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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1章 边哥

名犬 吴百万 3396 2024-07-04 10:34:13

紫金山大桥横跨港城湾,是进出港城市的要交通道,同时也是著名观光景点,天晴的时候,大桥像一条白色丝带,漂在碧蓝的海面上。

大桥建成多年,双向六车道设计,就算在进出岛的高峰期,也鲜有堵车的时候。

然而今天,一个平凡无奇的工作日中午,南向北方向的下桥处,下桥车辆竟排起了长龙。

开计程车的王师傅恰巧出岛办点事,又顺便接了个远距离订单,刚在司机群里和群友说自己今天运气不错呢,就被堵在了桥上。

“有没搞错的啦,怎么这时候设卡检查。”

手机架在仪表盘旁,王师傅点下语音键,在公司群里发了条语音,“紫金山大桥堵车,紫金山大桥堵车,大家都注意一下,今天大车还特别多。”

车已经堵在这桥上了,除了等,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长出翅膀飞下去。

王师傅靠回了椅背上。

中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晒得人昏昏欲睡,就在这百无聊赖之际,车流最前方突然开始骚动起来。

有热闹可以看!王师傅顿时来了劲儿,“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把头探出窗外伸长了脖子。

于是他就看见在队伍的正前方,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发狂,在面对警察的检查时,非但没有停下来配合,反而是开足了马力加速往前冲。

要说这些警察小伙子也真是够够虎的,见有车强行闯卡,他们居然不闪不躲,直接用身体去挡。

王师傅的心猛地把拽到了嗓子眼,他张大嘴,紧张得发不出声响。

好在,车里的人没有彻底丧心病狂,就在距离警察仅剩下两三米的距离时,黑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但他没有就此罢手,而是在短暂停顿之后,快速后退,然后踩紧油门,撞向另一个旁的隔离围挡。

三两下功夫,就把整个检查区撞得一片狼藉。

“完了完了,出事了,兄弟们,我这里有人冲卡!”

王师傅秉承了现代人的优秀习惯,遇见紧急情况,拍个视频先。这时他已经把在岛外苦苦等待他的乘客抛到九霄云外了,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撞上了撞上了,哇,疯了吧,连警车都敢撞,幸好里面没人。”一边录,他的嘴里还不忘念念叨叨地做现场讲解,“现在警察全部追上去了,看见没有,全部开车追上去了…”

警车伴随着尖刻的警笛声疾驰而去,惊跑了桥上悠然散步的海鸥,数量警车齐齐出动,围追堵截那辆闯卡逃逸的黑色商务车。

王师傅目睹了全过程,意犹未尽,这精彩程度,堪比好莱坞大片。

在视频的最后,他做了个总结陈词,“阿SIR好样的,就不该让这种人跑了!”

王师傅把拍摄的视频转发到公司群,和同事们分享,就在这时,一辆车头撞扁了一半的灰色轿车开进检查区,在余下的几位警察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滚下了一个满脸是血的男孩子,一看就知道刚刚发生了车祸。

于是王师傅再次举起手机,拍摄了段“司机车祸重伤,警察护送就医”的正能量视频。

因为接二连三突然意外情况,警力严重不足,设卡盘查行动暂时停止,桥上的车流终于动了起来。

紫金山大桥的桥面上很快恢复了通畅,王师傅如愿在规定时间内接到了乘客,赚了一笔不少的车费。晚上下班回家之后,他把拍摄的视频传到了小视频平台上,获得了不少人的点赞,成为港城本地板块这些天最热门的新闻。

太阳底下,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这两段不算耸人听闻的小插曲,很快就被人遗忘,视频的热度也逐渐退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在这阳光下,曾有暗潮流过。

日子一天一天过,港城市一如即往地宁静,那天那场警方多部门合作的全市大排查,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后来新闻上说,那辆黑车开出之后不久,就被交警截停了下来,开车的是个刚二十岁的小年轻,说是在电话里女朋友发生口角,一时激动,才犯下大错。

闯卡行为涉嫌危险驾驶,但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原本只要罚罚款,教育教育,就算过了。但这小子有案底,又不配合警察的工作,于是顶格处罚,结结实实地在收押所里关了好几天。

“该!”王师傅把一则不起眼的警方通报转发到了司机群里,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些后生仔,一天天的净瞎搞,就该吃点苦头!”* * *边亭在收押所里这一待,就是15天,还交了5000块的罚款。

这次边亭进去得突然,关的时间也不长,出来的时候自然也没什么行李。离开时,他的口袋里塞着一份《释放证明》,两手空空地走出了收押所的大门。

刚踏出大门,他就看见了等在门外的丁嘉文。

半月不见,丁嘉文像是重新投了胎,完全变了个模样。他操着手,嘴里叼着一截烟,靠在一辆蓝灰色的宝马双门小跑车上耍酷。

那派头不像是有钱人的马仔,倒像是家里刚发财的小开。

边亭来到车旁,问他:“你买车了?”

除了这辆车,丁嘉文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草鸡变凤凰的气质。他依旧穿着那身保镖的西装制服,但内里搭配了一件骚包的紫花衬衣,两个领子翻出来别在外面,一副大蛤蟆镜趴在额头上,头发染成了栗色,还赶时髦地烫了个羊毛卷。

丁嘉文吐掉了嘴里的烟屁股,对着边亭挑了挑眉,“帅吧?”

边亭以前当过一段时间的泊车小弟,对各类车型有点了解,他瞟了眼车屁股,BMW4系,进口双门小跑,虽然和那些有钱人们的豪车比不了,但以丁嘉文现在的收入水平,不吃不喝几年都未必买得上。

“哪儿来的?”边亭不动声色地问。

“弹头哥借我开的。”丁嘉文弹了弹车窗玻璃,得意洋洋地说道,“弹头哥说了,随便我想开多久都可以。”

没想到几天不见,丁嘉文已经和弹头称兄道弟上了。

见边亭沉默不语,丁嘉文当他是羡慕了,他大剌剌地拍了拍边亭的肩膀,说:“放心,少不了你的,走,上车,哥先带你去兜兜风。”

边亭和丁嘉文从小就在一条巷子里长大,算得上是发小。厮混在一起的些年,两人一起骑过三轮,一起蹭过小巴,一起挤过电瓶车,但还是第一次并排坐在一辆小跑车上。

跑车车身矮,前排空间有限,边亭的个高腿长,坐起来有些不大习惯。

但丁嘉文并不在乎这些细节,他依旧沉浸在开上了跑车的喜悦里,“有钱真好啊,你说是不是,阿亭。”

“但这才刚刚开始。”他的双手把着方向盘,双眼注视着前方,眼里亮着光芒,“看好了阿亭,将来我们一定会过上想要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人看不起我们了。”

边亭张了张嘴,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单手支在车门上,让窗外的风灌进车里。

跑车一路风驰电掣,压着最高限速的临界值,绕着环城高速跑了一圈。

下了高速之后,车速逐渐放缓了下来,耳边鼓噪的气流声也总算散去。

“我们现在去哪儿?”边亭问丁嘉文。

丁嘉文转着方向盘,故作神秘,“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丁嘉文表现得神神秘秘,结果却没什么新意,他载着边亭,开上元明山,回了靳以宁半山腰上的家。

车子刚开进第一道大门,隔着大老远,边亭就看见主楼里灯火通明,下车的时候,他也注意到停车场里今天停满了车。

家里果然十分热闹,客厅里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弹头和他的一众手下都在,齐连山也来了。

看来他们是知道边亭今天回来,专程在这里等他。

边亭走在丁嘉文身侧进入客厅,两人刚一露面,人们就纷纷转过头来,人群里就齐刷刷响起了问候声。

“边哥。”

“边哥好。”

“嘉文哥,回来啦?”

边亭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不断有人上前来热情地打招呼,他面上不显,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别扭。但丁嘉文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转变,泰然自若地一路点头致意,时不时和周边的人插科打诨几句。

弹头原本正在和齐连山说话,见边亭来了,主动走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边亭,委屈你了。”

这一次,他态度与过去截然不同,话里话外都没有之前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

弹头的态度转变,是边亭没想到的,但也不难理解。边亭那天舍身冲卡立了大功,丁嘉文猛踩油门一头撞上护栏,把自己撞了个头破血流,以此拖住警察,也是功不可没。两人牺牲自己救了所有人,特别是作为负责人的弹头。

弹头他们这些人出身差,做事也鲁莽,但最讲兄弟义气,所以经此一役,弹头算是对边亭二人彻底改观,之前的一点恩怨,也都不再计较了。

“弹头哥。”既然弹头主动示好,边亭也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只是语气依旧不冷不热。

“靳总在等你。”这次弹头不觉得他这态度有什么怠慢,和颜悦色地说道:“去吧。”

边亭抬头,看了眼人群聚集的方向,人墙默契地往两边让开,边亭沿着他们让出的通道往前走,来到了靳以宁面前。

靳以宁大概是刚从什么重要场合回来,身上穿着比较正式的西服。他的腿上盖着一条灰色羊绒毛毯,手里捧着一台平板电脑。边亭看似无意地往电脑上瞄了一眼,屏幕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着一份报表。

边亭正想看清报表上的内容,靳以宁的视线就从电脑屏幕上收回,抬头看向他,脸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回来了?”

尽管靳以宁表现得很随和,边亭不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他没有再看,垂下眼,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靳总。”

边亭的语气依旧是平淡的,不冷漠,也不热情,但可以感受得到,他在面对靳以宁时的态度,和刚才对待弹头时,有着微妙的不同。

“这次干得不错。”靳以宁放下电脑,摘下了鼻梁上的防蓝光眼镜,揉了揉眉心,问边亭,“你想要点什么?”

这是个好问题,若回答什么都不要,又或者类似“只想跟着靳先生好好做事”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显得有些虚伪。

于是边亭想也没想,直截了当地说道,“我要钱。”

靳以宁微微愣怔,很快又笑了起来,他喜欢有所图的人。

“好,是你应得的。”

他伸手探进西装内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本支票簿,低头写上一长串数字后签上名,撕下来递给了边亭。

“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谈完了正事,众人三三俩俩离开,小厅里重归安静。

齐连山送客回来,来到靳以宁身边,考虑再三,还是问,“靳总,我有一个问题。”

靳以宁手中换了份报表,只回了一个字,“说。”

“您明知道那天警方会在桥头设卡,为什么不取消行动?”齐连山问,“蒋董让我们帮蒋天赐的忙,马上就出这样的纰漏,他老人家知道了,怕是有想法。”

况且,他以为靳以宁把这件任务交给边亭,是看重他,现在看来,倒像是主动把他和货打包一起往警察门前送。

“阿山,你想得太多了。”靳以宁合上手中的文件夹,对着齐连山笑了笑,“我就是轻敌,一时大意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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