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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温水潮汐 顾徕一 5357 2024-05-15 11:16:19

孟宁回到泳池的时候, 温泽念披着浴巾静静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孟宁拎着纸袋过去:“拿了衬衫,和西装西裤。”

温泽念:“可以。”

“你要不要简单淋个浴再换?舒服一点, 洗发水和沐浴露可以用我的。”

温泽念其实没打算在这里洗澡, 但一身泳池水确实不舒服, 她妥协:“好。”

孟宁的洗发水带雏菊的香气,沐浴露则是茉莉。

温泽念把一头长发吹到半干,走出浴室:“我先走了。”

“等一下。”孟宁站在桌旁望着她,小声说:“你头发还没吹干。”

“差不多了。”

“不太好。”孟宁摇头:“会感冒。”

又好声好气的同温泽念商量:“给我五分钟好不好?”

温泽念简直没听过她这么乖的语气。她又特主动的把椅子搬到自己身前:“请坐。”

温泽念睨她一眼,方才坐下。

孟宁把吹风从浴室取出来, 接上桌面的插线板, 先用掌心试了下温度。

尔后轻轻拨弄温泽念的一头长发,把那尚染水汽的发丝继续烘干。

放下吹风问温泽念:“夹子呢?我试着帮你把头发盘起来。”

“很晚了, 不用了。”回家都该睡觉了。

“要的。”孟宁难得固执的坚持了一下。

温泽念盘发的模样干练漂亮, 露出天鹅般的雪颈, 人人都见过。

但至少温泽念披散下头发的模样,能不能成为她的私藏。

孟宁掌心束住那把浓密的长发,因太过丝滑,说像缎子都不太贴切,像水,用力去握只会从指缝淌走,要很温柔的去对待, 它才肯在你指尖缠绵逗留。

她还真细细琢磨过温泽念这复杂的发髻该怎么盘。

在两人分开的年月里。

漫漫长夜,无心睡眠。她侧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过那盘发的动作。

在想象里一根根数完那满头青丝, 是不是时间好打发得多。

这会儿她顺利的帮温泽念盘好了发,一边注视自己的“杰作”, 一边伸手去桌面摩挲最后一枚细而长的小夹。

把那枚小夹插入云雾般的发髻时,她忽然说:“别回头。”

“嗯?”温泽念本来也没想回头。

可孟宁这句话的意思是,听到了她接下来的这句话,温泽念也不要回头,她摁一摁温泽念的肩,又觉得还要追人家呢,这样的动作不大好,又克制的把手缩了回去。

“我又确认了一次,我真的好喜欢你。”孟宁站在温泽念身后说:“我也真的好爱你。”

她还不那么习惯看着温泽念的眼睛直抒心意,可她把那枚小夹插入温泽念的发髻时,心里的的确确涌现的,就是这两句话。

连帮你做盘发这样的小事,我都觉得好快乐。

******

温泽念走了。

孟宁本想回宿舍,又觉得肯定睡不着,便掉头回了游泳馆。

她把泳池的大灯关了,就剩工作室一盏暖黄的小灯,这里有供队员临时休息用的折叠床,孟宁把床展开,找了个靠垫和毯子躺上去。

其实这样也不可能睡得着,只是不摆出点睡觉的姿态,好像对夜晚不太尊重。

她觉得自己好像明天要去春游的小学生,脑神经兴奋得一点睡意都没有,只想把小书包拉开反复的瞧。

她的小书包在她脑子里,里面装满了今晚的一幕幕。

当她被情绪的浪潮湮没时,温泽念要做的不是拉她上岸,而是跳下水里陪她一起。

用一个拥抱像温水潮汐般托住她,让她不至于真正沉沦。

那是一种很安全的感觉。甚至是一种孟宁在心理医生处都从未得到过的感觉。

因为所有人想要施予的是“拯救”。而温泽念想要给予的是“陪伴”。

没什么比告诉一个黑暗中的人,“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更令人触动了。

孟宁翻了个身,仍是没睡意。

大概凌晨五点,她便起了床。

深秋的天还黑着,她把游泳馆的射灯打开两盏,望着一片空渺的泳池,先是叹了口气。

事实教育我们,最好不要在自己工作的地方表白。

因为接下来收拾残局的,是你自己。

还好泳池水是二十四小时循环过滤,孟宁只需要把泳池边清理干净。

这一套工作她是做熟了的,先把躺椅归置好,又拿拖把开始拖。

拖到最后一小块的时候,气窗投入些微的晨光来了,她把射灯关了,拿起拖把继续拖。

耳朵里塞着耳机,鼻尖微微沁着细汗,说不上是打扫得有点累,还是兴奋的感觉还没散。

直到天光亮起,她拖完了最后的区域,把工具清理干净放回工作室,自己到躺椅边坐了会儿。

气窗透入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烫着她的背,她一只手肘支在膝上托着腮,穿运动鞋的两只足尖微微相抵。

第一个到的队友是邹珉。因为邹珉是本地人不住宿舍,所以每天从家里出门反而要早一些。

一看孟宁坐在那,惊讶了下:“你怎么这么早?”

“嗯。”孟宁笑笑的答她:“今天起得早了点。”

“那走呗,咱俩先去做准备。”

泳池巡查不如海滩救援的体能要求那么高,没有每天固定的晨训,只要队员自己去健身房打卡。每天队员们早来的这段时间,用以做工作准备。

“好啊。”孟宁站起来,随她一同往工作室走。

躺椅边,阳光烫过来的面积更大了些,若她继续坐在那里,阳光会把她的身形尽数笼罩。

而此时她耳机里的音量开得低,正浅吟低唱出一句歌词:

“情愿为你跌入红尘,

做个有痛觉的人。”

温泽念,正因为你从我的过往中走来,与我像两株根系共生深深纠葛的植物。

与其他人相处得再轻松又如何呢,再容易忘掉那些泛着血腥味道的沉痛过去又如何呢。

如果是你的话,我情愿为你,做个有深切痛觉的人。

谢谢你打破平静的麻木,乏味的安稳。

谢谢你给我生动的喜乐,鲜活的痛苦。

谢谢你让我觉得,我是真切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

今日同事们议论的话题是:“投资组是不是要走了?”

“应该吧,好像最后一轮约谈都进行得差不多了。”

“那C酒店集团到底会不会收购股份啊?熙华酒店的招牌不会换吧。”

“谁知道,那都是商业机密。”

杜舒文从瑞士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她一般不会强化自己上挑的眉眼,这会儿却用张扬的眼线遮掩倦色。

温泽念问:“大老板还好么?”

“她有什么好不好的。”杜舒文说:“你知道她嘛,跟尊佛似的,不就那样。”

那时她俩坐在办公室里过一遍会议纪要,温泽念往杜舒文那边多瞟了一眼。

“怎么?”

“你往脖子上抹遮瑕干嘛?”

杜舒文一愣,心想温泽念一双眼可够毒的,这样的光线条件下都能看出来。

“噢。”杜舒文指尖在颈间轻触了下:“不知这次的酒店怎么回事,我有点过敏。”

“你也过敏?”

杜舒文又愣了:“怎么,你也过敏?”

温泽念拿起文件摇摇头:“我不配。”

“哈?”

温泽念心想,她身边个个都过敏是吧,个个都娇气是吧,连有人编个借口都要用过敏是吧。

好嘛,就她最刀枪不入无坚不摧,她就是个机器人,她不配过敏。

“不是。”杜舒文有点懵:“你突然的发什么火呀?”

温泽念面无表情的说:“我没有。”

杜舒文懒得理她的这点奇奇怪怪:“咱们得请约谈的这些人再聚一次餐吧?毕竟人家都是无偿,谈话内容又挺有价值的。”

“你安排。”

“哟,这次你不反对了?”杜舒文眯了眯眼,今日上挑的眼线显得她更像狐狸:“说说,在我去开会这段时间,你和你那毫无可能性的前女友怎么样了?”

“杜舒文。”

“啊?”

“我可没打听你的遮瑕膏。”

“嘿!”杜舒文换了个话题:“那什么,这次聚餐你可别迟到啊,别每次显得我跟你助理似的,你还整个压轴登场。”

“不好说,看工作安排。”

“温泽念!”

聚餐是杜舒文安排的融合菜。

歌也唱了,烧烤火锅也吃了,互相之间也比较熟了,最重要的是约谈也结束了,彼此的那点防备也没必要了。

杜舒文神清气爽的坐在一旁喝桂花酿,看着温泽念又一次姗姗来迟,撇嘴想,这女人绝对是故意的。

温泽念穿身白衬衫,杜舒文又不乐意,觉得这女人穿衣服真的从来不考虑季节。

然后偷偷瞟孟宁。

温泽念走进来的时候孟宁正跟邹珉说话,先是听到高跟鞋声,跟邹珉说着话没停,却伸手揉了揉耳后的一小块。

温泽念垂眸,好似很不经意的往孟宁揉的那儿看了一眼。

哎哟,别是红了吧?不红耳朵红耳后啊?

杜舒文心里一阵噗哈哈哈看得直乐,这对号称完全没可能的前情侣,可真是太没可能了。

杜舒文身边有个空位,巧的是孟宁身边也有个空位,杜舒文就一脸兴致勃勃的看温泽念到底坐哪。

要是温泽念坐孟宁身边,她就亮着嗓子喊一声:“温总,怎么不过来跟我坐啊?”

偏偏温泽念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了。

杜舒文压低声问:“你怎么不去跟你前女友坐啊?”

“你都说是前女友了。”温泽念问:“喝的什么?”

“桂花酿。”杜舒文下巴努一努桌面的小酒盏。

“好喝么?”

“有点甜,味儿还行。”

温泽念拎着酒盏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杜舒文八卦的问:“你俩没和好啊?”

眉来眼去纯情得跟纯爱战士似的,她还以为俩人和好了呢。

“没有啊。”温泽念答得顺理成章的。

她俩都嗜酒,菜吃得不多,酒盏倒很快换了一轮。

融合菜餐厅完全中式,包间内有仿苏式园林的木飞檐,墙边立着面蜻蜓点荷的汴绣屏风,桌上可旋转的透明圆盘也是最传统的制式,满满盛着十余道凉热菜。

这时不方便聊工作,杜舒文也有心让自己放松,便跟温泽念闲扯:“小时候最爱跟我姨去吃酒席,觉得这转盘可好玩了,手搭在这上面转啊转的就没停过。”

说话间却见转盘刚巧停下了。

她一瞥温泽念,温泽念也没上手啊。

一看对面,孟宁正掌着转盘边缘给自己盛一小碗金沙玉米,而恰恰好好对准温泽念面前的,就是一盆清炖鸡汤。

杜舒文看乐了,搞什么啊,担心温泽念喝酒喝多了是吧?可这表达关心的方式怎么跟小学生传纸条似的,这么偷摸。

但不得不说,好纯情啊,好好磕啊。

杜舒文自己不是这种纯情卦,看起别人来倒是兴致勃勃的,用手肘轻搡了温泽念一下:“哎,你前女友叫你别喝酒,喝汤。”

温泽念又轻轻给她搡回来。

意思是自己看见了,让她别多事。

哟,杜舒文心想,有趣有趣。

边上有同事问:“Cara,盛好了吗?我转了?”

“哦,好了。”孟宁不得不放开掌着转盘的手。

但杜舒文发现孟宁这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其实真有点轴。

不一会儿,又掌着转盘给自己盛金沙玉米,把清炖鸡汤停到温泽念面前来了。

杜舒文觉得好笑死了:“你别盛啊温总,你可千万别盛,我就看看她今晚能吃多少金沙玉米。”

温泽念却把瓷勺拿起来了。

“嘿。”杜舒文不乐意了:“你倒是多撑几轮啊。”

孟宁就静静的掌着转盘,等着温泽念一勺一勺撇开了油慢慢盛。这会儿其他同事喝了几杯酒都在闲聊天,只有杜舒文注意着这对前情侣。

事实上这俩人都没互相看一眼,孟宁垂着睫毛盯着瓷盘里的玉米粒,温泽念慢条斯理的对付着鸡汤表面的油脂。

怎么俩人的脑门上就黑体加粗的写了“眉来眼去”四个大字呢?

喝完鸡汤过了会儿,温泽念站起来。

杜舒文看八卦正起劲呢:“你去哪?”

“抽支烟。”

“哦,那你快点回来。”语气活像瓜田里还没吃饱的猹。

结果温泽念出去没几分钟,孟宁跟着站了起来。

杜舒文藏在桌布下一手攥拳,砸了下另一手的掌心:完了,这两人转移战局了,她这只猹要失去八卦的瓜田了。

******

孟宁是看见温泽念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出去的。

到吸烟室转了圈,没看见人。

想了想,便往酒楼外面走。

杜舒文订的餐厅,是一座三层的中式小楼,不在市区,一看这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建筑,便知这里消费不低,开一个包间能撑起一整晚流水的那种。

至少孟宁除了她们这个包间,没见着其他人。

这会儿走出酒楼,一面矮墙围起的中式庭院里,也只有温泽念一个人端端立着,藏在连廊的屋檐之下。

这里有些仿苏式园林的意味,山石清幽,草木美秀,种的不是寻常的松柏竹梅而是一棵柿子树,那种“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文人意味就更浓些。

孟宁站在门口多看了两秒。

温泽念一张清雪芙蓉面上五官浓醇,尤其那鼻梁挺立,鼻尖秀雅而不失圆润,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欧洲油画的古典画作。

偏她站在这样的中式庭院里也是妥帖的,她身上那一点点西化的习气和骨子里的传统优雅又冲撞出令人着迷的矛盾感。

她还是那般,昼与夜之间,梦与醒之间,一切矛盾的黄金分割线上,最迷人的存在。

她眼神瞟过来的时候,孟宁才向她走去。

她一身西装,侧臂倚在淡松烟色的立柱上。立柱笔挺,倒是她喝了酒姿态一些些的慵懒,层层面面,还是那般迷人的矛盾感。

浓睫本是半垂着,这会儿往上抬,瞧了孟宁一眼。

问的不是“你出来干嘛”,而是:“有你这么追人的么?”

“嗯?”

“让我自己盛鸡汤。”

“啊。”孟宁说:“当着那么多同事,不太好吧?”

温泽念勾了下唇角,夹在指间的烟送到嘴边:“不想别人知道你追我?”

她在这样中式的环境里,平素骨子里那股不显山不露水的媚气被勾出来了点。

又或者有一点恰到好处的醉酒,除了抬眸看孟宁,其余时间眼皮微微耷着,睫太浓,不堪重负似的。

孟宁忖了下问:“你想人知道么?”

温泽念吐息间没有烟味,有的是凉凉的薄荷味:“我看你。”

“我的话,”孟宁认真考虑了下:“我不会刻意的让人知道,也不会刻意的让人不知道。”

温泽念笑了下,带着一丝醉意,偏头靠向一旁的廊柱。

孟宁不再说话,背着双手,脊背也倚上去。

这就变成了温泽念在她靠后一点的位置,拿指尖轻轻怼了她小臂一下。

隔着卫衣,都酥酥麻麻的。

温泽念还是那句:“有你这么追人的么?”

这一次说的不是鸡汤,而是孟宁就这么靠着,也不同她说话。

孟宁就那么靠着,也没回头,视线往庭院里一处叠嶂的山石垂落:“我又没什么经验。”

其实她心里紧张得要死,哪儿还有脑细胞来寻什么话题。

温泽念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嘴里问:“都是别人追你,是吧?”

孟宁这时把头扭回来了,一双眸子在夜色里看着清朗朗的:“我可从来没接受过。”

温泽念挑了下眉毛。

这是在说她有过前任的事咯?

温泽念眯了一点点眼眶:“这醋吃的,有点早吧。”

孟宁把头扭回去,复又去看那山石:“谁吃醋了?”

“没有吗?”

秋风独凉,寒夜渐生,轻轻撩动着孟宁额边的碎发。

孟宁看上去想伸手抚一下,却又没有,双手压在身后,还是垂眸瞧着庭院里的山石,用很低的声音说:“有一点点。”

温泽念笑出一点点气音,在身后懒着调子叫她:“哎。”

“嗯?”

“你怎么不问我怎么出来了?”

“想抽烟了呗。”

“嗯。”温泽念表示认同:“抽烟醒醒酒。”

“喝多了?”

“那倒没有,只是酒意上来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点点想亲你。”

孟宁可以抿着唇不笑,但她望着山石的眸子就被秋风染了笑意。

她终于转过身来,在一片昏淡的光线里面对着温泽念:“那你要不要亲?”

“不要。”温泽念摇头拒绝:“又没跟你和好。”

孟宁“哦”一声,很替她着想似的:“那怎么办?”

温泽念挑挑眉尾,烟递到嘴边吸一口,薄荷的味道染凉了秋夜,然后反手送到孟宁唇边:“抽么?只准一口。”

她大地色系的唇膏今天是有点润的材质,沾在浅白的烟嘴上,唇形印得分明。

孟宁凑过去,浅浅吸一口。

温泽念复又把手拿开,烟回到她的唇齿间。

“咳咳!”

温泽念不怎么耐烦的扫视过去。

杜舒文抱着双臂,笑吟吟的走过来:“我这可是好心来提醒啊,聚餐马上要散了。也不知有些没和好的前任情侣,趁着黑灯瞎火的在这院子里干嘛。”

温泽念把最后的一点烟尾巴抽掉,望孟宁一眼。

孟宁说:“我在追她。”

“你什么?”杜舒文还真惊讶了下,这明明就已经谈过的前任情侣还挺会玩情趣。杜舒文问:“她这么刀枪不入的,你怎么追啊?”

“我,站在这陪她抽烟。”

“这就行啦?有用么?”

孟宁说:“你问她。”

哟,杜舒文又乐了,孟宁看着内向吧,会起来还挺会。

她转向温泽念:“那你说,有没有用。”

温泽念穿着高跟鞋就比孟宁高出半个头,眼尾放下来一点,瞟向孟宁:“有没有用的,你感觉不到么?”

孟宁弯起一点唇角,望着杜舒文笑:“我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

“哎哟喂。”杜舒文捂着腮帮子就往酒楼里面走:“酸死我得了!你俩赶紧的,进来露个面,该散席了。”

******

孟宁不算什么天生的乐观主义者。

在熙华酒店重逢温泽念的那一天,她其实有一瞬想过,温泽念再度离开的时候会是什么情景。

上次离别,直升机螺旋桨卷动草叶带给人的印象太深,好像分离永远都是那般喧嚣,直到很久以后一个人走在平常的街头,耳膜还残存那样的轰鸣。

只是这次是不一样的。

这次孟宁和邹珉一同走出去取快递时,恰看到一辆迈巴赫和一辆阿斯顿马丁相继离去。

那时天将薄暮,连跑车的声响也染得安宁。

邹珉走在她身边说:“你知道吗?听说投资组这就撤了,明天不再来了。”

孟宁搭一句:“是吗?”

可她知道温泽念的家在哪。

那距离不算近,她要坐七站地铁,转三站公交,又或者说,她要穿越数十年的时光,和其中无数纠结的心绪。

站到那小区楼下,望一眼温泽念所在的楼层,亮着暖黄的灯。

然后她就知道,记忆里的人,其实从未离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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