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皮筏要重新砍树,为了安全,山谷里刚长成的那些易折的小树就不适合。
早饭过后,雨停了一会儿。
晴肩膀上扛着麻绳,许霜辞背着藤筐,带上石斧一起往后山去。
晴绕着山里走,选定一棵高大的乔木。
树有腰粗,一人刚好能环抱。
许霜辞仰头看着树冠。
正值夏季,枝叶繁盛,灿阳都被剪成了碎光。
“好大个蜂窝!”许霜辞抓着晴后退两步,眼皮直跳,“这棵不行。”
晴道:“想吃蜜吗?”
许霜辞转头,见晴直勾勾地盯着树冠上那沿着枝干蔓延的长条状蜂窝,心里一紧。
“不想吃,你别乱来!”
晴收回目光,低声道:“蜜很好吃。”
他就吃过一次。还是部落里分给亚兽人吃时,他阿爸也得了一块,阿爸让自己尝了尝味道。
又甜又香,那滋味他记到现在。
霜应该也会喜欢的。
而许霜辞看他就想哄他答应,又立马拉着他离这树远了些,就怕他忽然冲着树动手。
晴顺从地跟着退步,但依旧执着道:“真的好吃。”
许霜辞顿步。
瞥见晴眼里的期待,他冷静下来。
也是,这地方没人养蜜蜂,要吃蜜只能靠找。偶见这么大的蜂巢,兽人们大多不会错过。
晴也应该想吃。
他有些心软地摸了摸晴的头发,温柔又带着一股爱怜。
晴被他搞得莫名。
许霜辞估摸着这蜂巢离地面的高度。
他要是爬上去采蜜,应该也行。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山里的伯伯绑着绳子去过树上跟岩壁上采蜜,他也懂技巧。
“这蜜蜂多大?被蜇了有什么反应?”
晴四处看了看,然后拉起许霜辞的手,捏了下他的小拇指。
“这么大!”许霜辞舔了下发干的唇。
那不跟马蜂似的。
晴点点头,道:“酿蜜的嗡嗡虫咬人只是疼,抹了草药就没事。会肿两天。”
蜜蜂蜇人可不只是疼,那酸爽刺激简直了。
许霜辞又看了一眼那体积庞大的蜂窝,没有准备好,是万万不能动手的。
“先砍树,过几天再来弄。”
晴捏上了许霜辞的手就没放,他问:“现在不吃?”
“没工具,现在怎么吃?”许霜辞疑惑,“你打算怎么掏蜂蜜?”
晴道:“你去躲起来,我把蜂窝打下来就跑。等嗡嗡虫都跑没了,我们再回来捡。”
许霜辞哑口无言。
好半晌,他拍拍晴的胳膊道:“你还真是胆大。”
“藏进水里就咬不着。”晴道。
许霜辞摇头。
“这样不行,打了窝,吃过一次就没了。而去你四条腿跟它翅膀飞的谁快谁慢还说不定呢,林子里又不好钻。”
许霜辞渐渐有了其他想法。
他笑着道:“先砍树,砍完咱们再来。”
晴看他有主意,只好抄起麻绳又去找了另一棵。
许霜辞先爬上树将麻绳绑在高处,然后用斧子在根部砍。
木屑乱飞,溅得两人头发上都是。
等砍出缺口,许霜辞逮着木绳控制着树木砸倒的方向。
吱呀声断,树木倾倒。
山林里的树都长得茂密,树枝挂在其他树杈上,倒得稍显缓慢。
许霜辞跑到晴跟前,立马就被他捏了下脸。
清:“谁胆子大?”
许霜辞笑着抓他的手:“一般一般。”
晴松手,又压着他的后脑勺在他脸侧揉了揉。“做什么提个醒儿。”
“这不跟你学的吗?”
“好的不学学坏的。”
“你也知道你那是坏的。”
“那是让你习惯。”
树彻底贴在地面,许霜辞也不跟他斗嘴了。他将晴头上的木屑拍了拍,道:“咱先把树枝剃干净了再扛回去吧。”
晴:“好。”
两人配合着将木头移下山,然后找了个阴凉处放着,先阴干。
山谷里还有之前做木工活儿剩下的一些木板木棍,许霜辞找来之后拉上晴先回山洞。
惊雷震响,暴雨又倾盆而下。
天一下子黑沉如夜。
“好大的雨啊。”
许霜辞抄起一边的帕子,等晴爬上洞口,罩在他头顶将头发上的水擦了擦。
晴看着堆在洞里的木头问:“那这些做什么?”
“不是要吃蜂蜜?正好做个蜂箱,以后年年都有的吃。”
“嗡嗡虫?”
许霜辞看他冷着个脸说叠词,扬唇浅笑。
“对,我们叫蜜蜂。它产的甜的那东西叫蜂蜜。跟兽语的发音差不多。”许霜辞边说边在地上写。
晴看了一会儿,等许霜辞收手再拿过他手中的石块,自己在地上写了几笔。
字体一比一还原。
晴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拿上工具坐在许霜辞身侧。
“怎么做?”
许霜辞:“咱俩一起研究。”
以往村里一两家人养的土蜂都是用竹子编个蜂筒,外面抹上泥巴来用。蜂箱许霜辞也见过不少,但没做过。
许霜辞一边跟晴讨论,一边抽了一根火堆里的炭笔在树皮上画图。
两人合计着,就花了半个小时敲定方案,再一个下午的时间将蜂箱做出来。
蜂箱四周的侧板背板直接嵌合,底部位置开口留出给蜜蜂的进出口。
上面是留有通风口的箱盖,盖子下面一层是网盖挡住蜜蜂上飞。底部蜂箱垫要托底垫高,防虫防潮。
蜂箱里则用挡板调节空间。
再有巢框给蜜蜂建造巢脾,以产卵产蜜。
至于巢础,也就是巢框中的那一层人为制造的蜂蜡或者塑料片,许霜辞就没考虑做了。
有这个,相当于给蜜蜂建巢房打了基础,能提高产卵产蜜的效率,没有它们自己也能做。
晴看着许霜辞将箱子盖严实了,曲指敲了敲道:“它们会自己爬进来?”
“试试,我也不确定。”
“但如果它们要是不进,我们可以逮一只蜂王放里面,关个几天它们就知道地儿了。”
许霜辞拍拍手站起来,撑着腰动了动僵硬的身体。
瞧着地面一堆杂物,还有又缺了口的刀,他道:“搬到边上放着,雨停了咱们就去割蜜。”
实木做的蜂箱不轻,但晴随手举着就搁在了山洞角落。
转头见许霜辞将之前专门织的纱网拿出来在草帽一圈上比划着,又开始缝缝补补。
他道:“防嗡嗡虫的?”
“嗯。”许霜辞笑道,“要不是之前用麻草什么都做了些,这蜂蜜还说不准能不能吃成呢。”
晴点头,坐下挨着许霜辞,抄起另一个草帽也跟着学。
装备搞齐全了,这一天也算过完了。
两三日后雨停,许霜辞将田里的水给放了放。他手掌托着稻穗道:“果然产量一般。”
“穗子不多不说,好些现在都还是空壳。”
晴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冷不丁开口:“死了不少。”
许霜辞没被吓到,还能淡定回他:“还没死,只是倒了。不过会减产是真的。”
“不扶吗?”
许霜辞往后一靠,后脑勺抵着晴的肩膀道:“植物都有向上行,扶了反而要断。让它们自己长吧。”
晴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在许霜辞额头亲了一下。
“以前那么心疼的。”
许霜辞扬起嘴角,笑了两声。
“那不是知道还有种子嘛。当然,最重要的难道不是我扶了反倒是乱来了吗?”
晴搂着他,望着这片不算大的稻田,轻“嗯”了一声。
他问:“什么时候上山?”
许霜辞:“先让太阳给林子里晒一晒吧,不然那树爬着打滑。”
晴搂着许霜辞的腰转个弯,挂在他背上推着人往前走。浑身松了劲儿,像犯懒偏要往人身上赖着的猫似的。
走了一会儿,他道:“可不可以多做几个蜂箱?”
许霜辞未语先笑。
他问:“嫌以后不够吃?”
晴想着记忆中的甜,拱着许霜辞的脖颈,低声道:“不够。”
晴没想到还能养蜜蜂,见识到许霜辞的能力后,他也会表达自己的需求。
霜脆弱,也厉害。
他们的关系不是谁依附着谁,而是互相依靠。
大猫撒娇,力道不小,许霜辞被他蹭得路都走得歪七扭八。
许霜辞无奈道:“能做是能做,但我们冬季不是还要搬家吗?到时候怎么带走?”
“蜜蜂喜静,咱搬家又是靠你跑,这颠来颠去的,它们又不适应。”
晴脑袋重重往许霜辞肩膀上一搭。
许霜辞肩膀被压得一低,反手狠狠揉他的一头白毛。他随口道:“要是能定居,这事儿就迎刃而解。”
“养个两三箱,越养越多,到时候变成几百箱都不成问题。”
晴:“我想好了。”
许霜辞:“想好什么?”
晴:“明年定居。”
“说话算话!”许霜辞喜上眉梢,反身撞入晴胸口。
晴:“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但定居,必须也要在猎物不充足的情况下不挨饿。”
“那是肯定的!”许霜辞笑容灿烂,“我就是让你顿顿吃鱼,你也饿不着。”
晴顶着一头乱毛,冷冷道:“吃的食物还吃不腻。”
许霜辞哼笑:“那也可以。那位置呢?”
晴:“领地内随你选。”
“那就两条河中间?”
两条河中间正好去南边北边距离都差不多。中间地势没大弯河这么的低,那边也有山有水,可以开垦种地。
而且那么大的豆荚湖也可以利用起来,平时不想打猎撒个网捞点鱼也够吃几顿了。
湖边也有些野兽。
草还多,放牧的条件都不缺。
晴这边刚松口,许霜辞就已经畅想好了房子建在哪儿,地开在哪儿。
晴看他这副喜不自胜的模样,圈着他碰了碰脑袋。
在这边生活几个月,晴也认识到原来也可以不用完全依靠打猎就能填饱肚子,所以也不用一味地追寻着野兽的足迹而搬家。
可以种植,可以采集,可以捕鱼……方法多种,都能养活自己。
但没有许霜辞之前,他从未尝试过。
现在他不担心饿着自家伴侣的肚子,唯一担心的就是山洞选取的隐蔽性。
树丫河与大弯河的中部,山不多,隐蔽的洞穴几乎没有。
但他没料到许霜辞根本就不找洞穴。
*
太阳晒过一日,第二天趁着早上阴凉,两人一起扛着东西上了山。
蜂箱垫高,平整放置在附近的一块巨石下。上面遮了兽皮,能防水也能防晒。
然后两人走到了那挂着巨大蜂巢的树下站着。
“衣服先套上。”怕被蜇,许霜辞穿的是一身兽皮,戴着手套,连脚下也穿了兽皮袜。
晴:“我上去。”
“你割过蜂蜜?”许霜辞问。
“没有。”
“那就我去。”
许霜辞抓了一把干草,手上还捏着自制的火折子。肩上挂着等会儿用来装蜂蜜的木桶,里面放了一把刀。
他看着晴率先往树上爬,无奈抓住他尾巴。
“亲爱的大猫猫,咱能不能好好商量了来?”
晴尾巴一抽,脚落地。他不赞成地看着许霜辞,道:“树太高,会摔。”
许霜辞晃了晃腰上的麻绳:“当我准备白做了?”
“爬树我熟悉,万一出个什么事儿,你在下面还能接着我不是?要是换你上去,我又不能变兽形,怎么帮你?”
晴定定地看着他,不想让。
许霜辞同样如此。
“那就一起上。”两人同时道。
许霜辞挑眉,缓缓翘起嘴角。他伸出手道:“那咱们先互相检查检查,身后有没有露出缝儿的。”
晴握住许霜辞的手,又拿麻绳给他绑住袖口跟裤脚。将他帽子固定好,将颈部的纱网口收紧。
互相检查完毕,许霜辞先上树。
晴跟在他后头,时刻注意着他。
两人都很灵活,树杈稍高的地方上不去,晴就在下面当个踮脚的支撑许霜辞。
渐渐的,两人爬到了蜂巢处。此时已经距离地面有十几米。
许霜辞没敢往地上看,而是打量着蜂巢。
“起码能割十几斤。”他轻声道。
树干很粗,许霜辞慢慢屈身靠近。蜂巢就在上面那一根树杈上,抬手就能够到。
离得近了,耳边全是嗡嗡声,像电流似的笼罩了整个脑袋。
小拇指粗细的蜜蜂一层叠着一层,密密麻麻,近看还是很吓人的。
许霜辞紧张地抿住唇,给自己攒了股劲儿,坚定地靠近。
“小心点。”晴也紧张地看着他,腰上的绳子与许霜辞连接在一起。他手上紧扣着树干,又抓着身前的绳,以防万一。
许霜辞:“没事。”
他吹燃了火折子,然后立马引燃手里的干草。控制着火不完全燃起来,待到浓烟滚滚,立马熏在蜂巢底下。
瞬间,蜜蜂翅膀轻颤而出,嗡鸣声大震。
许霜辞放缓了呼吸,看着蜜蜂冲出来。虽然长得还圆圆胖胖的,但数量一多,着实可怖。
好在防护到位,他回头看了一眼晴道:“没事吧?”
“没事。”
“那我割了。”
“好,慢一点。”晴叮嘱,眼神没从许霜辞身上离开过。
密密麻麻的蜜蜂飞起来,被它们藏着的一层层蜂巢就露出来了。白色到浅金色的蜂巢里,里面藏着满满的蜜。
石刀切入,香甜的蜂蜜被挤压出来,沿着刀刃往下滴。
蜜蜂们更暴躁了,许霜辞甚至能在自己面前的纱网上看到好些尾针。
他绷着脸,冷然一片。
手上有条不紊地动作着,一片只割一半,就这也将身边的小木桶给装满了。
“好了。”许霜辞闭了闭眼睛,眨掉快流到眼里的汗水。他缓了缓神,才佝偻着身子往树干那边爬。
晴:“慢慢走,别着急。”
小木桶本来就有分量,装满了的木桶更是有二十斤。
晴抓到许霜辞的手后,立马将他护在身体与树干之间。两人踩在一个树杈上,晴抱紧了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木桶我来背。”
“好。”
两人交换过后,晴也先下。
没多久,脚下踩实了地,许霜辞顺着树干一屁股坐在地上。
晴蹲在他跟前,帽沿碰着帽檐:“怎么了?”
许霜辞笑:“绷久了,腿软。”
耳边嗡鸣不断,晴将木桶一拨,两人身上绳子也顾不得解开,他单手将人抱起。
“先下山。”
许霜辞靠着他,呼吸有些喘。
没被蜇,是被兽皮闷的。
回到山洞后许霜辞立马扒了身上的兽皮,一身的汗水。身上的皮肤从上到下都被熏红了。
晴也将兽皮脱了,端了两碗解暑的药水过来。
两人直接往嘴里一灌,喟叹一声,这才像是活过来了。
“采个蜂蜜搞得好狼狈啊。”许霜辞撑着晴的肩膀,帮他擦了擦他满脸的汗。
晴勾着许霜辞的后脑勺,两颗脑袋一靠。
都是水淋淋的,脸也被热红了。
“烫。”晴看着许霜辞水润泛红的眼睛道。
“是兽皮捂的,缓缓就好。”许霜辞疲声道。
晴松手,抓过蒲扇给许霜辞扇风。两人又喝了碗水,缓了好一阵身体才恢复过来。
许霜辞有了力气,当即道:“先看看蜂蜜。”
晴亲了亲他鼻尖,将木桶移过来。
许霜辞去冲了冲手,然后回来。蜂巢割下来,里面还掉进来些蜜蜂。不过都飞不起来了。
许霜辞用手捏着蜂巢的边缘,稍稍使劲儿,满巢的蜜溢出来,牵了丝儿。
他捏下来一点,递到晴面前:“快尝尝。”
晴低头,连带许霜辞的手指一起叼住。咬过去蜂蜜后,还舔干净许霜辞的手。
瞧着他掌心红了,眼神一深,抓过来仔细看。
“没事,抓树枝压了的。”
抽回手,许霜辞又捏了一块自己尝。他轻唔一声,眯着眼睛笑道:“这趟值了。”
晴看他还沾着汗的头发,伸手拨了拨。
许霜辞:“你喜不喜欢?”
晴点头。
“我对你好吧。”许霜辞忍不住嘴角咧得更大。
晴也笑:“好。”
被他哄得高兴了,许霜辞拍拍手道:“那咱把蜂蜜压出来,存罐子里。这么多够吃到明年了。”
刚站起来,晴压着他坐下。
“不着急。”
“好吧。”许霜辞道。
出了大汗,两人便没去溪边洗澡,而是用陶锅烧了热水洗。
换了一身凉快的麻布衣服后,再一起压蜂蜜。
山洞里都是蜂蜜的香甜,许霜辞一个不那么喜欢吃甜的也跟着晴捏了好几块。
“这些扔了?”晴看着桶里的蜂渣问。
“有用,可以熬蜂蜡。”
既然是收拾蜂蜜,许霜辞把蜂蜡也一起熬了。
“晴,锅里加点水,放个大的陶碗下去。”
“好。”晴道。
许霜辞将蜂渣用纱布垫着拿过去,直接放篦子是蒸。
蒸好后,篦子下层的碗里是跟蜂蜜一个琥珀色的东西。许霜辞放了根干净的绳子上去。
晴低头看了眼道:“蜂蜜?”
许霜辞道:“要等明天早上才看得到蜂蜡,不过下面一层确实是没挤干净的蜂蜜。”
晴:“有什么用?”
“用处大了。”
“冬季皮肤容易开裂,可以做擦脸的;也可以用来做肥皂,洗东西能洗得更干净;还能用来密封东西;能搓药丸儿……”
“不过这点蜂蜡不多,咱们用过冬季就差不多了。”
晴点头:“什么时候做?”
许霜辞将陶锅收拾出来,道:“最近肯定没时间,咱们得把皮子缝了,吹好气。船桨也要多做几个……”
*
半个多月后。
雨水少了,阳光将田里烤得开裂。
稻穗从青绿变成金黄,也不过五六天的时间。
“晴!走了。”许霜辞跳下洞口最后一层台阶,一手镰刀一手草帽。
晴提着一壶蜂蜜水跟下来,与许霜辞同样的装备。
三分的田,两人收割速度快的话一天就可以。
许霜辞教着晴将稻子沿着根部巴掌长割下,几丛为一把,放在稻桩上。两三把错开一点交叠好,等着到时候脱粒方便拿着。
不一会儿稻田就被收割了一个口子出来。
他们先一起割,田块割完一半之后再把洞里做好桶拿出来。桶矮,口径大。上罩了一层兽皮防止打稻的时候谷粒甩出去。
许霜辞教会了晴打稻,叮嘱道:“手上转着来,确保稻穗上不留籽。”
晴抓着许霜辞肩上的帕子擦了擦他额角的汗水,看他脸上的红痕嘴角绷得紧。
“我会小心的。”
许霜辞笑着点点头,手背蹭了蹭自己发痒的脖子,然后继续去割稻。
一个人脱粒,一个人割。天黑之前,水稻就被收割了干净。但禾桶还没装满,许霜辞跟晴抬了回去。
怕晚上下雨,新收回来的稻谷又闷不得,他们干脆将山洞里靠右边的那块地方清扫干净,再将稻谷摊上去。
等明天太阳出来,晒一天就会没了水汽。
劳碌一天,累倒是还能承受,就是身上火烧火燎的,痒得慌。
许霜辞看晴挠得身上出了不少红痕,抓着他的手立马让他先去洗澡。
身上冲干净后,才好受了些。
吃完晚饭,两人就躺下了。许霜辞扇着扇子,轻声道:“估摸着三十斤差不多。”
“很少?”
“嗯……很少。”
在他来这个地方之前,见的那些稻子都是科学家们培育出来的。今天收成这水稻,稻穗连他以前所见的一半都没达到。
如何能高产?
如何能吃白米饭吃到够!
许霜辞哀嚎一声,趴进晴怀里。“不行,这样不行……”
晴安慰地拍着他后背:“明年再多种点。”
就因为这产量,许霜辞刚收获的喜悦都腰斩了。他藏在晴头发下,额头抵着他脖子闷闷道:“种再多那也是白做工。”
“原想着再怎么样留出种子后余下的能吃一个月吧,结果半个月都不一定行。”
要按照晴的饭量,怕是几顿就没了。
许霜辞想着想着,委屈上了。
想他从开垦到育苗,又是插秧又是除草。风里雨里就盯着他这块田,结果产出还没他种菜来得好。
就心酸。
他的主食是大白米饭啊……
他不要天天啃甜根,不要红烧肉找不到米饭就着吃。
许霜辞气势汹汹:“要增产!”
晴当他伤心过度,反应才大。他轻轻捏着许霜辞的后颈,也不嫌他挨着自己热。
他想了想道:“粪?”
许霜辞:“对!咱不是沤了肥的嘛,明年就能用上了。”
晴:“我还以为你不要了。”
“怎么可能……”
粪肥是之前捡的尖角兽的粪便,需要高温腐熟,堆肥一年才能用。
“明年要多种点。”
“平时有空咱就再去多捡捡,还有长耳兽跟红羽兽的粪便,都要留着明年用。”
晴顺了顺许霜辞的头发。
“好……不气了。”
许霜辞气咻咻:“没气!明年开春就定居?”
晴下巴擦过他软发,道:“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