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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成茧 今不热 1799 2024-09-06 11:05:10

姜理麻木地呆站在抢救室门前,那扇宽大的铁门阻隔了他跟莱莱之间的距离,哭过的脸狼狈不堪,他甚至都没有力气去擦。

为什么会这样呢?

姜理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当年一个人在医院生莱莱的时候,惶恐,不安,他没有掉过一滴泪,生完后,护士把一个小肉团子放到他身边,他僵着脖子转过去看,那个时候他还没有给莱莱起名字,莱莱还不叫姜莱,他只喊他宝宝,护士在,他没敢哭,等到只有他一个人时,他才小心翼翼地拥着他的宝宝,不敢用力,就松松地圈着他,眼泪落在孩子的包被上。

“宝宝。”

“你好啊。”

他小小声地说:“我是妈妈。”

他从来没觉得带孩子很难,姜莱是他的宝贝,宝贝带给了他快乐,所以从来不痛苦。

他没有办法想象如果姜莱离开他的日子,他们相依为命八年,姜莱才是他的根。

“姜理......”

钟宴庭比他镇定一些,试图去握他的手,然而姜理没有给他这个机会,Alpha的手僵在空中,最后又缓缓落下。

“他不会有事的。”钟宴庭嗓子暗哑,不知道是在告诉姜理,还是告诉自己。

姜理抬起脸,薄薄的眼皮都是血红色,他盯着钟宴庭,“你拿什么保证他不会有事?”

钟宴庭只沉沉地呼吸,跟姜理对视。

“钟宴庭,我带了莱莱八年,在他还是小婴儿的时候没有一秒钟是离开我的视线的。”

冰冷的走道里带着雨水的清冽味,让钟宴庭觉得有些苦涩。

“你刚刚听到了吧,莱莱有心脏病,生下来就有。”姜理说:“我一直以为自己是Beta,等我发现怀孕的时候,肚子已经五个月大了,那个时候医生告诉我,我是延迟分化成了Omega,叔叔带我去打胎,本来是要流掉的。”

他又想起了在乡下那所不正规的小诊所里,昏暗、压抑的环境,以及消毒水混着血水的味道。

“我怕,所以跑了,我没有钱,连产检都没得做,等莱莱生下来,我才知道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他自从怀孕起,所有的一切都是在赌,对于分化成Omega的迷茫,对于肚子里多出来一个孩子的无措。

他把所有的不安都向照片里的钟宴庭倾诉,那早已是他的一种习惯。

“你知道怎么得来的吗?”姜理的眼泪似是断了弦,豆大地往下掉,他面无表情,望着钟宴庭那张好看的,他曾经爱到至极的脸。

“是因为缺乏Alpha信息素导致的。”

钟宴庭的心脏像是缺了个口子,随着姜理的那句缺乏Alpha信息素,但他的面上没有什么松动,他半张着嘴,想说些什么,但姜理并不在意他会说什么。

“但我并不怪你,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生下来的。”

他胆小,怕死,懦弱,年纪小,不知道孕育一个生命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更别提把他养大,但他还是一点一滴把姜莱带大了,姜莱很乖,很懂事,也很听话,那么一点点大的小团子长成了一个会叫他妈妈的小朋友。

“钟宴庭。”

姜理的泪没有再流了,泪水在脸上干涸的痕迹让钟宴庭看了心颤,他没有办法形容这种陌生的感觉,只是突然间害怕起来,害怕姜理接下来说的话。

“姜理,这件事是因为......”

“我恨你。”

他从来不说恨这个字眼,因为他清楚,他的境遇,他的人生,有很大一部分是跟他自己有关,他的性格很糟糕,他不像大多数人那样有果断的能力,他遇到事只会逃跑跟忍耐。

但是姜莱也是钟宴庭的孩子,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又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绝情。

钟宴庭脑子里的某根线猛然断裂,他上前抓着姜理的肩,让Omega抬起脸,质问道:“你凭什么恨我,姜理,你凭什么恨我?”

姜理冷淡地望他,眼里一潭死水。

“你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也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对你。

钟宴庭,你全都知道。

姜理的眼神让钟宴庭有一种被窥视光的慌乱感。

抢救室的门被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姜理一把推开钟宴庭,朝医生跑过去,因为站得太久,腿部的血液不畅有些酸麻,他差点摔倒,扶着墙才勉强站稳,钟宴庭去扶他,他不留痕迹地推开。

“医生。”姜理意识不到自己的声音有多抖,他太害怕了,害怕从医生的嘴里说出他难以接受的话。

“现阶段没什么事,送得比较及时,但是他的心脏问题光靠吃药没法解决,需要手术干预。”

姜理闭着眼,努力地深呼吸好几次,最终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好。

姜莱还没醒,姜理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钟宴庭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往里看,视线落在姜莱瘦小的、惨白的、没有丝毫生气的脸上。

程颂在半小时后到了医院,钟宴庭身上被雨淋湿的痕迹已经半干,程颂忍住想要骂人的怒意,喊他名字。

“回去。”

钟宴庭又看了眼病房内,姜理刚好把姜莱的手包在掌心里。

“不回了。”

“理由。”程颂克制不住地冒火,“前脚刚澄清,后脚就带着人跑了,你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瞒着我,把他找来?”钟宴庭转过身,看着程颂。

“不然呢,他是当事人。”

程颂吸了口气,咬了咬牙,决定还是不在医院生气。

“那些冲出来对着小孩子问的记者该处理处理,但是你现在得回去了,钟宴庭,你很反常,小孩子受伤可以联系救护车,也可以让司机送医院,跟你有什么关系?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小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玻璃窗里,姜理佝偻着腰,薄薄的身子像是一弯月,捧着姜莱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挂着牵强的笑。

姜莱还没有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他还要做手术。

他现在才明白,姜理那天跟他说的那句“莱莱生病了”是什么意思。

“妈妈。”

医院安静到只有偶尔人来往的脚步声,钟宴庭的声音在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姜莱不是陌生人的小孩。”

他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略微有些颤抖的指尖。

“他是我的孩子。”

是他十七岁给姜理留下的唯一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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