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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应你了

我佛不渡癫公 仰玩玄度 2983 2024-09-06 10:29:57

袖摆拂过青绿铜制灯架, 牵动金莲灯轻轻一晃,昏黄摇曳,照到檀韫脸上那一瞬, 映出他眉梢眼角的薄红。

傅濯枝脚步稍滞, 目光流连,而后抱着檀韫重新在床边落座。

“你怎么还这样抱我?”檀韫推着傅濯枝的肩膀, 小声说,“放我下来。”

“别动。”傅濯枝轻声说,“再抱会儿就放你下来。”

檀韫无力招架,说:“每年秋后、开春前, 各部的事物尤其繁忙, 尤其是今年这一桩大案, 刑部更甚,你要早些就寝,翌日才有精神处置公务。”

傅濯枝静静地听他说完, 才说:“你现下是要与我谈论公事么?”

“不可以吗?那我应该说什么?”檀韫无措地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濯枝凝睇着他, “或许你可以什么都不说, 就安静地待一会儿。”

“那你也不要一直看我。”檀韫示弱, “这让我很不自在。”

“为何不自在?檀监事在御阶之上站惯了,受万人瞩目也该寻常相对才是,为何偏在我面前不自在?”傅濯枝低头蹭了蹭檀韫的额头,与他四目相对,似诱似逼,“你当初说自己年少时曾为一人心动, 我自知不如他温柔、斯文、端方自持,可你如今对我可有对他的十分之一?”

这样的距离和酷刑没有区别, 傅濯枝的呼吸就是刑具,檀韫备受折磨,只得摇头交代了,“我骗你的。”

傅濯枝铁面无情,“骗我什么了,要交代就交代清楚,一个字也不要少。”

“没有这个人,”檀韫咬了咬牙,颤声说,“都是我凭空编出来骗你的……你别看我,别离我这么近,鹤宵。”

“犯人声嘶力竭地求你饶恕,你可会怜悯他们丝毫?”傅濯枝冷酷地说,“我什么都没做,你却要哭了。”

檀韫睫毛轻颤,反驳道:“我是犯人么?你把我当犯人,你是不是想打我?我就知道,你先前说过的话不是逗我,你是真的想打我,只是不敢罢了。”

傅濯枝冷眼欣赏他的夸大其词、胡编乱造,说:“反驳你这句话,我不是没这个胆子。”

“你……”檀韫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都说男人一天一个样,得到前恨不得跪地捧鞋,好话说尽,得到后就把你当孙子奴婢的使唤,没想到你也如此。傅鹤宵,你变得也太快了!”

“我是没这个心。”傅濯枝说,“跪地捧鞋算什么,我给你当奴使唤都高兴,随你污蔑我,戏耍我,但不要刻薄我的真心。何况……我还没有得到你,你说话好不严谨。”

檀韫说:“是,你还没有得到,就已经变了,你比人家还要凉薄。”

“纵然我变了,我是恶人,如今你也被我骗了,落入我手。”傅濯枝垂眼,用鼻尖蹭了蹭檀韫的鼻尖,迫使这只鹌鹑微微抬头,而后抬眼与他对视,“这里是世子府,而你孤身一人,其中凶险,无需我多说。我问你,你应不应我?”

檀韫抵着他的鼻尖,似有万语千言,最后都只化为一句话。他说:“我有条件。”

“……但凭你说。”傅濯枝语气平静,格外郑重,“我必定竭力办到,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只要你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视之如命,只要我活着,绝不让你收回。”

“傻话。”檀韫瞧着他,轻声说,“若我凉薄,你待我再好,我也能弃你如敝履,毫无负担,绝不愧疚。情之一字,亲人之间,友人之间……情/人之间,无论哪种,哪是一人能维系的?”

“不要紧。”傅濯枝哑声央求,“我只要一个机会。”

“……”

“驰兰,你看看我。”

檀韫蜷缩的右手悄悄打开,攥住了傅濯枝的肩膀,说:“你欠我一样东西,若还了,我就应你。”

傅濯枝仔细回想,当真没想起欠了檀韫什么,只好问:“什么东西?”

“在游月台那会儿,你想亲我,却没有亲。”檀韫把指尖的布料攥紧了,迎着傅濯枝的目光小声说,“我没有推你,也没有赶你走,就呆呆地坐着,可你还是……呆子,你是个呆子。”

他羞怯得满脸通红,却不妨说出这番胆大直白的邀请,傅濯枝盯着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檀韫见他还是呆呆的,便催促道:“你还我这个,我便应你。”

“给我这样大的便宜么……”傅濯枝拿起放在檀韫腰后的右手,轻轻捧住那张脸蛋,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他的手心热,还是檀韫的脸颊更热,总之是出了汗。那张脸被他抬起来,眼睛因为紧张逼出了湿意,瞧着像是哭了。

傅濯枝顿时僵住。

檀韫正不敢呼吸,见傅濯枝又停下了,心中又高兴又不高兴的,正欲询问他到底有多伤眼睛,才让世子爷这么多次都不敢下嘴,嘟起的唇珠就被轻轻吮了一下。

一滴眼泪从傅濯枝眼角滴落,蹭过鼻梁落到檀韫的人中,滑下去,被微微张嘴的檀韫含进嘴里。他蹙眉说咸,趁机噘嘴亲了亲傅濯枝的嘴巴,蹭着说:“怎么还哭啦?”

傅濯枝浑身颤抖,没能回答。

檀韫便抱紧他,捧住他发烫的脸蛋,很新奇似的继续蹭着他的唇瓣、唇角,说:“你这么大一只,哭起来梨花带雨的……先前你在我梦里就是这样哭的。”

“你也曾梦见我么?”

“嗯。”檀韫揉着他的脸,替他擦拭眼泪,可世子爷真像是场雨,越发肆虐。

哭得这样厉害,却紧抿着嘴巴不肯出声响,实在可怜可爱。檀韫不说“不哭了”,只更紧地抱住傅濯枝,任其哭个酣畅淋漓。傅濯枝也更紧地抱住他,力道让他有些疼了。

“你应我了么?”

良久,傅濯枝问。

“嗯。”檀韫双手捧起傅濯枝的脸,羞赧却坚定地答他,“我应你了。”

傅濯枝泪盈盈的一双眼,鼻尖绯红,此时没有半分煞气,只有魅人的秾艳,被他这样专注地看着,檀韫已瓮入沉醉。檀韫噘嘴在他鼻尖亲了亲,笑道:“你哭鼻子的时候不出声,是怕影响你的高大吗?”

“我怕你笑话。”傅濯枝挺老实地坦诚了。

“不笑你,但是,”檀韫往他怀里缩了缩,“我们再这样,明日我就要流鼻涕了。”

屋子里没有开门窗,冷风都被隔在门外,半点不冷,傅濯枝知道檀韫这是羞了,又不知该说什么了,于是配合着抱着他起身,将他裹进了被子里,说:“躺好。睡吧,不闹你了……你也不许闹我了。”

“我哪有闹你?”檀韫不承认。

傅濯枝哼一声,笑道:“你不承认就不承认,下次再被我逮住,我再和你算账。好了,快睡觉,我把金莲灯也歇了,免得你偷偷下床。”

他说罢要转身,檀韫却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轻声说:“那榻装不下你,你上来,我们一道睡。”

“……”

傅濯枝伸手摁了摁眉心,说:“先前抱你就把你羞成那样了,现在却邀我同睡,檀驰兰,你脑子里装的什么?”

“我不是应你了么?”檀韫瞧着他,小声说,“你我如今关系非常,一道睡有何不妥?”

谁把孩子教坏了?!

傅濯枝在床边坐下,盯着檀韫那双眨巴眨巴的眼睛,拷问道:“谁跟你说关系不同之后就可以同榻而眠的?谁教的?”

“倒是没人教我。”檀韫说,“只是小时候,六哥跟我说过,不是那样子的关系就不能同谁钻一个被窝,当然,他除外。”

“他除外?”傅濯枝酸溜溜地说,“他凭什么除外?”

“我和六哥小时候经常睡一个被窝,长大后我有时去秉笔府也是直接睡他的床。”檀韫逗他,“吃味了?”

傅濯枝没说话,但酸味是倾泻而出了。

“你上来,我就和你解释。”檀韫诱/引。

傅濯枝才不上当,说:“我知道你们哥俩亲近,钻一个被窝也不会做什么,不需要你解释。”

“那可不一定。”檀韫绕着一小溜头发,煞有介事地说,“你又没站在床边,哪里能确定我与他当真清清白白?”

“我同你说实话,在我确定你们俩是单纯的兄弟情谊之前,我确实会胡思乱想,可我既然已经确定你们之间是兄弟情谊,就断然不会再往那方面想。戴泱虽风流浪/荡,却不会哄自己的弟弟上/床,你虽然缺心眼,但也不会胡来。”傅濯枝说,“所以,不要诈我了,赶紧睡觉。”

檀韫闻言松开头发,撑着床起身,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

傅濯枝茫然地说:“我怎么又嫌弃你了?”

“我都开口邀请你了,你却连番拒绝,这不是嫌弃是什么?”檀韫拿眼神剜他,“是,我个太/监,自然不配和世子爷同榻而眠,这床这被子被我碰过,明儿都该拿去烧了!你还敢瞪我,不许瞪!说什么给我为奴为婢都愿意,我说话你却不听,你就是巧言哄我的!”

傅濯枝没说话,脱了棠木屐,掀开被子躺进去了。

这还差不多,檀韫清了清嗓子,躺下了。但他仍然不完全满意,摸索着抱住傅濯枝的胳膊当枕头,小声说:“这下可以睡了。”

傅濯枝没说话,侧身替他掖了掖被子,却发现这人脸上挂着笑,一瞬间心头火烧了出来,忍不住伸手掐住那脸蛋,狠声说:“檀驰兰,你下次再敢拿话刺我,看我治不治你。”

檀韫闭着眼睛,嘟囔般地“嗯”了一声,蹭着他的肩膀说:“你别凶我呀。”

“……”

傅濯枝服了,疲倦地收回手,躺平了,说:“你就治我吧。”

“谁治你了。”檀韫说,“快睡觉,我困了。”

傅濯枝抬杠,“刚才不是精神得恨不得窜上天去?”

“嗯,所以现在才困嘛。”檀韫晃了晃他的胳膊,晕晕乎乎地说,“明天早膳吃什么呀?”

傅濯枝冷漠地说:“人/肉。”

“没有吃过。”檀韫老实巴交地恳求他,“可不可以换清淡些的呀,我想喝粥……鹤宵。”

傅濯枝狠狠地眨巴两下眼睛,说:“知道了,给你喝粥,赶紧睡觉,不许说话。”

“哦。”檀韫往前蹭了蹭,直接趴在了傅濯枝的肩膀上,不满道,“你也抱抱我啊。”

傅濯枝:“……”

他明白了。

全明白了。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不害羞,害羞的就会是我?”

檀韫猛地睁眼,对上傅濯枝似笑非笑的目光。

“被我猜中了。”傅濯枝说。

檀韫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要嫌弃我。我没有跟人有过这种关系,所以无法如鱼得水,处处熟练自如,可我又怕自己不够大方,显得小气了,更担心你把我的不好意思当作拒绝……你这个人有些呆笨,总是胡思乱想,因此才出此下策。”

傅濯枝被他砸中了最柔软的地方,一时无言,只有沉默。良久才伸手捂了捂他的半边脸蛋,又滑下去抱住他,轻声说:“知道了……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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