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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嫂子

难钓 季阅 3235 2024-06-29 12:23:53

杜家的老宅位置更远一些, 后圈着一个不小的庄园,东边栽着很多石榴海棠一类的老树, 西边是座中式花园。

果树林下修整挖通了一条河,里面常年维护着几条大小不一的船,坐在船上,花两三个小时,能绕着庄园转一圈,把所有景色尽收眼底。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 从外面看,这地方死气沉沉,虽然当年修整过,但是推开沉重的门,走过木头扶栏, 从细微转角处仍能发现焦黑碳化的痕迹。

空气中隐约能闻到烧焦的呛味还有久无人踏足的腐朽味道。

金石把每一间屋子都推开,最后在当初杜宜安曾住过的房间里找到了杜庭政。

杜宜安那会还小, 大概三四岁,房间里的东西从床到椅子甚至墙角的篮球架, 都是迷你版。

因为时间过去了太久, 这些东西已经看不出当时的鲜亮,但是仍旧能看出来给他布置卧室的人,当初是怀着怎样宠溺幼子的心态。

杜庭政看着那篮球架, 低垂的唇和毫无波动的眼神都昭示着他心情不佳。

室内气压很低。

金石无声在他身边站了片刻, 低声说:“都找过很多遍了,什么都没有。”

杜庭政只是看着, 静默不语。

“地板也都一块块的撬开检查了, 这是后期才重新覆盖的。篮球架里是空的,没有夹层。”金石说。

杜庭政摆摆手。

金石想了想, 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再提什么。

“二叔当时在场。”

杜庭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依旧如此,但是眉目间的阴霾和厌恶更重了。

“这么多年,撬不开他那张嘴。”

“别人都不敢问,”金石说,“毕竟身份在那里,如果态度不好,外面传言不好听。现在网络传播速度太快了,要多注意影响。”

杜庭政冷笑一声,显然认为无所谓。

金石:“如果二老爷真的知道,夫人当年留给您的东西在哪里,那晚给鸿臣少爷要朱家的婚事的时候,他就该说了。他忍到现在,宁可下跪请求也不提,可能真的不知道。”

“他留着保命呢。”杜庭政没有感情地评价道。

金石认同地点头。

杜庭政踩着布满灰尘的地板,透过被窗棱分割成几格的窗户望向外面。

这里的视野看得远,能越过大门,看到笔直的一条街,甚至能看清楚最遥远的尽头处驶来的汽车。

“西洋华茂的褚总。”金石说,“之前对接业务的时候,他的秘书提过他有一位心理医生朋友,能把人催眠,有概率回忆起曾经发生过的事。”

窗外掠过几只麻雀,在车亭顶上短暂停留,很快飞走了。

杜庭政盯着它们消失的方向。

“有用吗?”

“不确定,”金石说,“可以找人试验一下。”

杜庭政暼了他一眼。

金石怕他误会,解释道:“我没有找蒋教授试验的意思。”

杜庭政皱了皱眉,视线定格在他身上。

这个称呼出现的突然,几乎让他的灵魂瞬间从阴暗至极的境地里抽离,重新回到了鲜活的人世间。

金石颇觉得无辜:“我怎么可能会让他试验呢?”

杜庭政把扳指摘下来,换了一只手戴。

“蒋教授又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过去。”金石说,“他履历真干净,童年真幸福,情商高,学历高,人也长得好看。除了每一段感情都维持的时间比较短,那也只能说是两个人不合适吧。”

他感受着杜庭政看过来的视线,好像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还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明天他就回来了吧,我去机场接他?”

·

蒋屹和东昆在外面吃完饭。

东昆一直讲电话,一开始是跟金石,后来是手下兄弟找,然后又换了不知道谁。

蒋屹等了他一会儿,直到他挂断电话,才示意他开饭了。

壮汉如东昆也有点不好意思:“蒋教授,您怎么还等着我,都凉了。”

“直接叫我名字,蒋屹,”蒋屹说,“屹立的屹。”

东昆点点头,也说:“东昆,昆明的昆。”

“昆哥。”蒋屹笑着叫了他一声。

东昆差点被饭呛着,喝了两口茶水,接过纸巾擦嘴,才反应过来纸巾是蒋屹递过来的。

“事情多?”蒋屹贴着创口贴的下颌朝着他手机抬了一下,“吃饭时间都这么忙。”

东昆拿着纸巾,继续擦也不是,直接放下也不是,一时间僵住了。

蒋屹慢吞吞吃锅里面的配菜,咀嚼的幅度很小,似乎下颌不敢用力。

东昆有点愧疚,看了他下巴上的创口贴一眼。

“有一件事,”蒋屹喝了一口茶水,把菜咽干净,微笑着说,“明天中午我有自己的安排,不约你一起吃饭了。”

东昆看着他,想起来金石的提醒,问他:“什么安排?”

“约了朋友吃饭。”蒋屹说,“你放心,我下午两点半还得上课,不会迟到。”

东昆当然不放心,蒋屹的长相就很让人不放心。

“你在这边还有朋友?”

“我朋友也过来出差。”蒋屹说,看上去脾气很好,“他叫祝意。我们是高中同学,之前在一个单位上班,后来他调去研究院了。你可以跟金石对一下,看看有没有出入,或者直接找杜庭政说也行,他应当也知道。”

东昆:“……我不是这个意思。”

蒋屹好整以暇看着他,好像在说“那你是什么意思呢?”

东昆张了张嘴。

“我理解,”蒋屹打断他,眼睛微微弯了弯,唇角的弧度也轻轻扬着,“我的为人你放心,不会让你为难。你随便查查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几道特色菜摆在方桌上,他们坐对面,隔得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刚刚金石打电话的时候,看到蒋屹已经把账结了。

东昆犹豫着松了口:“行吧。”

“昆哥,我提醒你一句。”蒋屹穿着短袖,洁白干净的领口处有两颗扣子,做成衬衫领的样式。

他解开了最上面的一颗,看上去没那么正式,开口的时候感觉很亲近:“这个朋友跟昨晚那个不一样,这个你要是动他一根手指,大家都得完,包括我。”

他这样说话的时候,语气和昨晚跟杜庭政告别时有点像。

似乎在挑衅,又好像在祈祷。

高高在上当中掺杂着撒娇的鼻音,听起来矛盾极了。

东昆的手机又响。

蒋屹朝他眨眨眼,恢复成那种有礼貌、带着一点疏离感、脾气温和、一看就觉得此人教养良好的模样。

东昆接了电话,距离不远,能听到电话里的人问:“我也在,你在哪个包厢?”

蒋屹听这声音耳熟,好像曾经听到过一两次。

“您找我没有用,”东昆说,“大爷前天就回去了,怎么过去谈合同。”

对方根本不听他说的什么,态度强势道:“需不需要我一间一间地找你。”

东昆看了蒋屹一眼。

蒋屹摊了摊手,示意有事可以先去忙,不用牵挂着这里。

东昆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尚未走到门边,包厢的门就被推开了。

来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文件夹,站在门边扫视包厢里的情景,掠过蒋屹的时候视线明显停顿了一下。

蒋屹无知无觉,侧身对着门,露出干净的耳廓和体态优良的肩颈。

东昆想出去说,被来人挡住通道,只能站在门边:“杜总,港口那群人只认大爷,就算我过去也不好使。”

此杜总非彼杜总。

在外面,杜庭政和杜鸿臣,单独出现的时候都被称作杜总。如果一起出现,那杜鸿臣便自动降级,成为‘小杜总’。

“我给大哥打电话,打不通。”杜鸿臣说,“港口说要么见到大哥,要么见到昆哥。这批货再不走就要迟了,到时候违约金下来,是你付还是我付?”

“您这话讲的。”东昆说,“当然谁负责的谁付钱。”

杜鸿臣也不急了,把手机放回裤子口袋里,身形挺拔:“如果要掰扯这个,到时候我吃了亏,你也好不了。”

蒋屹慢悠悠吃着饭,听他们在门边扯皮。

过了一会儿,点的汤端上来,两人一起让开门边的路,让服务员通过。

服务员把汤放好,要给客人盛到碗里。

蒋屹道:“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

这一到声音把杜鸿臣的视线重新拉到他身上。

服务员原路返回,顺手把包厢的门关上了。

蒋屹察觉到讲话的声音没了,看了一眼门边,见他们齐齐望着自己,便说:“要不先喝点汤吧,口干舌燥的,喝完再吵。”

他一手拿着汤勺,正要往碗里盛汤。

短袖的袖口稍稍收紧,蓝白相间的两条细纹,平整的伏在手臂上。

从下面伸展出来的肤色很白,薄而匀称的肌肉微微起伏,拉出的线条格外修长。

杜鸿臣看看他,又看看东昆,眼神复杂起来。

“你们……”

蒋屹心道他们家的人都有大病一样,别是误会我跟杜庭政的手下搞到一起去了吧?

杜鸿臣用‘你是不是疯了’的眼神又看了东昆一眼,低声说:“你背着大哥,把蒋教授弄到广州来干什么?”

蒋屹嘴角抽了抽,维持着虚假的微笑:“我来工作的。”

他拿着筷子的手指细腻修长,指甲修剪的圆润平滑,对着光照的时候是淡淡的粉色。

杜鸿臣眉目间一松,刚刚的剑拔弩张顷刻间消失殆尽了。

他走近了,伸出手:“你好,这么巧。”

蒋屹看了他一眼,放下汤勺,出于礼貌跟他握了握:“你好。”

东昆顿了顿,看杜鸿臣的态度这么和气,不由推翻了昨夜对蒋屹身份的猜测,再次审视起来。

蒋屹叫了他一声:“来喝汤啊。”

东昆应了声,坐到椅子上,杜鸿臣便只能坐在他们中间,左手边是东昆,右手边是蒋屹。

他把合同放在东昆手边,把钢笔打开盖子,放在上面:“你把字签了,然后跟我去港口。”

东昆摇摇头:“我不签。”

“你有一定的权利可以代大哥签字,”杜鸿臣点了点那几页纸,按捺着语气道,“现在已经下午了,晚上八点之前,这件事就要解决清楚,明早我的货还要出港。”

蒋屹盛了两碗汤,每人一碗放他们跟前。

最后给自己盛。

东昆的态度丝毫没有松动:“我没有那个权利。没有先生的吩咐,我也不能随便签他的名字。”

杜鸿臣拍了拍桌子:“你——你先给我签了,我不把你和他一起吃饭的事捅出去,怎么样?”

东昆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倒是蒋屹差点喝呛了。

杜鸿臣果然误会了。

他咽下汤,也称呼他为‘杜总’,指了指自己:“您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杜鸿臣微微侧过身,同他讲话便正对着他:“大学教授。”

蒋屹扬了扬眉,似乎不在意他摸了他的底。

他又问:“我跟杜庭政什么关系呢?”

他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唇,就连眉毛的形状都精致,让人一眼看过忍不住还想再看第二眼。

杜鸿臣沉吟不语。

“不敢说?”蒋屹笑了,“这就是了,我跟谁吃饭是我的事。就算我今天跟昆哥上床,被你逮到了,你也不用一副看嫂子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捉奸在床了。”

东昆‘铛’一声汤碗脱手,砸到了瓷盘上。

薄汤淅淅沥沥淌下桌,紧接着他站起身一躲,撞的椅子向后去。

木头做的椅子腿,还钉着软垫,直直冲着地面推出去,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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