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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街头

廉价的白月光 一纸银 2754 2024-06-01 09:40:11

梁颂年似乎没有想到谈玉琢那么快就决定了,看着交叠在自己手心里的手愣了一下。

谈玉琢的手明显就是一只男生的手,指骨节微微突出,但比他的手小了一圈,中指侧有薄薄的写字留下的茧。

梁颂年抬眼看向对面的谈玉琢,谈玉琢一接触到他的目光,眼睛就下意识瞪大,颤动着眼睫垂下眼,通透苍白的皮肤下慢慢浮现出一片/潮/红,连带着校服下的脖颈都红了一片。

梁颂年发现他的眼珠颜色很浅,抿紧嘴唇的样子像是在腼腆羞涩地小幅度笑。

按理说那么多年过去了,普通人应该早就淡忘了孩童时候遇到的小玩伴,就像谈玉琢一样,哪怕抱着脖子叫过哥哥,也把人忘得一干二净。

但梁颂年记得,时至今日,都还能记起谈玉琢当时穿的毛衣上棒针的竖纹图案,左侧衣摆下的线头衔接处漏出来一条两厘米长的粗毛线。

“那你能留我个账号吗?”谈玉琢轻声询问,带着小心翼翼的鼻音,发现梁颂年还在看自己,不好意思地笑,“我今晚想和你聊天。”

说完,他孤自忐忑,“你要上晚自习吗?”

顿了一下,他快要把自己半张脸都藏进校服外套里,小声说:“我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梁颂年慢慢地收紧手指,谈玉琢怔怔地看着被握住的手,露在外的耳垂也红了,身上的温度无论如何都下不去。

“不,不是。”谈玉琢尽量想让自己表现得正常点,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可悲地发现过热了,他一边用自己发凉的指尖给脸降温,一边磕磕巴巴地回答,“因为,我,我,我不好意思……”

“你晚上回家吗?”

“回家的。”谈玉琢怔怔的,已经不太能自己独立思考问题,梁颂年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好,我晚上在学校,八点之后就有时间。”梁颂年说。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递给谈玉琢,谈玉琢在添加好友栏里输入自己的账号,梁颂年看了一眼,说他的头像可爱。

谈玉琢声如蚊讷,梁颂年没有听清,但谈玉琢也不肯再说,把手机塞回他书包里,只留给他一侧红红的耳垂。

谈玉琢想要和梁颂年多说一会话,他知道梁颂年去参加了市里的化学竞赛,想问他题目难不难,还想问他会不会感觉太累。

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被梁颂年握住的那只手变得温热,他害怕自己的手心出汗弄脏梁颂年的手,但又舍不得松开。

“我好像出汗了。”谈玉琢动了动手指,梁颂年适时松开了手。

谈玉琢收回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无意识地抓紧自己裤腿。

输液室里人来人往,谈玉琢目无焦距地看了一会白色的墙壁,鼻腔内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浓,他闻得发晕想吐,热得呼吸困难,张开口喘气,想问梁颂年有没有感觉周围的环境温度太高了。

他转身,却见身边的座位空无一人,心一瞬间腾空,立刻想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他惊骇地转回头,原本座无虚席的输液室一瞬间空了,金属制的座椅沉默地列在雪白墙壁下,无限延伸。

谈玉琢低下头,身上的校服消失了,他张皇失措地想要往后退,却被一个人死死捏住了肩膀,他吓得叫了一声。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那人摇晃他,厉声质问,“他说试试你就那么高兴,你是傻还是蠢,给人拿去试,试试就会喜欢吗?”

谈玉琢脸上的血色褪尽,他吓得哭泣起来,鼻音浓厚,“可是……可是他送我来医院,也不是完全不喜欢吧,他还愿意空出时间陪我……”

“所以他说自己有病,无法感知感情,你也认了是吗?”

谈玉琢脸上挂着泪,一惊一乍地啜泣,他被问得迷糊,用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辩解:“没关系啊,我和他一样也有病啊,他也没有说什么,对我还是挺好的呀。”

“挺好的,所以没有正式地确定恋爱关系,没有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不明不白地被/人/睡,你也感觉没关系吗?”

“他对你真好,他说一句自己有洁癖,你连手都不敢和他多牵,随身带着消毒纸巾擦擦这擦擦那,你是很脏还是怎么,要忍受那么多。”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我?”谈玉琢/哭/喘/着,气音很急,从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很快把他的手背打湿,他不停擦着自己的眼泪但好像永远都擦不完一样。

“我喜欢他,所以想要他快乐,不想他委屈,我没有做错呀。”

对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在断断续续地哭,他像一个被抛弃的玩具,没有人安慰更没有人在意。

“有关系的,我不喜欢,我难受。”

谈玉琢把脸埋在手心里,终于哽咽着承认,脊背一寸寸软了下去,慢慢趴伏在地上。

他没有直接落到冰凉的地面上,反而接触到了一片柔软。

干净的枕头上带着浅淡的酒店香薰味,谈玉琢努力平复自己的/哭/喘,崩溃地歇斯底里尖叫:“你为什么不愿意爱我呢?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明明拒绝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梁颂年收起他多余的同情心和好奇心,不要抱着实验的心态来观察他,那他可能很快就会忘记了。

只不过是少年时代无疾而终的一段绮梦,慢慢就会被时光磋磨尽所有感受,而不是直到现在都还在苦苦纠缠。

始作俑者梁颂年躺在他的身边,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明亮光线在他身上蒙上一层朦胧的柔光,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动,依旧得体,只有头发凌乱,哭得满脸通红的谈玉琢显得那么无理取闹。

“玉琢。”梁颂年说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一丝的波动,好像对面哭得喘不过气的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个陌生人。

他伸出手拉住谈玉琢的手臂,冷静地说:“除了感情,你能享受我所拥有的一切,为什么要纠结?”

他仿佛是真的想不明白,因为他拥有许多东西,足够人卑躬屈膝求他施舍。

谈玉琢只感觉恶心,却又无法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他身上,因为一开始,他们就说好了,谈玉琢早就知道后果,但他偏偏要自找苦吃。

所以他的悲伤,他的痛苦,他的乞求挣扎在梁颂年眼里通通都是没有必要的麻烦。

谈玉琢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晕,又痛又没有力气,他看着眼前梁颂年熟悉的眉眼,一瞬间有点恍惚。

他的大腿上还留着深深的印记,可能两三天都消不下去,今年,是他和梁颂年谈恋爱的第三年。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谈玉琢抹了下脸,摸出手机,在模糊的视线中打开短信,看到了自己的高考分数。

因为太过于直白地展现,谈玉琢甚至没有一丝缓冲的准备。

他的脸颊因为过度的哭泣滚烫通红,眼泪安静地流淌过都能带起细密的麻楚,冰凉下来的液体转瞬就被温热的新的液体替代。

谈玉琢噙着泪松松地笑了一下,把手机屏幕转给梁颂年看。

“分数不够,”谈玉琢恍惚地说,却没有多少难过,反而长久地松了一口气,“我们结束吧。”

梁颂年拧眉认真地看屏幕上的数字,尔后视线落到谈玉琢的身上,“你现在不冷静,这个问题我们以后再说。”

“我很冷静!”谈玉琢收起手机,撑着力气从床上爬起来,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往自己的背包里塞,“就到此为止吧,你也很清楚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

梁颂年从床上坐起来,看着他的动作,没有挽留,只是沉思少时,开口说:“这个月生活费会打你卡上。”

“喀拉”一声,谈玉琢扣上行李箱的扣子,站在床尾冷淡地睨着他:“你别给我打,你给我打我就把你拉黑。”

“你现在就走吗?”梁颂年站起身下床,谈玉琢往后退了一步,不看他。

“明天再说吧,今天你也很累了。”梁颂年想要拿过他行李箱的杆子,谈玉琢用身子挡住了他。

“机票我已经买好了,下午一点半的飞机。”谈玉琢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推着行李箱往外走,“时间快不够了。”

梁颂年没有阻止他,沉默地跟他到门口,门口的地毯绊了行李箱轮子一下,他伸手接过:“我来吧。”

谈玉琢回洗手间把自己的脸洗干净,脸庞潮湿地走出来,眉眼稍温顺地低垂,情绪没有那么激动了。

梁颂年叫了司机,把他的行李箱放上后备箱。

谈玉琢站在曼谷街头夏日的阳光下,看着已经初具成熟的梁颂年,感觉自己也并不是全无收获,至少他在梁颂年身上学到了如何像个成年人一样泰然处之所有事。

他便装洒脱,和梁颂年体面地说了再见。

梁颂年扶着车门,可能是曼谷的阳光太烈了,他的脸看上去很苍白。

“如果你后悔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谈玉琢戴上墨镜,遮挡住自己哭红的眼睛,在梁颂年眼前关上了车门,在缓慢上升的车窗后说:“谢谢,但永远不会。”

作者有话说:

表面上的梁哥:冷静克制,老婆大哭在前面不改色,男人不经过几次分手怎知成长

实际上的梁哥:宝宝,我可以当小三,一定要联系我啊(つ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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