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莱仔细的看了一眼陆为民的面部表情,咬着嘴唇道:“很棘手,让你很难受?”
陆为民听出了虞莱的弦外之音,苦笑着捏了一把虞莱丰润的脸庞,“别胡思乱想,待会儿人就要来了。”
虞莱妩媚的白了陆为民一眼,似笑非笑的表情勾人心魂,“那人总不可能在这里汇报一晚上工作吧?除非她是女人。”
陆为民啼笑皆非,拍了拍虞莱的头,“你这脑瓜子里想些什么啊,我说的是正事儿,你却尽引导人往一边沟里走。”
“哼,谁知道你成天在干啥?两三个月了,都没有来我那边儿一趟,是不是忘了我这个人了?我当然要来检查一下,好歹咱们契约还在,我可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虞莱哼了哼道:“人家都说官当的越大,其实就越好当,这和管理企业一样,运筹帷幄也好,调兵遣将也好,就是一个安排管理的问题,领导艺术学这门学科难道你当市委书记的不学一学?”
陆为民乐了,“莱子,看样子你对管理企业很有心得体会啊,要不要你给我上上课?”
见成功的把陆为民的心绪调节过来了,虞莱也很高兴,“别看不起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你以为我们搞企业就这么好搞么?我们搞人力服务的比婉茹那卖车的更不一样,全靠一手一脚的打拼,你一次搞得不好,没准儿人家下一次就不请你了,现在随着人们文化娱乐生活需求增长,干我们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多,竞争也越来越强,都不容易,要不我能专门跑宋州来一家一家拜码头?这服博会规模越来越大,对我们这些企业来说是好事,但是同样也要求越来越高了……”
陆为民知道虞莱的华莱士文艺会展服务公司不但在昌州名声很大,而且在宋州市场上也有一定影响力,麓溪服鞋产业对于服装模特展示需求很大,宋州本土这一类的公司也在迅速发展起来,而华莱士仍然能够牢固的在宋州市场上分一勺羹,那也说明虞莱的本事。
在这事儿上他可是真没有帮什么忙,虞莱也从未提过,甚至有一次他随口提及,虞莱也谢绝了。
虞莱也提到她有意要在宋州来开一家分公司,主要就是考虑到宋州城市经济发展很快,对会展、表演这一类的需求也在快速增长,尤其是宋州服装产业的膨胀,使得宋州在这方面的需求已经赶上了昌州,甚至在一两年后有超过昌州的可能,这的个想法也得到了季婉茹的大力支持。
陆为民感觉虞莱是很享受这份事业带来的成就感,充实而满足,尤其是看着这家企业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成长起来,而且在业界也有很好的口碑和市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包泽涵回到了宋州,陆为民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不过陆为民还是让包泽涵直接到自己这里来。
……
随着包泽涵的介绍不断深入和丰富,陆为民的脸色也是越来越阴沉,但他一直没怎么说话。
他没想到包泽涵会把这把火烧向了西塔,而且是指向了西塔县委县府的主要领导。
“事实上纪委也早就收到了一些关于苗奇伟工作作风的一些反应,这个同志应该说工作还是扎实肯干的,而且能力也比较强,干工作能身先士卒率先垂范,西塔这几年取得的成绩和他分不开,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他在纪律作风就可以免责的理由。”
对于陆为民面部表情的难看,包泽涵当然看得到,但是他并没有在意,他一来就和陆为民说了,他是就事论事,不针对任何人,但是他肯定要把问题讲清楚。
“苗奇伟很热衷于参加各种会所和活动,紫竹院壹号,复兴俱乐部,光阳会,天域俱乐部,这些他都有会员资格,据我们调查了解,像紫竹园壹号和光阳会,会员卡的卡费是20万,同时紫竹园壹号每年还需要消费8万8,而光阳会也有保底消费要求,像复兴俱乐部主要是由全省一些企业家联合发起的,其中以私人企业家为主,也有国有企业,这个俱乐部会员好像倒是没有个人会员卡收费要求,但是复兴俱乐部每个季度都有活动,所需不菲;而天域俱乐部则是属于私人消费为主,可以采取预存费用,也可以采取购买终生会员资格,但总而言之,消费金额都相当大……”
包泽涵介绍得很细,语气平缓,似乎不带任何情绪色彩在里边,但是陆为民却听得格外堵心。
“除了这些情况,市纪委也接到了一些反映,像西塔县委县府公车超标问题,违规出国旅游问题,违规滥发福利钱物等问题,但是鉴于这些问题在全市都较为普遍,而且暂未发现有个人在其中存在问题,所以我们纪委也是要求监察局这边要做好党风党纪的监督……”
“老包,这些我们暂且不谈,你今天来主要就是要谈李幼君和苗奇伟的问题,我可以这样理解么?”陆为民语气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丝火气。
包泽涵犹豫了一下,摇摇头,“不,陆书记,李幼君的问题,我认为也就是作为县委书记可能有些思想不到位,监督不力,他本人并没有牵扯到其中,问题不大,但是苗奇伟同志,我觉得可能有一些问题,或许我们会觉得收受了几个会员卡,那又不能变钱,就相当于请吃请喝了,但是我觉得窥斑见豹,几十万的会员卡,那种消费,适合我们党的干部去消费么?商人们欢迎你去,难道是没有所求所图的?你欠下了人情,在日后的交往过程中,或者是工作中他有所求,你会怎么来处理?一个县长成天在这样奢靡的场所娱乐消费,人民群众和普通干部看见了会怎么想?”
包泽涵一连串的设问,让陆为民本来有些上火来气的心境又有些沉静下来。
对方的话并非信口开河,其隐含的意思也很明确,这些行为从中就能看出一个干部的思想作风和纪律作风,而且包泽涵也说了,你在工作上干得再出色,但是这并不能作为你就可以不受党的纪律的监督制约,这好像更像是在敲打自己一般,陆为民不由得生出一份这样的心思。
“而且……”
包泽涵话语没有再下去,陆为民却已经听出了一些其他意思,目光中寒芒骤闪,沉声问道:“而且什么?”
包泽涵微微扬起头来,眉头却深锁,沉吟了一下才道:“关于苗奇伟还有一些反应,但是反映信函上有些语焉不详,纪委下一步准备核实,我也是准备向您汇报一下,可能苗奇伟在目前的位置上不利于我们纪委开展工作,所以我想向您汇报,看是否可以适当调整苗奇伟的岗位,以便于纪委下一步工作。”
陆为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着包泽涵,包泽涵却没有回避陆为民的目光,坦然应对。
良久,陆为民才阴沉沉的道:“老包,你是觉得苗奇伟在纪律作风上存在一些问题,需要调整他,还是真的觉得他有问题有利于你们纪委下一步工作需要调整呢?”
包泽涵也意识到自己这个要求可能触及到了陆为民的底线,他能感觉到陆为民内心压抑着的怒意,但他没有退缩。
李幼君升任市长助理,县委书记暂时还没卸任,但是谁都知道苗奇伟接任县委书记是迟早的事情,之所以没有马上接任县委书记,是因为市委组织部希望把县长人选一并确定下来之后统一来调整,也就是说,如果不出意外,也就是一两周之内的事情,苗奇伟就要升任县委书记,但是这个时候包泽涵却提出要调整苗奇伟,言外之意苗奇伟连呆在目前县长位置上都不适合,都会影响到下一步纪委开展工作,更不用说县委书记一职了。
西塔是陆为民在几年前从宋州市委副书记任上离开时留下的一笔政治遗产,这笔政治遗产在陆为民心目中极有分量。
可以说当时陆为民离开宋州时走得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心中是有一些怨气的,不甘之下在离开之前才刻意在西塔推出了李幼君和苗奇伟,让李幼君和苗奇伟的组合要在西塔大干一番,有点儿要证明自己的意思。
李幼君和苗奇伟也的确很争气,即便是在陆为民离开宋州之后没有受到多少看重,而宋州那两年经济发展也有些趋缓的情况下,西塔经济仍然保持着高速增长,可以说这就是陆为民的一块样板,一块示范田,可现在却有人要来砸这块样板和示范田了,而且是要以这样一种方式来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