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庭在姜理家的厕所里呆了很久,迟迟不出来,姜理拿了条毛巾跟平常自己穿的衣服放在了门口,他猜钟宴庭应该是会嫌小的,但是没办法,总不能不穿,之前的衣服也都湿了,再不换会感冒。
姜莱眼巴巴望着他,眼角还是很红,“妈妈,小角真的没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
“真的吗?真的不怪我吗?”姜莱毕竟年纪小,也没接触过这种事,急于大人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姜理很轻地摸他的脑袋,说:“真的,跟宝宝没关系。”
“呜......”
姜莱趴在姜理的腿上,看上去难过极了,乌黑的发旋都让姜理觉得小朋友快难过死了。
“宝宝,不难过,真的没关系。”
“对不起妈妈。”姜莱跟他道歉,“对不起。”
姜理小心地捧起他的脸,严肃地告诉他:“不用说对不起,莱莱,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姜莱皱着一张小脸,眼泪汪汪的,也不说话,就在哭,姜理当他吓到了,把他抱进怀里不停安慰。
“莱莱,早点休息吧,乖。”
“嗯。”
他让姜莱先回房间,然后去敲了厕所的门,差不多过了两分钟,门锁才有转动的声音。
Alpha的脸被门挡住一半,氤氲的卫生间全是水汽,有山茶花的味道,姜理皱着眉往后退开,眼睛也不去看钟宴庭。
“好了的话,就走吧。”
“要等一会儿。”
“为什么?”
钟宴庭穿着姜理给的衣服,Omega不知道从哪买来的,比他平时大一号,拉链直接拉到下巴处,刚好挡住脖子。
姜理很明显还是在怕他,浴室里也都是他的信息素味,他刚刚因为腺体不舒服所以摘了颈环,露了点信息素出来,然而就这么一点点信息素,姜理的脸侧就泛红了。
钟宴庭神色晦暗,没敢再靠近。
“我腿疼,歇会儿再走。”
姜理埋着头嗯了声,“我让莱莱洗漱。”
那个卫生间,姜理是没敢进的,衣篓里被堆放了钟宴庭换下的衣服,他让莱莱自己进去刷牙洗脸,然后就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
“姜理。”钟宴庭突然开口。
“干嘛?”
“离那家人远一点,你就算要找别人,也别找陈丰啊。”钟宴庭心里有气,但也不敢把话说太重,怕姜理不爱听。
“你在说什么?”姜理神色呆滞。
钟宴庭发现自己说错了,改口道:“不准找别人。”
姜理只能有他一个。
“妈妈我好了。”姜莱从卫生间出来,还是没什么精神。
“宝宝去睡觉。”
“好。”
钟宴庭看着孩子进屋,其实想跟他说话,但姜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看过他,钟宴庭想到自己送的那块手表在别人手上,心里也不是滋味。
姜莱还是很讨厌他,这个认知让他很痛苦。
“你怎么会找到小角的?”
Omega离他远远的,很轻地在挠脸侧的红印子,钟宴庭担心他挠破了,提醒道:“别抓,很难受吗?刚刚的信息素应该只有一点点而已。”
他摘了后颈环后稍微用毛巾擦了下脖子就又戴上了。
“要知道是他,我才不去。”钟宴庭说。
姜理没听明白,“你说什么啊?”
“你看到了吗?”钟宴庭问:“我救了他儿子,他还说我欺负孩子,哪有这样的人?还推我,你总看见了?”
姜理咬着唇,刻意不回答他这个话,还是问:“那你怎么知道小角在那里?”
“那河水又冷又冰,我腿还碰到石头了,很疼。”
钟宴庭一边说一边往姜理面前靠,Omega生怕他像刚刚在外面那样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吓得后背都贴在墙上。
“钟宴庭……你别过来。”
钟宴庭跟他隔了一米的距离就没再靠近了。
“姜理,喜欢谁都不要喜欢那种人,我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你别喜欢他。”
姜理的手指扣着墙面上灰白的漆,他本来就不喜欢陈丰,钟宴庭怎么非要一而再再而三跟他说这个事?
“你还不走吗?”姜理别过脑袋问。
“腿疼。”
“那你再休息一会儿。”姜理说:“我先睡了。”
“你不洗澡?”
姜理有些难堪地看向他,觉得钟宴庭明知故问,眼角有些潮湿,他瞪着钟宴庭,说:“你的味道很难闻。”
钟宴庭突然就想起以前刚跟姜理重逢的时候,Omega明明说过他的信息素很香的。
姜理越过他回了房间,钟宴庭落寞地站着,好半天才伸手摸了下脖子,语气里是掩饰不住地受伤,自言自语道:“明明很淡,哪里难闻。”
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会儿,想着今晚要不要离开,有很轻的脚步声,他以为是姜理,刚转过头,姜莱穿了件小袄站在他身后。
“怎么了?”钟宴庭问:“睡不着?”
姜莱一声不吭,点头又摇头。
钟宴庭见他这样笑了声,“不开心?还是受委屈了?”
“我……”姜莱很明显有话想说,但可能组织不好语言,钟宴庭就耐心地等他,最后姜莱放弃了,揪着棉袄的口袋,摇摇头,“我还是睡觉吧。”
“莱莱。”钟宴庭叫住他,朝他伸手,“过来,我有话想说。”
姜莱盯着那只手看了好一会儿,又看看钟宴庭,还是愣着没动。
钟宴庭心酸难忍,问:“还能叫我叔叔吗?”
姜莱突然红了眼眶,瘪着嘴不说话。
“莱莱,虽然说,我给你的东西你扔掉都没关系,但是,你给了别人我很伤心。”钟宴庭收回手。
姜莱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解释着:“我没有给别人,没有的。”
他哭的时候连声音也没有,估计也怕被姜理听到,眼泪一颗颗地掉,钟宴庭心疼了,也顾不上太多,拉过他往身边带。
“告诉我,既然没有送人?那手表为什么在别人那里?”钟宴庭看着姜莱这副模样,心里多少能猜到一点,而且不论他怎么想,姜莱都不是那种会把收的礼物再送给别人的小孩。
又或者,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姜莱会把他的礼物给别人,他忍不住想要在孩子身上要个答案。
姜莱只觉得钟宴庭身上好暖,他以前特别特别想钟宴庭抱抱他,可是直到妈妈带他走,他都没有得到过Alpha的一个拥抱。
“是小角说,给他戴,会还给我。”
钟宴庭听明白了,他问:“他没有还给你,拿着手表走了?”
姜莱一眨眼,眼泪收不住,“对不起。”
“没关系。”钟宴庭见不得他哭,僵着手给他把泪擦了,“我再给你买一个,不哭了。”
姜莱连连摇头,他只想要那一个,就算再有新的,那也不一样。
钟宴庭看了眼姜理的房门,问:“你妈妈是不是还不知道我送你手表的事?”
姜莱点头,这个事情他到现在都还很自责,他太不擅长撒谎了。
“这样。”钟宴庭不太熟练地替他一颗颗把棉袄的扣子扣上,然后说:“明天,我带你去把手表要回来,我们自己的东西,不给别人。”
“可是我……”
“你想不想要?”
姜莱怎么不想要,他连戴都不舍得的,他都没有戴过那个手表。
是爸爸送的,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他爸爸了,但他还是很难过。
钟宴庭觉得,虽然姜理把姜莱教的很乖也很可爱,但他有必要教教孩子学会适当的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