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之间,黑影迎面袭来。
梁秋白一步跨出正打算伸手将林不殊给从眼前拉开,那黑影却是擦着两个人的身体而过。
身侧像是起了一阵风,梁秋白眯起了一双眼睛,抬手遮挡。
等到身前的风彻底停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手背之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液体。
梁秋白将手放在眼前,却是看见自己手背上滴落的不是别的东西,而下一滴血。
猩红刺目。
滚烫灼人。
【梦貘:呦呵,有人受伤了。】
顾老太爷没有,他没有,那就只剩下.....
“林不殊?”梁秋白猛地抬起头。
林不殊此时就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他一手端着碗,另外一只手拎着鞋正曲指抚过面颊上的一道血痕。
微暗的光从一侧拢了过来,他大半个身子此时都站在阴影里,没有寻常人的慌张,也没有恐惧,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远处那黑影消散之地,摩挲着指尖沾染上的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么一刻,梁秋白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让他有些似曾相识。
可当他想要仔细去想的时候,心中思绪繁乱却又有些捕捉不出任何痕迹。
梁秋白索性不想了,他将思绪抽了出来,冲着人轻唤了一声:“林不殊?”
林不殊听到声音将手放下,从阴影当中走上前一步:“秋秋你怎么样?有受伤吗?”
梁秋白:“你怎么来了?”
林不殊:“我刚回来就看见你被顾老太爷拉来这边了。”
林不殊曲指碰了碰手里的碗感受了一番温度:“刚好不冷不热,先把药喝了。”
梁秋白盯着碗里那乌漆嘛黑的玩意儿:“这是......?”
林不殊:“给你寻了个方,治疗头疼的。”
林不殊:“你试试看,看有没有用,没有的话,我再给你找别的。”
自打现如今社会变了,梁秋白就没再喝过中药这玩意儿。
更何况他的身体寻常的药根本对他没什么效果,他端着手里这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下嘴。
【梦貘:看着你也怪难受的,你要不不喝?】
【梁秋白:林不殊也是好意。】
罢了。
梁秋白索性一口干了。
林不殊伸手接过梁秋白递来的碗,将事先准备好的一颗糖从兜里掏出放在了对方面前:“苦了就吃这个。”
梁秋白连着吃了两块,嘴里的那股子苦涩才彻底被压了下去:“下次换个好喝点的。”
林不殊从一旁搬来一个椅子按着对方的肩膀让人坐下:“是药就苦,加了糖就没效果了。”
梁秋白听着对方染了几分笑意的声音,坐在椅子微微抬眸。
他就看见那本是站在身前的男人蹲下身,抬起他那踩在地上赤/裸的脚,握在掌心当中拍了拍。
灯光下,是那张令人熟悉的斯文英俊的脸。
只不过现如今这张脸的左侧多了一道血痕,这血痕反倒是衬的对方的容色比往日里平添了一抹艳。
梁秋白盯着那伤口瞧了半晌,收紧了那放在椅子上的手。
刚刚,那黑影袭来的时候,对方就挡在他身前没有丝毫退让。
若是那人下手再重点,若是对方划伤的不是脸而是脖子的话.......那么现如今他所瞧见的就只会是一具尸体。
梁秋白:“林不殊,你脸上这伤......”
林不殊:“哦,没事,皮外伤而已。”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你知不知刚刚有多危险?”
林不殊给人穿上鞋,曲指碰了碰面前这张看上去有些生气的脸:“亲爱的,你这张脸若是被划伤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梁秋白握住了对方染着凉意的指尖:“你现在还有心思跟我贫嘴。”
林不殊轻笑了一声:“我认真的。”
毕竟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
梁秋白想再骂人两句,却是在扫过对方脸上的伤后,将想要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抬手捏起了对方的下颌,细致的打量了一番。
此时两个人,一高一低,一坐一跪。
梁秋白居高临下看过来的姿态让林不殊突然想起了几百年前在不落山之上的地牢中,不落山上那位的模样。
梁秋白不知道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他指着那伤,同人叮嘱出声:“你.......你这伤我看着不浅。”
梁秋白:“回去赶紧处理一下,要不然回头......”
林不殊:“放心不会破相。”
梁秋白别开眼:“......我担心的又不是这个。”
还是他家秋秋懂得心疼人。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压下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冲着人轻笑出声:“那如果,我以后就是这样了,亲爱的还会喜欢我吗?”
梁秋白:“那我早晚把你踹了,再换个人。”
林不殊握着对方的脚,危险的眯起了一双眼睛:“顾清河?”
梁秋白:“林不殊......”
梁秋白:“来顾家一趟,你就记得他了是吧。”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眼镜:“那你的意思还有别人?”
梁秋白:“........”
就在这时,一旁传来了稍显杂乱的脚步声。
梁秋白偏过头去看,就瞧见顾清河正带着楚诚和行动处的人快走过来。
林不殊垂眸给人系上鞋带,面色微沉的站起了身:“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顾清河:“林医生受伤了。”
顾清河走上前,将手中正在翻阅的文件递给一旁的楚诚:“一会儿出去我让医生给您看看。”
林不殊:“不必了。”
坐在椅子上的梁秋白拍了拍手,站起身:“顾处的好意心领了,这伤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一会儿我来给他弄吧。”
顾清河:“那也行。”
林不殊曲指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这昨天刚出了事,今天剧院就又遭了袭击。”
林不殊:“我看这顾家的安保系数看上去也不怎么样。”
顾清河还没来得及出声,站在一旁的楚诚十分不满的开口道:“鬼界现下正在到处搜寻剩余三方封印的位置。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这顾家又身负看顾封印的重担,被这么多双眼镜盯着,难免会出现疏漏。”
梁秋白沉思了片刻,冲着人询问出声:“刚刚你们来的时候,可有见到一个黑衣人?”
楚诚:“黑衣人?”
顾清河:“并未。”
梁秋白:“那顾家大阵可有波动?”
顾清河:“也没有。”
昨天阴绪来的时候,这顾家大阵没什么反应,今天那东西来也没有反应,反倒是秦家家主一踩一个准。
梁秋白拧紧了眉头:“你们家这阵到底防不防鬼?”
顾清河:“自然是防的。”
顾清河面色微沉:“只不过若是鬼界来的鬼级别过高,再高的阵法也是防不住的。”
这倒是不假。
像阴绪那种情况,就连他摆出来的阵也只能困住对方片刻。
只不过......
【梦貘:难不成,刚刚那鬼的修为跟鬼界的那位持平?】
【梁秋白:不好说。】
【梁秋白:刚刚对方并未出手,但单从阴气来看的话顶多是个凶,但若是三年前顾家老太爷的事情真跟对方有关系,那这鬼最起码应该是个厉。】
【梦貘:鬼界的厉刨除掉被封印的那四个,还会是谁?】
【梦貘: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梁秋白:既然是鬼,那无外乎就是打开封印,让酆都鬼城再度临世。】
【梁秋白:我想对方留在此处,应该就是为了顾家那处封印。】
【梦貘:可如果单单只是想要解开封印的话,就只需要找到玄门四大家族,但马汉村,花溪镇上,包括之前幸福小区的局又该作何解释?还有三年前顾家老太爷的事情......】
说的也是。
对方绕了这么一大圈子,恐怕除了打开封印恐怕还有别的目的。
到底是什么呢?
梁秋白:“对了,顾老太爷怎么样了?”
梁秋白朝着外面的舞台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冲着顾清河询问出声:“这么半晌也没看见人,是出去了吗?”
顾清河:“阿爷刚刚跑出去了,我已经让佣人护着下去休息了。”
梁秋白:“那就好。”
顾清河冲着梁秋白微微颔首:“刚刚还得多谢两位护着阿爷。”
林不殊:“不是我。”
顾清河冲着梁秋白再次道:“那就多谢沈先生。”
梁秋白摆了摆手:“客气。”
顾清河朝着两个人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这里不怎么安全,我让楚诚先送两位回去,等晚一会儿我再去找沈先生聊一聊这里的事情。”
梁秋白:“好说。”
两个人又回了别院休息。
梁秋白没回自己屋而是去了林不殊那里给人处理伤口。
等天刚刚擦黑的时候,楚诚又来了一趟,接了梁秋白去前厅问话。
林不殊将人送走,就走到了院子一旁的僻静处。
头顶月明星稀,他从兜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血迹,白面老鬼就在身侧现出了身形。
白面老鬼:“王......您受伤了。”
林不殊擦着手的动作微微一停:“他怎么会在这儿?”
白面老鬼小心翼翼的给人解释道:“上次幸福小区的令牌不是被您拿走了吗,想必这一次怕失误,所以就亲自来了吧。”
林不殊将手里的帕子叠了叠:“他今天是在警告我呢。”
白面老鬼心惊胆战的朝着面前的人瞧了一眼,神色恭敬的回答出声:“我想许是今个儿见您护着沈先生,所以多有不满。”
林不殊:“他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
林不殊:“秋秋不行。”
林不殊收紧了那握着帕子的手,那拢在暗光里的眸子中藏着一抹冷:“因为......”
林不殊:“他是我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