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谢闻来到村子里,快两个月了。
谢松懒得再管他,宋岩倒是又来给他送了一回钱和生活用品。
谢闻一时竟然分不清,到底谁是爹。
这两个月里,他不是跟陈今耳鬓厮磨,就是帮着陈今下地干活,谢松可能也没想到,他把谢闻送到这里来,反而有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在某个晚上,谢闻抱着陈今温存,陈今毫无征兆地说:“过两天,是奶奶的生日。”
“嗯,要去看她吗?”
谢闻知道奶奶是对陈今最重要的人,要是没有奶奶,也就没有今天的陈今了。
陈今点点头,“嗯。”
谢闻亲了亲他的后颈,问:“还有什么?”
陈今一顿,转过身看着谢闻,他眼里浮动着谢闻从未发现过的情绪,谢闻按了按陈今的眼角,担心陈今会哭,却被陈今颤抖的睫毛扫过。
有点痒,谢闻收回了手。
陈今眨了眨眼,他轻声道:“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奶奶吗?”
说完之后,陈今有些紧张,手悄悄攥紧,对于谢闻,对于他们之间,这一切都快了一点。
谢闻许久不说话,让陈今误会了,也许谢闻还不愿意,又或者是,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是他太着急了,想把这样的谢闻带去给奶奶看一看。
陈今的指甲陷进掌心里,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谢闻:“没关系的,不去也没关系。”
他慢吞吞地叹了一口气,觉得胸口非但没有因为他叹出的这口气轻松,反而又压了一块石头上去。
谢闻轻笑:“我什么时候说了我不去。”
陈今意外,惊讶地问:“你要去?”
“我为什么不去?”
“我以为……”
“以为什么?”
陈今摇了摇头,那双眸子又重新焕发出神采。
“就是,”谢闻看了看自己,“我需要好好收拾一下。”
陈今就知道了,谢闻口中说的好好收拾一下,是什么意思。
他像是孔雀开屏一样将这一次带来的所有衣服都堆在了床上,一个上午的时间,十几套衣服全都被他淘汰了。
陈今看不过去,忍不住说:“刚刚那套就挺好的。”
谢闻皱眉:“太花。”
“那上一套?”
“太素。”
陈今不说话了。
谢闻以为他生气了,没皮没脸地过来哄他,按着他亲,直到亲出了水声,被害羞的陈今一把推开。
“我这个人,就是挺难伺候的。”
八竿子打不着,陈今告诉他:“我只是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谢闻却附和地点了点头,“我有时候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
他的目光落到陈今的身上,“现在知道了。”
要不是被023这个破系统绑架了,谢闻肯定还在浑浑噩噩地度过自己的人生。
023:?
以前的人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要让谢闻选,他还是会选择,有陈今的人生。
谢闻埋首在陈今的颈窝里,他想把陈今打包带走。
陈今看懂了谢闻的目光,他总觉得,对于谢闻这样的爱意,他应该有所回应。
他干巴巴的,是个不会说话的木头,就是给他一段文字,他也未必能够读出来。
最后陈今拉住谢闻的手,“嗯,我也是。”
谢闻一把将陈今抱住,手在陈今的身上动来动去,他一向不老实,陈今只能习惯地咬紧唇。
好在谢闻只是摸一摸,没打算继续进行下去。
吃过午饭之后,谢闻重新开始试衣服。
“其实,你穿哪套都没关系。”
陈今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无论哪套,奶奶都会喜欢的。”
“是吗?”
“嗯。”
“为什么?”
陈今耳根泛红,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出来个所以然。
“嗯,”谢闻心中早有答案,“因为你喜欢我,奶奶会爱屋及乌。”
陈今的眼睛瞪大。
……
到了陈今奶奶生日的那一天,一大早,陈今就和谢闻去了集市,陈今买了些香蜡纸火,还有奶奶爱吃的,最后在糕饼店,买了一个一块钱的小蛋糕。
两人去墓地之前,先回家了一趟。
陈今和谢闻站在墓前的时候,陈今明明在心里将介绍谢闻的话演练了好几遍,但脑海突然一片空白,没一个字记得。
满分作文变成了相当简单的一句话——
“奶奶,这是谢闻。”
谢闻上前一步:“嗯,奶奶我是谢闻,是陈今的对象。”
陈今的睫毛颤了颤,细若蚊声地嗯了一声。
陈今蹲下去,清理墓前长起来的野草。
清理完了之后,才和谢闻一起将香蜡点上,看着纸钱烧的差不多了,陈今拿出那个早就准备好的小蛋糕,谢闻正要点蜡烛,陈今看着光秃秃的墓碑,突然道:“好像还差点什么。”
谢闻问:“差点什么?”
陈今将蛋糕递到谢闻手里,他绕到墓地的后面,扯了些藤蔓,摘了些野花,编成一个花环,放在墓碑上。
冷寂的墓碑,因为这个花环,忽然变得鲜艳,如同黑白的世界里,照进去一抹亮色。
陈今恍惚看见奶奶顶着这个花环,在对着她笑。
今天是她的生日,奶奶一定很开心。
陈今不想煞风景,吸了吸鼻子,眼泛泪光地捧着蛋糕,和谢闻一起小小声唱着生日快乐歌。
歌声在这墓地里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也许会吹到奶奶现在在的地方。
唱完生日歌,他们又等了一会儿,才合力吹灭了蜡烛。
陈今将蛋糕放到墓碑前,他喃喃道:“不知道奶奶今年许了什么愿望?”
他望向谢闻,笑了笑,笑容里有些发涩,“我有五年,都不知道她的生日愿望了。”
一起过生日,是陈今上大学之后,祖孙两个才有的习惯,以往陈今一遍一遍问奶奶,奶奶被问的烦了,就会把她许的愿望,轻声告诉陈今。
但陈今不会再有知道的机会了。
谢闻揽过陈今的肩膀,“肯定是愿你岁岁平安。”
陈今嘟囔一句:“和我的愿望一样,没什么新意。”
他难得这样孩子气,谢闻按了按陈今的心口,“那你不是知道吗?”
陈今怔怔看着墓碑,是啊,他一直都知道,奶奶毕生所愿,不就是希望他好好活下去,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两人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等到所有火星消失,两个人才离开。
花环被风吹歪了,陈今想,奶奶总是这么调皮,连花环也不肯好好带。
眼泪终于滑过陈今的脸,陈今却没来之前那么难过。
谢闻抬起陈今的脸,指腹在他的脸上蹭了蹭,他笑着说:“奶奶看来很认可我。”
陈今哑着嗓子:“奶奶是爱屋及乌。”
谢闻一顿,去牵陈今的手,“嗯,确实是这样。”
下山的路很长,像是没有尽头,但两个人走在一起,一点儿也不觉得厌倦,哪怕这条路再长一点也没关系。
……
回到家的时候,陈今在门口发现了一只很小的三花猫。
陈今抱起来仔细看了看,“好像没在村子里见到过啊。”
谢闻摸摸猫猫脑袋,这只猫不怕人,谁摸它,它都蹭蹭,谢闻问:“要养吗?”
陈今想了想,“养吧,不差它一口吃的。”
“是啊,都喂的起人了,一只猫,也没关系。”
陈今被谢闻这话说的脸色微红,他不自然地背过身:“你不是给我钱了吗?”
除去先前给的钱以外,宋岩来过之后,谢闻又给了他不少,美其名曰是伙食费。
后面更加过分,变成了我不吃软饭费用。
陈今拿这样的谢闻没办法,只好将钱都收了下来。
“那这只猫猫,是不是也要付出一点报酬?”
猫猫:喵?
猫猫没付任何报酬,就在陈今家住了下来,这只猫很聪明,要是陈今头天晚上去了谢闻家,它第二天早上也会跟着过去,然后再跟着陈今回来。
谢闻捏着猫猫的后颈皮,抖了抖,“成精了?”
陈今看了觉得好笑,“动物不许成精,你忘了?”
陈今将猫碗放到地上,猫猫嗷呜嗷呜地吃了起来,小小的身体,大大的食量。
“有一件事情……”
“什么?”陈今总觉得谢闻的态度有些古怪,“你直接说就好了。”
“按道理来说,你带我见了家长,我也应该带你见家长。”
陈今握着杯子的手有些抖,他再次看了一眼谢闻的脸色,好像见家长这件事,对于谢闻来说,是件很为难的事情。
“没关系的。”
陈今的口中好像只剩下了没关系,谢闻想要弄坏他,陈今也是这副样子。
“不要胡思乱想,我的意思是,”谢闻亲完陈今之后,唇勾起嘲讽的弧度:“见他,没什么必要。”
“什么?”陈今曲起手指,是被亲太久的后遗症。
“之后去见我母亲吧,跟见奶奶一样,也给她过生日。”
谢闻攥紧陈今的手,低声问他:“好不好?”
“好。”
往往谢闻这样对陈今,陈今都会不好意思地躲开,但这一次陈今却一反常态地用另一只手覆盖住了谢闻的手。
他笨拙地安慰:“不要难过了。”
谢闻正想嗯,下一秒,陈今却将他的手按到了他饱满的胸肌上。
力度太大,谢闻的手已经在柔软里陷了下去。
“这样,心情会好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