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一行兽人就此在小岛上住下。
兽人们除了将大船收回来,一应在岛上的动作都没有遮掩。打鱼捕猎,有多一份吃的还给灰狐送去。
海上天气变化大,正当兽人们坐着小舟在近海处捞了些能吃的鱼虾,还没上岸,暴雨倾盆而来。
兽人们一下淋透了衣服,急急忙忙扛着渔网,搬着小舟闯进林中。
许霜辞落后一步,手遮住脑袋。
晴不慌不忙地跟着他,好似散步。
“怎么不跑啊?”许霜辞不明所以地看向晴。
身后的海浪转眼变得浑浊,海浪撞击着沙滩,带出了些沫子。兽人们一边跑一边道:“我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了。”涯忽然道。
灰狐焦跑出洞口,见兽人们已经回到石屋。他急切道:“海兽人来了,你们藏好吧!”
传了信儿,他披着还在滴水的叶子,顿时消失在雨幕中。
“警戒。”晴道。
黑石打造的武器响动,兽人们全部拿上砍刀长矛。
鸟兽人背着弓箭迎着雨幕上树,地下的兽人隐匿在树丛中,悄然盯着那嚣张闯入小岛的海兽人。
丛林外围,涯立在树枝上。
汹涌的海水中接连冒出脑袋,长得黑斑獠牙的食人海兽如关久了的恶兽,黑压压地爬上岸来,吐着嘶哑的笑闹语往岛上冲。
他们人首鱼尾,或带着四蹼。一头乌糟糟的头发,身上挂着海草碎肉,没着寸物。
涯闻着那冲天的腥气跟臭味儿,伸手捂住鼻子。
他点了身边的小山雀去林子里报信,过了一刻钟,见海里再无海兽人上岸,才抬手一招。
树上山雀兽人们顿时侧转身,等他们进得林子足够深,立马举箭对准林子里。
“放。”涯道。
如围猎一般,鸟兽人们瞄准了兴奋的海兽人后立马拉弓射箭。
与此同时,为首的海兽人已经跑到小岛腹地。
林中雨雾深沉,三五米不能视物。海兽人寻着味儿来,口中流涎,獠牙尖锐。
所过之处,树倒草塌。
晴立在石屋外静静地看着,对上为首的海兽人的视线。那黑色的眼仁闪着激动的光,嘴角咧大,如恶鬼般加速扑过来。
晴颠了颠手中的刀,抬手狠狠往前一抛。
海兽人笑容咧大,挥手一挡,可手上剧痛,半个手掌落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呼喊,胸口又被一箭刺破。
他愕然瞪大眼睛,却呼不得,只能轰然倒塌。
血水混合雨水,没入泥土。
晴抬头,许霜辞立在树上,冲着他抿唇扯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
第一次杀兽人,他手抖。
不容两人交流,血腥味儿刺激得兽人躁动。许霜辞回头一看,却见地上的血肉被其同伴分而食之。
他当即抱着树,直接干呕。
兽人们恶心至极,撇开眼睛纷纷提着武器砍去。两方杀成一片,晴带头冲在前头,一刀一个脑袋。
血飞溅,晴避让开。
他抽出砍进海兽人半个脖子里的刀,随手颠了颠。鲜红的血迹顺着刀尖滴落,又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寒光毕现。
这东西用着好,还不用脏了自己的爪子。
大雨下的树林阴翳,空气也似凝滞。浓重混乱的味道被封闭在暗林中,熏得处处是呕吐声。
雨点急打在树叶上,藏住了所有喧嚣。
杀得最后只剩下三五个海兽人,兽人们塞着鼻子将他们绑了,然后拖到树上吊起。
兽人们顶着雨,又飞速将林子里的尸体收拾了。
灰狐兽人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加入进来,沉默地帮着兽人们抬。
秋力看着这些常藏在地洞的兽人。
身体瘦小,但臂力不小。他们虽然一直没说话,但秋力仿佛看见笼罩在他们身上的阴霾散了些许。
“……我们要是问出航行的路线就会离开,你们以后的日子应该会好过一点。”
焦听了摇摇头,没有跟秋力说话的心思。
他们会走,他知道。但这些海兽人多如过江之鲫,杀了一批,下一批还是会来的。
唯有……
焦看了秋力一眼。
暴雨中,兽人们忙来忙去。
许霜辞进了屋里换上一身干燥衣服,先烧上一锅沸水,然后让那些受伤的兽人进来消毒上药。
他看得清楚那海兽人的爪子又尖又长,里面不知道有什么病菌毒素。
包扎了伤口,兽人们又被许霜辞弄了些驱寒的药汤喝下,这才算好。
暴雨还在下,大伙儿全聚集在了石屋里。
许霜辞嗅了嗅碗里的药汤,递给边上的晴。“就是可惜,咱们才抓回来的鱼也被糟蹋了。”
一听许霜辞说这话,兽人们后知后觉捂住自己的肚子。
许霜辞笑问:“饿了?”
兽人们眼巴巴看向许霜辞,快速点头。
许霜辞:“那要不再来几碗药汤?”
兽人们集体移开眼,假模假样低语起来。
晴道:“雨停了朴族长跟秋力带两队兽人出去捕鱼。”
两个族长点头。
刚拼杀了一场,兽人们身上都带着凶性。灰狐兽人们不敢过来,又藏进了洞中。
“刚刚我们在打斗中问了几句,零星拼凑点出消息。”朴族长道。
“说说。”晴道。
“他们是从一片群岛上来的。这边要过去,就得一直往南走。”
“往南?”涯有些怀疑,“我们的岛不该是往南。”
“也不一定是从你们那岛上来的。”
许霜辞道:“海上岛屿千千万,四面八方来的都不奇怪。”
又有兽人补充道:“对。不止南边,东边、北边的都有。”
“还不是一个部落的?”许霜辞皱眉。
“不是。”
涯道:“海兽人遇见了就凑在一起,在海中兴风作浪。要说部落,能融就融,谁厉害就听谁的。”
在涯眼里,那些海兽人就像被血肉一引就能拉着走的野兽。野蛮残暴。
涌以为他们对海兽人不了解,张口就道:“你们也不要小瞧了他们。”
“他们最爱成群出去。只要其中一个海兽人找到了一处有兽人的地方,接下来就是源源不断地来。”
“而离不开小岛的兽人,就是他们圈在笼子里的玩物跟猎物。海上不知道多少岛上的兽人受到他们的伤害。”
许霜辞:“那他们肯定对各个岛屿都熟悉。”
“嗯。”海鹰兽人们抱膝点头,还蹲在涯身后看着他。
快夜幕时分,雨停了。
兽人们饥肠辘辘,赶紧跑出去找食吃。晴跟一众海鹰兽人将挂树上的海兽人围了,正要审问。
许霜辞凑在晴耳边小声道:“分开问吧,到时候再一对,也不怕有兽人说谎。”
晴点头,几个海兽人顿时被拉开。
林间水汽足,雾蒙蒙的挡住了天上的光影。里面有虫鸣鸟叫,间或穿杂着一声呼疼,又被压了下去。
入了夜,兽人们填饱了肚子躺在兽皮上,晴审问过后,也拼凑出了这片海域的情况。
这片海广袤,南部有个岛链,是海兽人聚集最多的地方。北部零星分布着些岛屿,跟灰狐这个岛差不多,被海兽人当乐园养着兽人玩儿。
再往东,也有些零散岛屿。但如果要去涯他们的岛,就需要横跨这片海域。
“我们一直往的东边,为什么会出错。”秋力说着掏出了他的指南针,还拍了拍。
许霜辞道:“什么都不是全能的,这个也总有地方用不了。”
“那就看天。”朴族长道。
太阳东升西落,跟着太阳走肯定就不会错了。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涯问。
晴:“天气好就明天。”
石屋外,捧着些小型野兽过来的焦脚步顿住,屋里兽人们看来,他将其往前送了送。
兽人接了,他才埋头离开。
“要不要跟他们道个别?”有兽人问。
“啰嗦。”涯道。
修整一晚,第二天,兽人们将船推入海中。
早上吃过饭,许霜辞寻焦他们却不见他们出来。只好将带来的一些食物放在他们洞口。
船离开岸,兽人们重新扬帆起航。
一路往东,谨慎万分。
船舱里,忽然从杂物堆里钻出些红耳朵的兽人出来。
“哥哥。我们真的就跟着他们走了吗?”
焦摸摸他弟弟的耳朵,“已经上船了,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杂物里,或躺或坐着些灰狐。他们骨瘦如柴,目光隐隐带着惶恐。
“族长,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会不会被扔下海里去。”
焦坚定道:“所以要藏好了。”
船行当晚,放杂物的货仓门口,许霜辞问边上的晴道:“天冷了,再过一段日子也不知道海上会不会下雪。”
里面的灰狐兽人耳朵一扣,闭嘴屏声,连呼吸都放轻了。
门推开,许霜辞拿了两张兽皮。
灰狐藏在堆积的木头缝隙中,挤作一团。直接屏息。
“要做衣服?”
“做被子。”许霜辞目光在里头晃了一圈,“给其他兽人的也拿出去吧。”
晴拎起一捆,跟着许霜辞走。
关门时,他回头望了望,被许霜辞抓着手腕飞快带走了。
离远了货仓,许霜辞道:“你发现了?”
晴:“整艘船的兽人都闻到味儿了。”
真当他们傻,自己的地盘进来了其他兽人,还能不知道。
“那就这样不管吗?”
“看他们能忍多久。”晴道。
海上愈冷,渐渐入了冬。海里航行不易,兽人们纷纷换上了兽皮衣服。
屋里烧着炭,船上的兽人们围在一起吃汤锅。
涯大大咧咧坐着,手肘搁在曲起的腿上,身子歪歪扭扭靠在游腿上。
“那些灰狐呢?别冻死了。”
许霜辞道:“他们昼伏夜出,就怕跟我们对上一面。我觉得还是去看看好。”
冬日哪里都难熬,万一出个什么问题把船上的兽人都影响了就得不偿失了。
……
货仓的门被陡然打开,恰逢溪没忍住咳嗽。
焦上前,拉着自己弟弟藏在身后,又挡在所有兽人身前。
此时货仓外都是兽人,他们又没藏进杂物之中,两边相对,躲无可躲。
船身微微晃动,里面掉针可闻。
溪跟几个被冻坏的兽人实在忍不住,捂嘴咳得撕心裂肺。
许霜辞看他们烧得面色发红,心道不好。
晴道:“出来。”
焦只得带着自己部落的这些个兽人出去。
离开后,许霜辞先给他们看了看身体,配了药草先送去熬上。至于挤在一起的灰狐兽人,许霜辞又拿了些兽皮给他们盖上。
他刚刚看得清楚,兽人们虽然一直住在货仓里。但并没有动过他们的东西,货仓里明明留有兽皮,但他们也不曾用过。
“冬日不好熬啊……”朴族长咬了一口鱼肉,摇头晃脑。
“先吃些热乎东西吧,暖暖身子。”许霜辞拿了些碗来,盛了些汤递给兽人们。
焦低着头接过,先给族人,最后才是自己。
闷头吃饱了,又喝了草药。生病的几个兽人很快犯困,没一会儿就倒在焦身后睡去。
焦抱住自己又变回狐狸的弟弟,用兽皮捂得严严实实。
收拾了碗筷,屋里的味道很快就散去。炭火还烧着,暖和得很。要不是外面还是茫茫大海,还有不知道多久才能到达的目的地,不然也确实爽快。
“你们早就发现我们了。”焦说得笃定,但压着声音。
他主动承认道:“这事是我们的错,但我们不后悔。”
晴掀起眼皮,淡淡道:“那就扔下海。”
焦蓦地抬头,动作大得颠醒了腿上的弟弟。
“哥哥……”
焦捂住他耳朵,手掌抚着他们头顶。
许霜辞见他一脸坚毅,好奇问:“我们真的这样,你打算怎么办?”
这可是在海上,灰狐人少势弱,扔海里就喂了鱼。
焦:“我敢带族人上来,就不怕。”
“待在岛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跑出来至少还能谋求一条出路。”
就凭在岛上他对兽人们的观察,没几分笃定,他也不会出来。
“没意思。”涯闭了闭眼睛,直接往游腿上一横,靠着就打算这么睡了。
许霜辞没恐吓别人的习惯,他安抚了几句,道:“凭在你们岛上落脚几天,载你们一程也不是不可以。”
朴族长摊在兽皮上,手臂长的猫猫养出了一身过冬的膘。
“知道我们去哪儿吗?这就敢跟着来。”
焦看着自己唯一的亲人道:“总不会比现在差。”
涯:“没点儿追求。”
灰狐一族就这么光明正大在船上住下,兽人们专门收拾出来一件没兽人住的屋子,让他们住进去。
但即便如此,焦那边也有意地避着他们,所以一直到涯他们的小岛,他们也不过遇到三五次。
又行船一两月,小岛这边气候逐渐温暖,兽人们脱下了厚实的兽皮,只在麻衣外面裹上一件兽皮马甲。
这会儿立刻就要靠岸了,兽人们都走出来,站在甲板上探看。
一个二个也没原先那么激动。
“涯,你确定这是你们的小岛吧,这次没走错吧。”
涯给了赤一个白眼。
许霜辞瞧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笑,“这岛看着不小。”
涯微微抬起下巴道:“也就那样。”
“但是奇怪,你不是说这里有许多食人海兽人。咱们一路都没遇到过不说,这都快到了岛上了,上面看着也是风平浪静。”
涯眼神暗了暗。
“或许出了事儿也不一定。”
岛不小,中间还有一条高大的山脉。自船上看过去,也望不尽这海岛。
“我先去看看。”
“岛上有异,别打草惊蛇。”晴道。
岸边是真的没一个兽人,船渐渐靠近,兽人们正在推小舟下水。涯也带着几个身形小的山雀回来,面色黑沉。
秋力主动道:“岛上的部落都被海兽人占了。”
涯周身气压极低道:“早就料到的事。”
许霜辞拎着他的手从栏杆上移开,道:“你别把这捏坏了。”
又转头问:“晴,咱怎么办?”
涯:“还能怎么办,上次没打过,这次就不信还打不过。”
晴:“随你。”
反正也不是他们的地盘。
船停靠在海上,兽人们照旧乘小舟而至。集合在沙滩上,晴道:“打可以,别丢了命。”
“是!”兽人们齐整整道。
海鹰兽人们本就在这地儿土生土长,对这地方熟悉不已。涯直接带队进去,晴跟许霜辞、赤落后一步,边走边看。
“还有多久才能到我们大陆……”
一路行船过来,他们花了半年时间。赤惦记着回银沙大陆,但这会儿又得解决那些海兽人,他不耐烦了。
“耽搁多久了,你们到底想不想去!”
晴:“你知道位置?”
赤:“能问出这地方,肯定就能问出我们大陆。”
晴将许霜辞拉到他跟赤中间。他警惕着林中情况,道:“这边处理完就过去。”
走着走着,就听到混乱的声音。
进了山脉,这边原本就是海鹰兽人的地盘,附近还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小部落。
不过现在岛上所有的兽人被集中到一起。
那些食人海兽人占领了岛上,奴役着兽人干活儿,又如养牲畜似的把他们当食物养。
过了密林,许霜辞看到成片混战在一起的兽人。
而那些刚刚应该还在服侍海兽人的兽人们如久旱逢甘霖,在见到海鹰兽人的那一刹那,麻木的眼神才有所松动。
“愣着干什么,打啊!”赤不耐烦地瞧着那比小岛上多十倍百倍,如蝗虫一般的海兽人,烦躁极了。
磨磨唧唧,要杀完不知道还要耽搁多久。
他也懒得装了,冲进去就砍。
许霜辞只听到几声响亮的骨折声,就见赤身边躺了一圈口吐血沫的兽人。
“尾巴挺有劲儿。”
“那老虎,你愣着干什么,动手啊!”赤维持不了小白花模样了。
许霜辞笑不出来,抓着弓箭爬上树,能伤一个是一个。
混乱从山脉这头持续到山脉尾巴,刀都砍缺口了。
小半个月后,整个小岛被清理一空。兽人们杀红了眼睛,山脉中血气冲天。
半山腰上,整个岛上的兽人都聚集在一起。
这一次,海鹰兽人们是彻底占了上风。尤其是起了大作用的黑石武器,看得赤抱着好好心疼了一番。
而岛上原本的兽人虽然也有死伤,但杀了一场后,提了些心气儿,不再是之前那行尸走肉的样子。
“涯族长。”洞中有兽人一脸感激。
“我们还以为你们都死了。”
涯也没计较他们叫不叫自己族长,而是介绍了晴他们一番,随后道:“我只是回来看看大伙儿,后面还有事,不会在岛上待多久。”
涌脸色微变,其他海鹰兽人也紧盯着涯。
涯态度坚决,也不让兽人们劝。但看兽人们一下没了心气儿,安抚道:“海兽人是杀不尽的,要想过好日子,要自己撑起来。”
“你们还有上千的兽人,团结在一起未必打不过。”
“可是族长……”海鹰兽人紧张上前。
涯不想听他们的话,当即道:“晴,霜,我们出去转转。你们随意。”说着就拉着游飞走了。
海鹰兽人们神色仓皇。
“涌……”
涌自嘲一笑。
“他不就是这样,怎么都捂不热。两年多了,还是这副死样子!”他说得咬牙,可他了解涯,这事儿早没了回转的余地。
“错的在我们。”年纪小的海鹰兽人道。
涌眼里冒出红血丝,咬牙切齿道:“那要怎么样,磕头求他都不行!”
许霜辞心里叹气,不想在这儿看海鹰兽人们争吵,干脆带着他们的兽人回到海岸那边。
“磨磨唧唧。”赤气闷。
许霜辞道:“咱们看来还要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你要着急,还不如找找去你们那儿的路呢。”
赤当即站起。
“我现在就去!”
赤走后,晴指挥着兽人们先在这附近驻扎。
许霜辞一边削木头一边道:“涯不是说北边还有些岛,那些才是海兽人部落所在的地方。”
这一次是处理了岛上的问题,但他们一走,那边留下的海兽人盯上这边是肯定的。
晴:“这是岛上兽人自己的事了。”
*
山脉中最高的一棵树上,涯跟游并坐在上面。海风拂过头发,风中是熟悉的湿润潮气。
虽然是冬季,风里有些冷意,但并不刺人。
涯望着远方蔓延的沙滩,还有那宝石一般的汪洋,他闭眼靠着游打盹。
远方树上,成群的海鹰兽人们攀着树,望着那看了不知多少年的身影。
以往他们跟涯也不亲近,许多次要禀报部落的事都是先要在这儿杵着,看着他的背影做足了准备再飞过去。
往常数十年,年年如此。
回想起来,变的只是这两三年罢了。
涌望着涯的背影,像是被风迷了眼睛,眼眶渐渐泛红。
曾今他欣喜过,后面也后悔过。两年讨好到现在这个地步,涯心还是那么硬,他也无力了。
他最后无力叹道:“涯下定的决心从来都改不了,错在我。”
“在我们。”海鹰兽人们争相道。
“算了。”涌落寞笑了一声,失魂落魄道,“我不走了,你们要怎么样,自己决定。”
“涌……”海鹰兽人们左右为难。
“族长不要我们!那我也不要他了。”年纪小的海鹰兽人气冲冲转身,跟上涌。
年长的海鹰无奈苦笑。
“错在我们……哪里又是他不要我们……”
风送声入耳,游的视线始终落在涯身上。
涯伸手抵着他的脑袋推开,道:“别用那眼神看着我。”
“我巴不得。”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