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庭晚上是等姜莱睡着以后再走的,在离开之前,他轻手轻脚地开了姜理的房门,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成想轻轻一推就开了。
Omega的房间跟姜莱的相比没大出多少,窗帘也没拉,屋外的光线暗淡不清,他看不见姜理的脸。
凭着感觉在模糊漆黑的环境里描绘着Omega的轮廓很久,那句“你的味道很难闻”钟宴庭还记着,他也确实露了点信息素,怕姜理过敏,手在半空驻足很久也没敢去碰他。
最后悄悄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钟宴庭发觉自己稍微有点感冒,怕会发烧就在街上的药店里买了点退烧药吃了,然后掐着点去了姜理家。
他专门挑了姜理上班的时间过来,又怕姜莱在睡觉,一开始敲了门没反应,就在外面吹了十来分钟的冷风,才去敲了窗。
窗帘在下一秒就被拉开,姜莱白里透红的一张脸就露了出来,看着乖乖的。
“开门。”钟宴庭说。
姜莱的眼里有惊喜也有犹豫,惊喜的是,钟宴庭真的来找他了,犹豫的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让钟宴庭带他去要手表,总觉得有些害怕。
他从来不敢惹事,怕妈妈为难,妈妈已经很辛苦,不想再因为自己而担心。
钟宴庭又敲了一遍窗户,声音大了点,“莱莱,开门。”
姜莱重新把窗帘拉上,然后才去开门,冷风经过门缝窜进来,他冻得一哆嗦,钟宴庭等他把门开大一点才走进去。
“你妈妈出去了?”
“嗯,上班。”
“你吃早饭没?”
姜莱都一一回答:“吃过了。”
“那走吧。”钟宴庭开门见山。
姜莱带着钟宴庭去小角家的路上都忐忑不安,他两手插在上半身的羽绒服里,毛茸茸的领子遮住了他大半的脸,钟宴庭从后面只能看到他乌黑圆润的脑袋。
“莱莱。”钟宴庭喊他。
“怎么了?”
“一会儿到地方了,见着人你知道应该怎么说吗?”
姜莱停下来,皱着细细的眉毛,把嘴唇咬了又咬,非常纠结的表情,模拟着一会儿要说的话。
“小角,把手表还给我。”
钟宴庭没出声,姜莱以为自己说的不对,又加了一句:“谢谢。”
态度非常诚恳。
诚恳到钟宴庭没忍住笑出了声,姜莱窘得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问:“不、不对吗?不是这样问的吗?”
“本来就是你的东西,你跟他说谢谢干嘛?态度再强硬一点,比如:把手表给我,不还给我我就打你。”
“啊?”姜莱惊讶地说:“不好吧?”
怎么能打人呢?
钟宴庭觉得自己说得已经算是委婉了,要是自己一个人来,他连句废话都不会说,直接把东西拿了走人,顺便再骂一声傻B之类的,但是这种话怎么也不能在姜莱面前讲。
“算了。”钟宴庭把手放在姜莱的头顶,然后转过他的脑袋,推着他往前走,再一次告诉他:“莱莱,你不用怕,有我在,有礼貌是好事,但是面对没教养的人,咱们可以适当的没礼貌,懂不懂?”
姜莱一知半解,“可是我......”
“不管等一下你说什么,做什么,或者他们一家人对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有我在。”钟宴庭的语气淡淡的,姜莱悄悄转着眼睛,朝钟宴庭看过去,Alpha长得高大,他得仰着脸才能看到Alpha的模样,冷峻的脸看上去跟平时没什么不同,但姜莱从心底感到一种安全感,这种安全感跟姜理给他的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说不上来。
陈丰今早没有上班,昨天夜里小角回家后就开始发烧,他连忙送去医院挂水,凌晨退了烧才回家,睡得晚早上实在没什么精神就请了个假,也能在家照顾小孩儿。
大门敞开,门口没人,钟宴庭正想带着姜莱进去,就见刘姨拿了盆水出来倒。
刘姨自然见过钟宴庭,毕竟当初在霍山家她还以为这个男人是个Omega,长得实在好看出众。
“领导?你......你来我家是?”
钟宴庭只看她一眼,说:“我来拿东西。”
刘姨啊了声,说:“什么东西?”
姜莱还缩在他身边,钟宴庭朝他伸出手,姜莱楞楞地盯着Alpha的掌心很久,才明白他的意思,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把手心放上去,然后就被攥住。
很暖,自己一只手整个就被抓在掌心里了,姜莱感到自己的心脏跳得有些快。
“奶奶,昨天小角拿了我的手表。”姜莱讲话的声音还是小小的,但是不卑不亢,兴许是钟宴庭给了他勇气,他看着刘姨倒也没怕。
“可以还给我吗?”
刘姨愣了一瞬,“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手表?”
姜莱耐心地跟她说:“就是,昨天小角在我家,要我的手表戴,然后说会还我,但是还没有还。”
刘姨大概知道姜莱说的手表是什么,村里小孩儿只有姜莱戴这种东西,当时小角第一次见还缠着陈丰要买,没答应,这种东西村里上学根本用不着,买它干嘛?
但是她也确实没看到小角身上有什么手表,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小角怎么可能会拿你这个?别乱说话。”
姜莱着急起来,攥紧了钟宴庭的手,“我......我没有。”
“你让那小孩儿出来,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钟宴庭说。
刘姨在这个Alpha身上打量了很久,“你什么意思?”
“让你们还就还,不愿意还,非要我说是偷吗?”
刘姨一下子就炸了,这男人一大早莫名其妙带着孩子过来说要什么手表,还扯上偷了,她当然不乐意。
“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你怎么污蔑人呢?我们乡下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偷东西,你要是这样,我可要告你的。”
“好啊。”钟宴庭站在她面前,语调没什么起伏,说:“那块表买来近三千,我特意在里面装了定位,定位装置比手表贵,算下来差不多一万吧,现在你孙子弄丢了,我才要告你,你得赔偿。”
“什么!”刘姨吓得眼睛都睁大了,她实在不敢信一块小孩子用的表能卖这么贵,她指着钟宴庭的鼻子,“你......你别以为你是领导你就可以随便吓唬人,我们小角不可能拿你们那什么手表的。”
“妈,你干嘛呢?”陈丰从里屋出来,喊了声,在见到钟宴庭的时候顿住了。
“你来干嘛?”
钟宴庭实在是不想再跟这一个两个废话了,蠢得没边。
刘姨突然在那哭喊起来:“这个人,说小角拿了姜莱的手表,让我们赔呢,在这污蔑人。”
“手表?”
昨天晚上,他把小角抱回家的时候给人换衣服,确实在孩子手上看到了块表,但当时着急送孩子去医院,没多想也就没管,再后来回家后他倒头就睡,把这事忘了。
“是有这么个东西。”陈丰问钟宴庭:“那是你的?”
姜莱在一边轻声地说:“叔叔,是我的。”
刘姨一听,拽着陈丰:“哪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小角手上的,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啊,昨天去医院着急,把这事忘了嘛。”
刘姨气道:“赶紧拿出来,别人说我们小角偷了呢。”说完还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钟宴庭。
“偷?谁说的?”陈丰看向钟宴庭,嗓门有些大,“小孩子之间玩玩,你用得着说偷吗?”
钟宴庭不搭理他,只说:“还给莱莱。”
刘姨催促道:“赶紧还给他。”
陈丰啧了一声,转身就回了屋里,不到两分钟,里面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陈丰手里拿着当初他送给姜莱的那块儿童手表,身后还跟着衣服都没穿好的小角。
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在闹什么,钟宴庭听了心烦。
“给。”陈丰把手表给钟宴庭,钟宴庭垂着眼睛,视线移到身边的姜莱身上,陈丰咬着牙,又递给姜莱,姜莱连忙收了,还不忘说:“谢谢。”
小角在一边哭得撕心裂肺,“姜莱你说给我戴的,我又不是不还你,你干嘛啊。”
姜莱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往钟宴庭身后躲,Alpha护着他的脑袋,整个人挡在姜莱面前。
钟宴庭对这种小孩最没耐心,“你不主动还,那我就来要,戴着玩玩就算了,莱莱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
小角还在哭:“我会还的!”
“行了!哭什么哭!”刘姨到底还是要面子的,抓着小角让他住嘴,“回去穿衣服,昨天刚打过针你忘了是吧?”
“我不要!”
“还有。”钟宴庭看着小角,说:“你,给姜莱道歉。”
陈丰看他一个大人要为难一个孩子,上前劝阻:“手表都还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钟宴庭冷笑着:“你儿子昨天不经莱莱的同意就把手表带走,跌进了水里,要不是我,他早冻死在那了。”
陈丰不占理,这会儿也反驳不了,他虽也是Alpha,但钟宴庭的气势比他强太多了。
“我怎么知道你昨天救他了?你明明在骂他。”陈丰嘴硬。
“手表里有定位,连着我的手机,一旦出事会触发求救信号,我以为是莱莱,才找过去,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在那?”
钟宴庭眼神俾睨,眉梢都是不屑,讽刺他:“你儿子也配我救?”
“你......”
钟宴庭见他们根本没有让小角道歉的打算,直直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小角,小角被他的身影笼罩住,男人面色很冷,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他本身烧刚退,因为哭过脑子都晕晕的,面前的男人看上去非常不好惹,小孩子的本能让他想要逃跑,但是腿软跑不了。
“道歉。”
小角瘪着嘴又要哭,陈丰见不得自己小孩被威胁,刚要出声,小角就喊道:“对不起!我不该拿你的手表!行了吧!”
刘姨面子挂不住,心里又好奇这个男人跟姜莱的关系,怎么好端端地替姜莱出头?他妈妈都没来呢。
陈丰对钟宴庭实在没什么好印象,是一种出于同性的排斥感。
“你到底谁啊?跟阿黎又是什么关系?”陈丰还是问出了口。
钟宴庭刚牵着姜莱转身要走,闻言又回过头。
“我是他的Alpha。”
钟宴庭:“劝你离他远一点,少打他主意。”
陈丰不信:“阿黎他老公明明死了的。”
“死没死,都轮不上你。”
作者有话说:
钟🐶:我都没排上号呢,你算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