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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章 烙印

名犬 吴百万 2985 2024-07-04 10:34:13

边亭不是一个心思敏感的人,偶尔还喜欢逞强,靳以宁原想以他的性格,不会别扭太久,没一会儿就会若无其事出现在他面前。

未曾想,今天一整天,他都不见边亭的人影。

晚饭过后,靳以宁独自去了康复室,去的路上,他都正琢磨着明天怎么去堵人,刚一推开门,就看见边亭已经换好一身运动服,坐在椅子上等着他。

“我以为你不来了。”靳以宁转动轮椅进去。

“我不来你一个人怎么练。”见靳以宁进门,边亭站了起来,如靳以宁预想的一样,他又像没事人一样过来扶靳以宁起身,脸上早已不见白天时的崩溃与防备。

靳以宁大言不惭,“我也不是离了你就不行。”

边亭不惯着他,佯装撒手,“那我走了。”

“玩笑也不能开了?”靳以宁抓住边亭的手臂,把人拽了回来,态度一改近期的冷淡,甚至带上了久违的笑意,“我就是离不开你,满意了吧?”

也许在靳以宁看来,这是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随口用来笼络下属,收买人心。

但边亭自己心里有鬼,这话在他听来,就多了旁的含义。

他假装没听见,扶着靳以宁在康复床上躺好,一手托起靳以宁的膝弯,另一只手攥着他的脚背,先引导着他,来了一组屈髋屈膝盖训练。

做完一整组的基础的练习之后,他又扶着靳以宁起身,让他用手扶助行器行走,自己在一旁护着。

这是五年来边亭的每日功课,只要没有特殊安排,他就陪着靳以宁在这里做康复训练,风雨无阻,雷打不动,就连靳以宁生气不愿意理他的这几天也不例外。

尽管靳以宁的下肢力量恢复得不错,但离站立走路还有一段距离,他扶着助行器没走太远,就出了一身薄汗。

短短几步路,靳以宁走得很艰难,边亭看在眼里,没有喊停。他能为他做很多事,但身体上的痛苦,没有人能替他承受。

心既然要狠,就得一狠到底,直到计时器上跳完最后一秒,边亭才伸出手,扶住那个摇摇欲坠的人,“时间到,休息一会儿…”

他的话还没说完,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长期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下生活,边亭早就形成了条件反射,当危险来临时,他第一反应是挡在靳以宁身前,将他整个人按到在地毯上,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甚至不忘将手掌垫在他的脑后,避免嗑伤。

一整套动作下来,靳以宁已经被边亭压倒在了房间的安全角落,目光越过几片琴叶榕,正好落向窗外,“边…”

“嘘,别出声。”边亭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捂住了他的嘴,“放心,没事。”

危机时刻,靳以宁却不似边亭那么紧张,他眨了眨眼睛,露在外面的眼睛弯了起来,瞳仁幽深,盈满了笑意。

“不是枪声。”他的嘴唇贴着边亭的手掌,热气悉数落进他的手心,痒痒的,麻麻的,“是烟花。”

靳以宁的话音刚落,彩色的光亮就洒在了两个人的身上,越来越多的“枪声”接连响起,夜空被绚烂的花火照亮。

大片大片的烟花升空,边亭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反应过度,闹了一个大乌龙。

随之而来的,是无法克制的沮丧,他懊恼地想,自己今年是不是犯太岁,一而再再而三地在靳以宁面前犯蠢。

“抱歉。”边亭松开靳以宁,就要尴尬地起身,“以后我会注意。”

靳以宁眼疾手快,攥住他的手腕,把人拉了回来,不让他再有机会溜走,“把话说清楚再走。”

“昨晚嘉文生日,他带你做什么去了?”靳以宁大方地让边亭继续拿自己当人肉地垫,问他,“一整天不见人,晚上又魂不守舍的,有心事?”

眼下这个姿势暧昧,让边亭想起了一些不合规矩的画面,他挣扎了一番,没能挣开,只得尽量和靳以宁拉开距离,僵着脖子说,“没有,你先放开我。”

“还说没有呢,二十多岁的人了,又不是第一次。就算被我撞见,也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又不会笑你。”靳以宁一句话把谜底点破,“都是过来人,我能理解,谁没年轻过呢?”

理解,你理解个屁,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可能连夜就要摇着轮椅跑了。

奈何他的心理活动,半个字都不能被靳以宁听见,于是边亭只能当个哑巴,生生咽下这个黄莲,应了一句,“知道。”

问完了话,靳以宁又开始装无辜了,“知道了就赶紧起来。”

他松开边亭的手,拍了拍他的腰,好像刚刚把人抓在这里强行拷问的不是他,“重死了。”

边亭拿这个无赖一点办法也没有,铁青着脸,一个骨碌站起身。

这段小插曲过后,训练继续,晚上十点练习结束,边亭照例送靳以宁回房间。

离开前,靳以宁忽然叫住了他,“对了,明晚和我去机场。”

“去做什么?”边亭的声音还是板板冷冷的。

“接人。”这时琴琴正好送药上来,靳以宁仰头吃完,这才补充了下半句,“周黎回来了。”

边亭闻言一怔。

周黎,当红影星,靳以宁的未婚妻。

听闻周黎要回来了,边亭突然恢复了冷静,瞬间就从困扰他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

他对靳以宁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在周黎出现的这个瞬间,变得卑鄙不堪。*

周黎的飞机深夜到港。

这是今天最后一班落地港城的航班,影迷和媒体的热情并没有受到影响,到达大厅被接机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几乎寸步难行。

可惜等到凌晨,周黎都没有出现,因为在靳以宁的安排下,她一下飞机就进了贵宾楼,从工作人员通道离开了。

“靳!以!宁!”

一道艳丽的身影从玻璃门里出来,热情地奔向靳以宁,当着所有人的面,俯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靳以宁的反应不似她那么激动,但也笑着抬起手,在周黎的背上拍了拍。

“边亭!”和靳以宁打过招呼,周黎站直了身子,来到边亭面前,伸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掐了掐,“好久不见,长这么高啦。”

周黎前次见边亭,他才刚满十八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每一天都在发生变化,五年不见,他已经长成了周黎完全认不出的模样。

她左右打量了边亭两眼,口中啧啧称奇,“不得了,又帅了,交过几个女朋友了?”她在欧美待久了,“政治正确”这四个字深入骨髓,可以熟练背诵十三种性别以及十一种性向,于是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或者是男朋友?”

“别带坏小孩子。”边亭本人还没搭腔,靳以宁在一旁冷冷开口,“撒手。”

周黎无奈放开边亭,嘴里小声嘟囔着什么,估计是在辱骂靳以宁。

因为提前做好了安排,从机场离开的过程还算顺利,绕开媒体和粉丝将周黎送回家之后,回程的路上,车里只剩下靳以宁和边亭两个人。

边亭开车时,靳以宁通常是坐在副驾,两人刚上车不久,靳以宁的手机里就来了一条信息。边亭被提示声吸引,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看见屏幕上是周黎的名字,立刻识趣地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今天怎么了?”靳以宁自然地拿起手机,一边回复信息,一边问边亭,“看上去闷闷不乐的,谁又惹你了?”

“没有。”边亭打灯提速,利索地超过了堵在前面的一辆车。

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一切,眉间都快挤出半永久的川字纹了,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

“因为周黎?”

靳以宁试探着问,他猜测是因为周黎老是和边亭开没分寸的玩笑,“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没有坏心的,你不要在意。”

“不是因为周小姐。”边亭强行把注意力集中在路况上,一不留神,就被靳以宁诈出真心话,于是连忙找补,“周小姐很好,很关照我。将来你们婚后一起生活,我也会用心为她工作的。”

“那就好。”靳以宁舒展眉眼,似乎对边亭的这个答案很满意,放松地将目光转向了窗外,“那我就放心了。”

但就在他扭头的瞬间,透过玻璃的反光,靳以宁看见自己唇角的笑容,悄然隐没了下来,嘴角直直抿起,绷成了一条没有温度的线条。

“她的工作重心在国外,这次回来没有带太多人手,安全方面需要你和嘉文连山几个一起协助。”靳以宁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街灯,依旧只留给边亭一个淡漠的侧影,“周黎是公众人物,你们要多费心些。”

“明白。”边亭没有推辞,一口应承了下来,“放心,靳总。”

看得出来,周黎的确很喜欢边亭,回港城的这段时间,不但吃饭逛街都带着他,就连重要的工作场合,都要边亭来负责安保。

给一个当红女明星当保镖,对边亭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其中的工作量和压力都远远大于跟着靳以宁。

短短几天,边亭就遭遇了媒体蹲点、粉丝追车、狗仔偷拍、私生跟踪。工作过程中,被极端影迷辱骂都算小事,偶尔还会遭受物理攻击,连丁嘉文都忍住不调侃他,再这么下去,迟早得报工伤。

边亭不以为然,这些事在他看来都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一次电影节的红毯。

周黎走红毯的那天,忽降暴雨,边亭和周黎一起达到会场。他先一步从副驾下来,撑着伞绕到后排,在雨中接周黎下车。

雨伞的空间有限,边亭侧着伞,走在周黎的侧后方,微微落后她一步,他的浑身都被淋透,雨浇得他几乎睁不开眼,但没有让雨水沾湿她的一片裙摆。

将周黎安全送上台后,边亭的工作没有结束,他尽职尽责地守在台下,随时应对现场的突发情况。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他冒着大雨,拦在疯狂的影迷前,被无数双手拉扯着,推搡着。狼狈极了。

台上的女明星万众瞩目,光芒万丈,边亭艰难地挤在人群中,渺小平凡。

他再一次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命运像一块烙铁,在出生之日起,就将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牢牢刻印在每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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