死!你当真连他也不顾了吗?”
梁秋白:“你放心。”
梁秋白:“他如果死,我会陪着他一块死。”
冥河:“不对......”
冥河痛苦的尖啸了一声,灵魂从湮灭掉的身体之内逃脱而出,冲到梁秋白的跟前:“修复,你要用你的修复之力!你要救活他!不不不不,我不能输,梁秋白,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梁秋白的脚步顿住,冲着冥河轻挑了眉宇:“行啊,你求我。”
冥河:“求你。”
冥河:“快,梁秋白,你快救救我!”
梁秋白伸手将眼前的鬼影抓握在手中,他盯着那双猩红的双瞳,面无表情的开口:“我拒绝。”
梁秋白:“张青这辈子活得挺失败的,但他有一句话说的真不假,你的确是一个狡猾,忘恩负义之徒。你利益当先,背信弃义,你撕毁条约,将藏剑山庄一门屠戮,你的确该死。”
金色的光茫将梁秋白的面容照亮,他指尖在面前的虚空之中书写下金色的符箓纹样,待到阵中的驱魔大阵开启,他将手中抓握着的鬼丢了进去。
冥河在驱魔大阵之中逃窜,然而在安魂大阵的作用之下,灵魂的力量正在逐渐被削弱。
冥河:“梁秋白......我不会放过你的!”
梁秋白走到屏障前,居高临下的再次开口:“冥河,我因知你脾性,所以就在刚刚我擅自修改了此次的全部计划。安魂之后再加注驱魔大阵,安魂之阵可抑制你肉身再生,五行之物可将你之魂彻底毁去,你已经没有任何可生之机了。”
“梁秋白——”
鬼凄厉的嘶吼响在耳畔,冥河盘踞多年仅剩的那点灵魂也彻底的湮灭在了阵中。
梁秋白毫不留恋的离开,他于广场中央停下脚步。
他仰起头去,就看见了血月之下那如星光一般散落而下的灵魂,他弯了弯唇,冲着那星光张开怀抱,接住了那被金色的光茫交织重现于世之人。
那是一个温热的怀抱,他所倚靠之处,是那人强有力的心跳。
他这一生被神明之力所负累,曾厌恶,也曾讨厌这项能力所带给他的一切不幸,可现如今,他却是感谢神明让他拥有这项能力,以至于让他能在此刻救下他所爱之人,让一切不幸变成三生有幸。
梁秋白:“阿绪.......”
梁秋白:“欢迎回来。”
阴绪拧紧了眉头一把接住了那滑落在地的身体,红着一双眼低呵出声:“梁秋白!我早就告诉过你,再也不让你用这个能力,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冥河没死我们可以再杀,你......你为什么.....”
阴绪哑了声音,剩下的话让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他晃了晃那倒在肩膀上的人,伸手想用阴气救人然而人类的身体却让他什么都使不出来,他低咒了一声,一拳砸落在地面之上:“梁秋白,我告诉你,你若死了,我就杀了所有人给你陪葬!”
怀中之人依旧没有回应,阴绪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软了声音:“秋秋,你醒醒.....”
阴绪:“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阴绪:“你只要醒过来,你以后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我再也不骗你了。”
阴绪:“秋秋.......”
梁秋白:“阴绪,你真是吵死了。”
梁秋白:“我不过就是太累了睡了一觉,你就在我耳边叭叭叭个没玩。”
阴绪浑身一僵。
血月褪去,明亮的月光挂在天幕之上,梁秋白直起腰望进了对方黝黑深邃的眸光里:“阿绪,我赌赢了。”
以往傀术所做的傀儡做灵,三魂七魄不全做不得真。
可不落山之上二十年安魂之香,踏遍山水尝遍百味之姿,情为人起,亦为人生,自真心交付,记忆复全之日,新的灵魂便由此而生。
这次.....
是真正完整的属于他自己的灵魂。
梁秋白:“林不殊,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了。”
梁秋白:“你刚刚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许......”
阴绪没有说话,而是于月下俯身吻上了对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