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料到这个变故。
那初中生的力气无比巨大，从背后推来时，丝毫不让人有挣脱的可能。
甚至系统还没来得及提醒，裴野就被推了下去，摔下去前，他余光似乎还瞥见那初中生满脸阴毒狰狞。
裴野本以为这高度总得要断上点什么，哪知他刚踏空，下一刻腰上骤然一紧。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整个人就被按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伴随着一阵尖叫声，他便被紧紧抱着滚下楼梯。
从无数的台阶上翻滚一圈，哪怕被紧抱在怀中，后背也被撞得生疼，更不用说抱着他的人替他挡了大半的疼痛，两人刚落地时，裴野才动了动，就听到抱着听到人闷哼一声。
裴野心头一颤，顿时也不敢动了，他抬头，就看到关鹤脸色微微发白，分明满眼痛苦，却仍然紧紧地抱着他，半刻也不肯松手。
“小鹤！”
裴野语气着急，又不敢挣扎，怕加重关鹤的伤势，浑身颤得厉害。
关鹤感受到他的慌乱，还下意识收紧了力度，弯着嘴角，轻笑着安抚他，“没事了，别怕。”
他说着，余光瞥向楼上，便看到护士长面目惶恐，匆匆忙忙地拉着自家儿子离开，那初中生脸上还有些没来得及褪去的得意，却在对上关鹤的目光时，只剩下心虚和懊恼。
却没有半点害怕和愧疚。
关鹤冷摸地收回视线，低头就看到裴野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有些慌乱地想要检查他的伤势，却不敢乱动，叫他不免心疼起来。
关鹤握住裴野的手，好似在哄着，“阿野，别担心，只是碰了一下，不严重。”
他全然没说背部磕撞出伤痕，连带着手臂也勒出了淤青，无比蛰眼，丝毫不像是小伤。
裴野无语，心想这人还真比他敬业，都这个时候还不忘记他瞎子的人设，分明就想拿捏自己。
裴野慌乱的心霎时平复了下来，忍不住低头翻了翻白眼，一旦冷静下来，就对刚刚的变故后知后觉了。
分明他摔下去只是一瞬的事，关鹤却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还能无比及时地接住他，这诡异的地心引力都快让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但裴野也不能戳破什么，只得强硬着要关鹤去检查伤势。
关鹤自然得顺着裴野的要求，让医院同事替自己做检查，原本他还想让裴野在外头等着，但瞥见那青年面色阴沉，好似第一次露出这般不满的神情，让关鹤不自觉咽下了嘴里的话。
他眼中满是笑意，便当着裴野的面脱了衣服，露出后背的伤来，那无数的淤青交织，看起来十分可怖。
但好在没伤到骨头，裴野紧迫的眉眼才松了些许，等缓过神时，目光又明目张胆地盯着关鹤的后腰。
就这线条，核心力量一定很强吧。
关鹤好似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视线，他动作轻慢地穿回衣服，回过身时还能看到裴野那意犹未尽的眼神。
“阿野。”关鹤轻笑着，“我还有病人要看，你可以跟李医生去药房帮我拿一下药吗？”
裴野挑眉，似乎意外这个时候关鹤还放心他离开，但他也答应了，假装瞎子跟着方才帮关鹤检查的医生一同出去。
他刚走，关鹤脸上的笑意便褪去，他漫不经心地穿上白大褂，离开检查室，却没有往自己的诊室走去，反而拐了弯，朝着另一处去了。
不过片刻，本该离开的裴野从暗处探出头，盯着关鹤离开的方向，跟系统拉扯道，“我怎么觉得关鹤故意支开我，其实是要套路我？”
都这么明显了，不就是特意等他尾随吗？
系统语气贱嗖嗖的，“是吗？我还以为这只是你们小情侣paly的一环呢？”
“……”又想揍系统一顿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最终裴野还是跟了过去，看到关鹤去的是先前那处厕所，他挑了挑眉，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后他在外头找了处角落，隐隐的，还能听到厕所里的声音。
“以后，别再碰他……我可以允许你们做别的，但唯独他……”
后头的声音听得不真切，裴野还想要去听，手指却被一阵冰冷覆盖，他顿时僵住身子，低头去看，就见到先前那小鬼拉着他的手，眼巴巴地抬头望着他。
倘若它不丑得恐怖的话，还挺好看的。
裴野忍着没出声，也回望着那小鬼，突然发现看鬼看久了，偶尔也觉得它们眉清目秀的，比如此时分明是诡异的场面，他竟然能从小鬼那张几近要腐烂的脸上看出些许熟悉的眉目。
这个念头刚起，他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越发觉得这个小鬼跟关鹤有一点相似。
“它……”裴野喉咙紧了紧，“不会是关鹤的私生子吧？”
系统，“那你有福气了，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这福气裴野自然不敢要，原本就是随口调侃，也没真这样以为。
他还没说什么，那小鬼就晃了晃他的手，张着嘴巴，开口想说什么，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裴野眉头微紧，压低声音问它，“你想说什么？”
小鬼还是张着口，那舌头断处一片腐烂，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似乎在死前就遭遇了无比痛苦的折磨。
裴野又试探道，“公寓的人是你杀的吗？”
闻言，小鬼就停下了动作，偏头看向外头，裴野下意识也看了过去，就看到关鹤站在阴影处，面色一片平淡，不知站了多久。
而在看到关鹤那一瞬，小鬼就直接消失，但自始至终，关鹤的目光都只在裴野身上，好似从未见到过鬼。
关鹤不开口，他几乎敛起所有的气息，但凡裴野真是瞎子，断然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不过很明显，从裴野刚才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的伪装就掉的一干二净，再装瞎就有些不礼貌了。
裴野喉结涌动着，随即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好似不敢置信那般朝着关鹤笑得十分灿烂。
“小鹤，我好像能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