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凭要杀程屹安?
这样一个想法刚刚冒头便被谢微星强行压下去。怎么可能?
“怎么了?”见谢微星一脸凝重,韩子晟问了句,也跟着抬头看去。
瞧见陆寂正盯着下头,他瞬间紧张起来,干巴巴吞了两口唾沫,道:“王爷在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查了半个时辰却什么都没查到,刺伤程大人的凶手还逍遥法外,若是抓不到或是错抓,岂不是将整船人都置于危险境地?
就在韩子晟准备上去请罪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啊——”声音略耳熟。
“宋九枝!”谢微星心中一惊,转身就跑。
他跑得快,找到宋九枝时,后者正捂着肚子趴在地上,身后的门紧紧闭着,门上挂了个牌子,写着“厕”字。
“宋九枝?”谢微星半跪在地,将宋九枝扶坐起来,“你怎么样?”
宋九枝一脸痛苦,双手按在小腹,“我、我遇上那贼人了。”
跟过来的韩子晟听到之后神色一凛,连忙追问:“可看到脸?长什么样?往哪跑了?”
谢微星蹙着眉头,一言不发把宋九枝揽进自己怀里,作势就要去解对方的衣裳。
宋九枝红着脸拦住谢微星,“前辈……”
“我看看你伤哪了,严不严重。”
宋九枝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手里没刀,被我发现后,只是用棍子抡了我一下,我又打不过他,便只能看着他逃走。”
谢微星突然挑了挑眉,绕有兴趣盯着宋九枝。
韩子晟没察觉到异样,他把脚边的棍子捡起来,焦急问:“往哪跑了!”
宋九枝随手一指,韩子晟立刻带人追上去。
韩子晟刚走,陆寂便带人找了过来,瞧见两人姿势,他额角青筋“砰砰”直跳,立马弯下腰去把谢微星从地上拔起来,又不动声色伸脚驱了驱,将宋九枝驱得远了些。
“说正事呢,别动手动脚的。”谢微星扭着身子从陆寂怀里钻出来,不顾身后人脸色黑沉,重新蹲下去,“从头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好。”宋九枝像是吓破了胆,费了好大劲才把话说明白,“我方才吃茶太多,便想着来如厕……”
长安诗会供的是上好的春茶,余香绕鼻,宋九枝便多喝了几杯。
虽有了尿意,可自程屹安被贼人刺伤后,他便躲进仕子雅间待着,不敢再出门,到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才小心翼翼跑了出来。
船尾灯少,宋九枝摸黑走了会儿,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他以为是同来如厕的人,便没在意,直到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一个黑衣蒙面人,正鬼鬼祟祟躲在门外,像在等里头的人出来后好下死手。
这时黑衣蒙面人也看见了宋九枝,他做了个驱赶的姿势,示意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从旁找了个小腿粗细的木棍握在手中,恶狠狠瞪了宋九枝一眼。
就在这时,门内突然响动几声,眼看着里面的人就要开门出来,宋九枝也不知怎么想的,他冲上去大喝一声:“别出来!”
然后就这么赤手空拳跟外面那贼人动起手来,叫人抡了一棍子,又被人一脚踹倒在地。
陆寂走到谢微星同宋九枝中间,将两人一左一右隔开,而后目光沉沉看着紧闭的门,“里面是谁?”
宋九枝摇摇头:“回王爷,臣不知道,只知道里头有人,臣怕他遭人毒手,没想太多就冲了上去,但不管里头是谁,就是船上伺候的侍从,臣也不后悔……”
陆寂放缓声音:“里面是谁,出来。”毫无动静。
陆寂朝后摆手示意,“风炎,去把门拆了。”
“是!”
不等风炎拆门,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门栓“吱悠吱悠”慢吞吞放下,漆黑的门缝里露出半张煞白的脸。
然后那人颤着声音,带着哭腔喊道:“皇叔。”竟是陆凭。
围在门外的人神色各异,反应最大的还要数宋九枝。
只见他猛然挺直身子,仓皇地跪起来,“臣宋氏传人宋九枝,参见陛下!”
谢微星撇撇嘴,随着宋九枝一起虚虚跪起来。
陆寂脸色愈发阴沉,细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半晌才冷声开口:“皇上怎么出宫的?”
陆凭没说话,但他看上去快要哭了,细如葱白的手指无措地抓着门板,另外一半身子始终躲在门内,不敢露出来。
陆寂又问:“谁带皇上来的?”
陆凭还是沉默。
谢微星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都说从小看到老,陆凭小时候就跟个瘪了的皮球一样,不论问他什么,半晌憋不出一个屁,他倒也知道自己做错了,就是干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知道耸着肩膀哭,能把别人急个半死。
“说!”
陆寂突然一声怒喝,把跪在他脚边的谢微星吓得一哆嗦。
见陆寂是真的生气了,陆凭这才开口:“朕听他们说长安诗会好玩,便带豆喜偷偷跑了出来。”
他心里打算得挺好,旁人还没来时他先登船,等人都走光了他再下船,这样就无人发现他也来过长安诗会。
陆寂上前一步,陆凭一抖,人又往后缩去,将门缝掩得更小了些。
谢微星不停叹气,他伸手拽了拽陆寂的衣裳,清清喉咙,用这一声警告。
差不多得了,看把孩子吓的,当这么多人面训斥,可还把陆凭当作一国之君?
陆寂额角那根筋跳得更急,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把谢微星夹在胳膊下头,边往外走边吩咐道:“风炎,带他们两个回去,找人来给宋大人瞧瞧伤。”
谢微星被陆寂这一夹给整蒙了头,他头朝下晃了会儿,而后用力掰开陆寂的手,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你生什么气啊?陆凭都二十了,你怎么还跟教训小孩儿一样?退一万步说,就算要教训,那也是自家孩子,等关起门来再教训就是,当这么多人面,你还记不记得他是个皇帝?”
陆寂心中郁然,又怕谢微星再流鼻血,只得强压住自己的脾气,声音轻到不能再轻:“我哪里是生他的气?”
谢微星纳闷:“那是谁把你气成这样的?”
陆寂十分憋屈,但不敢说。
谢微星了然,“宋九枝?”
他挑眉一笑,故意道:“陆清野,我可还没答应跟你好呢,别跟我玩吃醋这一套。”
陆寂喉咙滑动几下,上前一步,将谢微星死死抵在墙上,依旧是温声细语地,却说着最狠的话,“谢微星,我就不该把那链子拆了,我早该知道的,你这种野了心的猫,一旦没了桎梏,一旦摆脱束缚,都不知道浪成什么模样。”
“哎呀行了吧你。”谢微星把陆寂往外一推,难得解释一句:“我不得瞧瞧宋九枝伤成什么样?我不去扒他衣裳,怎么知道他是装的?”
陆寂压根没听见宋九枝是装伤这回事,他眉心皱出一道深深的沟壑,一句话开了个头又硬生生把声音压回去,导致语调扭曲,听上去有种阴险毒辣的错觉。
“你还扒他衣裳了?”
【作者有话说】
谢微星:我是性感小野猫,喵喵喵喵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