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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成茧 今不热 4325 2024-09-06 11:05:09

程青竹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抱怨:“奶茶都没喝几口就浪费了,我不管表叔,你下次必须请我喝。”

钟宴庭刚好把自己刚刚喝的那杯放下,这会儿又拿起来递到后面,施舍般地说:“还剩了点儿,拿去吧。”

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程青竹气得眼睛瞪老大,哼了一声扭过头故意不去看他,钟宴庭也不哄,启动车子就要走,经过刚刚的奶茶店路口,特意又留个眼神看了下,看见人的那刻瞳孔有微微的收缩。

姜理应该是刚取完餐,蹲着身子,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去拨弄姜莱的头发,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所以他特意把车窗全落下来,却仍旧是只能看见姜理的侧脸,Omega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眉头应该是紧皱的,能看见脖子上因为说话而凸起的筋,而正对面的姜莱就傻乎乎地朝他笑,最后他也就只能叹口气,伸着两根手指捏了下姜莱的脸,然后牵着他一起上了电动车。

“喂!”程青竹连表叔也不喊了,希望这样能让钟宴庭意识到他还在生气!

“还不走啊,后面的车在滴你了!”说完又别过脑袋。

钟宴庭关上车窗,在车后疯狂的鸣笛声中离开。

晚上姜莱洗完澡,姜理照常给他吹头发,才看到孩子靠近锁骨的地方有道很深的抓痕,他连忙把吹风机关上,抓着姜莱就问:“莱莱,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啊?”姜莱每次被热风一吹就犯迷糊,眼睛迷迷瞪瞪的,“怎么了吗?没有人欺负我呀。”

“怎么没有?”姜理扒开他睡衣的领子,指着伤口,孩子皮肤娇嫩,肤色又白,一道印子经过水流的冲刷显得异常深,一看就是被抓的。

“伤口哪来的?”

姜莱懵懵懂懂地低下头往自己胸口处看了看,模糊地看到了好像是有地方破了,“这个......不知道呀。”

他是真的不知道,想来想去,应该是今天用水枪滋他那个男孩子揪他衣领的时候抓到的吧,但是他也没觉得疼,就没有在意。

“没事啊妈妈,可能是我洗澡的时候搓身体不小心刮到的,你不要担心。”

“姜莱。”

姜理很少会直接这样叫他全名,Omega面容严肃,直接直起了身子站在他面前,遮住了大半的灯光,姜莱难得地有些害怕起来。

“我......”

“今天骗我的是不是?”姜理说:“身上的水是别人欺负你弄得吧?伤口也是。”

“没有的。”姜莱仍旧是摇摇头,他也不想说谎,只是不想让姜理担心而已,况且只是一点点很小的抓痕,没事的。

姜理严厉道:“不许撒谎。”

姜莱揪着睡衣的下摆,指尖发白,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在继续骗人了,只好说实话,“是有个人用水枪喷我了,不过,我跟他说不可以这样,然后就......就闹了一点点矛盾。”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敢抬头看姜理的模样,完全一副犯错的态度,姜理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他当然知道才不是一点点矛盾这么简单,又被人喷水,又被人抓伤,虽然确实是一点小伤,可是姜莱一直都很乖,如果今天不是他发现了,是不是受欺负了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妈妈。”姜莱看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没底,也害怕,着急忙慌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说的,真的没事啊,叔叔帮我了,没人欺负我。”

“什么叔叔?”

姜莱立马用手把嘴捂着,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姜理看,一边摇头一边支支吾吾说:“路人叔叔。”

“是吗?”姜理很显然不太信,既然是路人叔叔干嘛这个反应,姜莱从小就跟他一样,不会骗人,一旦撒谎整个人就会表现得非常明显,尤其是姜莱这个年纪,恨不得满脸都写着:我撒谎了,我刚刚骗人了。

“姜莱,告诉我,哪来的叔叔?”

“唔......”

“我数到三。”

姜莱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语气嗡嗡的,小声地说:“爸爸叔叔......”

“爸......”姜理甚至下意识想问爸爸叔叔是谁,看见姜莱湿乎乎的眼睛,他才后知后觉起来。

是钟宴庭吗?

“对不起妈妈。”姜莱松开嘴,又跟他道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生我气好吗?”

姜理顿时觉得心脏涩涩的,他揉了把孩子的脑袋,说:“没生气,睡觉去吧。”

“好。”

回了卧室,姜莱往床上一躺,姜理替他盖好被子,还是没忍住,问他:“今天看见爸爸了?”

“是的。”

“他帮你了?”

“嗯。”姜莱说:“他帮我,没有被欺负的。”

“知道了,睡吧。”

“好的,晚安妈妈。”

“晚安。”

姜理关了灯把门带上,在客厅呆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房间,床头柜里的照片又被他拿了出来,当初原本说好要收起来的,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放在哪里,就还是放在了柜子里,但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拿出来看了。

Alpha的脸在褪色的照片里仍旧年轻朝气,但姜理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钟宴庭,我是不是不该告诉莱莱你是他爸爸。”

他觉得他可能做错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跟莱莱说他是没有爸爸的,也不至于他总是很期待钟宴庭的出现,年幼的孩子憧憬父亲好像是本能,也或许是莱莱缺爱,他本身又忙,没法顾及到孩子每一个内心缺失的角落,才造成了这样。

姜理的指尖摸过钟宴庭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膝窝,自言自语道:“钟宴庭,你怎么就出现了?”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突兀的铃声,姜理拿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对面的人应该是在户外,因为有很明显的风声,他还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倒是自己房里的窗户也被风拍打出很大的声响来,他连忙走过去准备关窗,顺便把窗帘也拉上。

“是谁呀?怎么不说话?”

大概过了好几秒,对面才出了点声,很低沉的声音,不熟悉,但也不陌生,姜理拉着窗帘的手都顿住了。

“是我。”

钟宴庭咳了一声,“怎么?又不记得我了?”

姜理压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说:“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钟宴庭理直气壮的语气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姜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跟钟宴庭本来就不是那种没事就可以联系的关系。

“我......我准备睡觉了。”姜理说:“要是没事的话,就先挂了。”

“你怎么这么怕我?”钟宴庭问:“不至于吧?”

“我没怕你。”

“那你怎么总这样?”

“我哪样了?”

兴许是他问一句姜理答一句,但却没一个点是钟宴庭想听的,那边的Alpha竟然一个字都没再说,姜理只能从听筒里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寂静的卧室,有自己的心跳声。

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钟宴庭就在身边一样。

又想起了姜莱,姜理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钟宴庭说声谢谢,“钟宴庭。”

“干嘛?”

“今天谢谢你。”

“谢我干嘛?”

“你今天碰到莱莱了,他被人欺负,你帮他了。”

“他告诉你的?”

姜理捏着手机,只说:“他不会撒谎。”

钟宴庭也没追问,既然姜理知道也就没必要瞒着,本身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可别随便说谢谢,道谢是要请吃饭的。”

“什么?”

“吃饭啊。”

姜理的手指在手机背面来回摸了好几下,Alpha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好半天他才认真地回答道:“钟宴庭,我没法请你吃很贵的东西。”

钟宴庭毫不介意:“那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苍蝇馆子,或者路边摊。”姜理莫名觉得有些难堪,他没有社交,几乎不请人吃饭,以前上学也只跟钟宴庭吃过,但那时候他总以为钟宴庭跟他一样,是个家庭条件不好的Omega,而现在,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钟宴庭很有钱,背景也不简单,怎么也不会看上他这一顿饭吧。

然而钟宴庭却告诉他:“行啊,又不是没吃过。”

“你......”姜理实在弄不清钟宴庭到底什么意思,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请顿饭吗?

“钟宴庭,你想干嘛啊?如果你还是为了订婚的事情的话,我......”

钟宴庭打断他,把最开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姜理感到一阵无力,“那挂了。”

这次没等钟宴庭说话就逃避似的把电话掐了,然后站在床边闭着眼很深地喘气。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从来都捉摸不透钟宴庭。

......

钟宴庭在酒店大门口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冷风,姜理把他电话挂了以后,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姜理的名字,好半晌才把手机收了起来。

外边的天全黑了,气温又低,实在忍不住想打喷嚏,也想抽烟,但是又没打火机,闲着无聊,想起来白天遇到的姜理,对着孩子耐心又温柔讲话的样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号码已经拨出去了。

Omega的反应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仍旧是对他避之不及,虽然想不明白,不过照之前姜理那副说辞,因为订婚的事情躲着他倒是可以理解。

但他就是不喜欢这样,没有理由。

姜理不就该是缠着他的么?像以前那样,像小狗一样。

钟宴庭又看了眼手表,一个转身,酒店大厅里正巧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也是个Alpha,眼角已经有很深的皱纹了,穿着正式的黑色西服,没打领带,看见钟宴庭的时候愣了下,随后又笑:“宴庭,你怎么还没走?”

“任局,等您呢。”钟宴庭晃了下手里的伞,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快下雨了,今天不是没人来接您吗?我送您走呗。”

“那太麻烦你了。”任明面上虽说不好意思,但拍了下钟宴庭的肩膀,脸上的笑一点也没藏着。

“不麻烦,这些天在监察局多亏您照顾我。”

俩人并排往停车的地方走,已经下起了零星的小雨,任明年纪比他大很多,自然是钟宴庭撑伞。

“上头把你安排在我这儿,我哪能不多照顾,你也聪明,随钟遇。”

钟宴庭笑笑,“比不上。”

任明先上车,钟宴庭收起伞,坐上驾驶座,伞面上的水稀稀拉拉沾了一车,有股很怪的味道,钟宴庭皱着眉,伸手摸了下后颈的腺体。

有些烫。

“怎么了?不舒服?”

钟宴庭随便敷衍了句:“下雨天,就会这样,闻着味道怪怪的。”

任明问:“下雨?”

“是。”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钟宴庭直接驱车离开,为了不让任明发现他的异样,他一直忍着,雨水的气味对他来水算不上难闻,但每次他的腺体一接触就多少会产生些反应。

以前不知道,现在却有了些印象,很像姜理身上的味道。

很多事情,他其实都不太记得了,包括姜理,可能这个Omega不出现,他也许真的就想不起来了。

干涩的雨水,安静的车内,许久未见的姜理。

脑子里的那些模糊记忆瞬间就涌了上来,然后慢慢变得清晰。

他跟姜理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样的天气,滂沱的雨,姜理躲着姜何一个人待在阴暗潮湿的器材室,被钟宴庭抓到,脸上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

满脸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钟宴庭。

“你……你怎么来了呀?”

器材室有股霉味,钟宴庭闻不惯这种味道,看着懦弱的姜理,气不打一处来。

“饿了,今天的面包你买了吗?”

姜理眨了两下眼睛,老实交代:“还没,那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现在去给你买。”

外面的雨很大,钟宴庭倒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说了句算了,“等雨停了再说。”

“可你不饿吗?”姜理站起来,环境很暗,但是眼睛却很亮,“你等等我,很快的。”

钟宴庭没拦着他,反正姜理自愿的,他乐得自在。

确实没要多久,最多五分钟,姜理就跑回来了,怀里塞了个菠萝面包,还有一瓶矿泉水,浑身都湿透了,偏偏怀里的东西没沾一点水,双手捧着递给他:“给,快吃吧。”

那天的面包,其实不怎么好吃,也可能是钟宴庭吃腻了,即使就着水,还是觉得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

俩人坐在海绵垫上,姜理就在他旁边,乌黑的头发黏在皮肤上,衬得肤色更加白皙,一截露在外面的脖子,后面干干净净的。

钟宴庭鬼使神差地伸着手捋了下他耳边的头发,姜理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缩着肩膀,“怎、怎么啦?”

钟宴庭捏着面包的手有些不自然,“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摸你一下也不行?”

“没......没说不行。”姜理脸颊很红,说不清是臊的还是羞的,连带着脖子都烧起来,钟宴庭觉得腺体也热热的,掩盖性地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粗鲁地往姜理身上一扔。

“你那堂哥那么欺负你,你一点都不反抗是吗?”

姜理把脑袋从钟宴庭校服里探出来,双眼雾蒙蒙的,摇摇头,“不想让叔叔为难,其实也没什么,等我再大一点,可以工作了,就会好了吧。”

“蠢死了。”

姜理没有反驳,脸上的红褪去了些,他不动声色地把外套裹紧了,上面有属于钟宴庭的气味,很好闻。

钟宴庭的眼睛就没从姜理脖子上移开过,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俩人已经靠得非常近了,姜理几乎被他圈在怀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太浓郁了,姜理都有些不知所措。

“钟宴庭......”

那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很软很柔,还伴随着姜理身上湿哒哒的雨水。

他闻不见钟宴庭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察觉不出对方的异样,他只是因为被吻而显露出害羞慌张的神情。

“你那什么表情?”钟宴庭恶人先告状,推了他一把,呼吸紊乱:“我都还没嫌弃你。”

姜理涨红了脸,“没有!我没有嫌弃!”

“是吗?”

“嗯。”怕他不信,姜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坦诚又可爱,钟宴庭摁了下腺体,他怀疑自己可能易感期了,但是他的信息素波动还没有很厉害,跟姜理接过吻之后稍微好了一点。

这个Beta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姜理。”

“啊?”

钟宴庭舔了下嘴角,扬着下巴,嘴角勾起轻微的幅度,声音带着蛊惑:“你是不是还想亲我?”

姜理脑袋晕晕乎乎,慢吞吞地摇头:“我没......”

“你就是想亲吧。”

姜理不懂钟宴庭为什么这样说,他真的没有想亲钟宴庭的意思,这样完美漂亮的Omega怎么都不可能是他能碰的,他哪里敢啊。

但是钟宴庭说:“那可是我初吻。”

没头没尾的一句,姜理呆愣楞的,血色又漫上来,耳垂都红的要滴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也是,我......”

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钟宴庭似笑非笑的,姜理觉得脑子快冒烟了,最后说了句:“我会对你负责的,钟宴庭,你别担心,我会负责......”

所以你别怕。

他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后半句被钟宴庭突如其来的吻淹没了。

他们在空无一人的器材室里,连换气都不会,笨拙地接吻。

作者有话说:

这俩的信息素是

山茶花x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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