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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温水潮汐 顾徕一 5471 2024-05-15 11:16:19

孟宁把温泽念迎进门, 又给她拿拖鞋。

两人没开客厅的灯,轻手轻脚回了孟宁房间。

温泽念瞥一眼墙面,《巴黎夜旅人》的电影还放着, 只不过被孟宁把音量调得无限低, 似默片。

孟宁双手背在身后抵着门, 见温泽念视线扫过来忽然紧张了下:“我不行啊,今晚。”

温泽念问:“你腰到底是有多疼?”

孟宁总不能说今天下午在超市外还扫码用了免费的按摩椅,她一个年轻姑娘躺在一众大爷间那是分外惹眼,祁晓远远的一眼就看见了她。

而且那按摩椅还一点都不好用。

她含蓄的说:“就,还挺疼的。”

温泽念放下包, 叫她:“趴床上。”

她警惕的看了温泽念一眼。

温泽念抱起双臂:“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办公室开会时都在那什么幻想——这句话孟宁没说出口, 在心里吐槽。

温泽念问:“你不是1 吗?”

孟宁一想,怔了下:对啊!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

于是她就趴在了床上。

温泽念坐到床畔, 一阵温柔美好的陷落。

温泽念卷了卷她家居服衣摆, 往上推了推, 露出她一截纤腰:“哪儿疼?”

双手掌根摁上去:“这里?”

孟宁舒服的嗯一声,又道:“再往中间点儿。”

“这里?”

试了几个来回后,孟宁忍无可忍的说:“下次你自己试试,你就知道到底哪儿疼了。”

温泽念低笑了声:“你很能耐啊。”

孟宁头埋在枕头上不说话。

其实每次跟温泽念在一起,她不是故意耍贫嘴,也不是故意说一些挑逗的话。

她就是紧张。

她脸埋进枕头里看不见,却也知道这一幕温馨得过分。微裂了道细缝的墙面放着部与巴黎有关的电影, 光影静静在温泽念1/2的身形上流淌。

她脱了西装很随性的搭在孟宁床上,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两段皓腕。

掌根像月光, 不算很暖,带一点恰到好处的温度, 轻轻揉摁着孟宁后腰。

孟宁忽然又有些想哭。

她刚一说想念,温泽念挂了电话就从楼下上来了。

在这之前,温泽念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多久?

温泽念是什么时候开车过来的?来了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说?是怕她觉得太有压力么?

暖暖涩涩间,心脏是一种微微发钝的疼。

孟宁斟酌着开口:“巴黎的工作……”

温泽念低声打断:“我这么给你按摩着,你还是觉得我去巴黎无所谓?”

“不是无所谓。”孟宁解释:“只是……”

“等你通过下一轮心理评估,我们再来讨论这件事,好么?”

孟宁笑笑:“好啊。”

温泽念的手往上移了两寸,都快碰到孟宁内衣的下缘了。

孟宁警惕起来:“你干嘛?”

温泽念在她肋侧掐了下,手便退出去了。问她:“腰疼得好些了么?”

她很谨慎的斟酌:“好了那么一点,又没好全。”

言下之意:你可别乱来。

温泽念在她后腰轻拍了下,站起来坐到椅子上。

她想跟着起来,温泽念叫她:“别起来了,不早了,睡吧。”

孟宁便没爬起来,变成双腿微曲的侧卧,对着温泽念:“你呢?要不要洗个澡?我陪你去。”

“我一会儿就走了。”

“现在?”

“嗯,明天很早有个会。”

“你这也太……”

“孟宁。”

“嗯?”

“你是一定要我说出来吗?留下来睡的话,我怕我会忍不住。”

孟宁就不说话了,侧躺着望着温泽念。

温泽念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出来,没点,没打算密闭房间里抽,就是习惯了夹在指间,好像这样更放松一些。

夹烟的手指轻转了转,问孟宁:“睡得着么?”

一个睡眠质量不佳的人,偏被她折腾得今天睡了个午觉。

孟宁说:“不知道。”

“那你试试。”

“你呢?”

“我看电影。”温泽念好像也有点累,不复平时端雅的坐姿,一只手肘往后架在椅背上,望着墙面的投影。

孟宁渐渐阖上眼皮。

半梦半醒间忽有急速下坠感,她浑身抖一下睁开眼,见温泽念还坐在原处,连姿势都没改换。

时间过去多久?五分钟?十分钟?

孟宁眼皮发沉。

她也本以为自己今晚会入睡困难,然而这会儿,她的确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电影开始跑字幕的时候,温泽念站起来关了投影,轻轻从床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又走到床头拎起自己的包。

多看一眼孟宁。

其实孟宁睡着时最惹人心疼的,不在于她淡白的脸,也不在于她微翕的睫毛,甚至不在于她时而不受控抖一下的肩。

是她的姿势。

双臂缩在胸前,双腿曲起,不知孟宁自己发现没有,那是一个无限接近于婴儿在母亲羊水里的姿势。

关于时央的事,孟宁心理上未见得不明白那些道理,她的始终自责,大约是从未在心理上完成对母亲的真正告别。

温泽念轻轻替孟宁关上卧室门,换上高跟鞋离去。

楼下是等着接她的车,她拉开车门坐入后排:“走吧。”

城市化为夜色里的幻灯片,风一吹,一张张连轴转起来。

温泽念没什么表情的望着窗外想,大概心里生病的,不止孟宁一个。

她这样匆忙离开,方才对孟宁讲的那两个缘由固然不假。

但更重要的原因她没说。

刚才孟宁开门前,她站在楼道里等了几分钟。那时她很安静的想,孟宁是没看见她的微信,还是假装没看见她的微信。

她一时竟不敢打电话去求证。

然后孟宁来开门了。一扇老式的防盗门不隔音,刚开始脚步匆匆的,越接近门口却又越放慢。

防盗门拉开的一瞬,孟宁的表情先是一瞬空白,然后绽开了一个清恬的笑。

温泽念觉得自己小心眼。

孟宁的那个笑容不是假装,甚至没有白日里故作的昂扬。而她就是计较笑容绽开前的那一瞬空白。

越在意,就越计较。

她反复思忖着孟宁内心深处对她是否全盘接纳,是否仍有一部分不能面对过往的自己,看见她便想逃。

一个你深深眷恋的人,内心深处有一部分的自己,看见你便想逃。

温泽念的唇角自嘲的牵了牵。

那是她第一次想,要是是她没那么喜欢孟宁,就好了。

要是喜欢减退些浓度,她一定注意不到孟宁脸上那转瞬即逝的空白,只看到那安恬绽开的笑。

那她也会满心欢愉的,让两人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什么都不做。彼此相拥而眠。然后互道早安,她踩着晨曦离去。

而不是像现在。

温泽念望着窗外浓郁的夜,揉了揉太阳穴。

******

温泽念下定决心,往后还是不要搞这样突然袭击的好。

她又一次到市区办事时,提前给孟宁发了微信,孟宁问明了她回家的时间,说一会儿到她家见。

然而晚宴多拖延了一阵,尽管她披了西装匆匆出来,司机送她到家的时间,比预计晚了十分钟。

小区之前有录入孟宁的信息,搬走时倒没刻意找物业取消。

所以温泽念披着西装上楼时,看到孟宁站在家门前,双肩包本是背在身后的,这会儿为了背靠着墙,背到身前来,视线没怎么聚焦的望着眼前储物柜发愣。

温泽念喘匀了一口气,从电梯里出来。

一梯一户的户型也不可能是其他人惊扰,所以孟宁先说了句“回来了啊”,才噙着点笑意回过头来。

温泽念走过去,伸手在她脸上轻拧了下,然后刷指纹开门。

没提孟宁上次过夜后没录入自己指纹这件事。

孟宁跟在她身后,把顺着她肩头滑落的西装往回拎,搭回肩膀前看一眼她雪白的手臂:“你今晚就穿这个啊。”

温泽念回眸看她一眼,领着她进门。

孟宁说:“我不是古板啊,其他人穿这款晚礼服我觉得没什么,主要是你,太白了。”

胳膊也白。锁骨也白。每次一穿黑色挂脖款的晚礼服,似对照分明的滢滢冷雪地,露那么一点又不叫人看分明,总让人联想起中式园林里的叠嶂之法。

愈看不分明,愈想看。

不好,不好。

孟宁一边说话一边自己拿拖鞋出来换,眼神飞快的瞥了下玄关桌面。

电子锁的说明书已经收起来了。

她什么都没说,背着双肩包往里走,把包摘下来放到沙发上,又理了理自己的衬衫。

温泽念跟着她走进去,咀嚼着她方才那句话,别人都行,偏温泽念不行,好像显出了一份特别似的。

温泽念想应一句:“你别哄我高兴。”

想了想又把那句话咽回去了。孟宁为什么要哄她高兴呢?明明重新把指纹录入电子锁的事,她没提,孟宁也没说,俩人打太极似的,揣着明白装糊涂。

所以孟宁有什么理由哄她高兴?

她脱了西装,把自己扔到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目养神。

孟宁坐到她旁边来,伸手拨弄了下她耳垂上小小的玉石耳坠:“第一次看你戴玉。”

“嗯。”她应了声:“今天晚宴是中式主题的。”

孟宁问:“累了?”

“一点点。”

商业上的累是可以骂脏话发泄的累。反而跟孟宁的相处太耗心神。

她没来由想到今晚中式绣屏上的文字装点:“情深不寿,强极则辱。”

中国传统文化里,好似永远都推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什么都是中庸一点才好。

而她无论面上装得再克制,骨子里到底犯了大忌讳。她对孟宁的迷恋从青春期开始,经怨怼浇灌,自时间萌芽,变成一种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种刻骨铭心的想要。

孟宁问:“你要不要在我腿上躺会儿?”

温泽念这才掀起眼皮,瞟了孟宁一眼。

孟宁拍拍自己的腿:“来嘛,我给你按按太阳穴。”

温泽念经她游说,双脚抬上沙发,躺倒在孟宁盘起的腿上。

孟宁问:“你不先去换掉晚礼服啊?”

温泽念浅哼一声:“脱得麻烦,懒得。”

孟宁在心里咂了一下嘴:那么贵的衣服呢,一点不珍惜,好似用过即弃的一次性消耗品。

万恶的资本主义!

可温泽念那张脸,又能轻而易举的让人原谅一切。她眼妆偏浓,可从不涂睫毛膏,所以丝毫没有累赘感,点了一点点的亮片,随着她阖眼,似有星光散落。

孟宁视线移到她秀挺的鼻尖,又移到她轻薄的唇。

恰是这时那抹了大地色系口红的唇瓣微启:“不按么?”

“要按。”孟宁双手食指中指并拢,贴上她两边的太阳穴。

好像什么绝世武林高手在发功!渡一口真气救温泽念的小命!孟宁咧嘴偷笑了下。

没救了,每次面对温泽念紧张的时候,她都在心里假装自己是个活泼开朗的E人。

偏温泽念这时又掀起眼皮,逮到她上翘的嘴角。

她打定主意,要是温泽念问她笑什么,她就说“笑你好看。”

温泽念却什么都没问,又把眼皮阖上了。

她反而不好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敛了心神,专心轻轻帮温泽念揉按太阳穴。

这样的专注好似有助于缓解紧张,她轻声问:“有没有好一点?”

温泽念舒服的“嗯”了声:“你给你腿上加个靠垫。”

她以为是她瘦,温泽念躺得不舒服了,抓了个靠垫后轻轻托起温泽念的后脑,把靠垫塞下去。

“躺好了吗?”她问。

“嗯。”温泽念的声音里带着三分酒意,两分恰到好处的慵倦:“这样的高度,你有没有方便吻我一点?”

孟宁一顿。

温泽念张开眼来,由下向上的望她,忽就勾了勾唇角。

温泽念在腹诽自己:什么情深不寿,什么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她微偏一偏头,耳垂上的碧玺耳坠便跟着动一动。她从不是什么君子,也不祈盼白头,一路荆棘杀伐并未滋养出她一颗温润的心脏,她深知自己的占有欲旺盛,比如只要看一看眼前的孟宁。

就想占有。

发了疯一般。

于是她说:“孟宁,吻我。”

熟悉的祈使句,孟宁跟着扬了扬唇。

孟宁内心涌动的渴念并不比温泽念少那么一丁点,但她总是纠结、总是跟自己较劲,或许她更适合一个人明确的“命令”她。

她勾腰吻下去。

温泽念扬起手来抚住她后颈,带着她往下,加深这个吻。

孟宁双手扶着靠垫,忽地往后挣了下。温泽念停下瞧她,晚礼服胸前一道剪裁,如填满雪的沟壑。

孟宁问:“脱晚礼服很麻烦吗?”

又倾身下来吻她额角:“我不觉得麻烦,我很喜欢拆礼物。”

手慢慢塞到靠垫以下,去摸索温泽念系在颈后的晚礼服带子。

拆礼物的奥义是,你只需手指轻轻一拉,便能迎来惊喜。即便这份礼物是你肖想已久的,甚至是在商场看过很多遍的,但当你真正亲眼看到、并伸手去触碰的时候,还是觉得惊喜。

心脏被一股巨大的亢奋包裹,是一种密密麻麻小虫啃噬似的疼。

“孟宁。”

温泽念躺在她腿上叫她的名字,声音细细碎碎的。

她放肆太过,撩拨人家,又不给解决问题。

往常温泽念的解决方案是制住她手腕夺回主动权,但今天她显然不让温泽念这样,在温泽念抬手起来时,反攥住温泽念细瘦的腕子。

她说:“嘘。”

那样的目光太清明,居高临下几乎不带任何表情的望着温泽念。很难说是她手上的动作带起了温泽念太阳穴的绯色,还是她几乎带着某种“审视”的目光。

她是清醒的、故意的、带着目的的,看着怀中的人难耐与沉沦。

或许她也喜欢温泽念用碎落的声音叫她名字:“孟宁。”

孟宁。孟宁。孟宁。

孟宁这才勾腰吻一吻温泽念额角,柔声问:“很难受吗?”

“那你自己来好不好?”

******

等温泽念歇了好一会儿、终于去主卧浴室洗澡时,孟宁本想去客卧浴室洗澡,想了想,还是去主卧门口靠墙站着。

浴室里哗哗的水声传来。

她无事做,低头玩着自己的指甲。

本是一个很正常的小动作,在这样一个绮夜反而觉得不妥,她又把手放下了。

可人这种生物吧,天生都有些反骨在身上。

愈觉得不妥,愈要把手抬起来盯着瞧。

脑子里回想着方才,她一脸淡淡坐在沙发,让温泽念跨坐在她腿上,晚礼服像开谢的花,花瓣软塌塌搭在腰系。

小小蓝色盒子放在茶几,而帮她手指穿上的人是温泽念。

女人做起这样一幕也是美的。纤直的手指,细而白,那样薄薄一层似月似雾,等着钻入一个润泽的绮梦。

黑色的裙摆遮掩了某些动作,又或者让某些动作变得更惹人遐想了些。温泽念掌根撑着沙发背,某一瞬间孟宁觉得自己像片麦田,而温泽念是旅人,在她的怀抱里起伏流浪。

她尽量让自己目光清朗而面无表情,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望着温泽念,额角渐渐沁出了汗,嘴唇略微抿了抿,是因为忍到微微发麻的地步。

然后她叫她:“温总。”

温泽念的眼神恍惚了一瞬。

C酒店集团沿袭国外传统,互称英文名,她位高权重,可鲜少有人称她“温总”。而此时她年少时仰望了无数次的人,用一把清朗朗的嗓音恭谨唤她“温总”,可一只手行的又是截然相反的事——并且,让她主动。

孟宁说:“以后你再穿这种晚礼服的话,我都会这样罚你哦。”

温泽念的一颗心脏有感觉得快要爆炸。

她狂热的迷恋孟宁用占有欲来回应她的占有欲。

欲望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又如何呢,温泽念想。

她纵身跃入,裙摆像花一样散落。她不寻求葬身之地,她全情全意,来满足孟宁的欲壑难填。

控制与被控制是一体两面。有人不知道吗?三岛由纪夫曾说,玫瑰与蛇本是最亲密的朋友,到了夜晚它们互相转化,蛇面颊鲜红,玫瑰鳞片闪闪。(备注1)

她是被孟宁控制的那个么?可为什么孟宁眼神专注,为什么孟宁轻掖唇角。

她喜欢孟宁注视她皱眉的模样,她提醒:“孟宁,你也要记得呼吸。”

******

温泽念淋浴的时候想,其实极致的欢愉后迎来的是空虚。

就像与孟宁确定关系的那晚,她一个人站在露台抽了许久的烟。

方才结束后她体力尽失,靠在沙发上歇了许久,孟宁在一旁拥着她的肩,侧颊抵着她额头。她垂着眼皮,觉得睫毛根都染了细细的汗。

她其实不想抬眸看孟宁的神情。

她喜欢孟宁沉沦于同她的欢愉。又怕孟宁只沉沦于同她的欢愉。她怕抬眸又见孟宁愣怔失神的眼,好像在对自己置身何处迷茫,好像在为这段关系迷茫。

所以她洗了很久,出浴室时却见孟宁倚在墙边,抿唇冲她笑了下。

又故意说:“你卸妆了啊。”

温泽念尽量稳下自己的情绪:“还不去洗?不累么?”又拖长语调:“喔,累的是我。”

孟宁咧了下嘴,直起身:“这就去洗了。”

“刚才怎么不去?”温泽念叫住她:“等在这里做什么?”

孟宁这才慢吞吞的回头:“也没什么,就是你今晚喝了酒。”

怕你摔了。

温泽念的手藏在浴袍下摆边狠蜷了下手指,又放松,面上若无其事笑道:“你这个样子会让我觉得,你好像真的很喜欢我。”

她往前走去护肤,叫孟宁:“去洗吧。”

她路过孟宁身边,孟宁一时站着没动,却在她将要走开时,忽从身后拥住她。

把脸靠在她颈后,贴着她刚刚吹干的、有一点微温的发:“把‘好像’去掉。”

有一点点委屈的语气,藏得很深。

温泽念的肩滞了下。

孟宁在身后很用力的抱着她,她看不见孟宁的表情,只是直觉孟宁微微有些发抖。

她手往上抬,寻到孟宁的手,轻握了握指尖。

她也委屈。

替孟宁委屈。也替自己委屈。替寂寞等待的电子锁委屈。替出现在玄关又被重新收回抽屉的指纹录入说明书委屈。

她叫孟宁:“你来。”

她引孟宁走到主卧窗台边,那里摆着只精巧的小花盆。

温泽念说:“栀子花的种子,我种下了。”

孟宁瞧着那花盆:“肯定不是你自己去买的。”

温泽念勾唇:“好吧,的确不是。”

她没空去,叫助理去买的。

但她又说:“但种子是我自己撒的。”

“啊不是吧。”孟宁反而紧张起来:“你行不行啊?不会养不活吧?”

她伸手便在孟宁侧腰上掐了下。手上没力,动作也软塌塌的。

孟宁捂着侧腰笑。

温泽念问:“你上次说要多久开花?五个月?”

“嗯,是这样说的。”

空气一时静默。两人都没有说,五个月后,孟宁在哪,温泽念在哪,两人的关系又如何。

温泽念抿了下唇:“你的最后一轮心理评估,是在下周。”

“喔。”孟宁很平静:“好的。”

温泽念犹豫良久,还是没有说:“我回来陪你。”

她怕看到孟宁故作轻松的笑。更怕看到孟宁听说她要回来,笑容绽开前那一瞬空白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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