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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温水潮汐 顾徕一 5361 2024-05-15 11:16:19

缴费是温泽念帮孟宁去的。

她从医生手里接过刚打印出的处方单, 打印机刚刚吐出的纸页还带一点微微的温。她腰细腿长,一穿那恨不得将近十厘米的高跟鞋就气势十足,别说孟宁了, 就连杜舒文走她身边一不留神, 都显得跟她助理似的。

孟宁追在她身后小声说:“我自己去吧。”

好不容易把欠温泽念的钱还完了, 这怎么又要欠上了。

温泽念没回头的说:“工伤。”

“嗯?”

温泽念停下脚步回眸,脸上神情还是那么不耐烦:“我说你是在约谈的时候出了过敏这档子事,算工伤。”

“……哦。”

孟宁心想温泽念果然觉得挺倒霉的吧,第一场约谈就遇上员工过敏这档子事。

她也不敢再去惹温泽念了,停下脚步想找个地方坐下等, 偏偏温泽念多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实在想还, 也行,我私人收了, 你再微信给我发个句号。”

哟呵, 还能心平气和的讽刺她了, 孟宁心想,温泽念就是大气,不像她,想东想西的。

她弯唇冲温泽念笑了笑。

温泽念走路带风,踩着高跟鞋走了。

******

温泽念缴完费回来的时候,先把单据交到注射室,孟宁已自己在注射区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等。

温泽念远远望一眼, 孟宁好似在发呆,一只手肘架在座椅扶手上,无意识的不断捏着自己指尖。

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侧脸那么白。

温泽念收回视线。

其实她方才不耐烦, 倒也不是完全针对孟宁。

她只是在想,怎么一个两个都过敏啊, 孟宁也是,陈露滋也是。这些曾经被娇养过的孩子,连身体都显得娇气一些,常过敏。

不像她,荆棘堆里摸爬滚打起来的,身体一路杀伐能保命就是巨大胜利,怎会有过敏这么奢侈的毛病。

陪她们来医院看过敏这种毛病,好像在提醒温泽念,她生命之初是一点爱意都没得到的。

她也知道自己这想法有点没道理,敛了心神,多问一句:“请问过敏原测试多久出结果?”

“两到三天。”

温泽念忽然想:等拿到测试报告,会不会发现今晚的食材里根本没有孟宁的过敏原?

过敏的发作,不过是因为心理反应一路蔓延到脖颈。

孟宁不是对什么食材过敏,她才是孟宁的过敏原。

温泽念些微挑起唇角,牵出一个浅浅自嘲的笑,打消了心里这个荒唐的想法。

孟宁那边,护士端着注射盘走来。

确认患者身份后,开始消毒注射。

孟宁倒不是很怕打针,她小时候体弱,时央带她跑医院的时候不少,打针什么的也很习惯,在时央的仔细将养下,青春期才变得强健起来。

孟宁手背展平在座椅扶手上,感受碘伏在皮肤打圈带起一丝微凉。远远望一眼走廊远端,温泽念站在那里压低声打电话。

温泽念的姿态永远那么端雅,不会把手插进裤兜什么的,就规矩的垂放。肩背线条永远拉得笔挺,显出后腰的凹线很好看。微曲着天鹅颈,光影之间,雕琢出她侧颜的线条,鼻骨优越得像什么整容样板。

她打完电话,扭头往孟宁这边望了眼。

见护士已经注射完走了,孟宁一个人坐着,她没走过来,就在走廊的那排等候椅坐下,低头对着手机打字。

孟宁另一手伸进口袋,把自己的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指甲抠了抠摔裂的保护膜。

她有些想给温泽念发条微信,真那么忙的话就先走吧,忙完早点休息,她输完液自己打个车回去真没什么。

又觉得,人家都说了这是工伤,万一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出了什么状况,谁来负这个责?而且同样的话一直说,显得跟赶人家走似的。

温泽念都坦然面对她了,她这么小家子气干嘛?

又把手机塞回口袋,仰头望着注射区的悬挂电视。

这是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注射区的患者没几个,零星坐着。悬于最前的电视以很低音量放着晚间新闻,模糊的声音传来,倒衬得夜晚更寂寂。

这跟小说里描述的陪前任看病的场景很不一样,温泽念没有跟她坐在一起,没有问她要不要喝水吃东西,没有给她买暖手宝加速手部血液循环。

温泽念始终坐在走廊另一端的等候椅上,偶尔打个电话,尔后低头发信息。处理完一阵工作的时候,便把手机捏在手里,扭头望着窗外。

她不往注射区这边看,孟宁反而敢看她。

她在看窗外的什么呢?

是树影,是暗夜,是残月,还是一个深沉的笼统的秋。

她又在想些什么呢?小半张侧脸透出的情绪太少,让人寻不到端倪。

药效上来,孟宁渐渐有些困了。

新闻里女主播对国际形势的播报,逐渐成为规律的白噪音,孟宁渐渐阖上眼。

再睁开的时候,先是觉得夜更深了些,尔后发现不是,而是温泽念带香的影子罩在她身上,驱开了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

温泽念微微勾着腰,用自己的手背,很轻的碰了下她的手背。

孟宁反应过来,温泽念是过来看她输了这么久液,手冷不冷。

其实她不冷,反倒温泽念西装轻薄,手背比她还更凉些。

见她睁眼,温泽念才发现她醒了,站直了身子,抿了下唇,倒也没解释什么,甚至一句“我看你手冷不冷”这样的话也没解释,看上去想继续回到走廊另一端的等候椅,想了想,大概觉得没必要。

便在孟宁对面的输液椅上坐下了。

又掏出手机来处理工作。

孟宁心想:最新款手机的电池效能就是好啊,陪她在这里输液这么久,手机居然还有电。

可温泽念与她坐得太近了,这么满脑子跑火车的乱想也没能缓解她的紧张。

说紧张也不准确。

她觉得好像有一层薄膜罩着她,空气略稀薄些,呼吸比平时略重。而有些感官又被放大,比如鼻端闻见温泽念的香水味,比如指尖微微的发麻,也不知是不是输液太久的缘故。

她视线往下垂,落在温泽念的高跟鞋。

真是的,秋天还穿这种露脚背的鞋。

孟宁发现自己想错了。

秋天的温泽念哪会穿什么粗针毛衣呢。一年四季温泽念的着装估计都差不多,西装西裤配露脚踝的高跟鞋,夏天不怕热冬天不怕冷的。

毕竟五星级酒店都有恒温系统,她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在那,其他时间都在豪车上。

她不在意人间的季节更迭,时序流转,时光的逝去侵蚀不了她。

陪孟宁来医院这一趟,跟下了趟凡似的。

她暂停打字,对着手机屏幕在看什么。孟宁逮着机会轻声问:“你冷么?”

她捧手机的手滞了下,停两秒,才很平和的答:“不冷。”一边继续对着手机开始打字。

孟宁缓缓的吐出一口气。

温泽念一直在看手机,很偶尔抬眸,望向孟宁输液的吊瓶。见差不多了,便叫护士来拔针。

她自己没跟着护士过来,还是就站在走廊里,低着头继续打字。

一直到孟宁走到她身边,她才收起手机,望一眼孟宁贴着止血胶带的手背:“走吧。”

“好。”

两人走到停车场,温泽念解锁迈巴赫。

孟宁很自觉的坐上副驾,温泽念把车开出医院。

夜深了,路上行车渐少,连带着声音也安静。孟宁望着窗外,枝头一片枯叶缓缓坠落,路灯斜斜射过来的光线充当了金色的降落伞,带着它在半空轻摇、慢旋,直到轻轻落地。

因为太静,孟宁总觉得耳旁能听到枯叶落地时“啪”的一声。

唉,温泽念怎么就没听音乐或电台的习惯呢,要了I人的老命了。

孟宁很微妙的转了下脖子,眼尾朝温泽念瞟过去。

一点点倦怠,肆无忌惮的为美丽添砖加瓦。

孟宁唇瓣轻嚅了下,出于礼貌,人家工作这么忙还陪着来医院走一遭,无论如何都该说句“今晚辛苦你了”。

可考虑到两人先前的关系,又总觉得太刻意。

真难办。

孟宁就这么想了一路,直到温泽念把车开回熙华酒店的内部停车场。她解开安全带的同时,温泽念拉开车门下车。

见她跟着下车,温泽念锁了车,问她:“直接回宿舍?”

她点头,温泽念轻压了压下巴。

她睡了一觉,所以较之她,熬夜的倦色在温泽念脸上更明显些。

“辛苦了。”她还是说出这句话:“好好睡觉,晚安。”

又冲温泽念笑了下。

温泽念居高临下的瞥了她眼,没回答,那种不耐烦的神情又冒了头,踩着高跟鞋往酒店主楼走去。

******

第二天,温泽念差点没被杜舒文烦死。

等一组数据核验时,杜舒文贼兮兮问她:“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小美人了?”

温泽念看着文件,不说话。

“温总,温总。”杜舒文尾音一拖叫出了波浪线的意味:“跟你说话呢。”

温泽念问:“为什么总叫人家小美人?她看起来很小么?”

杜舒文啧一声,心想温泽念这什么抓重点的能力。

她问了这么重要一问题,合着温泽念就听见里面“小美人”三个字。

“不是说她小啊,她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吧。就是人家不化妆嘛,总显得青春无敌些。”

“我卸了妆皮肤会很差么?”

杜舒文乐了:“怎么还激起你的胜负欲了?诶不对,你别岔开话题,我问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没有。”言简意赅的否定。

杜舒文“呵”了声表示不信:“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你?你这人吧乍一看挺有距离感,一接触吧还真挺有距离感!一点小说女主流行的反差萌都没有。”

接着又道:“你会亲自送一个过敏的员工去医院?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温泽念淡淡的说:“我没看上任何人,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对哦,你谈了两段后怎么就偃旗息鼓了?到底受什么创伤了?你跟我倾诉下,我这高贵冷艳的肩头也不是不能借你……”

“杜舒文。”

杜舒文知道,一旦温泽念叫她中文大名的时候,就意味着真的有点生气了。

“我昨晚没睡好,今天不想再加班了。我们能快点把这组数据分析完么?”

“哦,好吧。”

******

两天后,孟宁点开医院官微,看到自己的过敏原测试已出结果。

但电子报告显示不全,还附赠一句“以纸质报告结果为准”。

麻烦,还是得跑一趟医院。

白天要上班,孟宁便决定下班以后去医院。她跟邹珉一起走向员工通道的时候,邹珉一撞她胳膊。

她顺着邹珉视线望去,恰望见温泽念和杜舒文一行人。

温泽念的西装套装永远那么妥帖,太适合站在五星酒店挑高的大堂内。踩着高跟鞋气场全开,一张五官浓郁的脸很少笑。

邹珉说:“其实她人还挺好的哈,上次一见你过敏,亲自开车送你去医院。”

“啊。”孟宁收回视线:“是。”

“什么感觉啊?”

“嗯?”

“单独跟她近距离相处。”

孟宁忖了下,决定实话实说:“紧张得要死。”

邹珉拉开唇角笑:“是吧,她那样的人。”

孟宁问:“她们要在酒店待多久啊?”

“不知道,这种金钱游戏不是我们能了解的。”邹珉答:“一两个月?听说她是那种满世界飞的,估计行程也忙。”

“难得啊。”邹珉同孟宁玩笑:“这还是头一次看见你对什么人感兴趣。”

孟宁玩笑着回应:“大美女嘛,又是这种级别的,都市传说似的谁不八卦啊哈哈哈。”

别说见到温泽念了,就连谈到温泽念她都紧张,一句话尾喜欢接上“哈哈哈”的毛病都又冒了头。

她坐地铁去医院。

相较于上午的繁忙,暮色中的医院总是冷清得多。她去取完报告,站在走廊翻阅,心中涌现个荒唐的想法:这份报告上,在“户尘螨、梧桐、青豆”等一众过敏物后,会不会写着温泽念的名字?

温泽念才是她最深的过敏原。

孟宁又想起那个趴在巧克力店外张望的小女孩,分明对巧克力过敏,却好声好气跟她妈商量:“我不吃,我就抱着盒子闻闻味道好不好?”

可闻了味道,真能忍得住么?

大概人人对过敏原的态度便是:明知有害,欲罢不能。

******

又一天,温泽念和杜舒文穿越酒店大堂,恰碰见去给入住儿童做泳池安全培训的孟宁和邹珉。

制服倒还是那身制服,但邹珉戴了个螃蟹头套,孟宁戴了个海星的。

杜舒文扑哧一声乐:“快看快看,你的小美女变身了。”

温泽念纠正:“第一,不要再叫她小美女。第二,不是我的小美女。”

“我可听说了,她可受欢迎了,追她的人不少呢。”

杜舒文每到一处,对各类小道消息摸得门儿清。

这倒不是她天生八卦,而是一个人要从底层摸爬滚打起来,必得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因为永远不知哪条信息会为自己所用。

温泽念:“与我有什么关系吗?”

“你干嘛总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儿,上两段恋情对你打击到底有多大啊?你不会去出家吧?别啊别留我一个人在这红尘俗世间!”

温泽念提醒她:“戏过了。”

远远看见杜舒文和温泽念的是邹珉,拉了下孟宁的胳膊。孟宁望过来的时候脸上神情清淡淡的,邹珉冲这边挥了挥手,杜舒文挥手回应。

孟宁好像在犹豫应该挥手还是鞠躬。

毕竟她们是上级,挥手是不是显得有点不太礼貌。

于是孟宁冲着温泽念的方向鞠了一躬。

温泽念:……

杜舒文面上保持着微笑,实际抿唇在邹珉和孟宁听不见的距离噗哈哈的笑:“怎么这么搞笑啊,我怎么觉得她挺怕你的,你送人去医院那晚到底做什么了?”

温泽念心想,我能做什么。

我不过就用我的手背,很轻的碰了下她的手背。

******

虽然同处一个酒店,但孟宁见到温泽念的时间并不多。

除了偶尔的约谈,最多便是在酒店里远远碰见。孟宁没鞠躬了,改成和邹珉一样的挥手,温泽念好像特别忙,连停下来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她没再找过孟宁,甚至孟宁过敏原报告出来的那天,她也没问结果。

本来,这也是只需孟宁自己知道的结果。

只是有次孟宁跟邹珉一起做儿童泳池安全培训,一抬眸,却见温泽念一身西装,倚在活动室后门的门框上。

孟宁:……

温泽念什么时候来的?

虽知道投资团会不提前通知的参观酒店各处,但温泽念来的这时间,也太赶巧了吧。她正带着海星头套,跟戴螃蟹头套的邹珉一起,带小朋友一起跳“螃蟹舞”。

不要问为什么没有海星舞,海星那么软,在小朋友面前模仿起来跟耍流氓似的。

孟宁方才竖起双臂在耳侧模拟蟹钳,脸上笑得挺开的,都不知自己五官有没有变形。

邹珉没发现温泽念,一室小朋友也没发现温泽念。只有孟宁,穿越一众欢声笑语,脸上挂着残存笑意,眼神却已变成难得一见的柔和,与倚在后门的温泽念有一瞬静静对视。

“Cara老师。”邹珉叫孟宁过去帮她拿英文卡片。

孟宁拿了卡片再一回眸,后门处已然空荡,只见活动室外浅米的墙面和古典木包边。

方才温泽念的出现,像一场幻觉。

******

办公室内,杜舒文滚着鼠标翻着第一轮访谈的结果。

“很防备啊。”杜舒文对着电脑伸个懒腰:“这哪儿问得出什么真实情况啊。”

杜舒文想了想:“咱请她们唱歌去呗。”

“你。”

“啊?”

“是你,不是咱。”

“嘿,不能这种冲锋陷阵的活儿就我来,去大老板面前汇报那等好事就全归你啊。”杜舒文故意开她玩笑。

温泽念还真停下整理文件的手,把文件往杜舒文那边一递:“那下一次跟大老板的电话汇报,你去。”

“别别。”杜舒文秒怂:“我怕她得很。”

杜舒文便把参与访谈的员工通知了个遍:“都得来啊,按打卡上工那么算,不来的算缺勤。”

她这话是笑着说的,让人也分不清她是玩笑还是认真。

上挑的眼尾笑起来生出丝丝风情,绝不至于让人生厌,跟她严肃时仿若两副面孔。

自然没人不到的。

杜舒文挑了家邶城有名的KTV,开了最大的包间,访谈员工悉数到场,也能松松绰绰的坐着。

杜舒文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套话,也没刻意展示热情,酒水果盘点好以后,握着手机进进出出的打电话,好似没注意员工们在做什么。

见她注意力不在这,员工们的氛围逐渐放松下来。

酒过几巡,当杜舒文一只手肘撑在沙发上、纤手托着头参与进聊天的时候,也有人敢跟她说话了。

还有人大着胆子问:“Gwyneth不来么?”

“怎么?”杜舒文盈盈浅笑,转为手肘支在膝头、手背托着下巴:“我一个人来不行么?我没她漂亮么?”

“不是不是。”员工赶紧笑着摆手。

“来来,你仔细看看我。”她笑着把脸往员工面前摆:“今儿必须把话说清楚,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杜舒文的笑很特别。

你决不能说她笑得很假,但也没有过分真情的投入。她用了七分心意在纵情享受人间,像今晚这样热闹放松的场面她也喜爱,但像斟酒只斟七分一样,她永远给自己留有三分余地。

初见她长相会以为她是只狐狸。稍微接触下来,孟宁觉得,她是只变色龙。

她这样的玩笑效果很好,同事们纷纷败下阵来笑言她比温泽念更漂亮。

孟宁这个I人缩在角落,心想:杜舒文可千万别问到我。

但世界上的事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杜舒文笑盈盈坐到她跟前:“来来来Cara你也看看,你说,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她还冲孟宁挑了挑眼尾。

孟宁:……

妈呀,她好害怕。

杜舒文鼓励她:“说嘛,说你的真心话就好。”一边又拂了下肩头垂落的长发,风情万种的。

孟宁:“那我可说了。”

“说!”

“她漂亮。”

“嘿!”杜舒文眉毛一挑:“我人可就坐你面前呢啊,这么不给面子?”

“不好意思啊。”孟宁淡淡笑道,搁在膝头的手抠了下自己的指腹:“但是,她漂亮。”

说话之间,隔着热门金曲在耳膜震荡出的嗡嗡声,一阵推门的声响传来。

孟宁和杜舒文一同扭头看去。

温泽念一身西装高跟鞋的站在那里,手里握着部手机,跟来开会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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