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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五十二章 梦中梦

名犬 吴百万 3582 2024-07-04 10:34:13

听说当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时候,他正处于一种浅眠状态。

此刻边亭就处于这样的状态,在他当下的梦境里,他回到了自己童年的房间,电视里正在播着动画片,窗外季叔叔喊他去游泳,有个人已经在他的床边,独自坐了许久。

边亭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很低落。

有件事边亭必须承认,他不是一个热心的人,更没同情心,生平最烦多管闲事,但是此刻,他的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

他想伸出手,把他好好抱进怀里,告诉他不要不开心,我请你吃雪糕。

也许是这个想法太过强烈,意念战胜疲惫的身体,边亭忽然从梦中醒来,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是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挺拔的眉骨,笔直的鼻梁,如翎羽般柔软的睫毛下,是一对边亭再熟悉不过的墨色瞳仁。

几乎在睁眼的一瞬间,边亭就认出来了,这是靳以宁的脸。

他离自己那么近,灼热呼吸一个不落地洒在他的唇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独占。

什么啊,居然是个梦中梦。

边亭睁着眼睛,泄气地想。

细品起来,这个梦挺有意思的——边亭饶有兴致地打量起面前的人,他还从来没有在靳以宁的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情。

隐忍、炙热、挣扎,各种各样与靳以宁无关的形容词,此刻都融进了这双不曾真正看向他的眼瞳里。

边亭动了动脑袋,尝试着将面前的这个人看得更清楚些,不巧的是,他的小动作引起了靳以宁的注意。

梦里的这个靳以宁格外温柔,察觉到边亭的目光后没有马上离开,只是顿了顿,然后低下头,用自己的额头轻轻贴了贴边亭的眉心。

“没事,好好睡你的。”

靳以宁的声音是笑的,但是为什么,他的眉间,还是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愁绪呢。

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梦中的幻影,边亭知道,但情绪还是不可控制地被他牵动。他想告诉他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有什么烦心事交给我就好了,我会全部帮你解决。

但他四肢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嘴巴也仿佛被上了锁,根本发不出声音。

最后,边亭将力气聚集在全身唯一能动的地方,抬起下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很快离开。

只是在安慰他而已,边亭在心里对自己说,他可不会承认那是个吻,毕竟前次梦见靳以宁之后已经够狼狈的了,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但是之后的场景就变得有些离奇,自己刚才那个不成称做是吻的触碰,不知打开了什么奇妙的梦境开关,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深深地按进了枕头里,靳以宁的气息兜头盖了过来。

和前次那个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幻影不同,这次的靳以宁是生动的,是火热的。

边亭的嘴唇被人吻住,一股凶悍的力量撬开他的齿关,短暂停顿之后,不知餍足地,将他体内最后一点热量都汲取走了。

还要,还想要更多一点。

争强好胜是边亭性格的底色,他不甘示弱地纠缠上去,很快又因为体力不支,落了下风,被动承受,予取予求。

人的意志一旦松懈之后,身体的疲惫又会卷土重来,之后的事情边亭就记不清了,视线很快又变得黑沉。

他只记得唇间温热离开之后,耳边响起了一声叹息。*

第三天清晨,边亭终于真正地清醒了。

眼前是个熟悉的房间,这间病房边亭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来看靳以宁,以平躺的视角纵览这间豪华VIP套房的全局,对他而言还是头一遭。

止痛剂的药效在减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边亭垂眼打量了一眼自己的尊容,嘶,比木乃伊好不了多少。

不过,伤口的疼痛让他确定自己活在现实,而不是什么光怪陆离的梦里。

梦,想到这个字,边亭像是被人一拳打在伤口上,脸色青了又白,最终定格在了生无可恋的绝望表情。

他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他和靳以宁接吻了。

伤成这样了还在想这种事,真是见了鬼,边亭也顾不上身体难受,瘫在床上,自暴自弃地盯着天花板。

作为医院重点关注的病人,医生没有让边亭疼太久,马上进来做了检查,又补了一剂止痛针。

上午十一点左右,靳以宁也来了医院。他应该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和边亭的狼狈相比,一身做工考究的西装三件套将他衬托得神采奕奕,像从海报里抠下来的模特,整个人都发着光。

“盯着我看什么?”靳以宁正在和医生交流边亭的伤情,分神问了一句。

“没什么。”边亭其实正在暗自观察着靳以宁,他的表现很自然,也很正常,好像没有被以下犯上之后的震怒。

他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那晚真的是梦。

靳以宁在床边坐下没多久,就到了午餐时间。手术第三天,边亭只能吃流食,他在遭受了心灵和身体双重折磨之后没什么胃口,就让护士先放到一边,说他自己暂时不想吃。

护士看向靳以宁,一脸为难,靳以宁点点头,朝她伸出手,护士把碗交到了他的手里,表情有些迟疑。

“这是惠姨一早起来熬的粥。”靳以宁将勺子伸进粥里,搅了搅,舀起一勺吹凉,递到边亭嘴边,双眼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你要是不吃,她知道了要生气的。”

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意志力也比较薄弱,靳以宁的眼神,勾起了边亭脑海里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而且看靳以宁这意思,是要放下身段,亲手喂他吃饭。

边亭垂死病中惊坐起,伸出手:“我自己吃。”

“别乱动。”靳以宁避开边亭的手,直直望向他,用命令的口吻说,“张嘴。”

边亭张了张嘴,表情有些呆滞,瓷勺压着舌尖,把粥送了他的口中。

边亭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粥,是惠姨的手艺,但此情此景,边亭还是觉得有些不大习惯。

转眼间,第二口又送到了嘴边,这次边亭不肯听话了,“还是让护士来吧。”

靳以宁白了他一眼,嫌他麻烦似的,“你还吃不吃饭了?”

边亭不想再惹他生气,默默闭嘴,安分吃饭。

有靳以宁亲自坐镇,一小碗粥很快见底,边亭刚吃完最后一口,齐连山就走进来,像是掐准了时间。

齐连山全程目不斜视,说午饭已经送上来,摆在外面小客厅。靳以宁放下空碗,应了句好。

午饭过后,靳以宁很快又回来了。直到午休时间结束,他没有要回去上班的意思,抱着个电脑坐在边亭的病房里,专心处理工作。

靳以宁工作得心无旁骛,边亭就没那么好过,劈里啪啦的键盘声,无时无刻不在分散着他的注意力,使得他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被吸引到靳以宁的身上。

半个小时后,边亭终于忍无可忍,问靳以宁,“你今天不上班?”

“你赶我走?”靳以宁掀起眼皮瞭了他一眼。

边亭还算有点眼力劲儿,立刻说,“不敢。”

靳以宁冷哼一声,收回视线,姑且满意边亭的回答。

为了降低靳以宁的存在感,边亭躺回床上,拉高了被子,很快就没了声响。

就在靳以宁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边亭突然开口问,“前天晚上,就是我刚住院的那晚,你在哪里?”

“把你送进医院后我就回家了。”靳以宁头也不抬,“问这个干什么?”

边亭直勾勾地盯着床头那束不知是谁送来的鲜花,说:“没什么。”

时间在不经意间一点一滴流逝,或许今天靳以宁的日程安排确实比较轻松,处理完了工作也不急着走,吩咐齐连山送了几本闲书进来,坐在窗前翻着。

他们之间,好像许久没有这样闲适平静的时刻了。

边亭裹着被子,看着靳以宁看书的专注模样,心里腹诽,干脆搬过来养老算了。

“别以为我听不见你在骂我。”靳以宁一边翻书一边说。

边亭脑袋一歪,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装着装着,就成了真,在沙沙的翻书声中,边亭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在药物的作用下,整个下午他都睡睡醒醒,做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梦,这些梦有好有坏,总体来说,还是噩梦居多。

这时他终于发现了靳以宁在这里的好处,无论他在梦里见到了他什么样的悲惨下场,只要睁开眼,就能看见靳以宁完完好好地坐在他的床边。

傍晚开始下雨,边亭被雨声吵醒,他睡了大半天有点犯迷糊,忘了自己受伤的事,像往常一样,就要翻身起来。

这一翻身,疼得他眼前一黑,一口气续不上来又撅过去。

边亭翻身的动作生生卡在了半道,定格成了一个侧躺着的姿势,好在他的好汉人设不倒,一声闷哼涌在嘴边刚要泄露出来,就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撕裂般的疼痛没有这么容易过去,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笼罩了下来,避开受伤的地方揽住了他的后背,温柔地拍了拍。

靳以宁单手捧着书,另一只手在边亭的背上轻轻安抚着,像是在哄梦中惊醒的小孩,“乖乖的,别乱动。”

暮色渐深,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晦暗的光线索索雨声,遮掩了早已展露无遗的心迹。

靳以宁的这双手似有什么魔力,他随随便便地拍了几下,边亭浑身的疼痛,竟就这么减弱了下来。

客厅里两个护士正在聊天,说这雨下得这么大,一会儿下班不知该怎么回家。边亭无暇顾及外面的雨势,他侧身躺在床沿,双眼正对着靳以宁西装马甲上的第三颗纽扣。

只要他再往前倾一倾肩膀,就能靠进他的怀里。

“靳以宁。”这个姿势太暧昧,边亭不自在极了,他动了动身体,尝试拉开点距离。

又被靳以宁一巴掌按回去了。

“嗯?”不知道靳以宁在走什么神,声音里带着刚回魂的茫然,为了不让边亭看出破绽,他故意找茬,“全名喊得挺顺口是吧,没大没小的。”

平白无故挨了句训,边亭不再乱动,也不再说话。这么一折腾,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一点,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拥抱。

“蒋天赐说的那些事,不是我做的。”边亭安分地躺了一会儿,主动对靳以宁说,“是有人冒用我的名义,在国外做蛇头生意。”

“我知道。”靳以宁手里的书翻过一页,仿佛除了眼前这几行字,没有什么值得他关心。

边亭愣住了,虽然缺乏证据,但蒋天赐手里的线索都指向自己。靳以宁没有向他要更多的解释,仿佛只要他说一句“不是”,他就愿意相信。

没等边亭想明白这其中的原由,靳以宁把书放到一边,叹了口气,对边亭说,“我再教你一件事。”

边亭难得乖顺,点点头,表示洗耳恭听。

“以后遇到那天那样的事,你首先考虑的是自保。”靳以宁一字一句道来,语气平静和缓,“他们要你做什么,你答应照办就是了,留得一条命在,以后都有机会翻盘。”

“可是蒋天赐要我接下这个屎盆子,再扣到你头上。”边亭回想蒋天赐要他录的那个视频,笑道:“这也能答应吗?”

“就按他说的做。”靳以宁也笑了起来,“只要我还相信你,就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边亭被靳以宁这句颇具霸总风采的发言逗乐了,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笑了起来。

他明白,靳以宁这个说法,只是为了让他安心,如果当时他按蒋天赐的要求录了那段视频,他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还得两说,还会给靳以宁带来很大的麻烦。

笑够了之后,边亭微微睁开眼睛,“你还是不要轻易相信谁比较好。”

“为什么?”靳以宁好奇地问。

因为我是警方的线人,是你最不应该相信的人。

当然,边亭不能告诉靳以宁这最真实的原因,只能说,“人是会变的,除了死了被挂在墙上,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不知靳以宁想起了什么,重新拿起书,说:“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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