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在场的两人都神色各异。
容简好似事不关己那般淡然，可耳尖不受控地竖起，微微握紧掌心，不知在等着什么。
而裴野有些琢磨不透玉衡的心思，正费心思掂量着要如何回答，玉衡却先一步说道，“不过倒是个好苗子，有他在，还能助你修炼。”
他这话里分明有别的意味，常理说应当是师尊教徒弟修炼，断没有反过来这一说，当然旁门歪道除外。
有一种是徒弟作为炉鼎，供师尊修炼的渠道，成效无比明显，但这修炼方式极其不光彩，无论道德伦理都被正道鄙夷，上不得台面。
而玉衡意有所指，分明也是知道裴野的打算，不仅不生气，反而接受得无比淡然。
裴野都有些惊愕，但又得维持人设不能表现得过于明显，“师尊说的是，容简的确是不错的。”
他说着，偷偷打量着玉衡的反应，后者笑意未变，目光好似纵容克制，“也好，要是真有用，那你就留他在身边用着。”
语气平淡地好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叫一旁的容简脸色越发难看。
玉衡却没多看他一眼，目光一直都在裴野身上，别有深意地说着，“倘若不听话了，该惩戒的时候，还是要惩戒的。”
容简狠狠咬牙，怨恨那般冷冷盯着玉衡，若非此时他打不过这人，早该堵了对方的嘴。
说的一个字他都不爱听的。
裴野挑眉，总感觉玉衡话里的意思不止如此，他好似世界外的人，隔着迷雾想要与自己说些什么。
“都听师尊的。”这个念头滋生，让裴野藏不住眼中的笑意，他心情愉悦，看了一眼还黑着脸的容简，“他偶尔是有些不听话，不过教教还是有用的。”
容简眉眼都快要皱成一团，他刚要发作，却被裴野眼中的笑意蛰了蛰眼，心头微微跳动着，叫他心思有些许的凌乱，一时间也忘了生气。
“阿野开心就好。”容简还没平复多少，就听到玉衡开了口，朝着裴野说得无比的宠溺，“今日你便留在我身边，陪我说说话。”
言下之意分明是与裴野独处，至于容简，自然是不能留在当中碍眼。
若是往常，容简巴不得转身就走，可此时他心头越发不满，伫在原处一动不动，余光却全然都在裴野身上。
只是一眼，裴野就猜出他的心思，心想这都多少个世界了，某人的行为还是一如既往的幼稚啊。
他有些头大了，抬眸时就撞见玉衡似笑非笑的目光，看起来是有些大度，实则是特意等着裴野做些什么。
“容简。”裴野在心底碎碎念着，语气略微有些强硬，“你先回去。”
容简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可眼底又不可见地掠过些许受伤，哪怕稍纵即逝，也叫他看起来无比可怜。
可他知道，当真僵在此处，无非是拿着的尊严在这两人面前随意践踏。
容简丝毫不想如此犯贱，转身就要走，却被玉衡叫住，“站住。”
裴野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了容简，后者几乎是克制着情绪，沉着脸回身看他们两人，声音无比阴森，“师祖有何指教？”
玉衡拉着裴野的手，睥睨着容简，“你的师尊是这般教你礼仪的吗？”
“……”裴野难得反思了一下，虽然他好为人师，但他真的啥也没教啊，似乎也没想到玉衡会抓着这些故意为难容简。
容简抿嘴，瞥向裴野，好似只听他一人的话，可那一眼，容简却觉得还不如不看。
这两人看起来无比相配，分明就是天生一对，只是站在一起，世间旁的就融不入他们之间，更衬得容简越发多余。
他几乎要咬碎牙关，不管不顾狠狠报复裴野，可容简知道，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是。
那为何当初非要招惹他？
裴野见情势不对，还得硬着头皮开了口，“容简。”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容简的名字，后者哪里听不出他的意思，而此时容简眼中冷意如常，淡漠地伸手行礼，“师祖，师尊，容简，先行告辞。”
玉衡没什么反应，裴野只得应了一声，巴不得快些结束这窒息的修罗场，“走吧。”
容简看了裴野片刻，嘴唇微动，最终沉着脸，疾步离开了。
可走出许远，容简越发心有不甘，下意识停住了脚步，回头去看，谁知却看到裴野不知为何被玉衡拥入怀中，那人低着头，像是在亲吻一般。
暧昧深情，当真无比登对。
容简只觉得瞬间血液冰冷，如坠寒潭，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红着眼紧紧地盯着那两人，脑海不断有情绪翻腾，几乎要将他狠狠冲散。
可记忆却骤然停在那日幻境中，他被裴野亲吻的画面。
这个人，本来该是他的。
容简狠狠咬着牙，丝毫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何不对，他的眼神也越发阴翳可怖，仿佛在这个念头涌出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经决然有了计划。
玉衡抬起眼时，就看到远处的人已经离开，他眸色平淡，丝毫看不出什么心思，却又好似染了些许的无趣。
自始至终，他都没将容简放在眼底。
而后他伸手，拂去裴野脸上的青丝，温柔地笑了笑，突然意味不明地问道，“阿野觉得那人如何？”
裴野顿时多留了个心眼，生怕自己哪天不小心翻车了，“师祖觉得呢？”
“挺蠢的。”玉衡轻笑着，“他本该配不上你的。”
“？”
裴野挑眉，觉得有些人狠起来，当真连自己都骂了。
“可他是阿野要见的人，我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裴野怔了怔，不自觉握紧手心盯着玉衡，“师尊何意？”
他问着，心头却掠过些许古怪，下意识找系统确认，“这人真的没问题吗？”
他越发肯定，玉衡不是这个世界的NPC了。
系统反问道，“你说呢？”
裴野当然觉得有猫腻，但心里清楚，他不能问，一旦开口，很可能会被总部的人发现什么。
对此系统建议他，“不然你试试他的工具，看看是不是你男人，不就好了吗？”
裴野一下子就听出了系统的虎狼之词，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还用试？这不一眼就能看来的吗？”
系统不乐意了，“那你还问。”它都怀疑裴野是不是故意跟他秀恩爱的。
裴野不理系统，回神时，就看到玉衡满眼柔和地望着他，好似哪怕见他心思不在，也不觉得有疑，“别多想，你只要知道，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就好。”
裴野应了一声，还没再说什么，就看到玉衡从怀中拿出一块玉，递给了他，“收着。”
裴野心头蓦然一跳，还以为那玉是前几个世界他送过的石头，幸好只是他看晃眼，不然他都要怀疑世界有bug了。
“师尊为何送我这玉？”
玉衡轻笑着，“这玉有我一缕心神，往后阿野在哪里，我都能感知到。”
裴野眉头不受控地跳动着，下意识问道，“师尊不会陪我了吗？”
玉衡伸手抚平裴野微微皱起的眉头，目光却掠过他，看向了一处虚无，“我会一直陪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怕，谁也无法阻止你。”
他顿了顿，望入了裴野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爱意缱绻，“连我都不能。”
“你……”
“别问，裴野。”系统突然出声，打断了裴野的话。
裴野几乎顿时就缓过神，只是心情复杂地望向玉衡，在这一刻，他终于知道心头那不时涌出的违和感是什么了。
玉衡不是这个世界的角色，甚至这个时候的原剧情不该有他的存在，可他还是出现在裴野面前，不知耗费了多少心思，才能避开任务监控，只是为了来见裴野。
倘若被系统之外的人发现，或许他又会被抹杀。
裴野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系统，“系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系统没让他说完，“还是那句话，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
旁的事一句不提。
裴野抿嘴，语气下意识有些失落，“那师尊是又要闭关了吗？”
玉衡应了一声，轻抚着裴野的脸，“阿野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吧。”
他眼中爱意不减，却又多了无尽的克制，他又何尝不想和裴野永远在一起，甚至如容简那间陪在这人身边，可这些都不能。
如果裴野不能完成任务，或许玉衡就见不到他了，至少目前来说是这般，所以哪怕再不甘，他都不能放弃自己的计划。
裴野没有迟疑，点了点头，此时他也逐渐冷静下来，不自觉地在心底轻叹一声。
好消息，以后可能没有修罗场了。
至于坏消息，裴野没有细想，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这任务也越发刺激了，“那师尊还能出来多久？”
“不久。”玉衡顿了顿，俯身而来，轻抵着裴野的额间，语气幽深，“虽是不长，但有些事的时间，还是足够的，阿野想要试试吗？”
试什么？总不该是生命起源大探讨吧？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就是，以后阿野只能吃一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