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9年十月一日,夏威夷时间早上七点零五分。
瓦胡岛的希甘姆机场首先冒起烟火,紧接着是福特岛机场。没多久,岛屿北面的惠列尔机场也受到攻击。
负责岛屿防空的战机在突袭面前极为脆弱,机场的美制B-10轰炸机和P系列战斗机在火箭弹的爆炸中支离破碎。
127毫米的大口径高炮不断轰出炙热弹丸,试图驱赶秃鹫般围拢过来的俯冲轰炸机。
炮手必须预估敌机飞行高度并给定时引信设定时间,可这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实在令人力不从心。
小口径速射炮倒是灵活些,却无法压制低空乱窜的中国战斗机,反而时不时被其发射的火箭弹洗地般摧毁。
地面防空被压制后,挂载两百五十公斤炸弹的俯冲轰炸机开始从千米高空进行投弹。由于太平洋舰队主力不在,它们的目标是港区的基础设施。
重点是油库。
1919年,美军在瓦胡岛上的油库远没有“原历史”中那么多,那么大。它们并没有被藏到山区,就是布置在岸边的巨型常压储油罐,里头是粘稠的船用重油。
为了防火,美军给每个储油罐周围设立数米高的防火墙,且每个储油罐间有五十米距离。可面对高空投下的航空炸弹,其巨大的罐体是再明显不过的目标。
每个储油罐周边是复杂的管线,以及铺设管线的管架、泵站、配电室。且因为重油的凝点很高,常温下就会凝固,需要蒸汽伴热保温来维持流动性。
简单讲,这整套系统极其脆弱,很容易被摧毁。
因此当空袭从天而降,匆匆跑出军官公寓的弗莱切上将看到一枚航弹命中油库区,当即两眼发黑,两腿发软,几乎难以站立。
“完了,油库要完蛋了。”
珍珠港的港区油库中有超过百万吨重油,这是维持舰队乃至美国海军在太平洋存在的重要保障。
巨型储油罐内的重油一旦被点燃就根本没法被熄灭,高温会让任何救火手段都失效。救火队只能逃命,任其燃烧。
如果火势熊熊,还有个更可怕的状况,燃烧的重油会形成向四处蔓延的“流淌火”,仿若喷发的火山熔岩般不可阻挡,并点燃其附近任何可燃物。
“去地下指挥部,向夏威夷诸岛机场下令立刻起飞所有战机,必须赶走来袭的敌人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全靠随从搀扶,弗莱切上将才不至于摔倒。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在空袭的重压下发出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好半天才发出个有效的命令。
实际上,空袭发生前十分钟,舰队司令部的值班军官就已经向夏威夷诸岛的所有机场发出警报。岛上的电台也抓狂的向全岛广播受到空袭,要求所有军人立刻返回岗位。
但仓促间能升空作战的美军战机屈指可数。偶尔有那么几架幸运儿躲过头一拨空袭飞起来,也很快会被正四处游猎的中国海航王牌击落。
二十毫米航炮的射程和弹道性能远远超过12·7毫米口径的“勃朗宁”机枪。“海歼-3”在高手的操控下极为致命,远远就能将对手点射击落。
就在弗莱切上将要前往地下指挥部,他忽然感受到脚下传来巨震,同时有爆音如狂涛巨浪般轰到他耳边。
福特岛东侧是停靠大型战舰的泊位,在泊位附近除了有输油管道外还有好几栋不起眼的建筑,实际上半埋入式弹药库。
弹药库里全是重型航弹和舰炮的炮弹,还有几千吨发射药。这些玩意没一个是好惹的,尤其是那些用丝绸包裹的密封发射药。
一般情况下,发射药非常稳定,用子弹都无法引爆它们。
但在空袭下,带半穿甲弹头的航弹借助俯冲轰炸机赋予的动能,能轻松贯穿钢筋水泥结构的弹药库顶部。剧烈的爆炸恰恰可以将发射药给点着。
弹药库被航弹命中的那一刻,先是一股浓烟冲出被击穿的库顶向天上弥漫,随后浓烟当中出现零星的爆炸火光。
但周围的人在惊骇中以为幸免于难,大约5秒后,巨大的火龙冲天而起,剧烈的爆轰瞬间扩散。
弹药库的几栋建筑眨眼消失,冲击波构成的蘑菇云在一秒内占据视野内所有空间。膨胀的焰火席卷了可见的全部。
外围的白色烟尘率先向外扩散,火红色的蘑菇云紧随其后。轰然的爆音向周围传播,原地升起翻腾的烟柱。
冲击波犹如龙卷,将弹药库内的一切全数炸毁,抛飞。五百米范围内的人员瞬间蒸发,十公里范围内都受其震波影响。
弗莱切上将距离爆点足有两三公里,中间还隔着港口海湾。可爆炸让他立足不稳,就连搀扶他的随从也摇摇晃晃,犹如喝醉的酒鬼。
爆炸扬起的碎的块甚至飞到十公里外,它们被炸开后飞行不等距离再次落下,犹如倾泻的渣土车般将港区周围没入烟尘之中。
弗莱切上将先是站立不稳,但很快被铺天盖地掉落的爆炸碎块砸的满头是包。他不得不抬起双手护住自己的脑袋,在随从的保护下寻找遮蔽。
但烟尘遮蔽了上将和随从的视线,还导致他们呼吸困难,晕头转向。没多久,爆炸碎块犹如喷发的火山灰,将他们击倒并掩埋。
剧烈的烟尘在短时间内覆盖整个大半港区,残余的美军防空部队无法作战,也影响到了空袭部队的攻击。
玛莎不得不下令各大队袭击其他岛上目标,并向舰队报告当前战况,但这并没减轻港区遭受的损失。港内福特岛的弹药库爆炸还不是最糟糕的,还有更惨烈的,因为在浓烈的烟尘中还冒出了越演越烈的火光。
这火光之大,烟柱之强,超出战场每个人的想象。当它燃烧半小时后,蓄积的热量终于促使它来了一次猛烈爆发。
突沸——港口的储油罐直径八十米,高二十多米,内部可以存储十万吨重油。如果油罐内的粘稠重油被加热到高温,其内部会产生巨大压力。
这股压力若是释放会产生犹如末日降临的灾害。
巨量重油会炸开,像真的火山喷发似的向天空抛洒,犹如下了一场天灾般的火雨。想象一下吧,当高温油滴像纵火弹似的洒落,整个港区没有一处安全之地。
一切都将被焚毁。
这噩梦般的场景正成为现实。
在弹药库爆炸后,珍珠港的一座油库也爆炸了。虽然其猛烈程度看似不高,但危害犹有过之。
烟尘中犹如出现一座火山,燃烧的重油冲天而起。随着它每次喷发,都会造成强烈的二次伤害——把周围的储油罐也烧穿点着。
原历史中,日本偷袭珍珠港光顾着炸停靠在码头的战列舰,对近在咫尺的弹药库和油库视若无睹。确保美军战舰不能出航比什么都重要。
但对于现在的中国而言,摧毁珍珠港的后勤支援能力更重要。没了燃料,没了船坞,没了弹药库和指挥机构,美国海军就得退回到西海岸的圣迭戈去。
第一攻击波在瓦胡岛肆虐近一个小时,在玛莎的带领下返回航母,离开时正好碰到从北面杀来的斯佩舰队舰载机。
双方在无线电里简单交流信息,通报了大致战况。又过了半小时,联合舰队释放的第二攻击波也抵达瓦胡岛。
此刻弹药库爆炸造成的烟尘逐渐下沉或被海风吹散,港区再次出现。
首当其冲的就是福特岛上出现一个直径近两百米的大坑,那是几千吨发射药和数万发炮弹爆炸留下的痕迹。
地面美军逐渐恢复指挥,防空炮火也越来越猛烈。不过第二攻击波有不少攻击机是水平轰炸,使用无线电制导的航弹在三四千米高度投弹。
投掷的炸弹中有不少是用废旧炮管改装的钻地弹。其弹体极其坚硬,能贯穿几米厚的钢筋混凝土,主要用于摧毁港区炮台。
此时此刻,联合舰队已经确定珍珠港附近没有任何美军大型军舰,夏威夷所有机场都遭到持续轰炸,压根没有美军战机能起飞。
于是在舰队七艘航母的压制下,一票大型炮舰高速靠近瓦胡岛。相比舰载机的载弹量,舰炮的弹药投送能力可强太多了。
在下午14点,联合舰队和斯佩舰队汇合,堵在珍珠港外十几公里,用356或381毫米口径的粗管子朝港口猛轰。
几架慢悠悠的水上飞机专门为炮击提供校射。
珍珠港内其实还有些驱逐舰、医疗船、油船之类的辅助船只。空袭开始后,他们除了拼命防空就是朝港外逃命。
可等这些惊魂未定的杂鱼跑出来还没喘上几口气,愕然发现港外居然来了一大票两三万吨的战巡和战列舰。
真是夭寿啊!
好些美军驱逐舰才几百吨,都不用动用战列舰主炮,副炮就能怼死它们。
在炮击中,港区的太平洋舰队司令部大楼被十几发炮弹命中,当场就塌了。港区的码头和修船厂也没幸免,被挨个点名。
被火箭弹洗地的几座机场正在努力进行自我修复。结果铺天盖地的炮击不但留下直径十几米的大坑,还将大批美军工程兵送进了地狱。
此刻在华盛顿,中国大使领着英德法等同行向美国递交宣战书后纷纷准备经第三国离开。
马可世在白宫内铁青着脸等来夏威夷发回的电报——珍珠港在中国海军的袭击中受重创,已经无法运行。
可笑的是在中国人动手五小时后,美国驻华大使居然没得到华盛顿的任何提醒。他同样按部就班的打开自家绝密保险箱,拿出准备好的宣战书递交给中国外交部。
王外长对美国的宣战书嗤之以鼻,压根懒得接,只嘲讽道:“五个小时前,两国已经处在战争状态,贵方不用再宣战了。”
更糟的是此刻中美开战的消息从海底电缆送达夏威夷,乱战中耽误好些时间才一路发到中途岛、威克岛、关岛,再用无线电发给执行火烧东京任务的美军指挥官。
美国太平洋舰队抵达距离东京九百公里的海域,正在释放自己的第一攻击波。指挥作战的是“兄弟会”的海军嫡系,正满怀期望能获得一场震古烁今的辉煌胜利。
结果……“上帝啊,这不是在开玩笑吧?中国舰队在攻击夏威夷?那我来东京干嘛?历史给我开了个大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