涯将他往屋里带,进去后随手一扔,少年摔了个屁股墩。他“哎哟”一声,恨恨盯着涯。
涯无视他,找个舒服一点的兽皮坐下。
其他兽人陆续进来,将少年围着,一脸好奇地打量。
许霜辞坐在其中,手肘撑着晴的腿,低声道:“他身上没味儿。”只有点水汽的感觉。
“你才有味儿!”少年愤怒。
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凶什么凶!剥皮煮了你信不信。”
少年扬起头,卷曲的红发散在背后,红着眼睛道:“你来啊!我阿爸不会放过你的!”
“哦……你阿爸在吗?救得了你吗?”涯道。
他回忆着自己曾经打交道的那个人鱼部落,见过红头发的兽人,但没这年岁的。细数周围几个部落,都没这兽人。
涯没再出声,而是在想这兽人哪儿冒出来的。
被十几双眼睛盯着,少年愤怒之后是憋屈,他咬着牙使劲挣扎。许霜辞瞧着他手脚上的皮都被绳子勒红了,绳子压着的那块肉泛白,劲儿还挺大。
就不怕疼吗?
结果抬眼一看,人眼睛里包着泪,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他有种在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你们放开我!”
“不放。你老实交代,哪儿来的,为什么在我们部落里偷食物,有什么目的?”涯掀开眼皮,淡淡道。
少年闭嘴,瞪着人死倔。
不说就不说,涯示意游给他拎到墙角,面壁躺着。
那么喜欢吃,饿几天没准就能说了。
以防他还有同伙,兽人们又盯着部落的食物盯了几天,确认没再少,才放松警惕。
两天后,入夜,兽人们又吃了一顿麻辣鱼。
兽人们吃得直吸舌头,还靠墙面壁的少年动了动被绑着的手脚,肚子里打鼓。
他咬着牙,心里暗想:他一定不会屈服的!
许霜辞端着个碗筷挪到他后头,看着还是少年骨架的身子,轻声问:“吃吗?”
少年:“你们放了我。”
他瘪嘴,仗着许霜辞看不见咽了咽口水,眼眶红得不行。他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都是坏兽人!等他逃脱,他带着族人过海也要灭了他们。
晴可看不惯自己的伴侣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在许霜辞说“你只要交代了我们就给你吃”时,手轻轻挡在他嘴前,勾着人带离。
许霜辞在他手腕疑惑抬头。
晴:“饿不死。”
“难道就这么耗着?”许霜辞小声道。
晴扫过那边一眼,“撑不了多久。”
那兽人一看就是在部落里过习惯了好日子的,现在骨头硬,不过是少年脾性,等到真受到威胁,软得比谁都快。
许霜辞无条件相信晴。
既然他这么说,他就回去吃饭了。米饭他们吃不了几顿,每一次都该好好珍惜。
晚间,兽人们洗漱干净都散在炕上,或者保持着兽形趴在铺着兽皮的地面睡着了。
蜡烛熄灭,少年靠着墙角,除了脑袋身下全被装入兽皮袋子,被饥饿折磨得睡不着。
肚子里咕咕叫,他只能曲腿,膝盖压着胃部,一脸愤怒。
可愤怒之后,饥饿感越来越强烈。
他吸了吸鼻子,想到兽人们晚上吃的那鱼肉。
故意的!他们肯定是故意诱惑他的!
可是好饿……
他双腿猛地往墙上蹬,不让他好过,那他们也别睡。
叮铃咚隆的声音不断,兽人们齐齐醒来。
“你能不能安静一点!”有暴脾气的兽人道。
少年充耳不闻,铆足了劲儿又往墙上狠狠一蹬。
力道大得他自己脸色一白,扭到了。但他流着眼泪,咬紧了牙忍住这股疼。
许霜辞点燃了烛火。
涯起身,一脸烦躁道:“好好的屋里你不想待,那就去外面躺着。还不用我们动手,明早就能得到一块硬邦邦的鱼,扔河里就处理干净了。”
涯抓着少年身上的绳子往门口拉。
许霜辞知道涯有分寸,起身又坐回去。他看着地上那姿势不怎么正常的腿,若有所思。
在南边治了数以百计的兽人跟野兽,许霜辞有了一定经验,看他那样子,多半是刚刚自己蹬出了问题。
许霜辞没拦,秋蓝倒是配合着涯轻叹:“我们又没伤害你。就是问你哪儿来的,说了又不是不放。”
“而且是你有错在先,我们只不过是做该做的而已。换在其他部落,你现在早就没命了。”
涯走到门口,单手拎起来,瞥了一下少年的脸。
他讽笑:“怎么还哭了,不是挺厉害的吗?”
他拉开门,冷风灌入,待睡在温暖室内的兽人们齐齐打了个冷战。更莫说直面风雪的少年。
涯:“祝你明天好运。”
说着,他要松手。少年忽然低头咬来,涯眉头一皱,掐住他的下巴。
“讨嫌。”
少年看着涯棕色的眼睛,冷情又冷血。兽人看他像看个物件,仿佛这扔下去,就真的让他自生自灭。
肚子又是咕咕一叫。
那一声叫得极为响亮,所有的兽人都看向他的肚子。
少年何时这么没脸过,他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
许霜辞扒拉环在腰上的手臂,“差不多了吧?”
晴合着眼,枕在他细腻的后颈。
“睡觉。”
许霜辞被他压在怀里,想动一下就跟那被绑住的鱼一样,只能是无效挣扎。
他支棱着脑袋继续看,晴无奈,只能松开他。
少年还在哭,越哭越大声。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涯看着外面其他屋子里出来的兽人,道:“回去睡觉!”
兽人们脑袋往门后一撤,听话地回去了。
涯甚是满意,再看看手上这个,更是嫌弃。
吹了会儿冷风,瞌睡都醒了。涯等他哭够了,才将他往屋里带。
蜡烛亮着微光,兽人们打着呵欠各种斜歪靠着。就盯着那还在抽噎的少年。
许霜辞端了碗蜂蜜水过去,刚凑近,少年扑过来咬住碗,咕噜咕噜喝完了所有的水。
涯抓着许霜辞的衣服将他往后一拉,道:“你想被咬掉手?”
许霜辞:“这不你在嘛。”
涯闷哼一声,被哄高兴了。
“说说吧。”
少年:“我就不!”
涯噌的一下站起,拎着人:“行,你没有机会了。”
“我说!我说——”
许霜辞堵了堵耳朵,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杀猪一样的声音。
晴坐起,下了炕走到许霜辞身边。往他身后一坐,拨弄着人靠在自己身上。
炕下面始终没那么暖和。
少年哭够了,眼睛肿胀,用着他那吼过之后的破锣嗓子道:“我、我从银沙大陆来的,我就是下海玩儿,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银沙大陆?
许霜辞看向涯。
不是说同一个地方的吗?怎么两个说的地名不一样。
但就连涯,也没听过这个地儿。
许霜辞又仰头望着晴,然后脸上被舔了一口。他偏头在晴的毛毛里蹭了蹭。
眼神示意:你也不知道?
晴摇头。
少年饿得受不了,那一碗好歹让他缓了缓。他蜷缩着,认了栽。
“到了你们这里后,我遇到了被驱逐出大陆的海兽人,然后……遇到了一个部落,他们救了我,把我带到了你们隔壁的领地。”
“我在那里待得烦了,所以跑出来玩儿。就跑到你们这里了。”
“我说完了,我饿。”他这句话是看着许霜辞说的。他知道,这个兽人是这群兽人当中性子最软的。
晴眯眼,大尾巴直接挡住许霜辞的视线。
少年心中失望。
“我都说完了,可以放了我吧。”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银沙大陆,呵!你怎么不直接编造银色大陆呢?”
他们所在的大陆是金色大陆,正好相配不是?
“我说的是真的!”
“你自己不知道关我什么事!”
“那你说说,位置在哪儿?”
“告诉你也可以,你以为你去得了。”说到这里,少年情绪低沉,蔫了吧唧的。
“银色大陆在海的尽头,连我都过不去,你还能飞过去了。”
“你都不知道你怎么过来的,你就知道从金色大陆怎么回去了?”
“你当谁都像你们这儿这么、这么……”
他就没见过这么落后的地方。
看他不似作假,涯眸色微暗。他们住在海岛上,附近也生活着跟少年的同类,还真不知道这个大陆。
“我见过你们族人。”
“什么样子?”
“跟你一样,生活在岛上。不过也有很多食人海兽人。”
“那才不是我们的族人。他们那些穷乡僻壤,怎么能跟王国里的我们比!”
许霜辞若有所思。
他注意到了是猫兽人将他带回来的。也就是说南边确实出现过猫兽人,但是他们已经脱困。
但猫兽人打那海兽人,许霜辞觉得可能打不过。而回忆起少年刚刚的那一尾巴,这事儿存疑。
“我说完了!给我解开,我要吃东西!就吃你们天黑了吃的那种鱼。”说着,他自个儿还咽了咽口水。
是真的饿得不行了,嘴巴再硬,气势也弱。
就像猫爪下的鱼,都快进人家肚子了,还在逞能。
周围的兽人听了他的话都在沉思,少年见他们像没听见自己的话,气哭了。
抽抽搭搭,看得几个幼崽都觉得他可怜,纷纷围过来。
“他好可怜。”秋秋小声道。
“你才可怜!”还有力气反驳。
“好凶哦……”意往后挪了挪,大大的尾巴扫过许霜辞的膝盖。
许霜辞将他抱进怀里揉搓几下,想着第一面见到少年的时候他正在生啃鱼肉,现在没开火,那就拿条鱼给他。
眼神询问了晴,得了晴点头,许霜辞去给他拿了。
刚饿过,不能一下子吃太饱了。许霜辞挑了一条适中的鱼。
进来后少年已经松绑,但涯、游还有晴都离他最近。
就怕他动手。
许霜辞将冻得硬邦邦的能做砍刀的鱼往前一送,“给。”
少年错愕,气得不行,“你们就给我吃这个!”
晴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涯掀了掀眼皮,道:“有就不错了。”
许霜辞道:“我开门的时候就抱着生鱼在啃,我看你挺喜欢的。”
“我才、才……”
晴盯着他。
他一把从许霜辞手中抢过鱼,跟啃冰棍儿似的,咔嚓咔嚓几下啃没了肚子上的肉。
许霜辞看得牙酸。
已经半夜了,风声呜咽,屋门关得严实。兽人们安静下来,想睡的都躺下继续睡。
屋里就只听见他咔嚓咔嚓的啃鱼声。
连续不断,可见是饿狠了。
一条鱼吃完,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又把手一伸,白白嫩嫩的,一看以前就是过的好日子。
“还要。”
涯:“没了。”
“你们房子里那么多,我都看到了。”
“哦,那是我们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你吃了我们那么多的长耳兽,还没叫你还呢。”
“你、你……”你个半天,憋红了脸。
许霜辞看他就是小孩心性,跟他说:“才饿了,不能多吃,不然会吃坏肚子。”
他一开口,少年抿抿唇,消停下去。
他耷拉肩膀,脑袋转了转,三个强壮兽人围着他。还有个看着面善的,腿上都堆着幼崽。
许霜辞想到猫部落,问:“你跟猫部落关系好?”
“我救了他们!”他挺起胸膛,颇为神气。脸变得不是一般的快。
涯哼笑一声,果然,这兽人的话不能全信。
刚刚不还说是猫部落救了他。
少年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干脆闭嘴。
许霜辞又问:“那他们的兽人……可有少?”
“不知道。”
许霜辞想着自己过去看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见他没追问,少年倒是奇怪地跟他看了一眼。
他现在对许霜辞还是有些好感的,他想,只要他能回去,他可以将他从这个落后的地方带走。
涯问:“晴,怎么处理?”
晴:“送回猫部落。”
虽然不知道猫部落怎么又回来了,但这个兽人既然跟猫部落有渊源,那就送回去。
“我不回!”少年道,“我决定留在你们部落。”
涯:“你想留就留?”
“你们把我送走我也会回来的!”确认这些兽人不会动他,少年本就大的胆子就更大了。
反正他不走,猫部落他待够了,多无趣。
这里好,这里的吃的闻着就香。
他走的时候一定把做食物的也带走。
晴:“游,明天你去猫部落看看。”
游点头。
“你们不信我!”少年反应过来道。
许霜辞见没事了,打个呵欠,搂着毛绒绒们往晴的肚子上一倒。又困了。
晴爪子将幼崽们拨弄出许霜辞怀里,然后在他们迷茫的眼神中将许霜辞团紧。
幼崽们只能委屈地找自己阿爸。
少年还是在这个屋,不过睡觉时虽然没被绑住手脚,还是在兽人们的视线下进了兽皮袋,除了脑袋,其他地方都束缚在其中。
万一他要作乱,打开兽皮的时候兽人们都有反应时间。
一夜过去,兽人们都警惕着没有彻底放松,醒来时头酸脑胀的,好不舒服。
许霜辞打着呵欠,裹得厚厚的兽皮出门洗漱。
下了炕时瞥过一眼墙角,那少年还在睡觉。现在还不知道这少年的名字。
倒了锅里的热水漱口洗脸,许霜辞又回到屋里。
早上吃菜饼跟肉片菜汤,吃完后游直接飞往西边。
屋里,少年慢慢醒来。嗅着兽人们碗里的味儿,狠狠吸了口气。
“我饿。”
许霜辞侧头,听少年这语气,他想他自己说的王国什么的,兴许是真的。
怕不是自己地位不低,吃饭睡觉都有兽人伺候。
许霜辞想想那种情况,都是王国了,那发展得比他们快了多少。
应该有些好东西。
涯给他松绑,然后看他直接蹿出去。
兽人们忽然戒备,却看他直接跑到大锅边,熟练拿了碗筷然后给自己盛汤,又抓了几个菜饼子。
跑回屋里,随处找地儿一蹲,碗筷放小桌子上,速度快但吃相斯文地啃饼子。
看着确实无害。
但那也只是看着,兽人们并没有放松警惕。
游飞得快,上午去,下午回来。他爪子上还抓了个兽皮兜,一落地,里面钻出来个常祭司,还有阿毛跟阿乌两个幼崽。
许霜辞的眼睛一亮。
“霜~”两个幼崽比他还兴奋,后腿儿一蹬,跑近了直接往许霜辞身上一跳。窝在他胸口,爪子搭在他肩膀使劲儿往他脖子上蹭。
有一年不见了。
常祭司惊奇地看着这处处的不同,后知后觉,霜已经把部落建成了现在这样的繁荣景象。
“常祭司,进屋说。”
祭司点头,跟在许霜辞身后进屋。
桌上上了蜂蜜水,暖身子的。少年本来在里面无聊打滚,这会儿见到熟悉的兽人,立马坐起,一派稳重之态。
常祭司先弯身打招呼:“赤,过得可好?”
少年心里想:一点都不好,他被虐待了。
但在常祭司面前,他却端着架子道:“还好。”
屋里的其他兽人们看着他装模作样,要不是没见过他昨晚哭得惨兮兮的样子,他们还会被唬住几分。
跟少年叙完旧,兽人们亲眼见到常祭司对他的尊敬,也相信了他的话。
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
常祭司坐回矮桌旁,欣慰地看着许霜辞道:“我没想到,霜能在短短一年时间,将部落发展到这个地步。”
少年竖着耳朵听,看着许霜辞,没想到这里都是他的手法。
许霜辞给几个幼崽倒了蜂蜜水,刚递出去一杯,直接被少年看似漫不经心地抢了。瞧着淡定,手速飞快。
他无奈,又倒了些。
族长喝了水,僵硬的身子缓和过来。感觉到屋里与屋外的温度不同,他心里大惊。
“这屋……”他起先只以为就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没想到还有这个作用。
祭司目光放在了屋里的炕上。
许霜辞笑着点点头:“那下面可以烧火。屋里就热了。”
“有了这个,那就不会有兽人冻死在冬季了。”常祭司眼里满是赞叹。
许霜辞扬唇,兽人们第一次烧火的时候还是炕刚修好的时候。那会儿天还不冷,屋里一烧炕,兽人们顿时大汗淋漓。
那样子,就差把下巴掉在地上了。
简单地寒暄完,许霜辞问起他们去年离开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少年知道自己被识破,只道一声“狡猾”然后抱着蜂蜜水一个人蹲去墙角美滋滋地品尝。
“我们当时是一直往南边走的。离开金狐部落后,就被阿丘带着兽人追上来了。所以我们躲躲藏藏,只能继续往南边跑。”
“可哪里知道,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群海兽人,他们把我们抓了。阿丘他们则是跑了。”
“被抓之后,就虐待我们为乐。等弄得兽人没了心气儿,不反抗了就要吃我们。”
“好在那天……赤来了。等我们清醒过来,那些海兽人一个不见。”
少年嘀咕:“我才不会脏了我的手,都是他们被吓跑了。”
他长得白白净净,像笋芽似的。瞧着一副无害样子,但比涯还能装。
兽人们没人信他。
“他说他没地方去,我们经历了生死,也没地方去。所以干脆又回来了。”
而阿丘他们,早不知道被那群海兽人吓到哪里去了。
兽人们听完,看少年的眼神都变了。起先当个未成年,现在就当个凶残霸王。
那个食人海兽人他们可是听晴说过,又凶又狡猾,可不好收拾。
赤看了常祭司一眼,悄悄撇嘴。
他们在这边聊着,那些跟祭司熟识的金狐兽人们过来了。
许霜辞留出位置让他们自个儿聊,自己回到兽人堆里。
阿乌跟阿毛已经和秋秋他们几个幼崽玩儿在一起了。许霜辞挨过去,手顺了顺小猫崽脑袋。
“赤凶吗?”
赤:“一点都不凶。”
许霜辞侧头,看也跟着挪过来的少年,“是吗?”
阿乌爪子抱着许霜辞的手腕,“我们不跟他玩儿。”
赤:“幼崽麻烦。”
许霜辞:“你家在银沙大陆的王国里?那里有几个王国?”
“当然只有一个。”说起这个,赤有天然的优越感。天知道他刚上岸的时候看到那些穿着兽皮的猫兽人有多失望。
好一个荒僻贫穷的地方。
“那你怎么回去?”
“就……”赤低头,对上一堆幼崽的干净眼睛,他泄气。
轻声道:“回不去了。”
他不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