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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温水潮汐 顾徕一 5588 2024-05-15 11:16:18

温泽念作为管理层代表参与这次体验游, 昨晚不在,今晚这最后一顿晚宴她必得出席。

晚宴比昨晚的BBQ正式很多,不到要穿晚礼服的规格, 但至少, 女队员们都穿上了裙装。孟宁图方便, 懒得化妆,便挑了件黑衬衫配牛仔裤,袖子挽起来一点点,一头黑长直发如平素一般绾在脑后。

等着祁晓化妆的时候她乱猜,温泽念昨天穿白西装, 今天下午变作淡灰西装, 到了今晚偏正式的场合,会不会换成一身墨黑西装。

黑色是很衬温泽念的颜色, 凸显她的浓颜, 像幅文艺复兴时期的重彩油画。

但就像孟宁猜错了温泽念那天早上最想喝什么咖啡一样。

又不是写绿江小说, 哪来那么多“妙不可言”的缘。

当温泽念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孟宁随众人的视线一同扫过去,发现温泽念又换回了一身白。

当然温泽念也适合穿白,不是无暇,是过尽千帆的白。原本层次单一的颜色被她穿出经年的韵味,引着人去分析是哪些五光十色的斑斓色调,最后融出了这样的白。

方便行动的窄脚西裤变为了阔腿西裤, 更显得腰细腿长,裤脚下冒出一点高跟鞋尖。

她很自然的坐到主桌首席,好像先是对着左右询问了下对今晚菜色的看法。

她不笑, 也不冷漠,只有股天然的距离感。

巨大的反差好像在引诱人反复回想她皱眉喘息的模样。

但孟宁掉入了另一个陷阱。孟宁在想:白西装啊。

有时“喜欢”并不是一件面目可爱的事, 会让人平白生出许多的纠结。

她想,温泽念今晚这样的一身白,其实与她的黑衬衫并不相称。如果她站到温泽念身侧的话,大约会像一枚难看的休止符。

想想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

这样的公开场合,她哪里来的什么机会站在温泽念身侧。

温泽念问完了左右站起来,其实宴会厅里已一瞬安静。但她按照传统端起一只细颈酒杯,手执银勺很轻的敲了敲,提醒大家注意。

复古铸花的银勺。清透的水晶杯。和那白皙细长的手指在一处,都是等量相当的艺术品。

她的祝酒词说得简约,并不长篇累牍,加上她特别的重音习惯,就算不刻意抑扬顿挫,也抓着人耳朵让人跑不了神。

雎梦雅望着她祝酒的样子:“再过不久就看不到她了啊,遗憾遗憾。”

那天她到祁晓她们房间讲起这事时,祁晓与她意见相左,倒是孟宁算她的同盟军。所以这时她又小声的问了句:“是吧,孟宁?”

孟宁弯弯唇角:“就是。”

祁晓眼尾扫过来,瞪孟宁一眼。

真能装啊。

今日晚宴是中餐菜色。祁晓从凉菜碟里夹了颗鹌鹑蛋放孟宁面前的小碗里:“你别嚼,就这么整个吞,卡嗓子眼里最好。”

孟宁:?

祁晓在心里说:憋死你。

温泽念说完祝酒词便坐下了。虽然坐姿照样笔挺漂亮,但孟宁对那张面庞太熟了,能瞧出这些日子温泽念应该当真很累,透出些懒倦,眼尾微微向下,一个素来紧绷的人,这时反而流露出几分旖旎。

孟宁又把眼神移走了。

大多数五星级酒店擅作融合,虽吃中餐,几张圆桌却围出中央舞池形状,大提琴手竟配了吉他手,让奏乐舒缓间又有种放松。

这应该也是温泽念的安排。她心思缜密,着实厉害。

救生员们平时过酒店主楼而不入,里面夜夜笙歌,丝竹管弦,好像天然隔出屏障。今晚换作她们主场,又不至于正式到给人压力。

年轻人喝不惯黄白酒,今晚配的是红酒,柔滑得像舌尖丝绒,引得孟宁都多看了眼酒瓶标签。

祁晓看孟宁一晚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低声问:“你想什么呢?”

孟宁摇摇头:“就,走神。”

这时,雎梦雅她们在讨论:“来拼酒怎么样?谁赢的话,就去向Gwyneth邀舞。”

集团传说中的人物空降到C酒店,到现在人家要走了,好像也没有任何人跟她变得熟一点。

几杯红酒打底,众人也有了放肆的兴致:“好啊,但要是她拒绝了怎么办?”

“拒绝就没办法啦,试试看呗。”

雎梦雅笑着拎过酒瓶给众人斟酒,斟到孟宁这边的时候,祁晓伸手替她挡了下:“孟宁胃不舒服,她就不参加了。”

对其他人是酒意上涌的挑战。

对孟宁却是一种折磨。

祁晓不是没注意到,孟宁只在所有人都望向温泽念的时候,才把视线放过去。等所有人用餐或谈笑时,她也跟着把眼神移开。

没处落,就盯着祁晓刚夹给她的鹌鹑蛋。

祁晓的一颗心和今晚那些渍过酒的前菜一样,变得酸涩涩、皱巴巴的。

她物伤其类,不明白为什么有些喜欢,要喜欢到眼神都克制的地步。

孟宁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却拉一下她手肘笑笑:“我的胃,现在好多了。”

祁晓捂着她酒杯不肯撒手。

搞什么啊,为什么人人都爱做往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蠢事,很英勇么?

乐声交织,笑谈喧嚷,宴会厅里并不算安静,孟宁双唇动得隐约,靠近祁晓压低声:“第一次有机会跟她跳舞。”

祁晓心里又猛地一酸。

为什么孟宁说起“第一次”的语气,像是在说“最后一次”。

为什么人生总有些事,披着开端的幌子,其实为了告别。

祁晓默默放开了孟宁的酒杯,看雎梦雅笑着给她斟满。

其实祁晓没看孟宁这人坚持过什么。

一起吃饭,她对点什么菜从来都是无可无不可。

一起看电影,看哪一部她也没什么所谓。

祁晓认识她两年多了,刚开始觉得她面相冷,后来又觉得她人随和,再后来仔细想想,她这种随和里,其实是种极端的不在意。

只是今晚,她把雎梦雅斟的那些红酒,一杯杯喝了下去。

有人玩笑:“孟宁,这么想向Gwyneth邀舞啊?”

孟宁拎着酒杯晃晃:“这酒太好,不喝浪费。”

祁晓坐在她身边陷入漫长的沉默,直到雎梦雅放下酒杯摆摆手:“孟宁你酒量有这么好的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人人只当这是个游戏,就像每次早训一样,并非她实力超群,只是唯她一人这么投入,到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便宜了她。

“孟宁,去试试,看看Gwyneth会不会拒绝你。”

大概人人也并非把获胜当作一种“奖励”,毕竟温泽念一眼看去便距离感太强。

孟宁也不知温泽念会不会拒绝她。

她们所有的亲昵,都如海面之下的那个吻。

她站起来,微晃了一下,祁晓在一旁伸手扶了她一把:“还好么?”

“还好。”

其实她现在意识出奇得清醒,只是眼尾到太阳穴的那一小块皮肤,滚灼着发烫。

她也搞不清自己的酒量。

人生有段时间里她每天喝很多的酒。试过两罐啤酒就吐得不省人事,也试过一斤白酒仍没什么感觉,睁眼到天明。

温泽念的主桌与她们这一桌相距甚远,她走过去要穿越整个舞池。

乐队的大提琴和旧吉他合鸣,引发人心脏共振的回响。

孟宁小时候如温泽念所说,张扬而开朗,演讲或表演她做过不少。可,她真的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么高调的事了。

其他人或许当她天生沉郁,但温泽念显而易见她的变化,却从没问过她发生了什么。她今晚这样过去,温泽念会不会觉得很惊讶?

可大提琴和旧吉他尚能合奏。温泽念的白西装和她的黑衬衫并不搭调又怎么样。

她到底是个贪婪的人,她从小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她不需要温泽念记得她。可除了祁晓,她或许还希望有那么两三个人,在很多年后听到一段类似旋律时,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有两个看上去一点不搭调的人,共跳过一支舞。

她不跟温泽念合照。

甚至到现在她连温泽念的手机号都没存。

她只希望她的喜欢,留着这么一点点的、一点点的痕迹。

她的头不够晕,只是眼尾到太阳穴的那一块皮肤越来越烫,睫毛根也跟烧起来一样,以至于她竟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端着酒杯向她撞过来。

“对不起!”对方慌忙道歉。

她先是怔了下,一直紧绷的肩膀却放松下来,笑道:“没事。”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黑衬衫,洒上斑斑红酒的痕。

她掉头往宴会厅外走去,钻进洗手间,拿纸巾沾了水擦拭。

她真的没有生气,甚至没有懊恼。

或许她早已知道,人生从不可能让你如愿。或许老天都在用这种方式提示,她的黑衬衫配不上温泽念的白西装。

她停下动作,擦不干净的酒渍,她也不打算擦了,轻轻拍掉衬衫上所粘的难看纸屑。

或许她这么平静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

她心里忖着,就算没有发生被撞的意外,在她穿越整个舞池、穿越乐队、穿越愈来愈多人发现她要做什么而注视过来的视线时,在温泽念那带一点意外带一点不解的眼神向她看过来时。

她真的会继续走到最后一步么?

她是一个贪婪的人。但她也是一个胆怯的人。

如果是祁晓那样的人,就算明知没结果,还是会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喜欢。但她不敢,她一点也不敢让温泽念察觉,她只想让这是一场做完就忘的梦。

哪怕温泽念多记得她一点,她也担不起这份责任。

******

晚宴散场,孟宁一直耗到午夜,才找去温泽念的房间。

在越来越复杂的心绪之下,欢爱反倒变成了最容易的事。

她去洗手间清理完,背对着温泽念穿衣时,眼尾瞥见床头柜放着一份巴黎C酒店的折页。

温泽念对她为所欲为时强势得甚至有些严厉,纵情之后,反而显得身娇体软,大概的确费了不少体力。

软塌塌的眉眼泛着水光,裹上浴袍靠在床头,拿着手机好像在处理什么工作。温泽念今天没拆盘发,只一缕卷发散落下来,贴着纤长颈项上还未完全褪去的薄汗。

孟宁盯着那折页上的花体“C”,台灯在笔画末端凝出一枚小小的光斑。

孟宁瞧了许久,一直到身后温泽念大概听她没了动静,眼神对她背影望过来,她才回神,匆匆系好运动裤的带子。

低声说一句:“我走了。”

温泽念没多说什么,懒懒倦倦的“嗯”一声。

孟宁走得很快,偏走到一半,温泽念在她身后叫:“孟宁。”

不回头只会显得更加刻意,她回头,脸上挂着如常的淡笑。

所幸她已走出段距离了,足以藏进没开灯的客厅里,指尖在裤腿边蜷起,温泽念不可能看得到。

从“占有欲”到“贪婪”,人类的七宗原罪她占得越多,越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她每次的贪欲起得不着痕迹,让人想凭理智去抵御都十分困难。

对祁晓的倾吐是一次。在晚宴上的邀舞是第二次。而刚刚她看到C酒店折页的瞬间,是第三次。

那一瞬间她想,巴黎。

她甚至没有去查过巴黎的距离有多远,而飞去巴黎又要花多少时间。

她每次想起巴黎,都会想起“巴黎是地上一座城,地球是天上一颗星”这样的诗句。那份距离在她心中,便是这样一种感性的认知。

她莫名的认为,如果今天她是在电脑或手机上看到C酒店的折页,她的心绪或许不会这般起伏。可那是一份印刷的折页,实打实的放在温泽念房间的床头柜上,实在到连台灯灯光都能在上面凝出一枚光斑。

小小的,但好刺眼。让人对温泽念将要离开这件事,好似第一次有了实感。

“离开”也和折页一样,是那样实打实存在的。

无论她在祁晓面前表现得多么理智清醒,那一瞬她荒唐的发现,自己竟有一股冲动,没结果又怎么样呢?她想把喜欢宣之于口。

她想温泽念记得她。

她快速打消了这个念头。走得匆匆,是因为想说的话像从胃里涌出来,卡在她喉头。

她回眸时笑得很安静,她怕微一张嘴,那句话就会过分自然的流淌出来。

温泽念隔得远远的靠在床头打量着她:“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孟宁深深的呼吸。

蜷起的指尖深深掐着自己的掌纹,那掌纹被温泽念轻抚过,而现在被她自己掐得发痛。

她顿了很久,试了试,觉得应该能控制住唇角的弧度了,才笑道:“说什么?Dirty talk么?”

温泽念藏在光影里,好像耸了耸肩。

她又扬了扬唇,转身就走。

好险啊,孟宁。

真的不能再多待一秒了。

******

第二天一早,众人搭快艇返回C酒店。

接下来她们值班很忙,换第二队同事出游体验。

孟宁内心以此为借口,许久都没去找温泽念。或许她还是怕,虽然那晚从温泽念房间离开后她情绪平复不少,但形成了应激反应一般,只要想起温泽念,她还是由衷的恐惧。

怕自己口不择言。怕自己荒唐难堪。

就这样一直耗到了轮休日。

那天晚上,祁晓看上了一家距离有点远的烧烤,天气逐渐热起来,三人懒得跑,便点了外卖回家,祁晓还算了半天的满减券。

当敲门声响起时,祁晓正撸一大肉串,嘴角沾满辣椒粉末:“你们谁点了奶茶?别瞒着啊千万别瞒着……”

她站起来便要去开门,孟宁心中却似有预感,叫了她声:“祁晓。”

“嗯?”

祁晓回头,孟宁缓慢的说:“如果是Gwyneth……”

“要是她找我的话,就说我不在。”

祁晓其实有点莫名,孟宁和温泽念关系存续期间,温泽念到她们出租屋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她拉开防盗门,门外居然真露出温泽念一张殊丽的脸:“Hi,Sharon,请问孟宁在么?”

神了嘿!孟宁这是会算卦还是怎么样?

祁晓怔两秒,很后悔刚才没有擦干净自己嘴边的辣椒粉。

姬圈的“姐学”真是一门深厚的学问啊,其实温泽念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只是每次看到还是下意识心跳加速。

温泽念今天穿一件柔软材质的衬衫,薄薄贴住她姣好的身段。眼妆好像比平日稍重一点,眼线微微挑起来,一张脸分明有略略英气的肃然,眼尾却挑出种浑然天成的媚感。

祁晓脑子一热:“孟宁说她不在……”

糟了。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不对,小客厅里孟宁好似很轻的叹了口气,然后一阵趿着拖鞋的脚步声。

接着温泽念看到祁晓的肩后出现了孟宁的一张脸,神色很淡,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像寒秋的星。

孟宁说:“我们今天晚饭吃得晚,现在在吃烧烤。”又问:“你要进来吃一点么?”

温泽念多看了她一眼。

“不了。”温泽念婉拒道:“我去市区办完事,顺路过来看一眼,今晚还要赶回岛上。你们吃吧。”

她转身欲离开。

“那个。”孟宁叫住她。

她回头,见孟宁先是盯着地板,顿了顿,才复又抬眸望向她:“其实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想去散步么?”

温泽念看着她。

孟宁其实多少被她瞧得有点不自在,但没躲,冲她扬了扬唇。温泽念早已发现,孟宁这人交好的不多,可看起来又能跟人人都打成一片,大概就是因为她这样的笑。

温泽念说:“那,走吧。”

******

两人一同下了楼。

走出老旧的矮楼,月光忽而盛大,但照见的并非什么绝色。真实生活不值得过度曝光,路边烧烤摊的污水积得有点难看,一只脖颈拴着粉项圈的猫被一根细绳系在树下,因不自由而显得可怜。

温泽念问:“去哪?”

“不知道啊。”

温泽念瞥她一眼:“没想到我会来找你?”

孟宁又拎拎唇角:“你那么忙,也不是次次到市区办事都来找我。”

温泽念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孟宁背着手,在温泽念身边走得很慢。她喜欢看温泽念挥手或点头,都是那么矜傲的摇两下手指或压一压下巴。她喜欢温泽念身上的香水味,今天是晚香玉,很衬这样天空泛一点蓝紫的夜。

她问温泽念:“见完投资人过来的?”

“嗯。”美女真的脾气都不太好,温泽念位高权重,却也不掩藏自己对那些磨人工作的不耐烦,低低的用英文骂了句那些投资人。

孟宁听得笑起来。

她对温泽念说:“你。”

温泽念转一转纤颈望向她。

“你有多少年没坐过公交车了?”孟宁在春风拂动的夜晚,站在烧烤摊污水和水果店好久没洗的红白顶棚之间,问:“想去坐公交车么?”

温泽念先似无奈,摇头摇得不可捉摸,好像只是夜风在拂动对她的发丝。

在孟宁蜷着手指略有些紧张的时候,她却笑了:“行吧。”

带一点点迁就的语气。

孟宁觉得自己,法力不高,能力不济,温泽念跨一只脚到她的世界里来,她也编不出多美轮美奂的梦境。

她的梦境很细碎也很日常,比如她们并肩站在公交站牌边,铸铁栏杆上还有不那么好看的斑驳锈迹。

温泽念瞧了眼站牌,并没找到运行启始时间:“这个点还有公交么?”

孟宁很肯定的说:“有。”

温泽念反应过来:“你坐过?”

孟宁顿了顿:“睡不着的时候。”

睡不着的时候她曾坐着公交在城市里漫游,没有任何目的地,混混沌沌的也似一个梦。

其实这城市没什么好瞧,太老太旧太多逼仄的窄巷。可有时脏的一面也是美的一面,那些窄巷外有不知是谁的信手涂鸦,老式屋顶有时光打磨出的痕,老树虬结成岁月亦不可解的模样,树冠却发出剥开了往事的新绿。

孟宁不知头上是否缀着一两颗星,在那些失眠的深夜,她曾一度觉得这些窄街旧巷有些小小的闪耀的美。她怀着些私心,想让温泽念看她看过的风景。她也诚惶诚恐,胸怀里只有这些景色而给不出更多。

毕竟,今天是温泽念生日。

孟宁不是没想过温泽念会来找她。

可每次这念头一涌出来,就被她自己强行摁了下去。

陈露滋会帮着庆祝吧。

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在心里导向那个结论——温泽念不会来找她的。

当今晚门真的被敲响时,她理智的念头是她还没准备好、暂时不该面对温泽念,可就在那时,她心里突然想起一件很小的往事。

那时初二,参加演讲比赛,人人说她有望获奖,老师也让她提前备好获奖感言,她却躲懒,拉着温泽念躲在自己卧室看漫画。温泽念问:“为什么不准备?”

她散漫的笑笑:“肯定不是我啦。”

其实她有个小小的、莫名的、也许任谁都不能理解的私心。好像一旦她准备了获奖感言,老天就会发现她有多想获奖,也许就会把本来要给她的奖项收回去了。

当今晚温泽念的声音在出租屋外响起时,孟宁发现自己心里,涌出了与初二那年获奖时一样的小气泡。

好像她故意觉得温泽念不会来找她的小心机,战胜了那么多理所应当。

战胜了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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