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安静了几秒。
亚诺缓缓开口:“大人……试过?”
他声音隐藏了丝低沉。
裴颂没看他, 坐在床铺上,拿了本书看:“有问题?”
教廷的神职人员是能够结婚生子的,就算表面没有结婚, 暗地里有情人的也一抓一大把。
营帐内烛光摇曳,亚诺站在烛光阴影里, 脸色已经到了很难看的地步。
就好像他发现了朵别人都没不知道的漂亮玫瑰,正准备好好玩一玩, 结果却发现其实早就被别人捷足先登。
是谁?
教廷的人?骑士团?还是外面的什么人?
“当然没有,只是我在大人身边服侍这么多天以来, 似乎还没在您身边有见到过其他人, ”压下心里不爽的情绪, 亚诺勉强提起笑,一字一顿, 仿佛咬着牙说,“一时有点惊讶。”
裴颂皱皱眉, 仿佛他说得是句废话,冷漠:“这种事又没意思, 我为什么要留人在身边。”
亚诺噎了一下。
他沉默几秒,一时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那……”
“亚诺, ”教皇突然出声,明显是不悦了,皱眉看向他, “你今天话很多。”
“再多话就滚到外面去。”
亚诺:“……”
亚诺憋下一口气,垂头,眸色闪过丝不明的情绪, 认错道。
“大人恕罪,是我僭越了。”
—
裴颂当然不觉得亚诺真会这么乖巧地认错。
不出他所料, 当天晚上梦中裴颂就迎来了“报复”。
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教廷,在野外,亚诺使用精神法术又肆无忌惮了一点。
几乎是把睡前的不爽全部发泄在了梦里。
梦中是一团灰色的迷雾。
裴颂躺在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上,身下的黑色巨物缓缓滑动,带着冰凉、坚硬的触感,窸窸窣窣,仿佛鳞片刮擦地面的声音响起。
裴颂试着动了动,但完全动不了。
就好像他正被禁锢在某种巨大爬行动物的身上。
裴颂:“。”
行吧。
还没等裴颂做出皱眉的表情,突然,裴颂脸色一僵。
他似乎是被一个无形的、高大的人压住。
而他身下,有什么尖长似尾巴的东西冰凉钻进睡袍,缠上了他小腿,一路狎昵地向上,冷硬的鳞片毫无阻碍地触及皮肤,裴颂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裴颂:“……”
不知被碰到哪里,他忽然闷哼一声。
教皇一贯冷傲的面孔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耳垂和脸颊泛上羞恼的红色,脸上表情充满愤怒,冷漠的紫罗兰色眼瞳因怒火而变得灼亮。
但在梦境中他完全被压制住了,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只能咬着牙发出几声闷哼。
终于,许是挑逗够了,那东西准备换个玩法,裴颂还没从身体带来的刺激缓过神,就感觉自己下颚被捏住抬起,紧接着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嘴唇相触,这个吻十分的强势,带着种不爽又或者是要证明的情绪,某种灵活狭长的东西不容抗拒地挤进他唇缝,顶端分叉,嘶嘶的响动,几乎会让人联想到蛇类又长又细的猩红信子。
蛇信子在他口腔里肆意地搅弄着,口腔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没有被放过。
……
第二天裴颂从梦中醒来后,还能感觉自己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粘腻狭长的奇怪感觉。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做得好事。
裴颂心里翻了个白眼。
啧,弄得他一晚都没睡好觉,烦死了。
亚诺端着晨起洗漱用的水走进营帐,就见自家教皇大人面色难看地坐在床铺上,周围充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亚诺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很愉快地眯了眯眼。
不得不承认,教皇大人真的很对他胃口,连昨晚听到裴颂曾有过人后的不虞都散开了点。
早知道就早点下手了。
“大……”他刚要开口。
“跪下!”教皇忽然厉声。
“……”亚诺一挑眉,此时他心情正好,倒也没什么抵抗的情绪,面上顺从地跪下。
“昨晚有什么人进了我的营帐?”教皇语气阴沉地问。
亚诺神情很自然地回答:“没有。”
“没有?”教皇冷漠的眼神盯住他。
亚诺跪在地上半点不慌,面色无辜地看过来。
“我一直守在这里,晚上确实没有人进过您的营帐,”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开口,“大人您昨晚是做噩梦了吗?”
噩梦两个字似乎是戳中了裴颂心里哪个点,裴颂刚刚难看的神色消退点,抿下唇,眉心动了动:“噩梦……吗?”
亚诺眨下眼,装作试探着问:“不然大人您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教皇沉默一瞬。
“算了,”他按下太阳穴,语气还是很冷,“起来吧,过来服侍我洗漱。”
“是。”
亚诺笑眯眯地应下。
而接下来几天,亚诺大概是从第一天里找到了乐趣,愈发得寸进尺,裴颂只要一闭眼,就会立马被拉进那个充满狎昵暧昧的梦中,梦中场景还会不断变化,但唯一不变的就是蛇。蛇潮涌动,无数嘶嘶的声音响起,粘腻的从不同方向舔舐着教皇身体,含咬耳垂,饱含着促狭的逗弄和侵占欲。
这几天继续赶路后,骑士团明显能感觉到队伍里的气压很低。
教皇大人虽然每天都是一张冷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心情似乎更不好了,每天早上,骑士团都明显能感觉到教皇大人暴躁的想杀人。
就连教皇大人身边那位新来的贴身侍从也很奇怪。
虽然他面对教皇大人时还是往常那么一副温和恭敬的样子,甚至好像在教皇大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心情会更好,但面对他们时却好像变了一个人,有好几次,骑士团的成员们有事向裴颂汇报时,都能看见这位侍从站在一旁不爽着一张脸,眯眼在他们身上挨个巡视,像是在寻找什么。
说来也怪,明明他只是个普通没有法力的侍从,但骑士们每每都会被盯得冒出一身冷汗。
而等他们再看过去时,那位侍从脸上的表情又消失了,一如既欲.演往的开朗好脾气,笑吟吟的样子。
骑士团:……
错觉?
因为这附近全是森林野地,时常有魔兽出没,很少能见到城市,有了那果子的教训,出于安全考虑,那几个少年虽然没被裴颂降罪,可以立马离去,但还是默默跟了上来。
一路上,少年们和骑士团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
暗地里得了裴颂的吩咐,骑士长在和他们接触时,都时不时会像不经意的给他们透露点信息。
比如教皇大人虽然看着冷漠,但其实很心软啦,他们之前犯过什么什么错,教皇大人只是不轻不重地苛责了他们几句就没事了。
比如教廷其实也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争斗也很多,之前教皇大人就跟教廷里的那谁谁谁起过冲突,那谁谁谁对教皇大人一直心怀不善啦等等。
几个少年都默然不语。
等到了南郡已经是七日后,几个少年跟他们挥别,又你推我我推你的走到裴颂面前,齐齐行了一个最高礼节:
“多谢大人。”
他们这一路跟裴颂相处久了,也能感觉出教皇大人性格虽然冷冰冰的,但也的确不像是传言里那么残忍冷酷,不近人情。
加上骑士长潜移默化的洗脑,心里慢慢冒出了另一个想法。
难不成是有人在暗地里害教皇大人?
十七八岁的少年们正是嫉恶如仇,爱憎最分明的时候,想法一冒出来,那股正义感就噌噌噌地往上涨。
几个少年握紧拳头,突然有了种崇高的使命感,发誓要好好帮一下教皇大人。
到南郡后,裴颂没有先去分教堂,而是先去看了那片玫瑰花田。
别人不知道,但亚诺作为他的贴身侍从可是清楚的很,知道裴颂这次来就是为了这片玫瑰花田,而且还要找人。
先前他不以为意,但自从知道裴颂以前有过人后,他就十分在意起来了。
找谁?
那个情夫?
这么急匆匆的。
呵。
亚诺面上仍旧保持着温和恭敬的笑,实则不爽得想磨牙。
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