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吕嘉薇从坤包里掏出一支烟,想要点上,最后还是丢在了垃圾桶里,目光里野性不屈中夹杂一抹迷惘,“梅子,狡兔三窟,沪上固然遍地黄金,但是你要去捡,也得要看看自己手拿得住拿不住,往往我们都只能看到最耀眼的一面,却没有看到下边的沟壑,没准儿你弯腰伸手的时候,也就有人在你背后推一把。”
对于自己这个大姐大是不是冒出来的哲言,女孩显然已经见惯不惊了,虽然不太听得懂,但是她还是能听得出大姐大是在咀嚼创业的甘苦。
在她看来跟着大姐大这两年转战沪上可谓风调雨顺无往不利,虽然要付出一些,但是那又怎么样?从来就没有白食可吃,一年就能捞到十年二十年都挣不回来的钱,你还想什么?女人就这么几年黄金期,不趁着青春犹在大捞一把,难道还要等到年老色衰时回到家乡县城里去混日子?
习惯了大都市的生活,没有谁还能回到昔日小县城里去了,梅子眼角也浮起一抹淡淡的离色,“薇姐,你这一走,我们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燕莉还在这边,我也会经常回来,昌江离这边也就是几个小时的车程,飞机一个小时就到了。”吕嘉薇收敛起不经意流露出来的迷惘,“沪上还是我们的大本营,我到昌江那边去也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更好的机遇。”
即便是对公司关系最密切的姐妹,有些话也不能说,吕嘉薇很清楚这一点。
梅子对自己是没说的,她是一步一步跟着自己从京城辗转到沪上来的,她也能理解梅子不愿意去昌江那乡下地方,她也不勉强,有燕莉在这边坐镇,沪上形势还是可控的,只不过她素来奉行狡兔三窟这个道理,如果把所有资源和精力都投放在沪上,一旦失手,沦为阶下囚都算是好的,先走一步,多趟一条路,无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必要的。
“你所说的更好的机遇,就是燕莉姐上次所说的在姓魏的婚礼上遇到的那个男人?”梅子显然也知道一些情况。
吕嘉薇也不奇怪,毕竟自己这一趟突然改弦易辙要到昌江去,还是让很多人感觉到无比惊讶,沪上干得风生水起,怎么会突然想去昌江那个旮旯了?
“不完全是,不过那个人有些意思倒是真的。”吕嘉薇淡淡的道:“不试过你怎么知道有没有价值?”
“薇姐,你准备亲自出马?”梅子脸上露出诡谲的笑容。
“问这干嘛?小浪蹄子,是不是你又动心了?要不你也跟我去?”吕嘉薇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双手环抱在胸前,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
“别,薇姐,我可不想去昌江,我还是觉得沪上好。”梅子赶紧摇头,“对了,薇姐不是也把齐萝也叫上了么?有她去,也算是奇兵吧?”
听到梅子提到齐萝,吕嘉薇脸色微微一变。
对于这个远房表妹,吕嘉薇之前并没有太看上眼,虽然长得堪称天姿国色,但是在吕嘉薇看来却是脑袋不够聪明,照说沪上女孩子应该是很拎得清的,似乎这个远房表妹是个例外。
或许是妹妹齐芝的好运刺激了齐萝,又或者吕嘉薇独立自主的作风和生活让她有些眼红,豪宅,名车,再加上有点儿众星捧月的地位,让她原本对吕嘉薇还有些抵触的情绪陡然松弛下来,开始对吕嘉薇的工作感兴趣起来,似乎是很想搞清楚吕嘉薇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对于这个之前并没有多少感情的远房表妹吕嘉薇虽然并不怎么亲近,但内心也并不希望她来效仿自己,自己的这种生活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模仿的,这背后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但是齐萝却不肯罢休,一门心思想要跟着吕嘉薇,吕嘉薇也是没有办法。
她也知道这个表妹在感情上受过创伤,相恋多年青梅竹马的男友在留学美国之后很潇洒的和她分手,找了加州一个第三代移民的女儿,并且很快就结婚生子,这对齐萝刺激很大,而且这个男人在年前带着老婆和孩子一起回来,走亲访友,而且还在沪上替父母买了一套价格不菲的大宅,吕嘉薇觉得,也许正是这些举动才让仍然还处于工薪阶层精打细算的齐萝受到了刺激,想要跟随自己来搏一把。
问题是,这值得么?吕嘉薇不确定,也许当齐萝得到她想得到的东西同时,会发现自己失去的更多。
只是这种想法现在自己要去告诉齐萝,她也不会接受,她现在是一门心思想要学自己一样搏出头,想要证明给包括她前男友和妹妹在内的所有人,她比谁都过得更好。
……
胡敬东脸色很难看,他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虽然知道自己才来,发生这种情况板子打不到自己身上,但是作为新任组织部长,初来乍到就被大了这样一记闷棍,委实让他心里有些发寒,这丰州水就这么深?
不是说张天豪掌控力很强么?不是说张天豪和陆为民这是携手共进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里边如果不是张天豪在作祟,那么就铁定是陆为民在出幺蛾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祁战歌脸色也不好看,不过气色倒还正。
看见胡敬东的神色,他也知道只怕这一次事情让胡敬东心里得有一点儿阴影了。
说来也是,本来都觉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会出状况,周培军作为人大党组书记、副主任的考察在所有人看来都觉得也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问题,但是没想到在这个问题上居然还有人发难,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但不可思议背后祁战歌也能闻出这里边的一些火药味儿。
在南武路项目上,市委常委否决了市政府常务会议的意见,这还是丰州建市一来的第一遭,从一开始祁战歌就知道这事儿带来的副作用没有这么简单就过去,但是这一段时间里陆为民似乎却显得云淡风轻不太在意,这让他也有些疑惑。
南武路项目其实并不是一个什么大不了的问题,祁战歌甚至也清楚张天豪的想法,搁一搁,放一放,看一看,当初祁战歌本来是想在这个项目的争议上以一种较为和缓的方式来解决,比如先行开展前期准备工作,等到时机成熟再来推进,这样一来即便是大家都知道这个项目暂时搁置了,但是起码也能让陆为民的颜面无伤。
但是没想到在市委常委会上,周培军却率先发难,点燃了火星子,再加上吴光宇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样,也是坚决反对,而曹刚和魏宜康也是推波助澜,结果这个项目最终被彻底否决,没有通过也就罢了,但是却被直接否决,这样的方式的确很少见,尤其是这还是市政府常务会议上已经通过的。
虽然这种否决和搁置的结果究竟会有多大的不同,大家心里都心知肚明,不过这种方式无疑是相当抽脸的,当时祁战歌就觉得很不妥,会有麻烦,只不过他没想到最终会议这样一种方式爆发出来。
多事之秋。
祁战歌不知道张天豪得知这个消息会如何着想,张天豪和陆为民都不在市里,两个人一大早就一起去了昌州,像省里相关领导汇报大小淮溪梯级电站和丰处公路项目的相关事宜去了。
省委组织部长这帮人也有些蔫儿坏,昨天在进行考察座谈下来之后也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好像一切都很正常,怎么会在今天考察告一段落时才会突然提出这么些问题来,这太出人意外,很显然省委组织部那边似乎也有一些猫腻在里边。
不过祁战歌想不通省委组织部那边究竟有什么猫腻,难道说谁还能对这个位置感兴趣?说不过去啊。
“行了,敬东,既然组织部的同志只是和我们交换一下意见,他们也需要回去向部里领导汇报,最终结果怎么样,估计部里边也要研究,待会儿我会和天豪书记打电话,向他汇报组织部这边交换意见情况。”祁战歌宽慰了一下胡敬东,“这事儿和你关系不大,你才来,情况一无所知,要说有责任,也是我。”
“不是,祁书记,我只是觉得这太有些那个了,我在昆湖还这没遇上,呃,也没有听说过会有这种事情,老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会有这些……”挠着头的胡敬东苦笑着,不好再说下去,还不知道周培军得到这个消息会怎样,只怕才真的是要暴怒不已,但省委组织部那边口风很紧,而且从昨天到今天,他们找了那么多人座谈了解,你知道是谁在里边使了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