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未穿越的傅斯岸在年少时节遇到小啾」
“这就是雅青的孩子,小岸。”
笑容慈和的老人向家中所有人介绍着自己身边的人,那个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的男孩。
他慨叹说。
“总算是回到我们傅家了。”
旋即,傅老爷子又对男生道。
“来,小岸,认识一下家里人。今天大家特意都到齐了。”
说到开心之事,大病初愈的老爷子连这几日常有的惯咳都不见了。
他笑着说:“加上你,正好一个不少。”
仿佛在见到了这个暌违已久的长孙之后,老爷子连未褪的病气都明显地消散了不少。
而这位带着黑框眼镜、略显沉默闷声的俊瘦男生跟着爷爷的介绍,也依次认下了在场的所有亲属。
二叔、三叔,大姑、二姑、小姑。
还有他们的配偶,以及与男生同辈的那些堂兄妹们。
傅老爷子与发妻共育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其家族之和睦兴盛,在整个港城都颇为闻名。
眼下,为了欢迎这位回归的长孙,傅家所有人更是齐聚一堂,和乐融融。
贵为家主的傅老爷子对这位长孙更是看重,一直将他带在身旁,不离左右。
整场欢迎加上午宴,两三个小时的时长,氛围始终相当和睦。
直至宴毕,傅老爷子需要饭后服药,他才终于先行离开。
离开之前,老爷子还不忘叮嘱佣仆,将长孙送回卧房小作休息。
家主走后,众人便各自散席。
在家佣的指引下,初来此处的傅斯岸也准备上楼。
但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旁却传来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嗤,你不会真的把自己当成傅家长孙了吧?”
傅斯岸脚步微顿。
他没有回头,但却已经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
是他那位所谓二叔家的儿子,他的堂弟。
同时,也是傅斯岸被接回傅家之前,傅老爷子唯一的孙子。
傅一言。
“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别以为今天我们大度就是接纳了你。”
傅一言的话刺耳至极,就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充盈虚假的一团和气。
“要不是为了爷爷的病,谁会同意接回你这个灾星?”
“一言哥……”
傅一言身旁的男孩拽了拽他,似乎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好。
虽然长辈们都已经离开了,但大家还没走远,在这里吵起来,说不定会被人听到。
不过傅一言显然没有这种耐心,他已经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所谓大哥很久了。
午宴吃了两个小时,傅一言的白眼暗地里就不知翻了多少个。
“怎么了,他做这么恶心的事,还不许我说了?”
傅一言愈发恶声恶气。
他就是想看傅斯岸被吓成受惊的蔫鸡,想看这人心如死灰地卑微认清。这里根本不是对方该觊觎妄想的阶层。
但在这时,不远处被傅一言叫嚣的人终于回过身来,面上带的却不是他预想中的惶然不安。
“抱歉,让你不开心了。”
傅斯岸面色沉稳,嗓音温煦。他的态度斯文有礼,甚至还带有一点诚挚的歉意。
“我会多加努力,尽快早日融入这里。”
“……”
傅一言愣了一下,旋即更加恼怒。
“你他.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一言!”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喝断了傅一言的话,那声音里满是怒意。
“你在胡说什么!”
在场几人皆是一惊,连不远处的佣人都回过身来,毕恭毕敬地弯腰鞠躬。
“老爷。”
傅一言更是僵在了那里。
他根本没想到,爷爷居然会去而复返。
“斯岸是你大哥,也是我傅家的长孙,你对他是什么态度?咳、咳!”
傅老爷子拄着龙头拐,脸色铁青,被气得又开始闷咳。
陪护忙想去搀扶,却被傅老爷子抬手挡开了。
“而且我和你说过多少次,谨言慎行,谁许你说脏话的?”
身为一家之主,叱咤港城的风云人物,傅老沉下脸时,其震怒的雷霆之威,和方才午宴时的慈和有着天壤之别。
“不敬兄长,不正言行。向你大哥道歉,然后去祠堂领罚!”
傅一言的脸色瞬间惨白,他咬牙看向傅斯岸的目光还有不甘,可是在爷爷面前,他却根本没有顶嘴的胆量。
“是……我知错了,爷爷。”
刚刚还颐指气使的男孩,现在却不得不去向傅斯岸低头。
“……”他憋了足足两秒,才终于憋出一句蚊蚋似的道歉,“……对不起。”
而此时被道歉的男生,却并没有看向傅一言。
他反而一直看着傅老爷子,神色间颇有些忧心忡忡。
眼见此时老爷子的闷咳终于平复了一些,傅斯岸才低声开口,谨慎地询问道。
“您感觉好些了吗?”
傅老爷子一抬眼,就看到了男生忧心的目光。
他不由一瞬怔忪。
两人的交谈,就发生在傅一言的道歉之后。
傅一言的咬牙低头,非但没有被接受,还被彻底地忽略了。
就连方才大发雷霆的傅老爷子一时都没有再看傅一言,他低咳一声,朝傅斯岸招了招手。
“我没事了,小岸,来,爷爷陪你回卧房。”
刚刚还拒绝了佣人搀扶的傅老爷子,此时却主动招呼长孙上前。
而且还不是让对方扶自己回去,而是他要陪傅斯岸回去。
傅斯岸走过去,搀着老爷子,走向了一旁的电梯。
临走时,傅老才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说了一句。
“小凝,别忘了看着一言去祠堂领罚。”
傅一言身旁的男孩僵了下,低头乖乖应声:“是,外公。”
直到老爷子离开,这一角凝固的空气才终于松动。
傅一言早就无声地涨红了脸,他急于想要将什么东西踢上一脚泄愤。
可是这处拐角根本没有什么能砸能踢的东西,最后,脸色通红的他也只能猛砸了一下墙壁。
“我***!”
旁边的林家凝被吓得一哆嗦,就听见傅一言又骂道。
“凭什么对他那么好,对我就只有惩罚?”
林家凝讷讷,半晌才想出一句安慰:“外公也不是有意的……”
傅一言却又锤了下墙:“我看就是!”
“爷爷只对我一个人这么严格,他对你也没有罚过!每次都只有我,动不动就要去祠堂被打——”
傅一言越讲越气,还说得委屈。
一旁的林家凝却没再接话,闷闷地低下了头。
如果,如果不是之前偷听到了妈妈的话,林家凝也会觉得,外公对自己很宽容。
之前有一次,林家凝和傅一言都考砸了一门课程。
傅一言对傅老爷子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被关了一整天禁闭。
可是换到胆战心惊等着挨骂的林家凝时,他却只被外公摸了摸头,说让他好好用功,下次考好就好了。
林家凝大出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幸运,没有挨骂,没有被罚。
也没有被外公用失望的眼神注视。
两个月后,林家凝再参加这门课程的考试,他很用功地得到了A+,而他也的确被外公摸着头,得到了期待已久的夸奖。
回到家,林家凝忍不住和妈妈说起了这些,还说到了两个月前没有挨骂的事。
他开心地,抑制着兴奋,说外公对他好耐心。
可是微笑着看他的妈妈听完这些,笑容却不知为何消失了。
当时林家凝并没有察觉,他沉浸在外公喜欢自己的欣悦中。
直到当天晚上,他出来喝水,意外在门缝中听到了妈妈对爸爸的抱怨。
“老头子总是这样,对儿子和女儿一定要做区分。他对一言严格,对小凝就是敷衍,不过就是因为他只把孙子当成接班人来培养吗?”
“我小的时候也是,老头子对我大哥二哥都很严,对我就什么都不管,不知道的还夸他说宠女儿,是女儿奴,真以为他有多疼女儿一样。”
“这么多年了,他对一言和小凝居然还这么做。”
林家凝僵在门外,他没想到,自己想象中的偏爱,实情竟是如此。
他也没想到,自己一直隐隐为傲的“我懂事,不会像一言哥那样挨骂”,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原来外公不会用失望的目光看自己,只是因为。
外公从来没有期待过他。
傅一言还在忿忿不平,而林家凝的余光则瞥见了一旁的电梯面板。
他看到电梯停在了三楼,那是傅斯岸被安排住去的房间。
外公真的陪他一起上了楼。
林家凝记得,妈妈曾经讲过。
在六个儿女中,外公真正最爱的,只有他那个早逝的大儿子。
也就是……今天这位长孙的,傅斯岸的父亲。
***
傅斯岸知道傅一言的恶意针对不会停止。
他也知道,这人的手段一定会相当烦人且幼稚。
所以无论在主宅,还是等到了港城最好的贵族学校,傅斯岸都遇到了他意料之中的骚.扰。
或者说,是霸.凌。
傅一言一心想要傅斯岸惶恐、畏惧、崩溃、认清事实。
但傅斯岸只觉得他无聊。
这种蜜罐子里长大的豪门少爷,所能想象到的最可怕的遭遇也不过是在家里被长辈训斥,在学校里被当众欺侮嘲笑。
他们没有挨过饿,不知道那种饿得胃被一寸寸烧灼啮噬,想把一切能吃的东西往肚子里填,却连站起来都会立刻栽倒的饥渴。
他们也没有挨过打,不知道卷了边的皮带凄声抽鞭在瘦削脊骨上所炸开的剧痛,和淤沙的肿紫血痕被抽破皮之后的难愈。
他们没有住过潮湿怄烂的地下室,没有被歇斯底里地推搡辱骂,也没有被拽着后脑将头往粗粝的石灰墙上砸。
当然便只会觉得,如果联合一帮同龄人集体针对傅斯岸,就一定能让他崩溃。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
傅斯岸非但没有崩溃,还收到了不下十个人对他做出的道歉。
十几岁,幼稚且青涩多变的年纪,很容易跟风,也很容易反省。
表面上,傅斯岸没有回应过任何一次傅一言针对他的霸凌。
但实际上,傅一言却完全没有发现。
簇拥在他身旁附和起哄的附庸,已经人数越来越少了。
“没关系,我知道那些是堂弟要求的。”
傅斯岸笑了笑,对着眼前向他道歉的人,温文道。
“我们是同学,以后还有很多相处的机会。”
打着唇钉和耳桥的女生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他这么温和。
更没想到,他会这样笑。
“你、你笑起来还挺帅的。”
女生抹了下鼻梁,摆手匆匆离开了。
“你说的啊,傅同学,明天再会!”
傅斯岸也笑道:“明天见。”
直到几个女生离开,身影消失在拐角,傅斯岸才垂下了眼帘。
那种斯文俊雅的温淡笑意,也漠然地消失殆尽了。
傅斯岸熟练地推着被放了气的碳架车走到校门口,在一处小巷前将车子交给了等在那儿的管家,然后上了汽车的后座。
为了锻炼小辈,傅家孩子上学平日都是不许乘车的。
不过傅斯岸的自行车被傅一言弄坏了两次之后,他就无意间让管家知道了这件事。
又过了两天,傅斯岸就发现,管家开始每天在街角等他。
如果他的车坏了,管家就会让司机开车送他回家。
这是谁的命令,不言而明。
傅斯岸自己坐车回来,到家的时间也比其他小辈更早。他还熟练地绕开了自己那一侧的楼梯,转从另一侧楼梯上了三楼。
傅一言的针对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傅斯岸懒得搭理,更懒得告状。
他甚至清楚,这个家里最单纯的人可能就是看起来最针对他的傅一言。
而在傅斯岸从少有人走的偏僻楼梯上楼时,还意外地从拐角处,听到了二楼大厅内传出的交谈声。
傅斯岸的脚步停了一下。
因为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小岸这个孩子确实挺好的,接回来之后,爸你的身体也好多了。”
“不过我们看,都觉得他的性格太独立了。可能已经被他生母家的亲戚养定型了。至于能不能培养成我们傅家的孩子,可能不太好说……”
傅斯岸认出了这个声音,这是他那位大姑的声线。
昨天学校开家长会,傅斯岸还见过对方。
那时,女人笑着夸傅斯岸这次成绩考得很好,问傅斯岸在学校里适应得怎么样,还拉着儿子林家凝的手,让他多和哥哥好好相处,一起学习。
而现在,大姑说着傅斯岸太独立、已经定型,还提到了他的生母。
傅斯岸的父亲正是因为和他的母亲私奔殉情,才会英年早逝。
如果说傅老爷子有最厌恶的反感排名。
那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几率,榜上第一的排名正是傅斯岸的母亲。
傅斯岸还听到了另一个女声。
“我是觉得吧,这小孩的眼神太阴沉了,养估计也养不熟。”
这个声音更尖细些,是傅斯岸的二姑。
楼梯间传来些细微的声响,这边的楼梯虽然偏僻,但偶尔也会有佣人经过。
傅斯岸没有听完,便径直离开了。
虽然他没听完,但大抵也清楚。
后面的交谈大差不差,依然会是对傅斯岸的审判。
傅斯岸已经被傅一言针对了不短时间,相比之下,家中这些长辈看起来要和睦的多,在傅斯岸面前也总是很友善。
但就像傅斯岸觉得,可能傅一言才是最单纯的那个一样。
他同样还觉得,自己被针对的事,虽然从没向家里告过状。
不过这些长辈恐怕也早就知情。
只不过他们都乐见其成,还会继续在背后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听了今天的话,更让傅斯岸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寡淡感。
几天后,又是一场齐聚的家宴。
傅斯岸被差使去取一份包裹,他顺着指示,刚走进仓库,就听见身后砰的一声。
仓库的门被关上了。
傅斯岸停了停,望了一眼仓库墙上唯一的窗户。
那扇气窗相当窄小,而且最低处也距离地面足有两人的高度。
傅斯岸弯腰先去拿好包裹,拍了拍包裹上的灰,旋即他才走回了门口,去推仓库的大门。
铁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音,动静很响。
门也不隔音,甚至能隐隐听到外面传来的人声。
关门的人自然早就跑了,此时门外经过的,似乎是家中的佣人或者花匠。
但傅斯岸知道。
不会有人帮他开门。
傅斯岸垂眸端量了一下仓库的门锁,那是一种嵌入门体内的老式门锁,他见过。
傅斯岸转头去找铁丝,不过他在仓库翻了一圈,也没找到。
看着室内地板灰尘间留下的多人杂乱脚印,傅斯岸已经猜出,估计这里早就已经有人清理过。
就怕他会用钥匙或者铁丝之类的将门打开。
所以最后,傅斯岸找来了一块铁片,用铁片的硬角插入锁孔中。
没尝试过半分钟,就利落地将门锁划开。
他会有这种技能,是因为之前借住在舅舅家,傅斯岸住的是储藏室。
老门锁已经变得不灵敏,时常会坏,钥匙都很难插进去。
傅斯岸就学会了这么开。
门锁打开之后,傅斯岸并没有立刻推门出来。
他拿着那份包裹,侧耳在门边细听了一下。
没多久,门外果然有声音响起,似乎又有人路过。
“他们又在吵什么?”
是一个不耐烦的女声。
傅斯岸听出,那是他那位堂姐的声音。
也是傅老爷子三儿子的女儿。
堂姐是傅家第三代的第一个孩子,平日脾气也不太好,她在问身旁的佣人,佣人似乎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回答。
“是言少他们,好像在仓库这边玩……”“仓库有什么好玩的?”堂姐嗤笑一声,“他们不会把傅斯岸锁进去了吧?”
佣人更是没了声音,堂姐也不耐烦地道。
“管他们玩什么,让他们离我窗户远点,吵死了!”
她的声音渐走渐远,不多久,便消失了。
傅家三代连同傅斯岸在内,总共有七个小孩。除了傅一言纠集来共同欺负傅斯岸的几个,其他自然也会有人对霸凌的事不感兴趣。
但不感兴趣,也不代表会制止或者帮忙。
像这位堂姐就是最好的例子。
就算不跟着欺负傅斯岸,她也只会冷眼旁观。
她既看不起这个外来者,也毫不关心。
傅斯岸一直等到门外完全没了动静,才轻声推门走了出来。
他还复原了大门,等到顺着墙根走到拐角时,傅斯岸还听到了几个兴奋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买来的毒虫毒蝎,快把这个狗门打开,把东西塞进去。”
“哇你们小心点,这些玩意真恶心……可别哪一只给跑丢了。”
“放心,跑不了,全塞进仓库去咬那个杂种去。”
傅斯岸闻声,正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
他眯起眼睛,觑见远处那几个熟悉的背影,黑冷的镜架上闪过了薄凉的光。
***
第二天。
安静的清晨忽然被一阵哭嚎打破,由于昨天是家宴,晚上众人都住在这里,傅家此时人员正齐。听闻动静的众人下楼来到客厅,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正在大哭的傅一言。
他不仅在哭,还……肿了。
只见平日还算俊俏的男生,此时脸颊和眼眉却肿出了拳头大的可怕肿包,看起来头足足变成了平时的两个大小,着实把人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傅一言还在哭,他疼得厉害,如果不是妈妈抱住,几乎都想在地上打滚。
他就知道!盒子里装的那些虫子八成会跑丢。
可是他怎么这么倒霉,能被咬成这样,还被这么多人看到……
傅一言伤心欲绝,偏在这时,他那狭窄的视野居然还看到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的人。
……傅斯岸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是被锁起来了吗?!
而且——为什么他好好的,一点都没有被咬过的样子?!
傅一言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刚从楼梯上下来的傅斯岸。
两人目光相对,他甚至确信,自己在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清晰的讥嘲和冷笑——
可是傅一言再努力地睁大眼缝,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傅斯岸又是那副淡然伪善的完美模样。
“是你!”
傅一言咬牙切齿。
“是你把毒虫放到我房间的!!”
他气得几乎直接要扑上去,室内顿时闹得更加鸡飞狗跳。
直到傅老爷子出来,场面才终于勉强安静了下来。
而在老爷子的指派下,事情也很快被查清了来龙去脉。
昨天傍晚,傅斯岸被锁进了仓库,几个小孩恶作剧拿了毒虫毒蝎想要放去咬他。
结果有两只毒蚂蚁偷跑了出来,半夜爬上了傅一言的床,直接咬了他的脸。
情况调查得很清楚,事情和傅斯岸无关。
昨天还是因为凑巧有短时木工路过,听闻动静,才将傅斯岸从仓库中放了出来。
得知消息的傅老爷子自然震怒。
傅一言被咬已经是大事,何况险些遭劫的真正目标,居然还是傅斯岸。
在爷爷的怒火之下,傅一言的脸都没要那么疼了。
他当然不会承认是自己做的,最后恶作剧的事,就被推到了他的发小徐明身上。
当天下午,徐明就被父母带着,亲自登门来赔礼道歉。
除了向傅斯岸道歉,徐明还被带去了傅一言面前道歉。
随后,徐家父母又连连向傅一言父母赔礼,徐明灰头土脸地跟在一边,他和傅一言同样鼻青脸肿。
不过,那是被他父母揍的。
后来大人们说话,让小孩先去了一边,也是这时,徐明又遇到了傅斯岸。
这个昨天险些被他们害得没了命的英俊男生此时毫发无损,还有些忧心地看着他。
“我听到一言对小凝说,放心,这件事不会推到他身上,自己很仗义的。”
“没想到,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做的了。”
傅斯岸还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徐家父母。
“我还听叔叔和婶婶说,一定不会放过徐家。”
他叹了口气,最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抬手拍了拍徐明的肩。
徐明却是脸色惨白。
明明,明明说好只是顶包,也说了一定会和父母讲清楚的。
……怎么最后都成了他的错?
也是这时,佣人过来,叫走了傅斯岸,说爷爷找他。
傅斯岸又向徐明示意了下,便先行离开了。
他知道自己这两句话,就足以让这个发小对傅一言生出嫌隙,深深记恨。
而这边,傅老爷子将傅斯岸叫过去,自然也是又一轮安慰。
“我已经训过一言了,这次的事是他们不对,等他伤好,还会有两周的禁闭。”
傅老神色凝肃,看向傅斯岸时,目光又稍稍缓和了下来。
“之后再有什么事,或者你受了委屈,一定要及时和爷爷讲。”
“你爸爸性格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扛,后来才闹出了这么大的事……”
傅老爷子讲到这里,也很难再说下去。
他的视线还停在傅斯岸的脸上。
因为昨天被锁进仓库,男生的眼镜意外被踩坏,傅老爷子今天就让人给他配了新眼镜。
而这幅新的眼镜,银边窄框,正是之前他父亲常带的款式。
傅老爷子看着看着,目光逐渐出神。
换了眼镜的少年,本就酷似父亲的容貌,竟是更像了一分。
直到傅斯岸应声,傅老才终于回神。
他又安慰了长孙几句,还特意叮嘱过有什么事及时和爷爷说,随后才让傅斯岸离开。
走出书房,傅斯岸一路下楼,停在了二楼的窗边。
他抬手,摘下了自己的眼镜,拿出一张棉片细细擦拭了起来。
摘去眼镜的男生眉眼愈发俊美清明,他的眉骨高挺,深邃的眼窝盛满了冷漠。
他不会察觉不出,爷爷在看他时,其实是透过他在看他的生父。
傅雅青自小便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傅老爷子最引以为豪的长子。
甚至这一次,傅斯岸会回到傅家,也是因为傅老爷子大病一场后感怀亲情,才会将原本一直不承认的长孙接了回来。
但他感念的,究竟是亲情。
还是那个离去太久成为终身隐痛、和傅斯岸长得太过肖似的长子呢?
傅斯岸擦完镜片,刚刚将眼镜戴回鼻梁,就听到了身后的声响。
男生抬眼,就看到了正好也经过走廊的傅一言。
傅一言脸上的肿包还在疼,又刚被爷爷训过,虽然只是以“交友不慎”的名义,但他依然很难直视爷爷那双能看都一切的眼睛。
所以现在,傅一言蔫得厉害。
路过走廊时,他也只是用那双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狠狠地瞪了傅斯岸一眼。
傅斯岸自然没理他。
站在窗边,傅斯岸看向了不远处的楼下。
他望见了那个昨晚帮他打开仓库大门的短时木工。
傅斯岸一早就在仓库中听到了外面有佣人的动静,但他知道自己不会被放出来。
因为没有人敢在傅一言的威胁下触他的霉头。而且家里的佣人、花匠、司机……之类种种,除了傅老爷子身边贴身的那几个。
其余都被傅家人警告或授意过,不要对这个被莫名接回的长孙太好。
这些人和学校里的同龄人不同,他们早派系分立,各有其主。
傅斯岸自然也没有蠢到去拉拢他们。
平日里,他不被怠慢和背后议论就不错了。
所以最后,傅斯岸才选择了那个新来不久的短期木工。
他故意制造的动静果然也吸引到了对方,顺利让对方成为了自己从仓库被放出的理由。
但现在,傅斯岸站在二楼,却看到那个小木工扛着箱包和傅老爷子给的利是,朝傅家大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救过傅家长孙的他。
今天却已经被开除了。
傅斯岸没有理会气愤瞪他的傅一言,他只是冷漠地想。
教训还不够。
***
十天后,正巧是傅一言的生日。
为了他的十五岁生日,傅家举办了隆重的庆祝宴会,广邀亲友前来庆祝。
就连傅一言尚未完成的禁闭,都被破例解除了。
这天,傅家主宅张灯结彩,满是喜庆的欢乐场面。
傅斯岸从自己的卧室出来时,却并没有立刻调整出平日的完美假面。他发现自己又要发烧了。
喉咙干痒,额角抽痛,脉搏偏高。
傅斯岸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反应,他甚至可以精准地预测接下来为期一周的整个过程。
他会发烧,咽痛,鼻塞,哑声,轮完所有步骤,才会痊愈。
傅斯岸格外清楚、也异常反感自己这样的身体。
这是他幼时留下的病根,每逢这个季节,都会有一场高烧。
这个季节,正是傅斯岸即将被丢掉的时间。
傅斯岸又摘下眼镜,擦拭了一遍,才面无表情地往楼下走去。
才走到一楼,他就看到了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傅一言。
傅一言也看到了傅斯岸,脸上顿时涌现出了恶意的反感。
他的脸还没全好,即使为宴会擦了遮瑕,看起来还是有些古怪。
丑出了新花样。
傅斯岸想。
但除了反感,傅一言今天的脸上还多了一分洋洋得意的神采。
他是众星捧月的焦点,是傅家的正牌。
和这个杂种根本不一样。
得意的傅一言被身旁的同龄人们簇拥着,少见地没有去堵傅斯岸。
傅斯岸更懒得理他,一个人去了室外。
已是深秋,哪怕是港城,室外的风也已经有些偏冷。
但宴会的全程,傅斯岸都没有回到主厅。
他默然地,站在发烧的病人根本不该待着的室外,看着室内的五光十色。透过偌大的玻璃花窗,傅斯岸看见了傅一言,和站在他身旁两侧的父母。
在蛋糕被切开的欢庆时刻,两人共同倾身,一左一右地吻在了傅一言的两颊。
幸福的,欢乐的,沉溺在爱与期待中的一家。
傅斯岸沉默地看完,又走去了更偏的角落。
他的额角抽痛,躯体也明显发沉,但傅斯岸依然没有打算回室内,尽管冷风已经吹透了他的身体。
可是,在途径前厅的水潭时,傅斯岸却突然察觉身后传来了一点动静。
他迅速回头,但已经晚了。发着烧的身体不似平日敏捷,一股大力重重地从傅斯岸的身后传来,猛然将他向前推去。
“扑通”一声。
男生径直地摔进了水潭里。
深秋晚夜的潭水已经生出了刺骨的冰冷,呛入口鼻的水流激出针扎般的剧痛。
傅斯岸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愈发沉坠,他艰难地动了动指节,透过头顶遥不可及的水面,望见了主宅彩灯映射出的缤纷光亮。
灯火通明之处,是一个在过生日的小孩,和对他满怀关注与期待的父母。
沉在水下的,却是一个连出生都从未被期待过,诞下后就被父母决绝抛开的人。
傅斯岸的视野逐渐模糊,连水面那点亮灯都晕成了斑驳洇湿的光点。
在这个肮脏、昏乱、糟糕顶透的世界。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存在。
越来越沉的身体缓慢下坠,就连胸腔的剧痛都开始变得和缓。
意识恍惚之间,忽然有一阵力度抓握住了傅斯岸的手腕。
旋即,他的身体逆流上浮。
一股大力猛然将傅斯岸拉出了水潭。
冰冷的身体表面接触到空气,稀薄的氧气却完全没能涌入口齿鼻腔之中。
视野全然模糊,傅斯岸感觉到自己的胸口传来一下又一下的阵痛。
他知道那是心肺按压。
这是拯救溺水者的必备举动,除此之外,还有——
一点温热的柔软触感,贴上了傅斯岸的唇。
缺氧的脑海慢了几拍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而在几次人工呼吸之后,傅斯岸也猛然呛咳出了一股水流。
他开始虚弱地闷咳,还在嗡声的耳畔模糊地听到了一道清软的欣喜嗓音。
“他有反应了!”
那居然是一道陌生的少年音。
“能听到我说话吗?深呼吸,慢一点……”
傅斯岸皱眉,艰涩地眨了下眼帘。
在鼻腔和胸口的剧痛中,他的视野弥散朦胧。
——看见了一张宛若天使般的漂亮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
凑近亲亲的圆脑壳粉鼻尖小猫啾:O.O你还好吗?
【无责任小剧场】:
傅:这天,我对救命恩人一见钟情。
啾:那个……其实,救哥哥上来的不是我,是我爸爸,我的力气不够拉人(小声
傅:……
傅:为了报答救命恩人,我要认他做我的岳父。
啾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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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票要等if线写完,会在if线最后一章作话发!等我上万字好好扩-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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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几个好弟弟》by百户千灯点进作者专栏可见
【美强惨病弱大美人受x冰山阎罗攻】
迟雪青努力了二十七年,也没能抵过一句轻飘飘的“私生子”。
二十七岁生日那天,他死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雪夜。
再睁眼,迟雪青绑定了一个系统,系统张口就说:“只要你会花钱,你就可以活下去!”
“但你必须把钱用来投资潜力者,获得了回报之后,才能用这些收益来换取活命天数。”
“宿主活下去的意愿很强哦,请加油花钱吧!”
意愿很强吗?迟雪青想。
或许吧。
不过迟雪青的确很会花钱,尤其在投资方面。
于是,境遇困窘的天才、郁郁不得志的理想者、不被看好的黑马……都收到了一笔救急的雪中送炭。
后来,迟雪青不仅活了下去,还慢慢养好了自己病恹恹的身体。
而他算了算账面余额,就发现。
他的可存活天数,已经和钱一样花不完了。
***
死后归来,年轻的前男友对迟雪青死缠烂打。
他无意复合,却意外发现,前男友的大哥出手帮他处理了麻烦。
对这位大哥,迟雪青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位毒舌大冰山,不止一次地把前男友说哭过。
后来偶遇前男友的大哥,迟雪青知道前男友的豪门家庭反对儿子和自己在一起,所以向大哥道谢也很客气。
“谢谢,请您放心,我不会和您弟弟复合。”
比弟弟更英俊锋利的大哥看了迟雪青一眼:“嗯,那就好。”
迟雪青心想,和大佬这种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却听对方说:“他配不上你。”
迟雪青:“?”
***
多年以前,束经深就留意过那个清俊纤秀的大美人。
在一片嘲讽声中,他也是唯一看好对方的人。
只是那时,这个美人是他弟弟的男朋友。
后来美人单身,束经深再去追他时,却发觉。
美人不仅脸和性格优越,还爱好给落魄天才雪中送炭。于是他吸引的,也从来都不只是束家小儿子一个人。
束经深:……你到底有几个好弟弟?
答案不仅数不清几个。
还越来越多。
***
很久之后,迟雪青才知道,在他二十七岁葬礼的那天,唯一一个制止了迟家闹剧,震慑了全场的人,居然是束经深。
男人风尘仆仆远道而来,一身寒意凛冽逼人。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这位出了名的冰山脸居然笑了笑,说。
“我心情不好,特别想扇人。”
那天气氛太紧张,以致很多人错听成了。
“我心情不好,特别想鲨人。”
#大佬怎么顶着一张“我是寡夫”的臭脸##冰山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一百倍#
本文别名:《寡夫哥,别太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