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南潭的那种感觉又一点一点的浮起,这让陆为民有些感动,不管怎么说,沈子烈对自己的态度一直没怎么变化,也许因为各人地位的变化而有些其他因素夹杂进来,但是本质上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陆为民心里一暖,挠了挠头,“我的这事儿还真没有考虑,有人介绍了,沈哥您也知道我原来也交了一两个女朋友,但是就像您说的,成家和交往是两码事儿,交往可以谈感情,成家就不仅仅是感情,还有其他,尤其是现在我这样,很难选择。”
沈子烈听出了陆为民内心的苦闷,略一沉吟:“为民,交往和成家并不矛盾,交往的目的就是成家,你们年轻人有时候容易挑花眼,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把握得住这其中分寸才对,像岳霜婷,如果晏永淑没有出问题,那岳霜婷是一个不错的交往对象,但是晏永淑出了这种事情,你也应该清楚你和她再交往下去就不合适了,我想岳霜婷她本人和她家庭也应该知晓这一点。婚姻家庭很重要,它对于你的一生都是一个关键的台阶,在这个问题上的确需要慎重。”
“沈哥,我知道,但是您也知道有时候感情这个东西很难说,一切东西如果没有感情夹缠其中,都可以用理智来分析判断,但是一旦夹缠有感情,你的分析判断就是再理智再合理,却都难以下决心了。”陆为民闷闷的摇摇头。
沈子烈深深的看了陆为民一眼,他感觉得出陆为民也的确是为这个问题而烦恼,似乎是难以做出抉择,他不太清楚陆为民的私生活,陆为民话语里也流露出了某些意思,感情相投的似乎又有某些难以启齿的障碍,而条件符合的似乎又在没有感情基础,这的确是一个不太好下的决心。
沈子烈猜得没错,陆为民并非没有考虑过自己的个人问题,倒不是说他幡然悔悟了,而是他知道这个问题已经摆在了面前不容回避了。
他盘算了一下,面前三个婚姻对象,苏燕青,甄婕,穆檀。
甄婕应该是最不合适的,不仅仅是陆为民有一定心理障碍,恐怕甄婕内心的心理障碍更大,两个人超越了界限发生了关系是一回事,甚至私下里鸾凤和鸣都影响不大,但是如果说要论及谈婚论嫁,无疑会让两人都在道德伦理上遭受巨大的压力,陆为民不认为甄婕能扛得住,甚至陆为民都感觉到甄婕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方面。
连陆为民和甄婕两人都不知道他们这段孽缘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事实上在那一次发生了关系之后,陆为民和甄婕都有意识的回避,企图冷静自我。
苏燕青要说各方面都很合适,也有很好的感情基础,但恰恰是这一点让陆为民最为惧怕和烦恼,他对自己没信心,苏燕青是个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女人,婚前的种种苏燕青也许可以如鸵鸟一般装作不知道,但是婚后苏燕青绝不会容许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任何瑕疵,这一点陆为民有很深刻的认识。
而且苏燕青相当硬朗强势的脾气也决定了如果一旦出现这种事情,可能就真的要出大事,婚姻解体有可能,但是极有可能陷入最让人痛苦的冷战,作为前世中已经有过婚姻,甚至也好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恋情的他,太清楚情人眼里出西施,情人时候任何毛病错误都无足挂齿,但是一旦情人变成夫妻,那么细微的过错都会放大,如果对方是一个感情上有洁癖的女性,那么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根本就无法被对方所接受。
陆为民当然知道如果自己真的能洗心革面忠贞不渝,那当然问题不大,但是陆为民知道自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是真对自己没信心,他无法对自己曾经有过某种感情交织的女人做到斩情断性。
至于穆檀,说实话陆为民也考虑过,一个没有太深感情纠葛的女子,且对于自己仕途有相当大的帮助,看起来似乎不错,但这里边也有很多问题,一是穆檀本人对这个婚约不太感兴趣,二是穆檀现在看起来对自己私生活毫不介意,但是很难说以后真的结了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三是陆为民本人对这个婚约也兴趣乏乏。
杨家固然对自己日后的仕途有帮助,但是陆为民也从未想过非要靠杨家才能真正出头。
陆为民很清楚就算是自己和穆檀结婚,但穆家本来就属于杨家的旁系血脉,之所以看上自己,那也是因为自己已经在仕途上闯出了一条路,打下了一些底子,否则杨子宁凭什么会看上自己,甚至送上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差的杨家女孩子?
就连曹朗在杨家也未必作为了嫡系培养,还要看自身的造化,自己就算是和穆檀结了婚,那又怎样?锦上添花也许可以,但是自己更多的可能成为某个群体中的一员,还要服从于服务于这个利益群体,对这一点,陆为民更是没多大兴趣,甚至有些抵触。
应该说这三人都非自己良配,但是自己似乎也没有多少兴趣再去寻觅自己的真命天女,有些话似乎说得好,缘由天定,他倒是很希望真的如此,只是现在时间却不允许自己这么一直拖延下去。
“沈哥,我知道,正因为我知道婚姻的重要性,所以我真的需要认真考虑,我不希望一个婚姻让我下半辈子变得一团糟,甚至影响到我给自己确定的目标。”陆为民诚挚的道。
沈子烈叹了一口气,“为民,我不希望我在婚姻上的失败影响到你对婚姻的观感,毕竟成功的婚姻还是绝大多数,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知道了。”陆为民点点头,“谢谢沈哥关心。”
……
年末这一个月无疑是政府最为繁忙的一段时间,而对于陆为民来说,97年年末算得上是他参加工作以来最繁忙的一段时间。
除了新麓山集团的第一阶段合并的准备工作外,陆为民还肩负着全市市级机关上上下下过年的巨大难题。
过年不是一句话,而是实打实的要拿出真金白银来消耗的。
而97年对于宋州来说,无疑是最为困难的一年,这几年经济发展的举步维艰使得财政增幅日益放缓,从95年开始全市市本级财政收入增幅一直处于零增长,96年增长可怜的百分之零点五,而97年更是负增长百分之八。
财政收入负增长,但是开支却丝毫不见减少,四大厂虽然面临与麓山集团合并,但是合并这一步也不好走,按照与麓山集团方面达成的一致意见,市里需要承担起四大厂部分以本身资产抵押的债务以及所有以市财政担保的债务,仅仅是这些债务就足以把市财政打入万丈深渊。
除了四大纺织企业留下巨额黑洞外,市里还有其他几家市属企业也还有不少债务是由市财政担保,这些问题大部分都是在95年尚权智就任宋州市委书记以前留下来的,而尚权智到任以后一力想解决这些遗留问题,但是宋州经济的糟糕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让他想要逆转这一趋势的想法不但没有能付诸实施,反而使得这些债务数量进一步增加。
市里几大银行都已经明确对宋州市属企业和宋州市财政关闭了放贷大门,在没有就偿还巨额贷款问题达成一致意见之前,市里几大银行都没有向宋州放贷的意向。
这并非几大银行要为难新近上任的童云松和陆为民,而是几大银行都面临着从专业银行向商业银行转变的艰难调整,对于不良贷款率的压缩和上级银行的考核使得几大银行不得不硬下心来统一态度。
从工商银行出来,童云松的脸色已经晦暗得如夏日乌云,坐上车一言不发,只是仰着头瞑目沉思。
陆为民也没有想到会遭遇这样的闭门羹,这两天和几大银行联系协调,解决年前的资金问题,除了市里边要过年外,还有几家市属企业一样需要一笔周转资金过年,但是几家银行态度一家比一家坚决,一家比一家强硬,都毫无例外的提出先解决之前的贷款偿还问题,再来谈其他,这也意味着关上了继续贷款的大门。
信用社那边倒是同意解决几笔贷款,但是都还远远不够,几大银行都关闭大门,使得局面一下子就变得险恶起来了。
陆为民上了车,见童云松脸色难看之极,也是无奈,工行行长向作峰是才来不久的新任行长,前任行长已经被调回省分行担任一个闲职,据说就是因为在对市属国企放贷问题上太过于纵容宋州市里边,新来这一位态度相当坚决,谈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