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风是真的变了。

从最初厌恶裴野，到后来口是心非，再到那人为自己挡刀，在他面前掉入深渊，好像就过尽一生。

那一幕像是无形的刀，日日夜夜凌迟着少年的心和灵魂，将他狠狠撕开，露出血肉模糊，被迫成长。

从前折辱苦楚都不能让他害怕，却在那人出事时，叫他恐惧到了极致。

柳怀风不敢不愿再藏着自己，无论裴野对他是何等感情，他都不在意，只要这人在自己身边。

“哥哥，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裴野内心如小鸡啄米，当然有啊，那就是你成为世界最屌的皇帝啊！

但面上却戏谑道，“怎么，你想送我东西？”

柳怀风垂眸，语气微软，“哥哥想要，我都会想尽办法给你找来。”

裴野激动得泪流满面，“鹅子真的懂事了，我可以安心了。”

系统呵了他一脸，以它几千个世界的经验，裴野只怕得安息吧。

果不其然，柳怀风红着眼看着裴野，笑意阴翳，“以后，我会保护你，所有伤害过你的，都得死。”

裴野还没感动完，就被这熟悉的龙傲天语录给激得心底发毛，感觉几天不见，柳怀风就变了一个人。

他一边吐槽主角标配的红眼病，一边询问连忙询问系统情况，得到系统冷声回复，那些刺客全都被屠杀，死状惨烈，没一具全乎的，全都死在柳怀风手中。

甚至系统还问裴野要不要压缩包。

裴野十动然拒，看着柳怀风的神色越发古怪。

要知道那些刺客是柳怀风最为重要的棋子，是为了以后夺位准备的，如今却都被他亲手所杀，难以想象有多疯癫。

裴野像是老父亲一样叹着长长的气。

察觉到裴野气息有瞬间僵滞，柳怀风眸色微动，藏住了那不经意跑出的冷意，又变成可怜无助的小白莲模样，“哥哥？”

裴野回过神，揉了揉柳怀风的脸，把少年的脸都揉变形了，他差点崩人设笑出声，“语气挺狂的，你拿什么保护我？”

“我……”柳怀风想解释，还是收住了话头，皇帝早先找过他，反应也是预料中，不出意外，皇帝会开始提拔他。

那也是柳怀风进入朝堂的第一步，但他还不能说。

裴野就只能当他说大话，还很纵容地笑了笑，“小孩子就该做小孩子的事，乖乖听话，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柳怀风垂头，虽然不满又被当成孩子了，但手还握着裴野的腰，不经意摩挲一下，心不在焉地应声，“好，我以后都听哥哥的。”

裴野心情好了，晕晕乎乎的，就听到柳怀风放柔着声音，“哥哥，我能不能看看你的伤？”

他刚想拒绝，柳怀风又委屈着声音，“是我害了你受伤，我一直都无法原谅自己。”

看看看。

裴野被茶得啥原则都没有，只当柳怀风想表达孝心，在对方帮他解衣裳查看背后伤口时，还跟系统感慨柳怀风越来越孝顺了。

系统没说话，看了一眼，觉得以后会孝死裴野。

柳怀风在看到那微微渗血的伤口时，苍白的脸上好似要疯了，他轻颤着手，想要去抚摸，却克制着，只轻轻地碰了一下。

饶是如此，还是让裴野疼得叫了一声。

柳怀风心口好像在滴血，脸色更难看了，他将衣裳穿回去，脑海中的那片白始终挥之不去。

“哥哥，下次我替你换药吧。”柳怀风嘴巴发干，在裴野疑惑看来时，嗫喏道，“别人没轻重，我自小习惯给自己疗伤，已然熟练了。”

他故意放低姿态，揭露伤疤，为的就是让面前这人心疼。

果然他这么一说，裴野也忘记细究当中问题，只觉得自家鹅子童年凄惨，眼神也越发怜惜，“有心了，不枉我疼你这么久。”

柳怀风抿嘴，脸上带着些许可疑的红，好似因为裴野这句话而害羞。

可没人看到的地方，他紧握着手，面无反应的抠破了皮，直到沾了血，才觉得真实。

原本裴野还打算等谢慕白回来，趁热乎撩一下，指不定还能来口棒棒糖安抚一下火气大大的他。

但那人去见了皇帝后，就被对方拖着迟迟不放，连伤口都是随意包扎，可见皇帝是打算跟他秉烛长谈的。

裴野只好先哄着柳怀风，刷一刷好感度。

半夜的时候他又烧了一回，迷迷糊糊间柳怀风帮他换了药，当真是无比细致温柔，他都不觉得有半点疼痛。

然后就安心就睡了过去，全然不知道柳怀风换好药，站在他床边有多久。

房中烛火摇曳，衬着裴野面色越发白皙勾人。

而柳怀风站在他面前，俯视着他，目光好似要穿透这具身体，触碰当中的灵魂。

连系统都被看得发毛，下意识屏住呼吸。

反应过来时，还唾弃自己一顿，它一串数据，屏个屁的呼吸。

系统觉得丢脸，好在裴野昏迷没发现，便假装无事发生。

不等他调整好心态，就看到自家男主突然伸出手，指腹摁住了裴野的唇，随即好似烫到一般猛地收回。

？系统傻眼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柳怀风没给它答案，而是捻着刚刚触碰过唇的手指，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是忍得痛苦，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身体中撕开。

他红着眼盯着裴野，那人睡得舒坦，不知梦到了什么，还抿了抿嘴，红艳勾人，撩拨心弦。

柳怀风觉得脑中轰隆响着，喉咙干涩得厉害，连带着身子都不再像是自己的，有道无形的力量推着他往前而去。

再回过神时，他已经弯腰俯身，鼻尖触碰着裴野的脸。

好似等不到裴野推开，让他壮了胆，再往下些许，便生涩着动作压了一下那人的唇。

一瞬间柔软遍布了全身，蔓延每一根神经，将他炸开。

柳怀风气急了，像是要哭出来，却紧绷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裴野，要将他生吞入腹。

终究还是踏进深渊了。

柳怀风想，没救就没救，他想要，得到这个人。

无论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