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收藏后,可收藏每本书籍,个人中心收藏里查看

第57章 观音来

我佛不渡癫公 仰玩玄度 3523 2024-09-06 10:29:57

“卫老, 主子回来了。”近卫宛如一阵夜风,掠到凉亭内报信。

借着烛灯,卫沣正在研究菜谱, 闻言头也不抬地说:“回来就回来嘛, 咱们府里平时没多大规矩,我就不亲自去迎了。”

“还带了个人回来。”近卫说, “檀监事跟着一道来了。”

卫沣猛地起身,把菜谱拍进近卫怀里,转身就往府门外去。近卫连忙跟上,笑嘻嘻地问:“您不是不去迎接吗?”

“我这是去迎接贵客。”卫沣说。

两人脚步如风地赶往前门, 在半道撞上世子爷一行人, 世子爷正偏头与檀监事说笑, 手里还拎着个拆过的油纸包。

哎哟喂,真有出息!

卫沣心中欣慰,却佯装平常, 笑着上前问候,“老拙向檀监事问安了。”

“卫老不必多礼。”檀韫颔首回礼, “今夜叨扰贵府了。”

“檀监事驾临, 不甚荣幸。”卫沣侧身, 请世子爷与檀监事先行,落后一段距离与傅一声咬耳朵,“声儿,怎么回事?”

傅一声小声说:“主子与檀监事买了麻辣兔,一路往回走,走到一半, 马车突然坏了,没法子, 我就跳出来,说此地距离世子府不远,不如请檀监事暂且下榻,明儿再派马车给您送回宫去。人不就被我拐回来了吗?”

卫沣笑呵呵地说:“咱们府上的马车又不是草叶子编的,每次出门前都会仔细检查,怎么可能轻易地突然坏了?”

傅一声坏笑一声,与他心照不宣。

“你这坏小子。”卫沣竖起手指点了点他,“殊不知这点小伎俩岂能瞒过檀监事的眼睛?”

“可檀监事就是跟咱们回来了啊。”傅一声挑眉。

卫沣点点头,却也担心,“可若是檀监事误会此事是世子爷的主意,会不会不好?”

“您就放心吧。主子在檀监事跟前乖得跟个什么似的,檀监事心如明镜,不会平白误会他。老头子,你瞅瞅,”傅一声看向前头并肩的两人,“檀监事明知咱们主子对他是个什么心思,还愿意和世子爷穿一样的袍子,不就是一种默许了么?”

“是这个道理……等等。”卫沣突然想起一茬,“国公和侯爷现下还在府中住着,若被他们知晓,怎么分说?”

“这您不必担心。”傅一声说,“世子府这么大,他们几位又不是住一个院子,只要没人说,两位爷怎么会知道?”

卫沣了然,说:“那檀监事今夜住在哪座院子,我立刻命人前去收拾,好容易拐回来了,必须得处处伺候好,不能有丝毫马虎。”

“不必了。”傅一声挑眉,“看我的。”

他快步跑过去,对檀韫说:“檀监事,都说您是妙笔仙儿,您来了咱们府上,能不能指教我一二?”

檀韫说:“承蒙抬举,傅统领若有疑问,我知无不言。”

傅一声说:“我昨儿写了一幅字,总觉得哪里写得不好,您帮我瞧瞧?”

檀韫点头说:“好。”

傅一声径直忽略傅濯枝那道“你小子作什么妖”的目光警告,笑着说:“我那幅字就摆在院里,您请随我来,刚好院里新开了一株珍菊仙儿,请您一同赏鉴。”

傅濯枝就这么看着傅一声“犯上作乱”地将檀韫请走了,自己像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似的,拿着那半包麻辣兔跟在后头。

卫沣笑呵呵地说:“世子爷,快跟上啊。”

“要你说。”傅濯枝快步跟上。

傅一声将檀韫拐进主院,将檀韫带到前寝廊下的那盆菊花前,说:“这就是那盆菊花,檀监事请瞧,我这就去拿字。”

檀韫点头,弯腰见这菊花雪白环抱层层黄蕊,似凤凰展翅,担得上它纯洁无暇,高雅尊贵的名字。他说:“贵府这株玉凤倒是养得极好,开得忒早了。”

“院子里养了十几株,就这株早开了。”傅濯枝说,“廊下冷,入屋坐等吧,我让人给你奉茶。”

“茶就不喝了,免得睡不着。”檀韫说。

傅濯枝请他入内坐下,说:“牛乳喝不喝?”

“不好劳烦。”檀韫在圆桌边落座,“给我一杯水就好。”

“无妨。”傅濯枝转头示意卫沣,卫沣行礼,转身去膳房了。

檀韫没有再说什么,傅濯枝心中却是忐忑,现下他还不知道傅一声在搞什么鬼,那就是傻了。他心虚地看了檀韫一眼,把手中的油纸包往前一送,“麻辣兔还吃吗?”

“吃,给我吧。”檀韫说。

他岂会瞧不出世子爷正心虚?

这院子奇大,雕薨绣槛,亭榭翼然,长窗精巧,廊下花草盆盆姝妍,还摆着一张醉翁椅,不远处那扇紫檀博古架与室内陈设无一不华贵精巧,只能是世子的寝屋了。

按照礼节,待客都应在前堂,傅一声把他拐到这里来,还能是什么意思?可他就是来了,如今便不能拆穿,否则傅濯枝这滑舌鬼反问他,他岂不是要暴露那些个隐晦的心思。

檀韫心中计较,佯装什么都没懂似的把一口一口把剩下的麻辣兔吃完了,可傅一声还是没有来。

檀韫便说:“先前的那封信,查到哪里了?”

“司礼监把名单给我了,范围大大缩小,可我今日突然想到了一点。”傅濯枝在檀韫身侧落座,说,“先前我们的目光都局限在宫中,这封信虽然是在宫里出现的,送信的人也在宫中,写信的人却不一定是宫中之人。”

檀韫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傅濯枝。

傅濯枝没有发现,垂眼瞧着不远处的地面,又露出了那样深沉的神情。

檀韫见状有了计较,安慰道:“不要着急,现下还有时间。”

他顿了顿,又说:“你若有为难之处,可先与我商量,在一定范围内,我可以与你便利。”

傅濯枝闻言抬头看他,过了一瞬才说:“没有什么为难之处。”

傅一声终于把字拿过来了,檀韫仔细看了看,说:“字就像人,一定要有筋骨皮囊,筋脉要通畅,骨头要挺拔有力。傅统领的字笔力强劲,可笔势却偶有阻塞,显得不够顺畅。”

“此为下品。”傅濯枝直言评价。

檀韫听出一股子迁怒,笑而不语。

傅一声笑眯眯地说:“我就一凡人,写不出仙人的字,主子却是不同。主子,您赶紧把您的字拿出来给檀监事品鉴品鉴,看能得个什么品?咱们世子府的门脸儿只有靠您撑了。”

这个死犊子,傅濯枝暗自咬牙,用目光在傅一声脸上疯狂地剜,却在檀韫转眼看来时瞬间恢复如常,说:“你把咱们府上的脸都丢尽了,还需要我来添光添色吗?赶紧的,拿着你的下品滚蛋。”

“好嘞。”傅一声拿起自己的字,行礼退下了。

檀韫微微眯眼,“你为何这么怕我看见你的字?”

“不是说了吗,怕你嫌弃。”傅濯枝说。

檀韫信个鬼,突然凑近一步,吓得傅濯枝退了一步。他笑起来,说:“你现下不珍惜机会给我坦诚,他日等我自己发现真相,可别求饶。”

傅濯枝佯装嚣张,“你这是笃定我有罪了?”

“倒是不敢。”檀韫笑了笑,“就是好心提醒你。”

“成,檀监事好心的警告,我已经收到了,一定铭记于心。”傅濯枝笑着说。

檀韫哼了一声,转身往博古架走去,上头那么多书,还有些精致漂亮的小玩意儿,好几排小盒子,有只青绿印章格外亮眼,没刻字,只有一面兰花纹。

兰花……檀韫指尖一紧,把印章放下了。

“可喜欢?”

身后陡然贴近一道声音,檀韫吓了一跳,转身说:“作鬼似的,走路没声音。”

“是你自己分神了,没注意。”傅濯枝审他,“对着我的印章胡思乱想什么?”

檀韫看见了这枚印章,就想起之前傅濯枝送自己的那把琵琶,也是兰花纹,那会儿他没多想,如今却不得不多想。可他想了又不能说,若非世子爷不是以兰喻兰,那他这个自作多情的人岂不是要丢人丢到祖宗十八代去了?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檀韫嘴硬扯谎,“我是在欣赏。”

“哦,这样。”傅濯枝也不拆穿,说,“天不早了,洗漱么?”

檀韫点头,轻声说:“沐浴去何处?”

“要泡澡就去我的浴池,不泡就去浴房,我让人给你打水。”傅濯枝引着檀韫往外走。

檀韫说:“不泡了,洗洗就好。”

傅濯枝示意廊下的长随去,将檀韫引到西廊的浴房。此时,房中已经亮了烛火,傅濯枝没有进去,说:“且去吧,待会儿我让人把干净的里衣拿给你。”

檀韫点头道谢。

很快,长随打热水装满小浴池,又有人端着托盘放在池边,都是备好的精油和熏香等物。

长随问过檀韫的意见,点了只清淡的药香,又将清心安神的药包放入池中,恭敬道:“小的就在门外,监事若有事吩咐,敲池边的小玉钟就好。”

檀韫说好,等长随出去,房门关上,才伸手解下腰带,褪下衣物,踩着阶梯下了浴池。

这浴池只有三四人的容量,平日沐浴倒是正好,檀韫往后仰在木枕上,拿巾帕放入水中打湿,擦洗身体,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里是主院,这间浴房也是傅濯枝专门使用的,那这小浴池……这水突然变得滚烫了,檀韫瑟缩,烧得脸色发热,根本不敢想象傅濯枝平日在里头沐浴的情形……又控制不住,还是想了。

作孽!

檀韫暗骂,不得已念起佛经来,暗暗自嘲幸好他不是和尚,否则妖孽还未主动作怪,他已经满脑子歪念头了。

前寝廊下,傅濯枝一脚踹在傅一声的屁股上。

“我这不是为您办事吗!”傅一声揉着屁股叫屈,“檀监事,我可是帮您拐回来了,您不感谢我就算了,怎么还以怨报德?”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这种小把戏也敢拿到他面前去耍?”傅濯枝叉着腰在原地蹀躞,“他把我当诡计多端的登徒子了!”

“要是这样,檀监事会跟您回来吗,转头就会走!”傅一声据理力争,“人家都默许了,您还在这里矜持,不合时宜!”

傅濯枝说:“我不管,赶紧让人去把待客的院子收拾出来。”

“您没事吧?”傅一声不可置信,“檀监事都在您院子里沐浴更衣了,您还要把他送到别的院子里去住,檀监事会怎么想?您当您这是召人侍寝呢,不满意直接叫人裹着被子送走?”

傅濯枝一时无言以对,“……那你说怎么办?”

“檀监事这尊宝贝疙瘩肯定要住在最好的院子。”傅一声往他身后的寝屋努嘴,“咱们府上,最好的院子不就是这儿吗?”

傅濯枝冷声道:“不合适。”

“只要你能控制自己,不冒犯檀监事,就没有特别不合适。”傅一声见傅濯枝举起了巴掌,立马偏头躲避,抬出了盾牌,“檀监事都默许了!”

傅濯枝咬牙切齿,正想好好教训这死孩子,浴房的门轻轻推开了。檀韫站在门边,穿着身有些肥大的里衣,有些不好意思地望着他。

傅濯枝放下手,连忙走过去,将披风抖开裹在檀韫身上,说:“要就寝就别穿外袍了,裹这件,我送你回房间。”

檀韫任凭他给自己系上带子,说:“你这里有话本子么,给我拿一本。”

“有是有,怕你看了要羞进被子里,不肯出来。”傅濯枝说,“还有,现下什么时辰了,早些睡,明日再起不来,陛下又要训你。”

“我明日与柳来换值了。”檀韫说,“今夜晚些睡也不要紧。”

傅濯枝敏锐地说:“什么时候换值的?”

在路上让暗中随行保护的番子去的,但檀韫不好说,这话一说出来岂不是要让世子爷误会,像个什么样子?

“我……我今早就换了。”檀韫扯谎,“想着今夜多喝一点,柳来海量必定不会吃醉,就先同他商议换值了。”

傅濯枝信以为真,不再说了,将他送去寝屋。

卫沣也端着牛乳进来,递给檀韫,说:“还热着呢,您慢慢喝。”

“多谢。”檀韫坐在傅濯枝的摇椅上,舒服得蜷缩起来,抿了口牛乳,轻笑,“贵府的手艺还是那般好。”

“您看得上就好。”卫沣笑着,偏头见傅濯枝进来,便先出去了。

傅一声坐在桥栏杆上,卫沣走过去,说:“你小子真是早有预谋,让膳房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成功拐人回府好及时奉上一碗热牛乳了!”

“今儿我就教您三招:其一,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因此要时刻准备。”傅一声得意地说,“其二,细节决定成败。其三,该出手时就出手。”

目录
目录
设置
阅读设置
书架
加入书架
书页
返回书页
反馈
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