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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成茧 今不热 4820 2024-09-06 11:05:10

姜莱的病房外多了两个陌生的Alpha,姜理看出来了,是钟宴庭安排在这里看着他,以防他跑掉的保镖,腺体上的牙印还没消,他的身上还残留着钟宴庭的信息素,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姜理总克制不住的心慌难耐,尤其是晚上陪着姜莱的时候,会格外难忍。

只要山茶花的味道钻进他的鼻子,他就用手指扣他的腺体,直到被他的指甲抓得全是血红色的痕迹,他才会放过。

“妈妈......”

夜里的病床边只开了盏夜灯,姜莱盖着被子很小声地喊他:“你还不睡觉吗?”

“我等会儿就睡。”

“妈妈是不是不舒服?”

姜理愣了一下,随后说:“没有,莱莱快睡。”

姜莱抿着嘴巴,默默看了眼门外,问姜理:“外面有人吗?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出院呀?”

“很快的。”姜理上半身靠着床沿,轻声细语地说:“莱莱,很快的。”

......

钟宴庭离开医院后,先是回了趟家,苏艾真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程颂也在。

“你回来了?”苏艾真问了句:“还好吗?”

不知道这个还好是问的钟宴庭还是别人。

钟宴庭简短地答复了一句,接着便说:“我跟你解除婚约的消息,会找个时间公开,你先回去吧。”

苏艾真的脸色一直以来都不怎么好,这段时间,钟宴庭基本不回家,他一个人在哪都是呆,并没有什么区别,他接受所有的安排,反正他的人生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所以现在即使被退婚,他也接受。

“好。”

程颂拍了下苏艾真的肩,把他的轮椅稍稍往边上推了推,面向钟宴庭,问:“你确定要这么做?”

“是。”钟宴庭毫不犹豫地回答。

程颂一反常态地没有反驳他,事已至此,这个婚结不结确实不重要了。

“随你。”程颂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他带着苏艾真离开了这套房子。

“程叔叔。”苏艾真欲言又止,好半天才鼓起勇气问:“你知道小楚在哪里吗?”

程颂垂眼看他,表情冷淡,苏艾真莫名有些怕,手指抓着推荐的毛毯,“我......”

“被关起来了,闹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还以为有人护着他?”

“这样啊......”苏艾真舔了舔唇,又问:“那我爸爸......”

“跟他沟通过,既然是庭庭毁的婚,我也不会撤资。”

苏艾真一度沉默着,许久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第二天,钟宴庭去了区政府大楼,他辞去湾北区区长一职的消息瞬间炸开了锅,跟随的记者听着消息就跟了过来。

这时距离钟宴庭上任才不到一个月。

“钟区长,您不是说那个Omega还有孩子跟您没有关系吗?为什么要辞职?”

“是因为上级给您压力了?您承受不住所以才辞职的吗?”

“您父亲对此怎么看呢?他也是同意的对吗?”

记者围堵在区政府门口,钟宴庭根本没法继续往前走,他停住脚步,任由话筒递到他嘴边,他看着离他最近的摄像机。

“是我主动辞职的,因为我的年轻,所以无法胜任,闹出这些,辜负了大家对我的期望。”

钟宴庭的脸在闪光灯下显得异常冷峻。

“会有更合适的人选,抱歉。”

“那您接下来准备做什么呢?”

“会有新的调动。”钟宴庭说:“我会好好接受安排。”

关于湾北区区长卸任的新闻直接同步登上了当天的各大新闻,钟宴庭被程颂一个电话叫回了家。

程颂穿了件深灰色的休闲服靠在别墅门口,右手指尖夹了根烟,烧了一半,烟灰积攒了很长一段,最后落在地上。

钟宴庭微微出神,此刻的程颂让他想起了十六岁那年,因为他跟谢楚钰打架,程颂气得把他送回乡下,早上程颂也是像今天这样,抽着烟,沉着脸,生气得不行。

不过他没看见钟遇,他以为钟遇也会在的。

“我以为你只是不跟艾真结婚。”程颂吸了口烟,又重重吐出,忍着怒气,“谁允许你不干的?钟宴庭,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好不容易坐上的位置,姜理替你澄清了,孩子也为此住院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区长能坐稳,你连跟我商量都没有,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钟宴庭的喉结很轻微地滚动,他看着程颂,随即垂下视线,语气淡淡:“妈妈,这是我的工作,不合适就不做了。”

程颂哪里听不出来他这话里什么意思,反驳道:“你的工作?跟我没关系是吧?你这样显得我像个傻逼你懂吗?你早说不做,我早就不管了,你现在跟我说不合适?”

“你现在也可以不管。”钟宴庭全程脸色没有任何波动,他非常冷静地告诉程颂:“就是为了不拖累爸爸才这样决定的。”

“钟宴庭!”程颂感到一阵无力,他闭了闭眼,把烟随手扔了,试着平复语气:“你后悔了,是因为姜理吗?”

钟宴庭仍旧选择沉默,程颂说:“你知不知道事情到现在这一步,你所做的一切对于姜理来说,可能都没法挽回了?”

他当然知道,所以要用姜理跟姜莱来换他以后的仕途坦荡吗?

“妈妈。”

钟宴庭说:“八年前你去接我那天早上,姜理就在我房间里,他哭着问我是不是又生他气了,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他想要我留下来。”

那个时候,他不认为自己对姜理有多深的感情,于他而言,姜理不过是打发无聊生活的调剂而已。

因为苏净秋的死,他不得不提前离开,又或许,他的离开跟苏净秋没有关系,他终归是要走的,但现在,他做不到放着姜理跟姜莱然后心无旁骛地接着做区长。

做不到。

也不想做。

……

姜理中午喂姜莱吃过饭后,用毛巾沾了热水,给他把脸擦了,姜莱脸蛋被温毛巾搓得红红的,他眨巴着眼睛,说了声好饱。

他本来打算再睡个午觉,但是姜理没让,捧着他的脸,说:“莱莱,先不睡了,我们要走了。”

“现在吗?”

“对。”

病房门此刻被打开,走进来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年纪不大,但很严肃,原本被钟宴庭安排的保镖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姜理把姜莱从床上抱起来,领头的男人手里拎了一个黑色的包,递给他,姜理接过。

钟宴庭那天还是没有把行李给他,估计是怕他跑,但现在都不重要了,他看了眼整洁宽敞的病房,像在做什么告别。

“莱莱,走吧。”

……

钟宴庭是晚上到的医院,他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一路到病房。

他给姜理的临时标记还不满五天,应该还没退,带着他的标记,Omega暂时哪也去不了。

然而还没走到病房门前,他就慢下了脚步,除了走廊里的灯,他看不见病房内透出来的光,这个时间,不应该睡了才对。

钟宴庭绷着下颌,一步步走到病房前,然后伸出一只手,将门推开。

里面空无一人,保镖也不知所踪。

护士见他一个人过来,喊了他一声:“钟先生。”

钟宴庭的声音冷得可怕,“人呢?”

Omega女护士被他身上的味道激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艰难地回答道:“白天就走了,出院手续也办了。”

“谁来过?”

护士抿着唇,不说话。

钟宴庭又问了一遍,声音在夜晚安静的病房外显得瘆人,“谁来过?”

护士摇了摇头,“这个……我……”

钟宴庭咬着牙,眼皮狂跳,他转了个身,护士吓得下意识就要跑,然而钟宴庭并没有对她做什么,直接离开了住院部。

他先是去了趟谢家,期间给姜理打了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无论他拨多少遍,都是这个回答,然后他又给姜莱的小手表打,还是一样的答案。

他气得把手机往副驾扔,机身撞在了车窗玻璃上,发出脆响。

“操。”

半小时后,他把车停在谢家大门口,然后顺手从车里拿出了一把长柄雨伞。

大门是虚掩着的,他直接用脚把踹开。

保姆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进强盗了,仔细一看是他,捂着胸口,“钟少爷,怎么是您?是找人吗?谢先生刚刚出去,他不在家。”

“那谢楚钰呢?”

“他……”保姆为难道:“在楼上,少爷他最近都没出去,您……”

“让他滚下来。”

保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家里这两天都是保镖,全是看着谢楚钰的,但是面对钟宴庭,他们也不敢随意动手。

保镖向前拦住他,恭敬道:“钟先生,先出去吧。”

“滚开。”钟宴庭毫不客气道。

谢楚钰此刻听着外面的声音从房间里出来,站在楼梯拐角,英俊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淤青,额角包着纱布,看钟宴庭上来,他就踏着阶梯往下走。

直到俩人距离越来越近,钟宴庭推开保镖,拿着伞柄朝他的腿狠狠挥过去,谢楚钰没有防备,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谢楚钰身上本就有伤,这会儿又磕到了额头,包着纱布的地方又开始渗血,闷着叫了声。

他仰躺在客厅的地毯上,看着怒不可遏的钟宴庭,“来报复我来了?”

喉咙被抵住,伞尖死死往他皮肤里戳,钟宴庭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谢正在哪里?你们把人带哪去了?”

谢楚钰反应了有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怎么?找不到人来找我?你怎么就肯定是我把人藏起来了?”

钟宴庭望向他的眼眸深不见底,又踹了他一脚,问:“在哪?”

姜理在谢家的医院消失,他第一反应就是谢楚钰动的手脚,“你把他婶婶找来,举报我,让我下台,我不跟你计较。”

“谢楚钰。”钟宴庭弯腰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向上拉,“为什么把他牵扯进来?”

谢楚钰先是咳了几声,然后幸灾乐祸地笑起来,“你怎么这么生气?”

钟宴庭挥着拳头就要朝他脸上砸下去,被保镖连忙拦住。

“钟先生,放手。”

“滚开!”

他不顾保镖的阻拦,拳头一下又一下,谢楚钰也不反抗,嘴角开始渗血,很疼,钟宴庭失控的模样落在他眼里。

很陌生,但越陌生,他越满意。

谢楚钰在混乱的殴打中盯着钟宴庭,勾着唇道:“你问我为什么?你不知道吗?钟宴庭,这件事,我可能唯一做错的地方,就是不知道那个孩子有心脏病,但我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你这个做爸爸的不是也不知道吗?再说了。”

谢楚钰嘴角的笑咧得更大了,他盯着钟宴庭愤怒通红的眼,说:“这是意外啊,谁知道他会带着孩子出现在那里?”

刚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就被钟宴庭重新摁回地上,身体碰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谢楚钰皱着眉哼了声,就在他以为拳头会继续落下来时,却对上了钟宴庭猩红的眼。

他从来没见钟宴庭哭过,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揪住他衣领的手在抖,没法克制的,眼角的血丝也在蔓延,一点点变湿润。

“苏净秋。”钟宴庭的眼睛透过他不知道望向哪里,他说:“不是因为我死的,他给我打电话,是想要我替你求情,所以才坐上了去乡下的大巴,谢楚钰,他是为了你,你要是觉得是我的错,那随便。”

钟宴庭松开他,从他身上起身,谢楚钰一个人躺在地上迟迟没起来。

......

姜理什么都没带,连身份证都在他这里,他想不到Omega会去哪里,他查不到姜理跟姜莱所有的出行记录,这两个人像是消失了一样,所有的踪迹都被抹去了。

钟宴庭想到了钟遇。

他不信姜理一个人会有能力做到这些,在没有姜理消息的第三天,他再一次回了家。

不出意外,钟遇跟程颂都在。

他站在客厅里,也不往前多走一步,钟遇应该也是刚回来没多久,刚脱下外套。

“他在哪里?”

钟遇松了领带,看着他,“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钟宴庭情绪激动起来,“我查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他那天跟你说了什么?”

这是钟宴庭自成年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态,钟遇突然觉得有些陌生起来,钟宴庭自小到大,都是程颂在带,说实话,他确实很少有陪伴,就像程颂说的那样,因为陪伴太少,他很多时候都很溺爱钟宴庭,他什么都能给他安排好,想做的想要的,他几乎都不会拒绝。

那天姜理叫他出去,他在心里也有过很多种假设,比如他想要什么,又比如需要给孩子什么,但是没有,Omega只是说:“我想离开。”

他仿佛知道钟宴庭不会放过他,所以在求自己。

“莱莱出院以后,我会离开这里,如果钟宴庭不找我最好,如果他找。”

他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Omega没有正视他的眼睛,只是微微垂低脑袋,这应该是他一直以来的一种习惯,睫毛在医院走廊的灯下抖动地非常厉害,但钟遇并没有觉得他在害怕。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您可以帮帮我吗?”

姜理说:“我不想莱莱再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我们想走了,很抱歉打扰到你们。”

到最后,他都是在道歉。

“你不用......”

姜理打断他,说了声:“谢谢。”

钟遇没法不答应,但他还是问了,“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你?如果我不帮你呢?如果我就这样把你困在这所医院里呢?你哪也去不了,你怎么办?”

姜理的身体明显僵硬起来,两只手紧紧揪住裤缝,钟遇知道,他在赌,赌自己会帮他。

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自己不帮他,任由钟宴庭缠着,他们父子俩会是怎样的结果。

钟宴庭见他迟迟不回答,红着眼睛又问了一遍:“他在哪里?告诉我。”

“庭庭。”钟遇摇着头,轻声说:“我没法告诉你。”

“你知道。”钟宴庭说着就要上前,被程颂制止住:“你做什么?”

“放开我。”程颂将他向后拉,钟宴庭反抗着,他看向钟遇,喊道:“你知道他在哪?爸爸,他在哪,他在哪啊!”

“钟宴庭!闭嘴。”程颂呵斥道:“你不明白吗?他不想见你。”

钟宴庭情绪很激动,他没法自控,眼眶也很热,他找不到姜理,哪里都找不到,钟遇知道在哪,可是却不告诉他,这种无措感就好像漂浮在海面的船,一望无际,只能随波逐流。

他忍了又忍,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滴在他胸襟上。

“告诉我。”钟宴庭抖着嗓子说:“求你了。”

程颂仍旧是按住他的肩,没想到他会哭,愣住了。

“你好好冷静下。”钟遇说:“你这样,他也许永远不会想见你。”

钟宴庭在客厅站了很久,他没再说一句话,身形寂寥,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姜理消失的第七天,钟宴庭回了当初给他们住的那套房子。

这里已经被收拾得很干净了,本身姜理跟姜莱也没有住很长时间,只不过才离开了不到半个月时间,早已显得空荡荡的。

没有人住的房子总是容易落灰,这里已经没有一点点属于姜理的痕迹,连味道也没有。

如果不是他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两个人,不然他真以为这里从没人来过。

姜理的电话从正在通话中变成空号,他再也没有打通过。

他从卧室里找到客厅,都没有找到那张他跟姜理的合照,在客厅里呆站了很久,想着也许已经被姜理扔了。

他甚至连垃圾桶都没放过,还是没找到,最后又不死心,在厨房里又找了一遍,厨房的垃圾桶可能是被姜理遗忘了,黑色的垃圾袋里被扔了几张纸巾,他看见了被落在最底下的木质相框。

没什么犹豫,他直接拿了出来,但是里面是空的,照片不在。

他又把垃圾桶整个翻过来,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零零碎碎的纸巾被团成一团滚出来,还有几张碎纸屑,铺得满地都是。

钟宴庭顿住了,弯着腰一点点把那些碎纸屑捡起来。

瞳孔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微微收缩,那是用黑色水笔写的字,他记不清姜理的字迹了,很多关于姜理的事他都忘了,他也从没有认真地去记过有关姜理的一切。

突然有些害怕起来,呼吸开始急促。

他把这个碎片翻了面,看见了姜理的脸,很年轻,也很瘦,呆呆的,看上去就很笨。

照片被撕得很碎,他一点点捡起来瘫在掌心里。

拼凑没有花费他很长时间,照片不大,但是有些潮了,很多字迹都很糊,但这并不妨碍钟宴庭能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钟宴庭

你还好吗?

我们有很久没见啦

我很想你,你呢,会有一点点想我吗?

对了,跟你说件事

我生宝宝了,我们的

他小小的一个,好乖,好可爱

但我看不出来像谁

我给他取名叫姜莱

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还能遇见你

也希望姜莱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你也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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