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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四十八章 是我,边亭。

名犬 吴百万 4284 2024-07-04 10:34:13

秦冕大半辈子都在追查四海集团,对他们的行事作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蒋晟前脚刚被带走,四海的律师团队和公关部门即刻开始发力。短短五天时间,迫于舆论压力,蒋晟、蒋天赐、靳以宁就因为缺乏证据,被无罪释放了。

“怎么还没出来。”收押所外,弹头单手扒着车顶,伸长了脖子四下张望,“不会又出什么乱子吧。”

距离规定时间还有小半个钟头,收押所门前那条不宽的马路已经被堵得连条狗都挤不过去,数十辆黑色的车子依次排开,上百号人等在门外,大有晚一分钟放人,他们就要冲破大门,把收押所踏平的架势。

这些都是四海集团的人,特地来接各自的老板的,听见弹头这么说,周围的人一下就吵嚷开了,“他们敢不放人!”

“无凭无据把人抓进去关这么久,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是,等蒋总出来,看不告死他们!”

“都闭嘴。”齐连山双手环胸,靠在车的另一侧,扭头瞥了一眼几个刺头,以示警告,“安分等着,别再惹事。”

始作俑者弹头忽然抬手指了个方向,“快看!后面那个是不是边亭?!”

齐连山连忙朝弹头指的方向望去,墙边除了去穷无尽的人潮,哪里有边亭的影子。

“看错了吧你。”齐连山收回视线,没好气地说,“如果是边亭来了,为什么不过来找我们?”

弹头努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确实没有再看见边亭,被迫接受了齐连山的结论,“可能是我眼花了。”

也不怪弹头大惊小怪,中秋过后,就不见边亭的踪影,听丁嘉文那小子说,边亭和靳以宁闹别扭,离家出走找姑娘去了。

靳以宁出事之后,齐连山接过一通边亭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很冷静,只是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就把电话挂了,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也不知道边亭最近在搞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回来。还有丁嘉文,不知道上哪儿鬼混了,一天天不见人。”弹头叹道,“现在这些年轻人,都不比我们当年喽。”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齐连山打断了弹头的话,“还嫌不够乱呢。”

弹头讪讪闭嘴。

齐连山不让弹头多嘴扰乱军心,其实他心里的疑惑,并不比他少。

过去无论靳以宁出了什么事,边亭都是冲在在最前,哪怕只是碰掉一根汗毛,他都要加倍讨回来。

然而这次靳以宁被拘,所有人都急得跟烧了尾巴似的上下乱窜,唯有他一个人漠不关心,不知在哪里逍遥。这很不对劲。

没等齐连山正琢磨着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前排一阵骚动,人群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前推挤,是蒋晟和蒋天赐出来了。

闪光灯接连不断闪起,两人很快就被长枪短炮包围,今天除了四海集团的人,现场还来了不少媒体,每个人都摩拳擦掌,誓要抢到第一手新闻。

“蒋先生,对于这次风波,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针对这起事件,四海集团接下来有什么计划。”……

蒋天赐飞上枝头多年,过惯了好日子,想来这些天在里面吃了不少苦头。出来之后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当着媒体的面放出暴言,说一定会不惜手段,将陷害四海集团的这个人捉出来。

蒋晟的人设不倒,在镜头前表现出的是一如既往的宽容体面。他当着媒体的面,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段即兴演说,先是玩笑似的自嘲自己遭遇无妄之灾,又呼吁大众关注弱势群体,并在最后承诺要给受害的这三十多个家庭捐款,收获了现场一片掌声。

两段风格迥异的“表演”过后,最后一个出来的,是靳以宁。

他的出场可就没有其他两位那么风光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靳以宁躺在担架上,被一群抬着送了出来。

好好的一个人进去,最后居然是用担架抬出来的,四海集团的众人当场就不干了。

媒体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跟着裹乱,弹头趁势发动记者,叫嚣着要警方给个说法,齐连山则带着另一群人,火急火燎地跟上了救护车。

靳以宁前脚刚解除拘留,后脚就被送进了医院。

坏消息是,在四海集团的推波助澜下,靳以宁入院的消息一经披露就掀起了千层浪。好消息是,靳以宁的问题并不大。

因为收押所里条件有限,他的双腿长时间没有运动,出现了急性的下肢血栓。好在这个血栓尚未脱落就被警察发现,及时介入处理,没有危及生命。

入院后经过治疗,再好好休息几天,就没有大碍了。

在好坏消息的交替作用下,前来探病的人险些踏平了病房的门槛,鲜花果篮堆满了整个房间,上到集团高管,下到丁嘉文泰国仔,所有人都轮流来了一圈。

靳以宁的精神头还不错,但围绕在他床头聒噪的人群,还是把他吵得头疼。

“行了,我没事了。”靳以宁开始下逐客令,“都回去吧。”

齐连山走在最后,出门前,被靳以宁喊了下来。

“阿山。”靳以宁问,“边亭还没回来?”

“呃。”齐连山打了个磕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知道了。”靳以宁摆了摆手,“你也出去吧。”

齐连山从病房里退出来,他正准备给边亭这小子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一道瘦高的人影,佝偻着背,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

“边亭?”齐连山走上前去,惊讶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边亭回过身来,见来人是齐连山,打了个招呼,“山哥。”

“来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

齐连山想起不久前弹头的话,问:“今天我们去接靳总的时候,你也去了?”

边亭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齐连山算是彻底闹不清边亭在想什么了,今天明明去了收押所门前但不露面,来了医院也不进门。

“你和靳…”

“靳以宁怎么样了?”赶在齐连山发问前,边亭抢先问了一句,态度生硬,直呼大名。

“老板已经醒了。”话在嘴里转了个弯,齐连山放缓语调,识趣地换了个话题,试探着建议道,“这会儿里面没人,你进去看看他吧。”

边亭摇头,“让他休息吧,我先不进去了。”

靳以宁对边亭是不一样的,整个四海集团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可没这个胆子做老板的主。

“那好吧,我先走了。”齐连山没有多事,拍了拍边亭的肩膀,“你没什么事也回去吧。”

边亭点了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

时间就这么来到晚上,深夜时分,靳以宁忽然醒来。

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开了一个角,楼下朦胧的街灯,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睡了一整天,他的脑袋里像是熬了一锅浆糊,但不妨碍他敏锐地察觉到,房间里有人。

“是谁在那里。”靳以宁冷声叱道。

门边有一道黑影动了动,大概来人也没想到,靳以宁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醒来。

“我。”这个人对靳以宁的脾气有点了解,没等靳以宁再问,他就自报家门,“边亭。”

早在听出边亭的声音的时候,靳以宁就松开了枕头里的短刀,放松身体,躺回病床上。

“是你啊,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靳以宁没有看他,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说道,口吻疏离冷淡。

“来看看你怎么样了。”边亭的回应同样客气。

“我没事。”靳以宁开始赶人,“很晚了,回去吧。”

“好。”边亭没有多说什么,“我走了。”

细碎的响动传来,黑暗里很快响起门把拧动的声音,边亭说走就走,毫不含糊。

“让你走你还真走啊,小白眼狼。”靳以宁挺在床上被气笑了,一直拧着的那股劲儿也泄了,“怎么才来,整个下午都没见到你,谈恋爱谈得连家门往哪边开都不知道了吧,连我是死是活都不管了?”

脚步声蓦地停了下来,微小的气流拂过,门缝里泄露进来一点灯光,随即又被拦在了外面。

平日里边亭没少惹靳以宁生气,不过这次,靳以宁确实是误会了他。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门外,把白天守到黑,看着来探病的人来了又走,门前的安保换了一波又一波。

边亭没有解释,只是把自己藏在夜色里,说:“对不起。”

靳以宁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引得他这么正儿八经地道歉,哑然失笑,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薄怒,这下散得捡也捡不起来。

“人都来了,躲那么远做什么?”他伸出手,停在半空中,冲着边亭勾了勾,说,“凑近点,让我看看。”

边亭没有立刻回应他这个招猫逗狗的动作,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迈开步伐,朝他走来。

这一幕在靳以宁看来,有点不情不愿。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他的脸总算从阴影里转了出来。

边亭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了靳以宁的心头,等到人来到床边,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腕,将边亭拉到床头。

就着清冷的月光,靳以宁的目光先是落在相贴的手上,沿着他的手腕,一点一点向上,直到将整个人都纳入眼里。

不知道是月色给他蒙了悲伤的底色,还是自己心绪的外放,边亭的表情看上去有点难过。

他不喜欢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怎么这么别扭呢?”靳以宁故意逗他,“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来瞻仰遗容的。”

“闭嘴!”边亭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好笑,喝断他的口无遮拦,“胡说八道什么!”

“好好,不说不说。”靳以宁从善如流地闭了嘴,抬手比了个不伦不类的投降手势,再次将目光凝在了边亭的脸上,细细打量着,“眼睛怎么这么红,黑眼圈也重,最近不用上班玩疯了吧,不用工作是不是…”

靳以宁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没能说完,因为边亭毫无预兆地俯下身来,抱住了他。

边亭做事向来没轻没重,表情凶地像是来找人干架的,身体又硬邦邦地像块石头。靳以宁被他这么毫无预兆地一扑,三魂直接被扑没了七魄,连自己原来在说什么都忘了。

“是不是什么”边亭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好心替他接回了原先没说完的话头。

靳以宁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胸膛撞击的震颤久久不散,床头不知是谁送来的玫瑰在空调下吹了一夜已经有些干巴了,即将散落的花瓣被气流扬起,又悄悄落下。

靳以宁想,今天医生到底给他灌了什么猛药,不然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幻觉。

靳以宁抬起手,手掌无措地在半空徘徊了片刻之后,终于落了下来,搭在了边亭后脑。这不是幻觉。

颈边的呼吸,手心的触感,和怀里的人,无一不在提醒他,都是真的。

在大脑彻底撂挑子不干前,靳以宁努力抓着最后一点清醒,问边亭,“怎么了这是?”

这些轮到边亭不说话了,他把脸埋在靳以宁的肩上,双手环着他的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冲动是魔鬼!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向靳以宁解释自己突然发疯的行为,干脆自暴自弃,开始装死。

自从收到靳以宁被拘的消息开始,他的心里就开始了一场角力。上午在收押所外看见靳以宁躺在担架上时,这场拉扯到了顶峰,直到现在都能决出胜负。

他心里的挣扎已经到了他能承受的临界,他觉得自己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靳以宁,我…”

边亭想问问靳以宁他该怎么办,过去他遇到难解的题时,总是会先去问靳以宁。靳以宁在他心里就像一个全知全能的引路人,总能给他一个完美的解法。

但是这次,无论问谁,都无法给他一个两全的答案。

“你别动。”

边亭挣扎不动了,他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让我…待一会儿。”后半句话很轻,模糊地像是直接从心里发出来的,靳以宁没能听清。

这种感觉,就好似桀骜不驯的小野猫突然圈在自己的腿上打盹,靳以宁没有追问,更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将猫咪惊跑。

细微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门缝里有人影在晃动,是值夜班的护士开始了凌晨的例行查房,不过靳以宁在睡前特地交代过,所以不会有人进来打扰。

一扇小小的门,隔出了一个可以短暂逃离现实的空间,在这里可以不问缘由,也不探究后果,只要那近在咫尺的体温,能给那长久以来饱受煎熬的心,带来片刻的安定就好。

几分钟之后,门外重归平静,靳以宁轻拍着边亭的肩,问他,“这次你在外面待了多久?十天?十二天?”

边亭睁开眼睛,想也没想,就准确地道,“十六天。”

十六天,自从边亭来到靳以宁身边之后,还没和他分开过这么久。

想到自己出门前靳以宁还健健康康的,现在却躺在医院里浑身插满管子,边亭的情绪无处排解,就不讲道理地胡乱怪罪他人,“明明之前都好好的,几天不见就成这样了,丁嘉文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不关嘉文的事。”靳以宁的心里泛起一圈涟漪,试探地问,“我是不是让你担心了?”

边亭的耳朵动了动,一个问题回答不上来的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先假装自己聋了。

靳以宁早就摸清了边亭的脾性,从他嘴里撬出一句中听的话比登天还难,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靳以宁笑道,“还知道担心我,不算太没良心。”

边亭一听,失聪的耳朵恢复了功能,作势就要起来,靳以宁眼疾手快,又连忙把人按了回来。

靳以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他乱动,靳以宁两手一环,将边亭整个圈进怀里。

“你不在的这几天,我还真的…有点不习惯。”靳以宁轻声说,“不要再出门这么久了。”

虽然今晚靳以宁允许自己短暂越界,但他的理智尚存,还玩得了文字游戏。“想你”被他替换成了“不习惯”,“不要再离开我这么久”,也被他用一句“不要再出门这么久”代替。

边亭自然是无法明白这其中的真正的含义,靳以宁的身上长期是苦涩生冷的药味,初闻觉得苦,久了也就习惯了,今天这些原本就清苦的气息中,又增加了一点消毒水的泠冽。

他用力呼吸,将这个气息吸入鼻腔,吸入肺里,刻进因为这些天的分离,而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的心。

他低声应了一声“好”,鬼迷心窍一般。

但边亭知道自己不该答应的,因为他迟早要永远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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