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有种预感成真的错觉。
他沉着脸，几乎没有犹豫，就朝着大火走去，等他靠近，那些火焰仍然是卡顿的模样。
裴野下意识伸出手去触碰，下一刻，他就看到那火好似瞬间化为一串数字，从他眼前掠过，只是一晃间，就又恢复如常。
分明就是世界崩塌前的预警，在裴野做过那么任务中，也曾有过那么一次，亲眼看着任务世界毁灭，而他没能及时离开。
后来还是主系统强制切断任务关联，裴野才能回归现实世界，当然，那一次任务失败，当月的奖金全都没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裴野脸色有些古怪，在系统可能出现前，便已经将思绪压下。
偌大的空间中好似只剩下他一人，安静得诡异，但他却莫名没有半点慌张。
裴野舔了舔嘴角，刚试图往大火中走去，脑海中又突然想起了声响，断断续续的，好似老零件接触不良那般，“滋……宿滋滋……吗的。”
裴野眉头微跳，“系统？”
“你爹，活着。”系统满腔怒火无处可放，好似好无比的不耐，“日个仙人板板，又中病毒了。”
裴野垂眸，忍不住调侃，“什么病毒这么难杀？”
但他说完，却没有得到系统的回应，脑海又好似突然没了声音。
裴野心下一动，还想说什么，耳边却传来轻响。
还没等他偏头去看，下一刻，手腕上一凉，随即便被紧紧握住。
“苍……”
裴野还以为是苍梧，刚要开口，可眸色倒映来人身影时，声音又不自觉扼住。
火焰又开始有跳动的迹象，火光映照在那人的脸上，明明灭灭，如同鬼魅一般，却丝毫掩盖不住他眼中万千缱绻。
“阿野。”
“怎么是你？”裴野微微皱眉，好似有些意料之外，“青羽。”
来的自然是消失多时的青羽，他整个身影从火中浮现，褪去先前那股迷离飘浮，变得无比高大阴鸷，此时更像是这世界的主角，气场无人可比。
可他望向裴野的眼神一如既往的温柔偏执，好似不管世间如何更迭，他都能一眼认出裴野，心甘情愿跌入那人编织的陷阱中。
青羽步步逼近，将裴野拉到身前，几乎咫尺之距，“见了我，你不高兴吗？”
热气洒落在裴野脸上，勾得他心口发痒。
裴野没敢回这话，却忍不住腹诽着，他特么要高兴了，任务铁定得失败。
然而青羽却好似有读心术一般，不自觉摩挲着裴野的手腕，似笑非笑一般，“看来比起我，你还是更在意任务。”
这下轮到裴野震惊了，“你，你也是？”
不是说一个任务里不能有两个攻略者的吗？系统这不靠谱的又坑他了。
裴野骂了系统一顿，又严肃地告诫面前的青羽，“我可跟你说，这任务是我先来的，你要跟我抢，我他妈就要跟你拼了。”
青羽静默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轻叹一声，“阿野，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
裴野好歹已经是情场高手了，绝不会被面前的人两三句就哄骗，对此也只是轻嗤一声，“行啊，这任务我要了，你换号重来吧。”
青羽眸色微沉，似乎被裴野这句话激怒，他往前逼近一步，后者想退，腰却被他紧紧钳住。
裴野还没说什么，薄唇就已经被封住，面前的男人如同疯子一般，肆意疯狂地搜刮他的每一处气息，又好像在品尝什么美食，试图一点点地吞噬。
裴野压根就反抗不了，只能任凭对方夺取。
果然狗男人都一个样，听到不喜欢听的，就只会用这种方式堵他的嘴！气。
裴野愤愤地想着，但青羽已然没有最初那般蛮横和霸道，他松了力度，温柔地摩挲着裴野的后颈，无比亲昵眷念，叫怀里的人都忍不住轻哼一声。
青羽眼中才有些许笑意，直到裴野快撑不住，他这才退开些许，好让那人缓过劲。
“只有这个，我不答应。”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裴野浑浑噩噩中骤然听到青羽这样开口，不免在心底谩骂着，他眼皮紧跳，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衣襟，像是要质问，“你……”
可他没能说出什么，因为他觉得脑海里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将他的记忆慢慢抽出，空荡荡的，叫他的眼神越发的茫然。
青羽低下头，吻了吻裴野的眼，声音温柔得致命，“阿野，留在这里，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裴野抓着青羽衣襟的手已经松了力度，还没滑落，就被对方握紧，他整个人几乎都埋入青羽的心口，听着那隔着许久才跳动的心跳声。
周遭的一切全数又恢复如常，好似那片刻的时间停止只是一场幻觉。
火光跳跃着，又逐渐散开，不过眨眼间，就只剩下如巴掌大的火源，被丢弃在荒僻的地上，无人问津。
而在不久之前，两个几乎毁天灭地的大妖也一并消失在此处，找不到一丝踪影。
分明是世间无人能敌的存在，只差一点，就能成为妖界至高者，而裴野也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
任务……
裴野眸色微动，无比迷茫，他像是要透过荒僻寻找谁的身影，却想不起要找的人是谁。
“我是谁？”
青羽轻笑着，轻吻着他的唇角，柔声哄着，“阿野，是我的阿野。”
裴野眯着眼，还一副茫然的模样，可他几乎要沉浸在青羽满是爱意的眼中，一股无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脱口说道，“我好像见过你。”
青羽收紧力度，眼中染上明光，好似惊喜，可他还没再多问什么，裴野已然失去了意识，彻底晕迷在他怀中。
青羽眼中的光黯淡些许，而后面色不改，将吻落在裴野的额间，像是寻求安抚的大狗子，叹了一声，“现在，你就不能丢下我了，对吧。”
但无人回应，青羽也不在意，将裴野打横抱起，转身之前，他余光瞥了一眼几乎不可见的火苗，眸色平淡。
而后他什么也没做，便带着裴野离开。
四周只剩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