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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再试探

难钓 季阅 2599 2024-06-29 12:23:53

金石去而复返,在外面轻轻敲门。

蒋屹道:“进来。”

金石推开门,往里望了一眼,没有看见正在发生什么私密的事情,于是带着医生进了门。

蒋屹主动拉过太师椅,慢吞吞坐在上面,卷起裤腿。

他膝盖下方的小腿骨处青了一块,破了皮,渗出了一层血丝来,看不清详细的情形。

金石对伤口司空见惯,这种程度的小伤他平常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是出现在蒋屹身上,却让他不由自由地倒吸了一口气。

窗前的杜庭政转过身来,蒋屹这才看到他嘴里咬着根烟。

“怎么碰的?”医生蹲下身,查看他的腿,然后打开医药箱,带上了一次性手套。

蒋屹当然不会说用石头砸的,温和道:“摔了一跤,不知道磕在什么上头了。”

他一看就属于脑壳灵光遇事沉稳的人,有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定劲儿。

医生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按了按伤口四周:“还好没有伤到半月板,先冲洗一下。”

大概这冲洗液蜇得慌,以至于蒋屹紧紧抓住了木头的扶手。

混合着石灰砂砾的药水淅沥沥流进废液桶里,里间的杜庭政把没吸完的烟在烟灰缸里按灭,松开手任由半截烟头倒下去。

医生涂好药,站起身来,一边摘掉手套,一边交代道:“注意休息,减少运动,一些姿势也要注意。”

蒋屹平静地应了,把裤腿向上撩了撩,询问道:“这里的伤好了吗,有些痒。”

医生看到那是一处边缘不规则的烫伤。

作案工具像是烟头。

他已经多次在杜家留宿,伤口又出现在这种部位,始作俑者是谁根本不用联想就能确定。

“已经好了,”医生匆匆道,“愈合期是会有一点痒。”

杜庭政走过来,站在不远处看着蒋屹的腿,影子跟在他身后,被他挡住了大半。

一夜未睡,他的脸色仍旧如往常般冰凉,带着不常见阳光的白。

蒋屹没抬头看他,有点担忧地问:“会留疤吗?”

创口浅,愈合情况良好,医生揣测当时应当只烫了一下就拿开了。如果不是疤痕体质,大概率不会留疤。

但是他也不敢保证:“好好恢复,尽量不要沾水。”

蒋屹这几天频繁洗澡,沾的水已经够多了,闻言没吭声。

医生收拾好药箱,提在手里。

“等下,”蒋屹沉默片刻,叫住了他,“我的胃有点难受。”

医生看向杜庭政,杜庭政的脸色仍旧不可捉摸。

他身材高大,顶灯而立显得身量更高,即便不动时也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医生打开药箱,要给蒋屹开胃药,蒋屹道:“鸡内金片就行,管用。”

医生药箱里没有,看向金石。

金石道:“等下我叫人去拿。”

说完他又看向蒋屹,好像在问“还有哪里不痛快?”

蒋屹想了想:“我还有一些头晕,鼻塞,觉得冷。”

医生拿额温枪出来,给他测了一次体温,三十六度三,正常。

蒋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门:“那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感冒了。”医生说,“如果夜里发起烧,随时叫我。”

“退烧药就行。”蒋屹说。

医生要说什么,杜庭政打断他:“去吧。”

于是医生闭上嘴,提着药箱出去了。

金石也跟着一起出去,带上门,室内仅留下两个人。

蒋屹坐在椅子上,露着一条腿搭在另一个椅子上,饱受蹂躏的膝盖暴露在空气中,衬着肤色更加皙白。

杜庭政垂眸看了一眼。

蒋屹说:“不好意思啊,工作有点忙。”

杜庭政半倚着桌将坐未坐,大腿处的睡袍压了一些在上面,带子偏移了一个微小的角度,越过桌边,在半空中轻轻荡。

荡地蒋屹心都揪一块去了。

杜庭政视线仍旧落在他腿上,半晌评价道:“真可怜,说吧。”

蒋屹抬头望着他:“说什么?”

杜庭政看向他,跟他对视,道:“说傍晚六点回家,十点出家门,在家里忙什么工作?”

连几点回的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必然是金石不知怎么查到了监控,把这段时间他的行程都汇报给了他。

蒋屹没承认自己在家睡了一觉,解释道:“我在家里也要工作的,做下个星期的PPT,不然怎么讲大课呢?”

杜庭政审视着他。

高挺的鼻梁在颊侧留下投影,抬眸时像剑鞘分离,带着杀机和压迫感。

蒋屹真诚坦然地同他对视,喉结微微滑动。

他好像很怕,又好像一点都不怕。

杜庭政有点不满意,抬起脚踩他的膝盖。

他根本没有开始用力,蒋屹就一副疼得受不了的表情,把腿从椅子上躲下去。

“有没有人性啊?”蒋屹抱怨道,又望着他笑了一下,“我还不够乖吗,是不是该给听话的小狗一点奖励?”

他听话吗?

一点都不。

杜庭政却收回脚,重新靠回桌边,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问他:“想要什么奖励?”

蒋屹随口一说,没想过这个。

“什么都行吗?”

杜庭政:“看我心情。”

蒋屹有点失望:“哦,腿疼,不然给我配个司机吧。”

“或者,”他想了想,“你再约我的时候,我有课,跟朋友有约,或者有其他安排,要优先我这边的时间,这可以吗?”

杜庭政蹭着扳指:“司机让金石给你安排。”

蒋屹失望的神情更明显了一些,尝试道:“还能提别的吗?”

“说来听听。”

蒋屹把腿重新抬上椅子,靠着太师椅微微勾了一下嘴角:“你看我的腿。”

杜庭政先看他的唇,再去看他的腿。

“遵医嘱,有些动作肯定不行了。”蒋屹仰着脸,长而浓密的眼睫留下小扇般的参差阴影,“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他把腿上的疤也露出来。

这让杜庭政轻易地回想起之前的种种。

黑暗里蒋屹潮湿的侧脸和现在灯下光洁精致的五官融为一体,通通变成了滴下去的汗。

杜庭政猝然勾了勾嘴角。

他摘下手上的扳指,搁在桌上,发出幽微却清脆的短促响声。

蒋屹在他的视线中起身,站在他对面。

他的腿好像完全不疼了,走路间没有丝毫影响。

他撑着桌边,把杜庭政圈在怀里,仰着眼睛看他。

那眼睛里盛了一些微末笑意:“这个要求可以吗?”

杜庭政伸手卡住他脖颈,在下颌线处揣摩,像在摩挲自己手上的墨绿扳指。

“你不让我为难,”蒋屹温和地说,“我就让你顺心。”

他伸出手,隔着浴衣按着杜庭政的胸膛,感受胸腔里的跳动,又问了一遍:“杜先生,姿势可以由我来定吗?”

杜庭政卡着他下颌把他往前拽,两人挨得很近,近乎鼻尖相触。

蒋屹正大光明地望着杜庭政,把暧昧藏在眼睛里。

杜庭政终于说:“可以。”

蒋屹下午睡多了,晚上睡意浅薄,睁眼时天光未亮,室内朦胧。

杜庭政还在旁边闭着眼睛睡。

他熟睡的时候睡姿规整,呼吸较弱,好像随时会睁开眼。

蒋屹轻轻掀开被子起身,拿着手机推开卧室的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蒋屹走到天井处,看到金石正往餐厅里走。

“金石?”蒋屹压着声音,朝他挥了挥手。

金石几步过来,问他:“怎么了?”

“有没有无线密码,”蒋屹说,“还有,之前我给别人打电话,怎么打不出去?”

金石含含糊糊一笑,不了解他的人,会觉得这人笑起来不像什么好东西,但是蒋屹跟他很熟了,只觉得一股子憨态。

“该不会安装了屏蔽器一类的吧?”蒋屹问。

金石把密码告诉他,默认了这个说法:“可能是被防火墙挡了,一会儿我去把你手机号的权限打开,但是不能拍照往外发照片,图片一律拦截的。”

蒋屹点点头。

金石要离开,又疑惑地问:“你的手机不是没电了吗?”

“是没电了。”蒋屹淡定地说,“我还想跟你借个充电器。”

金石按着耳麦,让人送充电器上来。

蒋屹拿着充电器在楼廊上没找到充电口,金石说:“你进去充呗,卧室里有,床头好几个,床底下也有。”

“床底下装充电口干什么,趴床底下玩手机吗?”蒋屹不理解。

不过他在杜家,不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杜庭政本人就浑身上下写满了谜。

他轻手轻脚回到卧室,远远观察了一下杜庭政还在睡。

蒋屹蹑手蹑脚走到床头,把充电器插好,给手机充上电。

屏幕顿时亮起,界面显示电量百分之八十一。

不知是否是这点光亮的缘故,杜庭政动了动。

蒋屹连忙爬上床,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躺了上去。

杜庭政翻了个身,蒋屹闭上眼,伸手拍了拍他。

这不拍还好,一拍反倒把杜庭政拍醒了,他在床上无声睁开眼,出了片刻神。

蒋屹心虚地闭着眼,装作睡了。

杜庭政看了搭在身上的手一眼,窗外晨曦已至,室内显现出一类不清不楚的灰色,像大雨倾盆的前一刻。

蒋屹呼吸似有似无,静静地躺在旁边,挨着他肩膀的手指微凉,触感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杜庭政重新闭上眼,继续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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