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重明面色不变，暧昧地摩挲着裴野的手心，把半妖磨着心痒痒的，想要抽回手，却被对方握着更紧。

“不是说，今日我要做什么都可以吗？”巫重明委屈了，“怎么连拉个手不行？”

裴野皱眉，有些干巴巴，“但你也不能那样……”

“我如何？明明从前你也喜欢。”巫重明似是而非地说着，“我还想在这里亲你，可以吗？”

裴野脸红了，心却清得跟明镜似的，事出反常必有妖，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此时的苍梧就在前线抓奸了。

一想到这，就忍不住跟系统唠嗑，“你不觉得，主角们忒喜欢戴绿帽的吗？”嘴上说着愤怒，可每个世界乐此不疲，要不是裴野是当事人之一，他都怀疑自己只是主角play的一环。

系统早就被这对狗男男那档事荼毒了几个月，现在一心只有任务，丝毫不关心谁捅裴野，“我不说，等下讲你，你又不高兴，三批吧。”

“……”

裴野感觉自己跟系统好似结婚多年的夫妻，不仅没话说，还跟仇人一样相看两厌了。

系统不知裴野想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刚说完，后台莫名响起了警报声，即便只有片刻，也足以让它惊吓了一跳。

总感觉那一瞬有病毒入侵整个系统，蛮横迅速，清都清不掉。

系统顿时不敢再浪，连忙打起精神试图清理那可疑的病毒。

裴野也不知系统遭遇了什么，心思又放回巫重明身上。

他没开口回应，而巫重明也不在意，像是只是通知他一声，丝毫不用得到他的同意，便是低头吻住他的唇。

刚碰上柔软，四周就好似有阴气袭来。

可巫重明不动声色，松开了裴野的唇，再往前些许，在他耳边亲昵道，“阿野，你也亲一下我。”

裴野挑起眉，像是不情愿，巫重明心中掠过些许酸涩，还想说些什么，但裴野已经偏过头，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即便再敷衍，也全然是他主动，至少证明，直到这一刻，裴野都不厌恶憎恨他。

他是喜欢自己的，从未变过。

巫重明心中那点酸涩瞬间被无尽的欢喜所覆盖，丝毫不管藏在那处的苍梧，恨不得把裴野按在此处，狠狠地占有对方。

“阿野，你会一直跟我在一起的，对吧。”

巫重明紧紧地抱着裴野，几乎要与他融为一起，声音颤着，卑微到了极致，丝毫没有大妖的风范。

裴野却迟疑了，没有及时回复他的话。

但刚才那一吻足以让巫重明欢喜得很，丝毫不介意裴野的答案，哪怕周遭巨大的妖气要将他倾覆杀死，他也一贯的从容淡然。

当真容易满足。

裴野刚感慨着，就听到巫重明作死一般地开口，“说你喜欢我，好吗？”

他放低了声音，如坠落低谷的尘埃一样卑微，分明是故意挑衅苍梧，可眼中的期待和不安却丝毫藏不住。

巫重明在害怕。

这个念头刚起，裴野心脏就猛然跳动了起来，如针刺一般疼痛。

再等他回过神，没有半点犹豫，就已经将那三个字说出口了，“喜欢你。”

只是一瞬，裴野就冷静下来，他握紧了手，试图平缓那几乎要穿破耳膜的心跳声，然后无比从容地接下了后头的话，“重明。”

这两个字如同重雷，不仅砸得巫重明心花怒放，还叫那藏在阴暗处的苍梧步入疯批的阶段。

在这之前，苍梧以为这一切都是巫重明下三滥的手段，哄骗了裴野，将他瞒在鼓里。

所以方才所见那些亲密暧昧之事，哪怕苍梧再愤怒和憎恨，他都能克制忍耐，直到裴野喊出那人的名字时，彻底将他拉出梦境，坠入万丈深渊。

原来裴野什么都知道，从前说着只爱他一人，如今也能转头对着另一个人说出同样的话。

所以在这漫长的两个月中，裴野才没有来找自己，苍梧以为他毫无所知，原来只是不想找。

他不爱自己了。

或许早有迹象，全数是裴野在意巫重明的证据，只是被苍梧下意识忽略，误以为自始至终裴野都独爱他。

原是他自作多情。

苍梧好像被抛弃的流浪狗，无助和可怜，他呆滞地望着那一处相拥深吻的两人，有血泪顺着眼眶滑落，滴在了地上。

诡异的魔气自脚底蔓延而出，如同一张巨大的血网，将周遭的一切全数覆盖。

随即有无数恨意涌出，化作了利刃，朝着巫重明射去。

巫重明早知苍梧的存在，哪怕再沉浸欢喜爱意中，也不忘防备对方，因为万千利刃袭来时，他动作迅速地将裴野护在身后。

可即便他挡得再快，如今修为远远不如苍梧，那些利刃穿入他肉身，如同诅咒一般永远留在当中，要将他折磨而死。

但哪怕痛到了极致，巫重明却能站直身子，没有半点狼狈地将裴野紧紧地护着。

裴野再装着看戏，也被这等变故吓了一跳，直到看到巫重明浑身是血时，才缓过神来，双手都不自觉地颤抖着，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你……”

可他还没说什么，余光就瞥见不远处有道身影款步走来。

裴野眉头紧跳，看了过去，只见苍梧一身血气，身上布满了咒箓一般痕迹，如瀑布的头发散开，像极了地狱归来的鬼魅。

那一瞬间，裴野只觉得心脏好似被一双手狠狠捏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苍梧……”

听到近似呢喃的低语，巫重明眼中掠过了悲伤，好似一瞬间，他仅有的力气全数消散，他下意识反握裴野的手，却被对方避开。

“苍梧。”

裴野不敢去看巫重明眼中的难过，只能狠心看向苍梧，哪知对方没比巫重明好到哪里去。

他听到裴野叫他的名字，心中那股怒意和绝望好似褪去些许，像是忘了疼痛，带着不可见的期待，“裴野，我回来了。”

裴野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苍梧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好似被夺了七情六欲的木偶，不懂世间万千情愫，可唯独那双眼睛紧紧地藏着他的身影。

无比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