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星匕首转向的动作, 让小男孩忍不住惊呼出声:“不要!”
季白星当然也听见了小孩子的声音,但她听着林寂的话,就保持着这个动作, 没有任何的动弹。
“林丛为什么独自回来了?”季白星垂着眼睛, 望着摔在地上, 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拽着她裙摆的康珥雨,在心里默念着问题, “我联系不上附近的女巫, 你没事吧?”
林寂的声音隔了好一会才响起, 气息听着略有不稳,不知是做了什么:“我没事。”
“林丛……和申家合作了。旁系按理来说是不可能有控制他人意识的异能, 我不清楚他做了什么。”
季白星手指摩挲着匕首的刀柄。
“我听见让我杀死康珥雨的声音, 是他想控制我吗?”
林寂:“嗯。”
小孩惊呼的声音之后, 林丛低笑着安慰着小孩。
然后拍着小孩的肩膀,声音缓慢地说道:“小然,爸爸有一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抱着林丛大腿的小孩,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犹豫了一下, 脆生生地问:“爸爸你真的是血族吗?”
“是啊, 不过……爸爸真的很爱你的妈妈。”林丛声音带上了一点哀伤,“可是,大家都憎恶血族和女巫在一起。”
“可是我只是血族而已, 没有做错什么对不对?但你看你熟悉的这些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林丛蹲下身来依次指过被打晕的人, 随后又抬起手来指着正将尖锐的匕首指着康珥雨的季白星:“你看,你找来救妈妈的女巫姐姐, 她也不认同我和你妈妈在一起。”
“她也想杀掉你妈妈。”
小孩懵懵懂懂地听着,听见自己救出来的, 最终还是要死在女巫手里,拼命地摇头:“不!不行!爸爸,你救救妈妈,爸爸你救救妈妈!”
林丛故作愁态站起身来:“爸爸当然也希望可以救下你妈妈,可是……”
“你找来的女巫姐姐就不得不……”
林丛并没有说完,但小男孩已经听懂了其中的意思,他又摇头,望着枕在季白星腿上的母亲:“妈妈说,女巫都是好人,不论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找女巫帮忙。”
“姐姐是我找来的……”
“爸爸……”
林丛表情严肃起来,声音也低得吓人:“那这样,你的母亲就会死。”
“……”
季白星听着耳边两人的动静,一边默不作声地将康珥雨拽上来了些。
她不能当着小孩的面杀死林丛,哪怕她已经知道,这些冲上来口口声声说着要将康珥雨处决的人们,都是林丛操控的。
但看林丛的样子,他应该等不及了。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季白星看着康珥雨憎恶林丛的神色,又在目光触及自己孩子的时候,悲怆恸哭。
林丛或许真的爱过康珥雨,可他这一次一定不是想要救康珥雨。
那是什么?当着孩子的面,林丛究竟要演什么……
“我要是真的杀死了康珥雨……”季白星心里想着林寂,忍不住问,“要是听了他的话怎么办?”
林寂这次回答得很快,她说得很慢,每说一个字都好像在压在季白星的心脏上:“我的声音不好听,还是你喜欢他那样的声音?”
季白星感觉自己好像有一阵短暂的耳鸣,无人能听见她心中的震荡,也不曾注意到她陡然变快的心跳,还有两颊烧起的红霞。
林寂的嗓音带着独有的韵味,像是浓烈寒风中梅花的艳丽可又带着风雪的淡漠。
比烈酒还带劲儿。
“怎么不说话了?”
林寂声音缓缓,她冷淡的嗓音,却在这句话里带上了宠溺的尾音:“我漂亮的女巫。”
季白星感觉自己脑海里好像刚刚闪过了一瞬别的声音,可她根本没有听清,她的脑海里只有林寂一个人的声音,她也只听得进林寂一个人的声音。
“你的好听。”
季白星压下愈发不可收拾的心跳,捏紧了匕首,‘冷静’的回答了林寂。
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变化,也没听见林丛和小孩又说了什么,只是感觉一眨眼,自己似乎就被推开了,她握着匕首正要挣扎起身,却被小孩拽着肩膀,死活不愿松手。
“爸爸!”
季白星朝着康珥雨看去,林丛已经一把拽着康珥雨的手将人拉着站了起来。
但康珥雨根本站不起来,只是被林丛提着肩膀腰身,勉强地站立着。
他一抓住康珥雨,就低下头去,咬开她脆弱的脖颈,餍足了一番。
“……”康珥雨神情痛苦,说不出话来,只能偏向一旁,闭眼不愿面对。
季白星捏紧了手中的匕首,根本顾不得小男孩的阻拦,将其一把推开,正要冲上前去的时候,林寂又喊住了她。
“别去!”
但已经晚了,季白星手中匕首裹挟着巫术的星纹,朝着林丛的额头而去。
可她还没有靠近林丛的身子,自己就突然不受控制地摔了下去。
她的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接着一道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女巫就是女巫,血族就是血族。身为一个女巫,怎么可以沦为血族的血仆,受血液的吸引,贪恋主人的血液……]
[多么耻辱。永远离不开自己的主人,可你明明是个女巫啊……]
季白星双手撑着地面,她甩了甩头,努力地想要将这些声音甩掉。
可这些声音依然充斥着她的脑海,她分出心神想要听见林寂的声音,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听不到林寂的声音了。
林丛的周围像是一个磁场,他屏蔽周围除了他以外的声音。
[你还有什么资格,做一个消灭血族的女巫呢?你就是女巫的耻辱,身为女巫却贪恋血族的味道……]
血族的味道……
季白星突然想起了什么,将腰间别着的试管摔到地上。
试管里还残留着一两滴林寂的血液,此时随着试管的碎裂,那味道四散开来。
季白星盯着地板上碎开的试管,手指蹭上去,又捻起一点来,咬入了唇中。
贪恋血族的味道,有什么不好的?
季白星咬着指尖那点血珠,拼命地想着林寂。
林丛此时已经走到了小男孩的面前,没有注意到季白星,或者是已经当季白星完全受他声音的影响,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情况发生。
“爸爸……?”小男孩这一晚上经历了太多,他一回头便看着自己的父亲咬着自己母亲的脖颈,一脸满足的模样,他的手抖起来,满脑子都是想着不可能。
因为这种模样,他明明只在申暗的脸上看到过。
可是现在,他却发现,他爸爸的神情,和他在申暗脸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跑……快跑……”康珥雨声音涩哑,她的声带像是早已损坏了的样子,可她仍然在看见小孩的时候,拼命地说出坏来。
原本懵懂的小孩,仿佛瞬间想明白了什么。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林丛:“爸爸……你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对吗?”
林丛笑着,但在小孩的眼里,格外的恐怖:“爸爸不是说了吗?你要和你的申叔叔道歉。”
他掐住康珥雨的脖子,笑看着自己的孩子:“儿子,你知道吗,血族最不该相信的就是女巫了。”
“你要记住,女巫就是血族的天敌,女巫都该死在血族的手里。”
小孩满脸泪痕地摇着头:“她是我的妈妈……”
林丛却失望地摇头说道:“不,小然。”
“你的母亲是一个叫康珥雨的人类,而不是一个叫康珥雨的女巫。”
“她骗了我。她说她是人类,可她明明是个女巫。”
“不过还好,你是血族。”林丛说着语气又高兴了些许,他轻而易举就将小孩猩红的眸子暴露出来,“你看,你的眼睛和爸爸一样,你也有尖尖的牙齿,可以咬破人类脆弱的脖颈。”
小男孩捂着自己的嘴巴,想要将尖牙藏匿。
“女巫就是我们血族的敌人,所以必须将他们亲手杀死。”林丛使劲拽着小孩的手,将手拽到康珥雨的脖颈上,“对,就像这样,只要跟着爸爸慢慢地用力,女巫就会死了。”
小孩拼命地往后挣脱,满脸泪痕,哭得呼吸错乱:“不要……她是妈妈,她是我的妈妈……”
林丛几下都抓不住小孩的手,怒了,一把甩开了小孩的手,啧了一声:“没用。”
他单手掐住康珥雨的脖子,康珥雨很快就感到了窒息,可她没有挣扎。
小孩呆坐在地上几秒,几次朝着林丛扑去,尖牙咬在林丛的身上。可他没什么力气,一下就被林丛踢开了。
他又一次撑着身子站起来,模糊的双眼绕过林丛,看到了身后慢慢站起来的季白星。
“女巫姐姐……”小孩朝着季白星喊道,“你救救我妈妈吧……”
林丛不以为意,他突然又嫌康珥雨就这么死掉太简单了,松手将康珥雨扔在地上,不留情面地重重踢了一脚。
他当着小孩的面,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女巫有多么可耻,血族有多么憎恨女巫,一下又一下的折磨着康珥雨。
就像小孩在古堡里,见过的一次又一次。
可他现在才明白,原来根本不是申暗做的。每一次都是他欢欢喜喜等待着回来的父亲做的。怪不得他的母亲总是在听到他说爸爸要回来了的时候,露出痛苦的神色来。
他恨血族的父亲,也恨同为血族的自己。
他看着自己的父亲又一次抬手要殴打自己的母亲的时候,鼓起了勇气朝着康珥雨冲了过去。他张开双臂,挡在了康珥雨的面前,可身上却迟迟没有传来痛感。
“只许你们血族,喜欢人类的血液——”
季白星以及扫腿,将林丛放倒在地,刀尖凝聚着星芒的纯银匕首刺入他的心脏一寸。
“却不让人类,也喜欢你们的味道?”
季白星冷着一张脸,将手中的匕首又渐渐地推入了几分。
林丛被纯银的刀柄灼烧着皮肤,被刺入的地方很快变成了黑灰,他痛苦得面容狰狞,但却仍然没忘了又一次在季白星的脑海里说着那些误导干扰的话。
可季白星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
林丛霎时显得有些慌乱,直到他见到季白星皱了一下眉,面上露出一点喜色,在季白星的脑海里下了一道命令。
[放开我。]
季白星握着纯银匕首,抽出来了半分,可林丛还没笑出来,就感觉那匕首又朝着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戳进去了一点。
他呕出血来。
“你声音听着太倒胃了,能不能闭嘴。”
季白星话音刚落,林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不过旁系血族,也想指使我的人?”
季白星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这声音听着一点也不像是从脑海里响起的。
她抬起头来一看。
林寂带着失去联系的其余女巫,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的衣服应该是在打斗中被剐蹭了,黑丝裹挟着的双腿,露出里面冷白色的肌肤来,她腰上一截衣物被刀具所伤,一道血口还淌着血。
衣服上的绑带也松了,扣子也掉了几颗。
原本合身的衣服,此时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轻轻一拽就能扯下来。
她的脸上也沾着血,但依然难以遮掩林寂殊丽的面容。
身后的女巫立马过去帮忙,将林丛控制住,又搬来了担架,带着康珥雨急匆匆地往外走。
小孩握着康珥雨的手,小声地叫着妈妈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季白星见到林寂,绷着的身子总算放松下来,她就这么不顾形象地坐在地面上,撑着头看着林寂。
她从前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血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那样的喜爱鲜红的血液。
在她成为了林寂的血仆之后,她也不能理解。她一直觉得她是可以忍受血液对她的吸引的,她甚至能够一两个月不找林寂要血。
但她现在明白了。
她的心脏跳动的频率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在林寂出现的那一秒,她的心脏就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她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每一处的感官,都叫嚣着、渴望着林寂的血。
尤其在看见面容殊丽,神情淡然的血族身上,沾满了自己身上的血液之后,那点欲望愈发的扩大。
季白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了。
她掀起眼帘,声音轻闷:“林寂……”
林寂站在门口,并没有过去。
她看着季白星望着她的眸子。那眸子里满是对她的渴望。
“你需要……”林寂缓缓地开口,却又有意避开季白星的眼神,“睡一觉。”
季白星感到不满,她还想要说些什么,可却在听见林寂说睡一觉之后,眼皮沉沉地落下来,身子一软,昏睡了过去。
林寂接住昏睡过去的季白星,看着去而复返的导师,将季白星抱起来。
“她怎么了?”导师问。
林寂有意遮挡住季白星还没藏起来的尖牙,闻言面不改色地道:“太累,睡了。”
导师见季白星身上也没有太多的伤口,点头:“快下去吧,学院的船已经靠岸了。”
“我们,可以回学院了。”
-
林丛被带回学院,林家避嫌,并没有参与其中审判,而是由郁家和女巫们进行审判。
康珥雨也被带回学院,在治疗当中。
季白星检查了一番,身上没什么状况,也被送回了寝室歇息。
林寂则回了自己的寝室。
但她没有去睡棺里睡觉,反而坐在沙发上,反复地查看自己账号在借给季白星期间的一系列记录。
季白星总去北楼禁地。
在账号还给她前,还去了两次。
北楼禁地,和林家有关。但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秘密,北楼禁地是林家的血族和一名女巫死后留下的。
外界传闻,说是林家的血族和女巫发生了争斗,双双殒命在那里。
本来死了也就死了,可不知为何,那栋楼里,总是出现怪异的事来,一旦进入其中,就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有好有坏,还会不受控制地做出一些奇怪的事来。
北楼之后就空了出来。
除了有权限的,基本上没人能够进去。就算投机取巧不小心进去了,也会被吓得跑出来。
季白星一次又一次的进入北楼。
待得最长的时间,是第一次。在北楼里待了六个小时,直到林家的守卫将其带出。
林寂盯着季白星第一次进入北楼的时间。
这个时间点……
这个时间点之后,季白星就借用了她的账号,报名了高级任务,来到了达克立镇。
然后……受了重伤,无力回天,林寂不得不初拥了季白星。
林寂想着这个时间点前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天色渐亮,林寂想着想着突然犯起了困。
她关闭了指环,走到书架前,打开了地下室的通道。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她回到寝室的时候,就已经洗了澡,换了一身宽松的真丝吊带睡裙。
她推开门,在门口脱掉了鞋。光脚踩上柔软的地毯,却没有第一时间朝着睡棺走去,反而走到了一旁,拿起火柴,点亮了墙壁上放着的一盏蜡烛。
接着她才缓缓地走到睡棺前,冷白色的肌肤在细小的火光中摇曳,血族神情冷漠,气质霜冷。她站在三口睡棺前,思量了许久,还是选择了中间睡过的睡棺。
上次走得匆忙,她都没来得及将棺盖合上。
林寂光脚踩进红丝绒的睡棺里,缓缓地坐下,戴着色彩黯淡纯银手链的手拉着棺盖,将棺材缓缓地合上了。
手上的纯银手链,是她和季白星第一次契约搭档关系时戴的手链。原本是有红绳缠绕的,不过红绳惊不起磨损,早就掉了。
纯银的手链最开始没了红绳包裹的时候,戴在手腕上,时不时就疼。但林寂却从来没有说过疼,就这么一直戴着,从未取下来过。
她冷白色的手腕上,早就被手链留下了消除不了的红痕。远远的看着,倒像是真的红绳了。
林寂双手交握在腰前。闭上了眼,很快陷入了沉睡。
-
凌晨一点。
沉睡中的血族依然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她似乎睡得很沉,也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季白星柔顺的长发披在身后,她身上穿着白色的棉麻睡裙,鞋子各穿了一种样式,堂而皇之地进了林寂的寝室,又轻车熟路地进入了地下室。
季白星脱掉了不合脚的鞋子,光脚踩在毛毯上,她站在睡棺面前怔愣了半分钟,转头将墙壁上的蜡烛吹灭。
再回过来头的时候,已经能看到她浅色的红瞳了。
尖牙抵在唇角,季白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尖牙。
她真的好饿。
可她的引导者,却总是不愿让她尝到太多的血。
季白星轻手轻脚地走到睡棺前,将睡棺撩起了一点缝隙。
在睡棺里沉睡着的血族依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眼帘紧闭,如墨的黑发在睡棺的红丝绒上铺展开来,衬着她如雪的肌肤,美得不可方物。
季白星听见了自己比鼓点还响的心跳。
她压着自己的心脏,希望它能跳得轻一点。
她伸出手,捏着林寂的手心慢慢地抬起来,但她不小心碰到了林寂手腕上那根纯银的手链,轻微的疼痛在她手心里过了一道电一边,酥酥麻麻的。
季白星愣了一下,分辨出这根手链的由来。
她看着林寂手腕上被磨出来的红痕,柔软的指腹忍不住在上面缓缓地揉捻着。红色的痕迹,似乎很容易挑拨起她压在心底很下面很下面的一些奇怪的想法。
她揉着林寂手腕上的红痕,遵循着本能,尖牙咬在了手腕的红痕上。
香甜的血液流出来,季白星毕竟不熟念,那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腕流淌下去,她心里一惊,滚热的舌尖刚刚碰到林寂的手臂,还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却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睡棺里沉睡的血族睁开了眼,鸽子血般的红瞳朝着她看了过来。
眼神很吓人,可季白星却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很想要这双眼睛一直这么看着她。
这种情绪没由来,但却在瞬息之间席卷了季白星的整个脑海。她感觉自己又能动了,俯下身去,神情眷恋地在林寂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湿漉漉的吻。
“……”林寂没有说话,只是在季白星俯下身来的时候,拽着她的手,将其也拖入了睡棺里。
她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血仆压在身下,黑色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她们的气息也纠缠在一起。
“我是不是有告诉过你——”
“你要学会忍耐。”
季白星望着林寂的眼睛,手却不老实地撩起林寂的头发在手里绕着。
“可是,您没有教我要怎么忍耐。”季白星一点也不怕她的引导者,“我总要慢慢来……”
“对吗?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