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怖的窒息感让温伧无法呼吸,脖子上的大手冰冷至极,温伧整个人宛如坠入了冷冻十年的冰窖一般。
缺氧导致脑子变得浑浊,他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平日里十分讲究的形象早已不见半分。
“救、放、放手我、不......”艰难地从喉咙挤出几个字,温伧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掉了。
目光眩晕,面前俊美成熟的男人在他眼里宛若一尊邪佛,他甚至看清了楚阎徇眸子里极致的寒意。
楚阎徇真的想弄死他。
嘶哑挣扎的声音令一旁脑袋晕晕的郁绫回神,看着楚阎徇满脸怒气的动作以及温伧即将要翻过去的白眼,心里咯噔了下。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阎徇,英俊的脸庞染上肃寒的狠意,手背上青筋暴凸,周身散发着不容靠近的阴鸷气息。
见自己的话又被屏蔽了,5426想了想,重新组织了语言,【你昨晚睡着后,那人没过一会儿就离开了。】
掀开被子看着身上些许许凌乱的衣物,郁绫小声问【他应该没做什么事情吧?】
本想得到一个确切的回答,没想到5426却说【昨天天色太黑了,我看不到。】
皱起眉头想到质疑一番,房门外忽然响起小冬的声音。
“公公起了吗?”
想起昨天小冬说今天要去跟宁允淮见面,郁绫连忙应声:“起来了。”
一阵梳洗过后,他就被小冬带到一个空房里。
稍坐片刻,宁允淮出现了。
看着换下太监服的郁绫,宁允淮的眼神顿了下,视线不动声色地在郁绫的脸上打转。
一身烟蓝色的长衫便服把他本就皙白的肤色显得更加白净,长衫上没什么特别的花纹,却也不显朴素,反倒有一种被贵养起来的温润小公子的感觉。
今天的温度相比昨天要暖和一些,但这小公公的鼻尖还是泛起了点点红意,看上去十分娇俏可人。
那双黑而圆的眸子水润润的,非常清澈,完全看不出半分城府。
宁允淮藏在长袍下的手空握了握拳,眼眸柔和,朝郁绫微微笑道:
“郁公公。”
动作生硬地朝方行礼,郁绫刚站稳,便听到宁允淮说:“听闻昨夜公公很早便休息了。”
“不知道宁某安排的寝室公公还满意吗?”
“满意的,屋子很暖和,床被也很舒服。”郁绫低头,“宁大人有心了。”
“是宁某招待不周才是。昨夜侍卫看守失责,不知贼子有没有惊扰到公公?”
见宁允淮提到这个,郁绫本想老实告知,但他又想起了昨晚作下的保证,以及对方并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没有。”郁绫只在医院休养了两天就出院了。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三个男人每日都轮番来找他,每次都快要把那间小小的病房给炸了。
那三个人只要凑在一起就互不对付,让同处一个空间的郁绫再也受不了,逃也似的出院了。
回到秦家,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秦长汉。
“先生,我回来了。”
看着本该在医院休养的郁绫,秦长汉顿了下,“你出院了?身体都恢复好了吗?”
郁绫点点头,“我已经好了,谢谢先生关心。”
他住院时秦长汉也曾去探望过他,并告知了他中毒的原因和对于徐乐真的处理。
警方对于徐乐真的调查已经差不多了,向他录了一段口供后,应该过几日就有处理的结果。
这件事处理得这么迅速,里面除了有那三个男人的作用,也有秦长汉的推动。
“嗯,没事就好。”
秦长汉说,“之后的卫生都会由专门的人负责打扫,你以后就专门帮我按摩和负责日常的身体检查就行。”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说过让你去给严家那小子按摩的。我跟他再确认下时间,你到时候再过去吧。”
“好的。”冷峻的眉再次皱起,檀尉不动声色地用舌尖顶了顶尖牙,嗓音沙哑:“所以你擅自闯进来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因为小管家啊。
檀泩原本是跟着澜斯陌他们一块去书房的,但中途被某件琐事扰乱了下,等他终于来到书房时,只看到了澜斯陌和齐彦彦。
得知澜斯陌要去亲自审问齐彦彦,他还挑衅般地说了几句话风凉话。
等到两人离开后,他想都没想就立刻敲门。
可很奇怪的是,不管他怎么敲门房内都没有回应。但当他靠近门缝时,却能够清晰地嗅到一股令人垂涎三尺的香甜味道。
他立刻辨认出气味的主人。
直接就将门踢开,印入眼帘的正是檀尉抱起郁绫乱舔的刺眼场景。
将手紧紧握成拳,檀泩不答反问:“有人知道你尝了鲜血吗?”
没有人敢擅自闯入。
看懂了檀尉眼里的意思,檀泩紧绷着的下颌相比刚才松了一些,但仍十分谨慎。
不能被人发现。
由于当年那场战役,他们与使者们出现了长达上百年之久的僵局。后续天灾降临,为了共同抵御天灾的冲击,他们达成了一个相互约定的协议。
血族不能为了满足私欲在人间肆意残害生灵,他们被使者们制约着,与人类共享这片恢复和平的大陆。
随着时间推移,血族不再直接吸食血液,而是通过饮用混合着血因子的酒水来维持日常所需。
他们的行为被约束着。
每一个与之签订协议的家族,身边都会跟随一名使者,作用是监督。
很显然,古堡里的使者便是澜斯陌。
见檀尉摇头,檀泩这才松了口气。
大手摸着怀里人的脸蛋,那双如同蓝宝石的眸子浮现出浓浓的温柔,同时还裹缠着难以被人忽略的嫉妒和吃味。
他也好想尝尝小管家的味道。
那香甜的血液只是闻一闻就已经把人馋死了,更别论亲自喝上一口,那感觉肯定很棒。
接连吞咽了几下喉咙,檀泩的嗓子莫名发哑,看向檀尉的眼神暗了又暗,内心的酸意蔓延得更加厉害。
怎么就他哥一个人尝到味道了呢?
真不公平。偏头看去,正是宁允淮。
祭穆动作一顿,他还没来得及放下手,就看到宁允淮向他行了个礼,“不知五王爷跟郁公公是在这里赏雪吗?”
“郁公公?”
祭穆不答反问,他嘴里喃喃着郁公公三个字,看向郁绫的眼神忽地变化了一瞬。
而郁绫在听到宁允淮对身边男人的称呼后,身体一僵,头皮开始发麻。
没想到竟然让他遇到了这个世界另一个主角,五王爷祭穆。
这实在是......
5426【宿主,先别愣着,赶紧向祭穆行礼。】
系统的话令郁绫回过神来,他动作生硬地朝祭穆行了个礼,小声道:
“奴才见过五王爷。”
又细又小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惹人怜爱,但传进祭穆的耳里却总感觉不太舒服。
或许是因为他不喜欢郁绫自称奴才,以及默默疏离的微小动作。
衣袖下的修长手指微动了下,祭穆想起了昨天来时,宁允淮曾告知他,父皇将一名太监赠与给宁允淮。
当时他们就猜测这小太监多半是顺旷帝安插在府上的眼线。
由于未立太子之位,自从顺旷帝染上病疾后,朝中大臣们站队越发明目张胆,以左丞相为首的官员们辅佐二王爷,暗中打压四王爷。
可四王爷也不是省油的灯,生母是当朝的贵妃娘娘,是户部尚书之女,其母家给足了底气。
这两派在朝中可谓是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所幸这朝中还有立场不偏不党的宁允淮,虽不参与朝中各派别的争斗,但也起到了某种相互制衡的作用。
众所周知身为左丞相的宁允淮立场中立,但为了防止出现被哪一派笼络之嫌,顺旷帝会安排眼线也不知为其。
只不过顺旷帝如此明目张胆的安排眼线,这做法实在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写着无措生怯的“眼线”,祭穆再一次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有误。
感觉到祭穆投向自己的视线一直没有消失,郁绫愈发不安起来。
害怕地握紧了拳头,见对方没有回应,他只好一直保持行礼的动作,可身体在这寒风中变得越来越僵硬了。
踏雪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宁允淮走到两人的身侧。
“臣见过五王爷。”
宁允淮的声音将祭穆的思绪拉了回来,看着颤颤巍巍保持着动作的郁绫,他终于出声:“免礼。”
“郁公公不必多礼。”
忍不住伸手将人扶了一把,但很快祭穆便意识到不妥当。
一脸自然地将手放下,他不再多言。
“小冬怎么没跟在公公身边?”
听到宁允淮的询问,郁绫刚要回话,下一瞬就听到一道急促的细碎脚步声靠近。
“回大人,小的刚才去给郁公公拿手炉。”
说着,小冬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手炉,外面一圈雕刻了几朵梅花的形状。
“小的看公公的手冻得有些发红,便自作主张去拿手炉过来......”
闻言,宁允淮和祭穆的视线同时看向郁绫露出来的两只手上,只见皙白的手背关节正泛着红,像被冻坏了似的。
两人的眼眸顿时一闪,但不约而同都压下了心底莫名涌起的奇怪感觉。
“快快给郁公公用上。”
“是。”
直到接过小冬手里的手炉后,郁绫这才觉得身上多了几分暖意。
今天出来得急,衣服穿得不厚,再加上在这寒风中站了这么久,他早就有些受不住了。
“多谢。”
郑重地朝小冬道了一声谢,郁绫正思考着该用什么理由离开时,就听到祭穆说:“这桥头的风景虽好,但久站生寒。小冬,还不快带郁公公回去?”
“是,五王爷。”
无声地朝宁允淮请示一番,小冬便带着郁绫回到了温暖的房中。
“小的去拿点吃食过来,请公公稍坐片刻。”
看着小冬一溜烟地走出房门,郁绫终于是忍不住搓了搓两边发凉的手臂,随后就捧着手炉不愿放手了。
小冬的动作很快,将吃食摆放在桌上后,再一次退出了房间。
郁绫一边感叹小冬的能干,一边勺了一口热粥。
顿时,身体更加暖和了。
见檀泩的神情明显不对劲,檀尉眼眸微眯,眼神警惕。
“哥,我问你。”
“绫绫是不是很好吃?”
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郁绫很快就离开了房间。
吃过晚饭后,他按照工作安排再次来到秦长汉的书房为其按摩,可没按一会儿,房里就来客人了。
来人是熟悉的斐钦和一个郁绫从未见过的年轻男人。
因为秦长汉没让他停下来,郁绫只能继续着手里的按摩动作,认真给老人按着肩膀。
几人聊的东西郁绫没太听懂,他头也不抬地给秦长汉按摩肩颈,却不知自己默默工作的模样竟也能吸引人眼球。
十五分钟后,几人交谈结束,郁绫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由于斐钦要留下给秦长汉检查身体状况,郁绫就按照秦长汉的意思将另一个客人送走。
这位客人看起来挺严肃的,没想到却意外的自来熟,送别时被拉着聊了一会儿。
好不容易将访客送走,郁绫直接回房休息了。
刚关上门,身后竟贴上一具高大的身躯。房里太黑,没法看清身后人,但熟悉的声音让他知道这是给秦长汉看病的高冷医生。
“别再给老男人当护工了,来跟我吧。”
他说:“我昨夜很早就睡下了,不知道什么贼子。”
了然地颔首,宁允淮的眸底闪过一抹探究。
郁绫最不会撒谎了,担心宁允淮继续问起昨晚的事情,他生硬地扯开话题,“宁大人,陛下让我来伺候您,不知道......”
“不急。”
打断了郁绫的话,宁允淮声音淡淡地说:“公公初来府邸,先作为客人熟悉熟悉再另作打算。”
“先让小冬带你好好熟悉府邸,可好?”
“好。”
两人就这么结束了谈话。
小冬在身旁带路,郁绫这时才有心思打量这座左丞相府。
不管是修建精致的庭院还是经过的楼阁,一一尽显了别样的风雅。不知道拐了几个弯,引入眼帘的是清雅素净的庭桥,上面附着了一层白雪。
忍不住驻足观望,郁绫一下子就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小冬被人给叫走了。
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几步,越过那几棵梅树枝头,他看到一个身披着狐裘的高大男人伫立在覆满了白雪的石桥上。
看着那被寒风吹起的袍子,郁绫愣在了原地。
男人的面前是一潭湖水,被寒风吹起的长袍一晃一晃的,给人一种即将要往下掉的错觉。
一想到在这凛冽的寒冬中掉入水潭,郁绫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又是一阵寒风拂过。
看着桥上那道摇摇欲坠的身影,郁绫快步跑了过去想要阻止,不料男人却感应到似的回过头来。
覆着积雪的路太滑了,郁绫收不住脚步,顺着惯性直冲冲地往那人身上扑去。
‘嘭’的一下,他摔在了桥上。
不,准确来说。
楚阎徇的眼眸暗了暗,沙哑着问:“是初吻吗?”
应该是第一次吧,毕竟他手里的资料显示郁绫之前从未有过感情经历。
他理所应当成为第一个亲吻郁绫的男人,亦如郁绫是他的初吻对象。
内心因为这个特殊的身份而心生澎湃,自以为成为了郁绫初吻的持有者。
殊不知,小男生的嘴巴早已被人亲红亲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