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打量的视线被抓个正着,还来不及闪躲,郁绫就听到严鞍丞让他帮忙按按头。
面前的两人都看向自己,特别是秦长汉的眼神,明显在示意他过去。
雇主的命令一般是不可能拒绝的。
抿着唇点点头,郁绫听话地走到了位于房中央的大床旁,看着没有说话的严鞍丞,他两手有些无措地交握在一起。
是要直接按摩吗,还是要说些什么?
正当郁绫不知所措时,秦长汉及时开口:“小郁,你就像平常帮我按头那样就行,不用紧张。”
“好的。”
郁绫眼睫卷翘,唇角扬着弧度道:“可是我还没说是哪个医院呢,你就顺路了?”
谢寒浔面不改色道:“我这个位置距离哪个医院都顺路。”
郁绫也记不清医院的具体位置,他随口说了一个医院的名字,问顺不顺路。
谢寒浔一本正经:“顺路。”
郁绫‘噢’了一声,慢吞吞说:“我好像记错了,不是那个,是江中路那边的。”
谢寒浔:“……”
“这个也顺。”
郁绫唇角弯了弯,两个医院一个东一个西到底顺的哪门子路,谢寒浔真的太有趣了。
谢寒浔的声音带着无奈:“还能开玩笑,看来伤得不厉害。”
经过这么一闹设计图被人动过的坏心情都变好了,郁绫将医院的位置发给了谢寒浔。
等挂断了语音,郁绫坐在椅子望着表,无聊地数上面的走针。
数了没一会谢寒浔就到了,他来得很快,郁绫还没输完就听到了向他赶来的脚步声。
郁绫侧头通透的眼眸观察了一下谢寒浔,他像是来得很急,纤长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总感觉有什么疑点没有被自己抓住。
他想了下,发现上次也是这样。
看来谢寒浔对室友真的很好。
谢寒浔上下观察了一遍:“伤到哪里了?”
郁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举起来:“这里。”
白皙的手指上被包成了一个小萝卜,看起来严严实实又严重又带着点滑稽。
谢寒浔蹙眉:“这么严重。”
郁绫呃了一声,解释道:“也不是,只是包得夸张而已,小伤口。”
他刚来的时候一手的血,医生都被吓到了,还以为来了一个手指断掉的,创口清理干净后就没有那么恐怖了,但医生还是被他包得很严实,像个小胖萝卜。
谢寒浔不信,小伤口甚至连医院都不用来,包成这样十有八九很严重。
“先住院做个全身检查。”他低嚷道:“我去登记一下陪护,也不知道没有护工证能不能办理,实在不行就办理家属陪护好了。”
郁绫:“???”
他神情惊愕,他疯了还是谢寒浔疯了?
郁绫连忙拉住谢寒浔:“等一下哥,住院真的夸张了。”
等住院办好伤口都要愈合了。
他的手真的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看着吓人出血多而已。
谢寒浔不放心道:“你先坐下。”
郁绫见谢寒浔没有要继续去办理住院的意思后才放心地坐回去,他认真解释:“伤口真的没事,只是出血多,连缝合都不需要。”
谢寒浔突然开口问:“头晕不晕?”
郁绫:?
“不晕。”
谢寒浔低声:“住院的时候喝点补血的吧,嘴唇都发白了。”
郁绫下意识舔了舔唇:?
他只是好一会没喝水而已。
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声音压得很低:“得先去把谢向明的营养师挖过来。”
郁绫眸底凝聚着疑惑。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谢寒浔淡淡回道:“哦,那是我爸。”
郁绫:“……”
怪不得觉得耳熟,原来是在财经报上看到过的。
但是挖自己父亲的营养师给伤到手的室友,会不会有点太过了?
感觉再不制止下去情况会越来越偏。
郁绫小声提醒道:“谢哥,我这点伤口人家不会给办理住院的。”
谢寒浔‘嗯’了一声:“那就转到家里的医院去。”
郁绫被这个信息量弄晕了:啊?
这都什么跟什么?
郁绫深吸了一口气,认真且严肃地解释了好一会,谢寒浔才安静下来。
“既然是小伤口怎么还要等这么久才能回去?”
郁绫指了指旁边的牌子,理所当然道:“等着打破伤风针啊。”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医院里创伤的人很多,他已经排队很久了。
谢寒浔:“……”
“那我陪你排队。”
郁绫心想谢寒浔人真好啊,只是室友都能关心成这样。
他还一直任劳任怨地帮他出主意。
大好人啊!
确认郁绫的手真的没问题后,谢寒浔不经意地问道:“这么大的事,你没给陈故打过电话吗?”
郁绫怔了下,他坐在椅子上晃了晃腿:“我打了,但他没接。”
不过结合陈故之前的状态,不接电话又挺正常的。
“哦。”谢寒浔语气中带着点茶艺,语气带着让人听不出来的不经意:“他怎么不接你电话,要是我就不会这样。”
郁绫神情有点疑惑。
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带点他前段时间喝的奶茶的味道。
那杯含茶量巨多的奶茶让他晚上差点失眠。
但是真的算起来的话,陈故作为男朋友不管是关心也好,相处也罢,还不如作为舍友的谢寒浔做得多和靠谱。
郁绫总觉得高中时的陈故跟现在相比变化很大。
从他们在一起开始变化才是翻天覆地的。
谢寒浔:“自己男朋友都受伤了也不知道关心。”
郁绫有些感慨:“人怎么这么善变呢。”
两个人正聊着医院的叫号屏幕上出现了郁绫的名字。
“到我了。”郁绫起身:“我先去打个破伤风,你别乱走。”
谢寒浔‘嗯’了一声。
郁绫进诊室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谢寒浔,一米九的身高衬托的诊室的椅子都变小了,线条凌厉冷峻的面孔正对着墙上的破伤风注意事项,神情认真地阅读。
等郁绫打完疫苗出了观察期后,他搭谢寒浔的车两个人回宿舍。
“谢哥今天谢谢你了。”郁绫道谢。
谢寒浔复述了一遍打完疫苗的注意事项,郁绫点头答应着说会注意的。
*
谢寒浔将车停好,郁绫下车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往宿舍走。
刚走没几步就听到了一道男声。
“绫绫?”
郁绫迷茫了几秒总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他扭头看过去发现是陈故。
陈故扬起唇:“还真是,我还以为眼花了呢。”
谢寒浔扫了一眼陈故,面色沉了沉。
郁绫情绪淡淡的,一时间让人摸不透他心里正在想什么。
“你不是在忙吗?还有时间回学校?”
陈故:“忙完了,再不回来我要挂科了。”
谢寒浔:“我先上去了,你们聊。”
陈故惊愕地看着谢寒浔,他刚站的位置被墙挡着,没有看到郁绫旁边的谢寒浔,不由得疑惑:“谢哥?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
谢寒浔:“郁绫手伤了,我顺路接他回来。”
陈故听着这句话愣了下,他连忙上前紧张地看着郁绫:“手怎么受伤了?检查过是怎么回事了吗?”
他注意到郁绫包着的手后伸手想要握住郁绫的手。
郁绫眉心皱了下,鼻尖掠过酒精的气息,他后退一步躲开了陈故的动作。
谢寒浔面色平淡:“马上门禁了,你们快点聊我去跟宿管阿姨说一声给你留门。”
郁绫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好。
陈故迟疑了几秒,看了看谢寒浔又看了看郁绫。一时间不明白郁绫怎么就跟谢寒浔熟到能留门的地步了。
“陈故。”郁绫问:“你喝酒了?”
陈故愣了下,笑着解释道:“我没喝,这不是在忙家里的事情,给我爸当了一天司机,他带我去见了几个生意上的客户,可能是那时候沾上了气味。”
郁绫哦了一声。
陈故连忙问:“老婆你手检查过了吗?”
郁绫还惦记着门禁的事,快速道:“检查过了,刚从医院回来。”
陈故松了口气:“那就好,手伤了怎么也没告诉我。”
郁绫透彻的眼眸盯着陈故,无奈道:“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没接。”
陈故打开通讯录看了眼手机,歉意道:“对不起老婆,手机静音了没听到,你也知道那种场合我要谨慎很多。”
郁绫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他现在不太想跟陈故说话,手受伤本来就没什么精力,还要辨别陈故的话是真是假实在是太累了。
陈故却将郁绫的行为当成了是手还在疼,关切道:“手现在还疼吗?医生有没有开止疼药?”
“对了,还不知道你跟谢哥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我都没跟你一起回过宿舍。”
郁绫抬眸嗓音平缓:“我们是舍友,一起回宿舍很奇怪吗?”
陈故惊异道:“舍友?”
郁绫:“嗯,刚搬的宿舍。”
陈故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我这段时间忙完了,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陪着老婆了。”
郁绫反应淡淡地:“哦。”
“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宿舍了。”
陈故有点委屈:“老婆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对我很生疏呢?”
他原本以为不管他做什么郁绫都不会有隔阂,就冲他们高中时的情谊。他知道郁绫喜欢他,但最近这两天反而让陈故有点拿捏不准,郁绫变得比平时冷漠了很多。
郁绫是真的累了,打完疫苗后身体开始发出疲倦感,他现在只想回去早点睡觉。
“有吗?你的错觉吧。”郁绫情绪不太高:“我困了,明天再说吧。”
陈故笑了笑:“看来我想多了,老婆我送你回宿舍。”
郁绫无所谓,陈故跟他不在一个宿舍楼,等送到楼下的时候也只是看着他进去便离开了。
*
郁绫刚进宿舍楼就注意到谢寒浔坐在平时宿管阿姨登记外来人的位置上,正拿着一大串钥匙望着他。
看起来像是新上任的帅哥宿管。
郁绫顿了下,张望了几眼没有发现宿管阿姨的身影,他笑道:“谢哥你做什么?”
谢寒浔慢悠悠道:“聊挺久的。”
郁绫怔了下,慢吞吞嗯了一声:“一些有的没的。”
谢寒浔起身给宿舍楼的大门上锁,动作干脆利落。
郁绫看着他的操作有些迷茫:“谢哥你这是?”
“宿管阿姨有事,让我帮忙上锁。”谢寒浔解释道。
郁绫恍然大悟。
等门锁上,谢寒浔将钥匙挂回去两人回402。
郁绫打了个哈欠推开402的门,谢寒浔跟在后面兜里的手机传来微弱的振动,他看到发消息的人时顿了下。
[陈故:谢哥你别跟我老婆说我在酒吧的事,他手受伤现在肯定心情不好,知道了肯定又要费心伤神的]
[陈故:今天谢谢你照顾我老婆了,听说你们一个宿舍,可能要麻烦你多照顾照顾,改天请你吃饭]
谢寒浔眼眸微微眯了眯表情耐人寻味,慢条斯理地回复:[照顾是应该的,以后也会照顾。]
另一边的陈故只觉得谢寒浔是看他的面子才照顾郁绫的,当即发消息道谢。
[陈故:好兄弟谢谢了]
谢寒浔轻声喊道:“郁绫。”
郁绫迷茫地扭头:“怎么了谢哥?”
谢寒浔语调缓慢:“有件事情我想应该要告诉你。”
郁绫有些困了,嗓音含含糊糊:“嗯?”
谢寒浔将还停留在聊天界面的手机递给郁绫,不紧不慢说:“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骗人。”
突然被人打断,郁绫看着猛然出现在他面前陌生的英俊青年,一下子没蹲稳,摇摇晃晃就要往地上倒。
拿着刷子的手腕被抓住,对方有劲的力度使这已经呆愣住的小男生换了一个方向倒去。
‘砰’得一下,郁绫闭着眼没敢看。
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他只感觉自己趴着的位置硬邦邦的,而后腰则搭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他整个人都被一阵薄荷的清香包裹住。
下一秒,头顶传来了青年疑惑且直白的话:
“你好轻啊,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
“腰怎么能这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