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何种原因,连容简都无从得知。
亦或者是他心底有了答案,却不愿不敢承认,只将一切都堆积幽暗,不见天日。
隔天两人就启程回了门派,饶是裴野一路走走停停,也很快就回到。
眼见仙宗在前,容简却莫名有种迟疑的心思,好似踏入这山门,便要被限制当中,失了自由,指不定裴野再想对自己做些什么,都不似先前那般随意。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容简狠然碾碎,连带着那点微弱的异样都被压下,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身前的裴野,心想要真能让这人收敛些,没了自由也不算什么。
只是容简抿唇,手指紧握着,看起来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样欢喜。
不等容简再想什么,就听到裴野嗤笑一声,他心头犹如被轻羽撩拨着,微微发痒。
他循声看去,却见大门中早站着大半的人,带头的分明是仙宗掌门,连带着那几个颇有威望的长老也并肩而立,全然都阴狠着脸,居高临下地判视着裴野。
很明显,是为了被杀的符离书讨公道来的。
容简眸色越发阴沉,淡漠地扫了那群人一眼,而后看着裴野,面上但若自然,却指尖缺不自觉蜷缩着,似乎在紧张什么。
毕竟裴野亲眼见他杀了符离书,一旦这人将自己推出去,仙门绝不会放过自己,以他如今的修为,想要在这众人中全身而退,怕是极其困难的。
倘若那日他能趁势杀了裴野,就不会这般麻烦。
而裴野并不知此时容简的心思,他看到这些人气势冲冲的模样,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们要搞什么幺蛾子。
他不慌不忙,反倒一派闲情逸致,懒散地朝着掌门抬了抬下颚,满脸赞赏,“好师侄,你倒是孝顺,知道我回来,还带这么多人来接我,有心啦。”
他刚说完,面前的众人脸色更难,那掌门气得胡子都颤着,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了,却还不得不端着掌门的架子质问道,“裴师叔,今日我等在此并非迎接你……”
“嗯?难不成是来接容简的。”裴野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分明是油盐不进,丝毫没注意面前人的怒意,“这不好吧,我家徒儿还小,可受不起你们这些老头的礼。”
突然被点名,容简眼底还掠过些许愕然,似乎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般走向,他望着裴野,耳尖轻动,好似觉得这人叫他时的语气无比亲昵。
“你……”
掌门还没说话,先前跟裴野有仇的长老再也忍不住,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恶狠狠地指责裴野,“裴野,你别再胡言乱语,你纵容徒弟杀害掌门首徒,这件事你要怎么说?”
见有人出头,掌门压下了火气,适时露出悲天悯人的面容,将裴野衬托得更恶毒。
裴野没理他,刚听到这老者的话时,不免提心警惕片刻,以为除了他,还有谁见过容简杀人。
可随即他平静下来,目光扫向那日下山的人,便见他们顿时瑟瑟发抖,眼神飘忽着不敢直视他,顿时就猜到了什么。
分明是这群人不敢得罪裴野,拿容简这个软柿子开涮造谣,还偏偏让他们造对了,多少有点尴尬的。
连容简都顿住了呼吸,紧紧盯着裴野,似乎在等着自己的死刑判决。
然而却只等来了裴野那如潺潺流水的轻笑声,带着漫不经心的语气,“杀人?谁看到的?”
“自然是那日与你们一同下山除妖的弟子。”老者丝毫不过脑子地把那几人推了出来,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掌门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多说什么。
“哦?”裴野拖长了尾音,偏头看向容简,“为师怎么不知你有这等本事,连掌门的首徒,仙门楷模都能杀了?”
容简喉咙发紧,却没有应声。
裴野靠近些许,伸手当着众人的面,捏住容简的下颚,叫他直视自己,“竟然有这般胆子,哪日出息了,该不会也要将为师杀了吧?”
容简面色古怪,余光不自觉扫了那众人一眼,见他们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不知为何,他心头莫名有股暗爽的感觉,又被他无情散去。
“不敢。”
但裴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追问着,“是不敢,还是不会?”
感觉到下颚被捏得更紧,容简沉下眼,声音喑哑,“我永远,都不会背叛师尊,伤害师尊的。”
“真乖,等下为师会好好奖励你的。”
裴野好似在哄着,这才松手,却见容简的下颚都红了不少,看起来有种凌虐的美,他眯着眼望着,越发觉得有种在跟容简调情的错觉。
不止他一人这么想着,周遭的人都觉得十分蛰眼,分明是一副师严徒尊的场面,落在他们眼中却变了另一番滋味。
过分暧昧亲密了。
“成何体统!”那老者藏不住话,直接责骂出声,裴野一听,脸上都带着满满嘲弄,“若是嫉妒,回去找你家徒儿也这般逗弄,享受一番天伦之乐。”
闻言,众人不知想到了什么画面,下意识露出恶寒的反应,连那老者的几个徒弟都有些惊恐,不自觉地退开几步,拉开与老者的距离。
系统看了都摇了摇头,觉得有必要跟总部反馈提高一下世界炮灰的智商水平了。
眼见场面开始不受控,掌门只得重新站出来,试图处理这件事,“裴师叔,离书向来是个好孩子,可他死得不明不白,身为他的师尊,我也想为他讨个公道。”
草,谁家好孩子能在外面猥亵搞强制爱?不把他阉割看都算是容简好心的。
裴野翻了翻白眼,又听掌门接下话,“仙门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人,只是容简被亲眼所见杀了离书,这罪责是他应当承担的。”
说得真真切切的,分明是要置容简于死地。
“是哪只眼看到的?”裴野眼底染上些许冷意,他慢悠悠地开口,别有深意,“把他挖下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瞎的。”
话音刚落,那几人顿时就惨白了脸,分明是知道裴野言出必行的性子,生怕对方一个不满,当真要挖下他们的眼。
比起他们的慌乱,容简更显从容,他低着头站在裴野身侧,目光却落在对方垂着的指尖上,分明世间无比喧嚣吵闹,可此时他却只能听到裴野一人的声音。
清冷霸道,即便再恶劣,却全然是在维护他。
容简越发觉得自己犯贱,从前被如何欺凌折磨都未曾有过反应,如今不过是被对方假意护着,就这般乱了心思。
分明是因为他还有些用处,裴野才没将他丢弃,哪里值得他感恩戴德?
在容简出神时,裴野已然将这群人挨个怼了一遍,还好原人设心狠手辣,嘴巴也毒得很,裴野嘲讽起来丝毫没有半点压力,叫那群人都憋得满脸通红。
最后掌门当真忍不住半点,脸色都黑得厉害,“裴野,你若是再这里蛮横不讲理,那我等就要请出师祖来评评理了。”
“你爹来了也没用。”裴野几乎拽得一批,冷嗤道,“我看山下的驴一天啥事也不干,净踢你们的脑子。”
掌门被气得不清,当真不想跟裴野讲理,“好,既然你这么说,明日师祖便会出关,届时我们与他说上一说,还望裴师叔看好自家徒弟,别叫他乱走。”
分明是在警告裴野不要暗中放走容简。
但裴野丝毫没搭理他的威胁,反而更在意对方口中即将要出关的师祖,不知为何,他心脏有一瞬间揪紧,莫名像是在期待什么。
只是这个念头稍纵即逝,他看了一眼众人下意识舒心的模样,有些怀疑原身并没有传说在那么得宠。
看来明天有些棘手了。
裴野这般想着,又回头看了看容简,盘算着明天一定得抱紧主角的大腿,可不能白干了。
被裴野灼灼的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容简勉强才能偏开些许视线,余光却还不自觉落在他脸上,语气干巴巴,“师尊,你为何要帮我?”
明明把他推出去就可以省很多麻烦,也不必去惊动那所谓的师祖。
见那些人的反应,分明那人也是裴野忌惮恐惧的人,不知为何,容简并不想看到他为自己放低姿态的模样。
“你是我的徒弟,我想护着便护着,谁敢阻止?”裴野说着,见容简面色阴沉,冷哼道,“为师护着你,你还不高兴?”
“没不高兴。”容简刚说完,就下意识收声。
“高兴了,为何不笑?”裴野双手负后,漫不经心地望着他,声音勾人,“你可知,为师最喜欢你笑了。”
被赤果果调戏了一番,容简心头那仅有的半点感激也消散得一干二净,越发面无表情,“我生性就不爱笑。”
裴野笑意越深,却没有故意为难他,随意略过这个话题,朝着容简勾了勾手指,“低头。”
容简下意识顺从,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好似早已接受自己这被驯服的行为。
他刚低头,就看到裴野拿出一个锦盒,随手塞入他怀里,“拿好,若是丢了,为师唯你是问。”
容简怔了怔,即便不用打开,也能知道锦盒中装的是魅妖的妖骨,是他费心思想要得到,却被裴野蛮横要走的东西。
如今却这般轻易回到他手里,叫容简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