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
舒白秋微怔。
在发觉先生逐渐增多的近距离接触之后,舒白秋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刚刚这句话,傅斯岸用的是“你的医生”,而没有用“你的先生”。
舒白秋很敏锐,而他渐渐发现,傅先生也是。
对方会察觉到一切可能带来压力的因素。
并且在有意避开,将压力减轻。
虽然傅斯岸常会有命令,习惯了将规则讲明。
但和许多上位者恩威并重、用施压来建立自身威信的习惯不同——
对舒白秋,傅斯岸却是反其道而行。
他在尽力避免给舒白秋增加负重。
先生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医生。
舒白秋想。
他还同傅斯岸离得很近,能感觉出被自己亲手调整过的眼镜上的微微凉意。
舒白秋长睫轻动,眨了眨眼。他的手掌原本在撑扶着男人的肩膀,现下却自己伸过手去,环住先生的肩颈,慢慢贴近对方,低下头。
把脸轻轻地靠在了傅斯岸的颈侧。
“谢谢医生。”
贴进人怀里的舒白秋小声说。
傅斯岸一瞬被那温凉的软意贴住了。
少年的确退了烧,现下又恢复了偏低的日常体温,触感宛若一块温玉。
又自表层连同内里,都软得令人恍神。
傅斯岸覆在舒白秋后颈的手落下去,扶住了对方的腰际。
少年的身形单薄,很轻易能被揽住。
此时也正被傅斯岸用双臂圈过,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
“不客气。”
舒白秋听到耳畔的低声,过近的贴靠甚至让他能感受到男人说话时的胸腔微震。
没有危险,反而带着令人心安的稳沉。
“应该的。”
舒白秋当真被一路抱回了休息室。
此时仍是客人的入场时间,距离婚宴开始还有一点时间。
在休息室,傅斯岸还提起了一件事。
“等下有个客人会来,有件东西可能需要你拿一下。”
男人旋即讲明了详情,舒白秋听完,略有些惊讶。
傅斯岸道:“你会不舒服的话,就算了。”
舒白秋却道:“没关系。”
他说:“如果是这种已经被细致清理过的皮壳,我可以碰的。”
两人聊过后没多久,傅斯岸的助理就前来告知。
那位客人到了。
酒店草坪上。
此时客人们已经基本全员到场,虽然距离邀请函上婚宴正式开始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但因为昨天那个沸沸扬扬的消息,今天几乎所有人都提前到了。
还有不少得知消息想要赶来的人,由于没有邀请函,都被拒绝在了婚宴之外。
事实上,如果不是两位新人昨晚完全没有露面,如果不是月榕庄的名声和安保。
有些心急的人,昨天就想过要亲眼见见他们了。
草坪上,正播放着轻快悠扬的背景乐。
宴席间,客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觥筹交错,衣香鬓影,气氛正是热烈。
而在这时,音乐忽然被关停,一道经由话筒放大的声音响起。
“各位来宾,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欢迎诸位莅临今日的婚礼。”
背板前方的高台上,出现了一道司仪打扮的身影,他的声音也迅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草坪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在婚礼仪式正式开始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小的互动环节。”
司仪道。
“为了感谢诸位的到来,我们的两位新人特意准备了一分礼物,送给在场的客人。”
“大家可以拿出自己的邀请函,看一下右上角的编号。是的,每位客人都有一个单独的号码。现在,我们就将以抽奖的形式,将这份礼物送给被抽中的客人。”
司仪的言语清晰,节奏适宜,一眼可见有着很不错的职业素质。
有人还认出,他正是明城最大拍卖行的金牌拍卖师。
不过傅家会下帖邀请的客人非富即贵,哪怕认出这位金牌主持,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所谓的礼物感兴趣。
婚礼上能送什么东西?
还要抽奖,礼物又只有一份。
但就在有人这么想的时候,司仪接下来的话,却改变了场内几乎所有人的态度。
“让我们先欢迎提供这份礼物的先生出场——有请王海洋先生!”
王海洋?
他怎么来了?
众人纷纷朝司仪示意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中年面孔。
明城的翡石产业本就出名,再加上傅记之前为了拓展翡石生意,发出的请柬有不少都送到了业内人士那里。
因此今天到场的宾客中,几乎没人不知道王海洋这个名字——
他正是邻市瑞城的商会会长。
瑞城虽然不如明城的经济发达,更不像明城是省会。但瑞城正靠国界线,与翡石原产地的金北地区距离更近。
几乎国内的所有翡石毛料,都要经由瑞城入境,再分发往全国各地。
因此,瑞城的翡石资源比明城更为丰富
而近来,王海洋的名字之所以如此受到关注,还与他手中的一块极品绿货相关。
眼下王海洋出现在这里,再结合司仪所说的“礼物”,在场的宾客们不由得都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难道……
台上,王海洋已经接过了话筒,笑眯眯地开了口。
“很高兴见到诸位,首先,我要感谢傅先生邀请我来参加这场婚礼。”
身为商会会长,王海洋的口才能力自不必多说。
可是眼下,观众们已经完全无心关注这些客气话了。
他们只想听见最关心的那个猜测。
而王海洋也没有啰嗦,祝福过两位新人后,他就直入正题。
“最近我得了一块表现不错的翡石毛料,因为价格比较高,便想邀请一些朋友们共同参投。”
“今天到这里呢,除了祝福,我还带来了这块毛料,并且准备了一张参投额票,将以30%的折扣,□□给在场的一位幸运朋友!”
“天呐……”
“真的?!……”
惊声四起,现场顿时一片哗然。
早在听到王海洋说起翡石毛料时,就有人睁大眼睛竖起了耳朵,而等他话音全部落下,客人们更是一片讶色。
明城最近有五块高货毛料在组局参投,等到玉石解开后,确定价格,各位参与者再按照投资比例,分得最终的资金。
但就是明城这五块毛料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王海洋手中那一块绿货的热度高。
因为那是从十年前就已经封矿的金北矿口里被挖出的原石,是质量更为稳定,绝不会泡水变色的老坑种。
而且无论是从毛料的打光、皮壳触感,还是纹路走向,这块毛料都是公认的尖货。
又因为其产地特殊,地理条件适宜,还有很大的概率能开出龙石种。
这种绿货,即使带有皮壳,尚未完全解开,拿在手中,也足以当成珍稀的藏品把玩。
单是自然光,都几乎能看到内里幽幽透出的苍郁翠色。
这块毛料原本一直被一位在金北活跃的国内富商持有,近来因为金北地区出现动荡,富商的生意受了影响。
又加上富商本人得了渐冻症,需要大量金钱治疗,才忍痛出手了这块挚爱。
以致其到了王海洋的手中。毛料才一入世,就收获了极高的关注,而在王海洋确定会组局参投后,更是引发了整个翡石圈内的热议。
哪怕是在明城,这块毛料的关注度也远高于明城本地的组局。
当时就有不少人主动联络了王海洋,想要入股。
但毛料的集资参股一般都有较高的准入门槛,这个高货更是谁看谁觉得要大涨,王海洋自然也没有轻易松口。
这块毛料的参投局甚至没有对外开放,不仅准入门槛在家产千万,份额还基本都被王海洋拿来送人情了,就是有钱想买都没机会。
谁能想到,一个这么难得的机会,居然会在今天的婚礼上,被拿来当成礼物给所有人抽奖?
而且还不是原价。
是以百分之三十的折扣。
一张参投额票占毛料总价的十分之一,虽然票价尚未公布,但30%的比例,怎么算也至少能省下百万以上了。
在场众人都急切地想要知道会如何抽奖,纷纷去看自己的邀请函编号。
这时,已经再没有一个客人会对这份礼物不感兴趣了。
而台上,和那块令人心动的毛料同时出现的,还有今天婚礼的两位主角。
“现在有请我们的两位新人,将这份珍贵的礼物放入展盒中。”
拿着话筒的司仪道。
“接下来,展盒还会呈送到各位的面前,请各位宾客逐一欣赏。”
台上,傅斯岸与舒白秋已经走到了盛放毛料的托盘两侧。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伸手,共同将那块排球大小的毛料放入了透明的展盒中。
随后,托盘上的展盒就由一位礼仪托举着,拿下台来。
礼仪款款走过,这块毛料也被客人们近距离地细细欣赏过。
实物的观赏远比屏幕呈现更为可观,展盒内还打了灯,将皮壳下的翠意清晰地呈现出来。
近距离看过的客人,都能确认。
这正是一块顶尖的绿货。
由此,便又有人隐秘地去看舒白秋的手。
两位新人仍在台上站着,并未离开。
王海洋在同傅斯岸攀谈,因为没有话筒,台下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但王海洋笑眯眯的,对眼前这位小了自己近三十岁的年轻人相当客气。
而舒白秋正在傅斯岸的身侧,仍旧还是客人们方才见过的、那种会将自己藏起小半的站位。
许多人对舒白秋仍是小傻子的印象,今天见到,才知道传言虽然离谱,不过有一句确实是真话。
他长得的确过分漂亮。
而且小傻子虽然怯弱,却很听话。
他刚刚和傅斯岸一起拿过毛料,现在又留在了台上。
即使看起来不太适应这种公开的热闹场面,舒白秋也依然乖乖地站在傅斯岸身旁。
少年还伸了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傅斯岸的尾指。
好像一个被家长带出门的害羞小朋友。
舒白秋的两只手都露在外面,全无遮挡,叫人轻易能看得清楚——
那细白光裸的手指上,全无异状。
没有任何的过敏或是红肿。
这哪里像是会对翡石和毛料过敏的样子?
看来昨天的传闻,不过又是一次讹传的流言。
有人还忍不住小声嘀咕。
“怪不得昨天删帖那么快呢,估计是怕被拆穿,自己删的吧?”
台上的两位新人并不能听到台下的讨论,但同样在人群中的苏越却听得真切,
闻言,他依然不动声色,只在客人们三两议论时,偶尔会前去插一两句。
听现场的这些闲聊,客人们的反应已经相当明显。
舒白秋对翡石过敏的事铁定是假的,就连他家能靠这种罕见遗传病来赌石的消息,也连带着成了难以取信的流言。
而眼下,众人的注意力大多都被王海洋的这块毛料所吸引。
要知道,即使是抽奖,被抽中的人依然需要付70%的资金,才能拿到这张额票。
拿出礼物的王海洋已经说明,如果抽中的客人本身钱不够,又或是客人不想要了,那也可以在王海洋的见证下,现场将这个机会转手。
也就是说,即使是没被抽到的客人,也有机会可以获得这个购买资格。
客人们顿时都在讨论着这件事,热切且专注。
再没人提什么肉身赌石,或是去暗中盯看着舒白秋了。
这些变化,人群中的苏越都尽收眼底。
他还看到了傅斯岸的几位心腹助理,和他一般,同样在与一些客人交谈。
虽然傅斯岸没见几个客人,不过这毕竟是他的婚礼,对交际也并不会全盘拒绝。
因此一些有心结交傅大少本人的宾客,便去给他的助理递上了名片。
而这些助理在客人们之中,同样会起到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探查言论的作用。
很明显,眼下的讨论风向已经和婚礼开始前截然不同。
与昨天传言刚流出时相比,更是彻底迥异。昨天得知这个传闻时,苏越还隐约想过。
在这滔天的利润面前,傅少会不会意动?
他却未曾料到。
翡石绿货、参投组局……
明明不算圈内人的傅斯岸,却用着如此高明的手段。
用这场婚礼,来为那个风暴正中的少年澄清所有谣言。
台上,舒白秋并没有待多久。在周遭投递来的目光越来越少之后,少年就被傅斯岸叫来的罗绒带了下去。
傅斯岸叫人先回去换衣服。
后面那些复杂繁乱的抽奖流程,他也没有让舒白秋参与。
这个互动环节同样是临时安排的,并未写在之前定好的婚礼流程中。
舒白秋没有多问,只照着先生的话,把自己的事做完。
而他回到休息室,换好了新礼服,又发现。
似乎衣服也有了稍许改变。
这套礼服正是定制店的设计师说过,要在婚宴上台接吻时穿的那套,腰线掐得很明显。
舒白秋之前也曾上身试穿过,不过今天他却察觉,原本刺绣图案间穿缀的那些碎钻,现下都已经被换成了小口径的翡石圆珠。
圆珠是蓝水色调的,如蔚蓝沉郁的海。
它们同样光感极好,会起刚凛的光,比起彩钻也不遑多让。
今天的婚礼现场。
好像有太多新加的元素,都同翡石有关了。
换好衣服之后,舒白秋并没有立刻动身。
直到傅斯岸也过来,同样换上了配套的礼服之后,他们才离开了休息室。
眼下,已经到了婚宴开始的时间。
室外日光正好,苍穹晴空万里,碧天如洗。
如预报所言,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
草坪背后的不远处,冬日的滇池如镜如翡。
水光与日光相和,有着醉人的绝美。
长毯的起点,两位新人并肩而立。
傅斯岸一身墨蓝配金色刺绣的正装,他身旁的少年则穿着蓝色刺绣的白西服,拿着手捧花。
手捧花同样是蓝金白的配色,而且花束并非是常见的圆扇形状。
大朵的郁金香和风信子宛若生机极野的花瀑,肆意倾垂。
鲜切花的后方还配着少见的蓝色文竹,弥漫成团的枝叶如丝如雾。
花叶蔓野,生机不受约束。
这束手捧花是舒白秋之前选的,他自己还稍稍添了些改动。
最终的实物拿在手中,也比预设的模拟更为好看。大多数客人已经去往了室内的礼堂中落座,不过还有些客人在红毯这边。
他们也看到了那束手捧花,以及两位新人配称成套的礼服。
这场有过诸多猜疑与揣测的婚礼。
却正在一点一点流淌出远超想象的心意。
入场乐声已然响起,在录像团队的一路追随下,婚礼的两位主角顺着长长的地毯,从室外一路走上了室内的礼台。
走进室内,舒白秋就看见,三面环绕的光影屏幕上,正在播放视频。
视频是两个人的照片,起初是单人的,有许多舒白秋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拍下的瞬间。
他与傅斯岸风格迥异,分界鲜明。
是冷肃的深,与纯净的浅。
接着那照片渐渐出现交集,开始变成同一个场景的两面。
深与浅也开始交汇,淌漫。
然后,他们就出现在了同一个画幅中,有时是怀抱,有时是并肩。
两色最终融作和谐奇异的雾团,凝为一体。
最后一张定格的照片,是舒白秋被抱放进车内时,抓拍到的瞬间。
舒白秋记得这个场景。
是他和先生去挑婚戒的那天。
他坐在车里,落下窗户同车外的先生挥手告别,并不知道这一幕还被拍了下来。
画面中并没有正脸,只有车边冷俊肃杀的男人侧面,和车内露出的一点皙白下颌。
这张照片不仅画面漂亮,更有着意蕴悠长的故事感。
好像什么电影的画报,杂志的封面。
舒白秋能看出照片取景和调色的美感,也能看出其中隐蕴的感性价值。
倘若他是观众,或许也会为这份感情所动。
虽然只是一次合作,不过,舒白秋隐约又发觉了先生的一点性格。
傅斯岸是完美主义。
由他经手或主理的事,一定会做到极致。
婚礼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环节,没有什么费时间的热场和致辞。
舒白秋同傅斯岸一路走到室内的礼台中间,环状大屏上的视频正好播放完。
手捧花被摆在了台上的花架中,做一抹生机亮眼的衬景。
这也是舒白秋之前提的,毕竟这束手捧花比一般的偏大,真要砸到谁就不好了。
他问过先生有没有想送的人,傅斯岸一秒没停顿,直接说没有。
“不是要送给你吗?”先生这样问。
策划就把这束花留了下来,摆在礼台的花架上也很好看。不过,在察觉台上新人没有要扔手捧花的意思之后,台下倒是有不少人露出了点失望的表情。
无他。
那束花真的很好看。
而在台上,两位新人的面前,已经摆放好了那个装盛着对戒的锦盒。
追拍的镜头也跟了过来,对准了锦盒。
满厅的屏幕上,顿时同步地切换出了戒指的实时画面。
人群中不由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金黄翡,还是出自同一块翡石的一对。
虽然不是绿货,但色浓到这种程度的金黄翡也相当罕见。
这已经是纯正的鸡油黄。黄翡中最贵的一种。
而且不少人都认了出来。
这对戒指,正是翠南记的镇店珍藏之一。
高清镜头将戒指的细节呈现的一览无余,足以让场内的每一位宾客看得清晰。
错不了,翠南记的这对鸡油黄是极为罕见的珍品,还曾被官方借走去展出过,很多人都曾经亲眼见过实物。
自然,也不可能是什么道具或假货。
台上的两人已经有了动作,他们相对而立,彼此执手。
一对粲然耀金的戒指,分别被戴在了两人的无名指上。
傅斯岸仍带着那双黑色手套,金色的圈缀为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更添了一份尊荣矜贵。
而舒白秋的指骨比他更细一圈,被金黄翡石轻易纳过,细润的白皙衬映着灼灼的金光。
顶尖的翡石真是如此。
一点微光就可以美得陶然梦幻。
至此,就算仍抱有一丝不甘或隐秘念想的人,也终于被彻底地熄了心思。
——昨天那条甚嚣尘上的传闻,只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荒唐谎言。
舒白秋对翡石根本不会过敏。
戒指交换完毕,场内乐声再起。
环形大屏上的画面,也从礼台的实景,变作了蔚蓝的海。
漫天彻地的湛蓝中,台下的客人们又一次发出了隐隐的惊呼。
因为随着乐声,每一台婚宴桌上,桌面正中的华美鎏金的烛灯花架也开始自发旋转,在不同的分支中长出了一束一束的蓝玫瑰。
仿佛一棵棵怒放盛开的蓝玫瑰树。
玫瑰还带着花枝,是提前被修剪好的鲜切花,并非假花。花瓣上还缀着清润的水珠,又是玫瑰中极少见的深蓝色。
神秘而鲜妍。
每一桌的玫瑰枝数都与人数相等,每一束蓝玫瑰也可以轻易被取下。
那是给客人准备的。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能够摘取一只,拿在手中。
偌大的礼厅内花香沁人,周遭映照着如同水波淌动的蔚蓝光影。
更像是一汪醉人的蓝色花海。
舒白秋之前在模拟视频中已经看到过这场的效果,不过,正如他所想。
现场的实地光影更为令人震撼惊叹。
眼下,客人们的注意力纷纷被眼前的蓝玫瑰所吸引,在漫开的蓝色波影中,也没有多少人还在盯看着礼台。
这种分散也稍稍给了舒白秋一点减压感。
虽然已早早做好心理准备,不过对人多的陌生场景,他仍会有一些难以轻易消解的本能紧绷。
但就在这时,舒白秋却听到了身旁的男人叫他的名字。
“舒白秋。”
少年抬头,就见傅斯岸正垂眸望着他,墨深的眸海中只有别无他物。
傅斯岸只看着他,问。
“请你做我的伴侣,可以吗?”
舒白秋微怔。
他的诧异却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因为舒白秋意识到。
这正是两人的婚礼宣誓。
因为傅斯岸说不喜欢这种事被别人提问,所以并没有让司仪引词。
舒白秋当时还想,这的确很像是先生的风格。
他们也定好了,宣誓环节,会彼此询问。
为此,舒白秋还提前将那句“先生,请问您愿意和我共度余生吗”默背过了几遍。
毕竟在台上,有那么多人看着,他并不想磕绊出什么差错,给对方添麻烦。
但现在,傅斯岸这样问他,却选在了这个乐声正起、没什么人看往礼台的时候。
舒白秋不由看向了傅斯岸的胸前,用口型提醒先生,还没有开麦。
只是面前的男人,却并不像是意外的遗忘。
傅斯岸眸光平静,眉眼无澜,他更没有伸手去调试别针麦克风,反而道。
“不用。”
在鼎沸的人声中,舒白秋听到傅斯岸说。
“我的心意,不需要说给别人听。”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床脚,可以让大家听听。
婚礼没写完,我夜里写完,等睡醒了可以看。这章和下章都会发红包(大概写多少章婚礼,发多少喜糖这样QAQ
感谢在2024-01-0208:53:52~2024-01-0323: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长右4个;殇2个;豌豆射手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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