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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梅雨季

廉价的白月光 一纸银 3229 2024-06-01 09:40:11

梁颂年起早打开看了一眼天气,屏幕上显示今天阴雨。

薄薄的窗帘遮挡住了微弱的天光,隐约可以看到天边暗灰色的厚重云层,卧室里还是灰暗的,黑棕的沙发上挂着谈玉琢一件蓝白条纹的毛衣,是这个房间唯一鲜亮的色彩。

房间里充满空调里吹出来的暖气,谈玉琢在通风口处放了香薰,导致屋内弥散着一股花果的甜香。

梁颂年轻轻翻了个身,谈玉琢还没有醒,安静地躺在他怀里,背后半边的枕头都被他的长发占据。

为了给他的头发专门腾空间,梁颂年快要睡出枕头外,脑袋堪堪碰到枕头边。

谈玉琢的睡姿很乖巧,手脚都放得很规矩,睡得暖烘烘的,梁颂年低头,闻到了他身上和自己如出一撤的沐浴露味道,很淡。

谈玉琢也没有睡多熟,梁颂年动作不算大,他在睡梦中依旧有感觉,不自觉微微拧眉,想把自己脸埋进被子里去。

但是他失败了,谈玉琢伸出手摸了摸,发现身边空了,挣扎着睁开一线眼睛,迷茫地看着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的梁颂年。

不甚清晰的视线里,梁颂年好像转头看了他一眼,谈玉琢揉了揉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下一秒,眼睛就被人遮住了。

梁颂年的手宽大而温暖,有几缕发丝一同被压在皮肤上,谈玉琢莫名感觉到舒适和安全。

“再睡会,”梁颂年声音轻而平和,“等会记得下去吃早饭。”

谈玉琢轻微地动了动,梁颂年慢慢放开手,好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般,轻笑:“餐会送上来,不要想着一觉睡到下午就可以不吃饭,吃完记得给我拍照。”

谈玉琢胸腔起伏,呼吸了两下,闭着眼睛平静下来。

又过了少时,屋内的轻响消失了,谈玉琢估计梁颂年应该出门了,小心地睁开了眼。

恰好和梁颂年四目相对上。

“……!”谈玉琢心里默默想,我想死。

梁颂年看着他没有说话,一言不发地俯下身。

他的肩背宽阔,一下把所剩不多的光线遮了干净,谈玉琢只感觉被黑沉沉的阴影压住了,缓缓地眨了两下眼睛,佯装正常地询问:“你怎么还在呀?”

梁颂年现在整齐得要命,相比之下,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头发凌乱的谈玉琢显得又颓废又无所事事。

“在倒数。”梁颂年笑说。

谈玉琢被他盯得受不了,拉高了些被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眼睛,含糊地问:“倒数什么?”

“从十开始倒数,看你还会不会睁眼。”梁颂年的语气听上去好像在开什么没多少营养的玩笑。

谈玉琢疑惑:“如果倒数完了我不睁眼呢?”

梁颂年伸手往下拉了拉他的被子,谈玉琢没用力气,轻易就让人把被子扯下去,没什么危险意识地垂下眼睫。

“再倒数一遍。”梁颂年回答,低下头短暂地贴了贴他的嘴唇。

谈玉琢被亲了还是愣愣的,梁颂年撑起身站直,“中午见。”

谈玉琢想问那么快就又要见吗,即使他现在意识很不清醒,也明白这是万万不能问出口的,及时停住嘴,转而轻柔地说:“你不要太累了。”

“你起好早,我好心疼。”谈玉琢自认为演技炉火纯青,肯定能把梁颂年演到心软。

梁颂年和他对视了几秒,谈玉琢脸上嘴角的弧度逐渐不能维持,渐渐变得僵硬。

谈玉琢隐隐预感到了什么,身子往后退,却没有躲过,被梁颂年捏了一下鼻子,捏得他“啊”了一声,鼻头登时变红了。

“小匹诺曹。”梁颂年说。

谈玉琢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用力地翻过身,用背对着梁颂年。

过了几分钟,谈玉琢听见很轻的一声关门声,他回头粗略地看了一眼,房间依旧笼罩在一片冷质的晦蒙光线里,窗户被开了一小角通气,潮湿的水汽涌入室内。

谈玉琢转而平躺在床上,睡在梁颂年睡过的一侧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雨珠扑在玻璃上的细响声,随着雨势逐渐变大,室内依旧是温暖的。

保姆好像上来关上了窗,雨滴声变得更为模糊微弱,谈玉琢的意识随之变得模糊,重新坠入深沉的梦境中。

梅雨季的雨水无穷无尽,同样潮湿的雨天,谈玉琢冒着雨费力地拉着两个行李箱,站定在门前,摁响了门铃。

他等了许久,在想要摁第二遍的时候,家门才打开了。

一张陌生的中年男人脸出现在眼前,谈玉琢应激一般退了几步,脊背顺便僵硬。

男人开口和他说话,谈玉琢因为过快的心率什么都没有听清楚,慌乱地抬头看门牌号,确定是自己家后,警惕地问:“你是谁?”

“建功,是谁呀?”

陈建功闻声回头,还没有开口,谈玉琢听出是谈雪的声音,率先喊了一声“妈妈”。

屋内传来一串动静,谈雪穿着一件当时时兴的红底白花碎花裙走出来,看见谈玉琢,脸上犹带着震惊,“哎呀,宝宝你怎么回来了不说一声。”

谈雪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心疼地说:“衣服都湿了,快点进来擦擦。”

谈玉琢看看谈雪,转而盯住陈建功,没有动。

谈雪拉了一下,没有拉动,诧异地看了一眼谈玉琢,尔后想到了什么,松开手笑着挽住男人的手臂,“宝宝,这是陈叔叔,妈妈的男朋友。”

陈建功略带紧张地站在门框边,窘迫而局促地朝着谈玉琢露出微笑,两只单眼皮一笑起来,看上去更小了,眯成了窄窄的一条缝。

全程谈雪都微微仰着头看陈建功,陈建功低头,谈雪少女般笑了下,避开了视线。

“他做什么工作的?”谈玉琢不礼貌地问。

谈雪笑呵呵地回:“还没有工作,但是陈叔叔很勤劳的。”

谈雪笑,陈建功也笑,说:“我以后就去你妈妈公司上班,你妈妈辛苦了半辈子,是时候回家享福了。”

谈玉琢没有笑,他浑身带着寒气,是三人里面最格格不入,最突兀的一个。

谈雪缓慢地松开挽着陈建功的手,觉察出异常,轻轻叫了一声“宝宝”,伸出手想要再次拉住他。

谈玉琢拉过另一只行李箱的杆子,连连退后几步,谈雪愣了一下,苍白着脸缩回手,很受伤地看着他。

“我回去看看汤好了吗。”陈建功转身进了厨房,顺便把厨房的拉门关上了。

厨房的门去年坏了,不能完全闭合伤,一直到现在都没修,陈建功居然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门下的滚轮发出好大一声响,尖锐而突兀。

谈玉琢转过脸,平静地说:“我去酒店睡一晚。”

“宝宝,怎么了,你不为妈妈高兴吗?”谈雪仓皇地问。

谈玉琢几次捏紧行李箱杆子,又几次松开,只觉得被雨打湿了的衣服黏在身上泛起一股冷。

谈雪依旧在喋喋不休:“他人很好的,宝宝,今天还是他做饭呢,你进来吃点吧。”

谈玉琢突然一脚踹翻自己的行李,行李箱撞到楼梯扶手,咕噜噜地往下滚,随后一声巨响落到拐角平台上。

谈雪吓坏了,脸上血色尽褪,泪水瞬间涌出眼眶,轻轻啜泣起来。

这么大的声响,厨房里一点声息也无。

“他好在哪里?”谈玉琢咄咄逼人喊叫,“长得跟鞋拔子一样你捡回来当鞋垫呢?”

谈雪流着泪,拦住他叫他不要说。

“谈雪,你已经45岁了,不是小姑娘了!”谈玉琢被谈雪维护的行为刺激得眼红,愈发歇斯底里,“你就喜欢这款的是吧,吃了一次亏还不够。”

谈雪哭得气弱,只会小声反复说:“宝宝,他对我很好。”

谈玉琢听不下去,拨开谈雪,冲进屋里疯狂地拉动厨房的拉门,原本就坏掉的门因为陈建功彻底卡死,谈玉琢无论如何也拉不开,一拳一拳用力砸着门,疯了般咒骂。

他骂陈建功是“男/表/子”“做/鸭做上瘾”。

“宝宝,不要说这样的话!”

“宝宝,你很乖的,为什么要这样?”

“谈玉琢!”

谈雪无法想象这样的话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的,尖叫着举起手。

“啪”一声脆响,谈玉琢睁大了眼睛,停下疯狂的动作,难以置信地捂住脸,因为过度的激动,身子颤抖的幅度无论如何都停不下来。

谈雪的脸在他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打得力度并不大,谈玉琢却觉得火辣辣的,叫人难以忽视。

“你先出去冷静一下吧,宝宝。”谈雪疲累地说。

谈玉琢后半段记忆是丧失的,时至今日,他都想不出为什么那么爱他的妈妈会放任当时情绪和状态明显不对的他出门,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两手空空游荡到了红绿灯口。

他不知道往哪里去,失魂落魄地坐在公交车站牌下。

雨水迷蒙地冲刷着接到,灯光车流高楼都融化在雨水里,静静地在污脏的地面上流淌。

谈玉琢全身已经被雨水淋得透湿,一低头,额前发丝垂落的水珠一颗颗落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谈玉琢像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掏出手机打开。

是一条短信,却不是来自谈雪,而是来自梁颂年。

“生日快乐,礼物已寄到学校,希望收下。”

谈玉琢垂下手,没有焦距地看着屏幕上简短的讯息,想要关掉手机。

但恰好头发上的水珠落到屏幕上,回发出一条“z”。

谈玉琢心里一紧,可没有给他挽回的时间,手机铃声立马聒噪地响起。

谈玉琢快要窒息,想要挂掉电话,湿了的手在屏幕上滑了两下,最后摁了接通。

足足有好几分钟的寂静,谈玉琢把手机放到耳边,对面没有一丝声音,他抹了一下眼睛,才发现脸上一直滑落的液体是温热的,不是雨水,而是自己的眼泪。

“玉琢?”熟悉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一如既往的语调平稳,“发错短信了吗?”

谈玉琢咬着唇没有说话,梁颂年也没有挂电话,直到谈玉琢抽噎出声,小声呜咽:“颂年,妈妈把我生日忘了。”

梁颂年沉默了几瞬,谈玉琢呜呜地,越哭越大声,最后听见对面说:“谈谈,我来接你。”

当时谈玉琢在S市读大二,和梁颂年分手后断联两年。

期间,梁颂年只在节假日和生日的时候发送一些一板一眼的祝福,并邮寄礼物给他。

谈玉琢不知道怎么形容梁颂年,他挂了电话,坐在公交车站,周边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他没有问梁颂年在哪里,也没有问他什么时候来,全程都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平静安稳中。

铃声再次惊雷般响起,谈玉琢想应该是梁颂年到了,手上却没有手机的踪影,他急急地在衣服间翻找,却一直都找不到。

谈玉琢从睡梦中惊醒,发现了造成他噩梦的源头,正是他放在枕头下的手机。

谈玉琢摸出手机,先是看见了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一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手机铃声还在不要命地响,床头桌上是冷掉的早餐。

作者有话说:

玉宝:哦豁,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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