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镜中人反应及时拉开了裴野，此时他就得被插成串串了。
但裴野还没回过神，抬头时就看到天花板上的几张惨白面孔，沾着血，满脸狰狞和怨恨地盯着他。
好似没杀了他，无比不甘地瞪着，在镜中人看来前，就又瞬间消失。
随即裴野就被狠狠按入怀抱中。
“裴野。”
镜中人紧紧抱着他，身子颤着，恨不得让裴野融入它的血肉中，好似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受伤。
裴野差点喘不过气，鼻尖都是冰凉的气息，叫他遍体生寒，可哪怕此时的姿势再怪异，他也没推开对它。
分明是冰冷的怀抱，裴野却能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镜中人的害怕。
裴野下意识抓紧它的手，想要去安抚着对方，脑海里却听到系统有些忍不住插嘴，“虽然但是，你要不要看一下旁边的警察？”
闻言，裴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忙艰难偏头去看，便看到邵奇友被钢筋压在地上。
在裴野被镜中人拉开前，邵奇友便察觉到异样，但他反应再迅速，也没有那些鬼的动作快。
钢筋砸落，要不是邵奇友挡得快，身子早就被捅穿了，饶是如此，百来斤的钢筋也狠狠压在他背上。
草。
裴野惊呼一声，想推开镜中人去看邵奇友的情况，但后者压根不肯放手。
“我没事。”裴野只得拍了拍它的后背哄着，“小镜。”
镜中人怔了怔，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它松开了力度，低头看着裴野，脸色莫名红了。
裴野心头微跳，不知自己这句话戳中了镜中人什么癖好，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怀疑这玩意要跷起来了。
裴野难以言喻地看着自己这张脸，分明英气好看，怎么偏偏往变态这方面发展？
他寻思自己也不变态啊。
裴野默默地想着，这才挣开了镜中人的怀抱，替邵奇友打了急救电话。
刚挂完电话，还没等裴野思考怎么救出邵奇友，就听到镜中人冷哼一声，语气淡漠，“别管他，死不了的。”
它这么说，邵奇友肯定不会死，裴野这才松了口气，好歹是条活生生的命，哪怕只是串代码，他也没办法见死不救。
况且他还得靠对方帮自己找出受害者的名单，才能完成任务。
他只好在旁边守着，而镜中人跟大型的狼狗一样拉着他的手，难得有些犹犹豫豫，闷声问着，“裴野，为什么叫我小镜？”
要不是它脸上还有些可疑的红晕，裴野都怀疑镜中人误会自己将它当替身叫错名字了。
他眉头一跳，有些难以捉摸这影子的心思，试探性回着话，理直气壮，“那你又没名字。”
镜中人辩驳，“可我就是你啊！你可以叫我裴野的。”
它说着，眼底还有些羞涩，“你看，我们什么都一样了，注定天生一对的。”
“……”闭嘴，谁家好人会自己愺自己啊！
裴野半点都不想承认被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做会无比带感。
他冷脸不想搭理镜中人，还忽视对方那如火的灼灼目光，等冷静下来时，又想起了什么，别有深意地试探系统的口风，“刚刚我好像听到小助手的声音？”
刚刚那么紧急的时刻，分明是小助手在提醒他，按照它的性子，必然会趁机踩系统一脚，好吸引自己注意力。
然而到此刻也只有系统蹦跶过一次，小助手好像销声匿迹，从没出现过一样。
裴野问着，好半天才听到脑海里的系统出声，语气古怪，“你听错了。”
裴野可不觉得，虽然小助手跟系统一样都是机械音，但他还是能一下子就辩清两者的区别，分明只相处过短短的时间，裴野却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十分肯定自己不会听错，就好像，那个声音一直刻在他脑海，无法消失。
“小助手不会跟关……”裴野下意识想问什么，一抬头，就看到关鹤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分明前后还不到几分钟，关鹤就能精准地找了过来，好似他真的能注意到这世界的每一处变化，无处不在。
看到裴野，关鹤神情不变，只是眼中的冷意散去些许，他目光若有似无地从一旁的镜中人身上扫过，在关鹤走进来的那一瞬，他分明是看到了站在裴野身边的人。
只是一晃而过，便又消失，但关鹤仍然看着真切，那人好似与裴野极其相似，两人双手紧密相扣，暧昧亲近。
关鹤知道，只有裴野纵容，对方才能这般相近，那眼中的爱意也丝毫藏不住，就如同他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一样。
或许是嫉妒，但更多的是说不清的情愫。
而关鹤也不会以为那一眼只是幻觉，看向裴野的眼神也更加深沉，裴野被他看得心头不受控地跳着，“小鹤，你怎么……”
“阿野。”关鹤打断他的话，伸手摩挲着对方的眉眼，叹息着，“怎么又不听话了？”
听这语气，关鹤分明知道是他见邵奇友的目的了，裴野不自觉皱了皱眉，试图掩盖心思，“我只是好奇邵警官说的事。”
“你可以问我的。”关鹤勾了勾嘴角，却是没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他语重心长，替裴野抚平了皱起的眉，可自己眼中却露出些许疲态，“但是阿野，就算你知道了，又该如何？跟我好好在一起，不可以吗？”
不可以……
裴野在心底轻叹一声，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那是他的任务，无论关鹤还是镜中人，都只是剧情里的NPC。
这次镜中人难得没有跟着反驳关鹤，而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眸色幽深。
关鹤望着裴野的眼睛，心脏一点点地冷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弯起嘴角，一副宠溺纵容的神色，“我知道了。”
此时医护人员也赶了过来，合力将被压的邵奇友救出，送上了担架。
四周是吵杂的喧嚣声，分明是无比热闹的场面，可裴野只能看到关鹤一个人，孤寂单薄。
他压下心头那越发浓烈的疼痛，露出随性的语气，“其实不问也没事，我也没怎么想知道的。”
他现在全身上下只剩嘴巴最硬了。
关鹤无奈地笑了笑，捏了一下他的耳垂，有些忍俊不禁，却突然开口，“它们失控了。”
裴野瞳孔微缩，分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等着关鹤的后文，“你见过它们，就知道它们为了报仇，已经没了理性，所以会无差别杀人。”
若不是有关鹤在，恐怕公寓里死的人会更多，而他曾经的家人，是凶手之一。
裴野问他，“那外卖员？”
“你不觉得他该死吗？”关鹤轻笑着，“觊觎不该觊觎的，死了才好。”
镜中人也应和了一声，语气愤愤，“便宜他了，就该把那玩意切下来喂他嘴里。”
不愧是活阎王，都把裴野听得鸟儿一凉，瑟瑟抖了抖。
关鹤垂眸，“它们现在最想要杀的是当初的主任，这也是我不想你掺入这件事的原因。”
难怪那些鬼那么怨恨他和邵奇友，敢情以为是要阻拦它们报仇？
裴野说，“邵警官说，那个主任，和你现在同个医院？”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院长了。”
关鹤淡然地说着，明明当年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这个人却能逃脱罪责，甚至当上了院长，连带其他参与者都能好好活着，而受害者却遭遇无尽的痛苦而死，带着怨恨徘徊人间。
正义不会缺席，却会迟到，而晚来的公平对惨死的人来说，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
“不过，他跑了。”关鹤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就看到裴野眼中紧张的神色，他表情这才温柔了下来，忍不住凑身过来，亲了亲裴野的唇。
看得镜中人眼都红了，嘟喃着，“这么废，还有脸亲？”
裴野只当没听到，关鹤就已经退开些许，用指腹擦拭他嘴角的湿润，“没关系，他跑不了的。”
裴野才缓过神，闻言，莫名觉得有些不安，他刚想开口，关鹤的手机却响了。
关鹤只是瞥了一眼，却关了手机，朝裴野笑了笑，“我送你回家，在那里，它们不会伤害你的。”
裴野眉角不受控地跳动着，“那你呢？”
“我啊，回医院做手术。”
裴野明显不信，都这种时候还能想着做手术，也不知道该夸他尽职还是别有目的。
果不其然，他就听到关鹤缓缓地接下了后头的话，“你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饶是如此，裴野也不能说什么，看这情势，关鹤明显是不想他掺入这件事，他甚至怀疑，自己当真强硬跟去，这人都有可能给他来上一针，直接昏迷不醒。
但要真回了公寓，没有关鹤在，裴野就出不来了。
直到关鹤送他回去，裴野也没想出理由。
看着裴野一脸幽深的模样，关鹤眸色微沉，附身而来，没入幽林。
“！”
裴野呼吸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关鹤推入了深渊。
“这样，你就能乖乖听话了吗？”
【作者有话说】
抱歉呀，昨天预估失误，到旅馆太晚了
第一次一个人出省，还是有点慌的，今晚努力补上一点点
再次( ′`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